第20章
周起顏突然回頭，确實是感受到了背後有視線。
結果一回頭，背後除了微微顫動的觀賞花叢外，什麽也沒有。
周起顏納悶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急着想見鐘先生了，以至于有些精神緊張？可鐘先生明明十分鐘前發消息說快到了的呀，怎麽十分鐘過去了、還不見人？
正要回頭繼續看窗外街景時，周起顏聽到砰的一聲。非警覺狀态的他像受了驚的小貓，炸開了毛從座位上蹭地站起。
“這是什麽聲音？”
錢衷一抱緊了求婚花束捏緊了暖手團子，貓着腰躲在花叢下邊，屏着呼吸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周起顏開口說話前，錢衷一還在自欺欺人，自我洗腦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差錯，他的網戀對象不可能是前妻。
緣見是時下非常熱門的社交軟件，每日日活和用戶新增長數有多少、錢衷一這個親力親為的總裁是再清楚不過的。怎麽可能百萬用戶當中、恰好給他匹配到了前妻呢？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然而周起顏一開口說話，錢衷一就忍不住暗罵了聲靠——真他媽是他！
這就是發情期那晚和他通語音的懵學生！
錢衷一有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未等他理清思緒回神，就聽見了椅子滑動的聲音，是周起顏起身走過來了！
錢衷一內心狂跳——剛才是激動，現在是緊張和驚慌。他心想完了完了完了，要被發現了！！！
好在剛才的服務生及時趕來：“沒事沒事，是盆景倒了！”
服務生斜了一眼腳邊躲起來的Alpha男士，心想好驚險啊，先生您差點就要被發現、給不了您的伴侶驚喜了！
周起顏沒多懷疑，停住腳步噢了一聲：“吓我一跳，我以為是什麽東西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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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坐着吧，不用擔心，我扶起來就好。”女服務生笑笑，非常巧妙地把周起顏哄回了座位。
彎腰扶盆景時，服務生借機給錢衷一使了個“先生快上啊不是要給驚喜嗎還在等什麽？”的眼神。
錢衷一有苦難言，沖服務生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對方冷靜、別急！順帶還給服務生比了個大拇指，意為：感謝你、餐廳有你這樣的員工真是了不起。
剛要松口氣，不料周起顏繞了回來，聲音直接在錢衷一頭頂響起。
“那個，請問你們有鐘先生的聯系方式嗎？預定座位時會不會留的呀？”
突然拉近的聲音吓得錢衷一差點跳起來！他努力地低着腦袋縮着身體，瘋狂給女服務生使眼色。
“呃……您找這個幹嘛呢？您是打不通他的電話了嗎？或許鐘先生現在正在來的路上呢？
“稍安勿躁地再等一下？如果覺得累了無聊了，我們可以再給您上點餐前沙拉。”
“噢，不用了。”周起顏擺擺手，婉拒了好意，“我就是……就是問問。我回去坐着再等等吧。”
周起顏是來到餐廳了才想起來，他沒有和鐘先生交換真實的聯系方式。剛才給先生發了這麽多文字信息都沒回，周起顏擔心先生是不是出什麽事故了？
明明就讓他不要邊開車邊網聊的……
周起顏心裏擔憂，坐着也不安，想想還是戳開手機鎖屏、從緣見上發起了語音通話邀請。
下一秒，一個鈴鈴鈴的聲音從花叢旁響起！
錢衷一這才剛喘了口氣就被手機鈴聲吓得竄天，趕緊從西裝外套的內口袋裏掏出手機，一邊狂摁音量鍵一邊暗罵：誰家的破軟件啊，靜音模式還能響？這也太不人性化了！
罵完想起來：噢，他自己家的。
“哪裏來的鈴聲？”周起顏不傻，知道這是緣見APP的語音通話邀請聲，伸長耳朵去找聲音來源，“是誰的手機響啦？”
眼看周起顏又要起身往外走，退到一半的服務生趕緊殺回來：“是、是我的手機響了！”
“啊？”周起顏頓住，“是你的手機嗎……”
響的時機這麽巧妙，他還以為是鐘先生已經到了、在哪個角落裏偷摸觀察他。
“不、不好意思啊，上班時間，我忘記關靜音了，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沒事的，我不會跟經理彙報的，你記得回去關一下就行。”
“好、好的，謝謝先生。”
服務生尬笑着幫“鐘先生”圓場，圓完要再次低頭給鐘先生使眼神時，卻發現——
鐘先生人、已經不見了！
“诶——诶！？”
錢衷一抱着花束和小挂件一路狂奔，不顧風度不顧手上的玫瑰花瓣瘋狂散落，沖進電梯裏狂摁關門鍵。
直到電梯門合上、電梯內只剩下他一個人後，他才徹底松了口氣。
看着手機上的通話邀請，他狠心摁下紅鍵，回到聊天界面給學生……或說前妻？給前妻打字道。
[鐘：現在接不了電話。]
高速電梯速度很快，眨眼就到負層停車場。錢衷一腳步匆匆，一只眼睛找車，一只眼睛還得盯手機屏幕。
[祈：啊，怎麽了？]
[祈：先生，你剛才上來了嗎？服務生說，剛才有個行動詭異的男Alpha，不是你吧？]
錢衷一将花束丢上副駕座，看着“行動詭異”四個字思考了0.5秒，厚臉皮答。
[鐘：……不是。]
[鐘：剛到餐廳樓下就收到消息，有緊急任務要完成，我必須得回公司一趟。]
将這段随口編出的謊言發出去後，錢衷一自己也愣了一下，心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好？都這個關頭了，他居然還在說謊。
[鐘：對不起。]
他趕緊補了一句道歉——是為失約也是為說謊。
可情況緊急，除了這樣的借口外，錢衷一想不到其他緩兵之計。
再且……說謊這事也不是他一個人在幹。“學生”自己、不也身份造假了嗎？
他失約的消息來得太突然，手機那邊的人兒很大可能沒緩過來，沒有秒回信息。
錢衷一趁着這個空隙上車，系好安全帶狠踩油門，灰溜溜地将車開離了餐廳停車場。
他現在思緒很亂，心口也堵悶得慌，除了逃離“案發現場”，他沒有任何招兒。
回去、回去核實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才是錢衷一目前最最最想做的。
他要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懵懂天真的大學生情人會變成前妻？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細節是他未察覺到的？
又有多少東西，是他錯過的？
回到公寓踹開家門時，王洋正愁眉苦臉地對着錢衷一的電腦看策劃案。被踹門關門聲驚到擡頭一看，就見發型淩亂、灰頭土臉的錢大總裁突然出現。
王洋驚奇：“這就十點了？這不天還沒黑嗎？”
意思是你咋這麽快就回來了，網戀對象呢？沒見着啊？
錢衷一沒心思和他解釋，一把推開王洋坐到電腦前，關掉所有策劃案打開電腦版緣見。
“……你幹啥？”
王洋懵逼臉。
看錢大總裁一臉鐵青的，他心想壞了、咱錢總該不會給人騙了吧？
“奔現失利啊？——對方是個醜八怪？
“還是年齡與設定不符、不是Omega是Beta甚至Alpha？”
錢衷一登錄賬號，嘆了口氣。
“都不是。
“是前妻。”
空氣霎時間凝結了五秒。
王洋被震撼得說不出話，張着嘴巴呆了好一會兒，才道：“不、不會吧……？”
錢衷一沒說話，一登上電腦端賬號，就收到前妻五分多鐘前的來信。
[祈：那……先生你先去忙工作吧。]
[祈：我不要緊的，下次再約就是了。比起約會，還是先生的工作更重要。我可不想先生因為我而丢了工作。]
[祈：注意安全啊，不要邊玩手機邊開車了。]
被放了這麽大一個鴿子，對方不僅絲毫不生氣，還仍舊惦記着錢衷一的人身安全。
如果是“學生”，那錢衷一會很感動地回幾句暧昧調情的話、順勢再喊幾句“笨蛋小貓咪”。
如今知道了學生的真實身份，錢衷一這心裏……只覺得五味陳雜，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他想了想，回道。
[鐘：真的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貫愛幫周起顏說話的王洋，在得知了真相後反而變得異常安靜。他默默地看錢衷一回完消息，嘆了口氣，道。
“到底怎麽一回事兒？不是說了是在校大學生嗎，怎麽……怎麽好端端地就變成前妻了？”
“唉，”錢衷一也長嘆一聲，“我不知道。”
“之前，咱倆不還一塊兒去學習送過包裹的嗎？”
王洋說話時，錢衷一已經點開了備忘錄和地圖，找到了當初存下的地址。
重新搜索之後，錢衷一才反應過來，當初學生收件的那個快遞驿站附近，不只是有高校校區和高校宿舍——那裏，還很靠近周起顏婚房所在的小區。
從別墅區側門出來打個車，二十分鐘就能到。不塞車的話還能更快。
“等等——”錢衷一忽地感到激靈，瞪大了眼睛去看備忘錄裏的收件人姓名。
起初收到地址時，他匆匆地掃了一眼收件人，以為是随手取的代號後就沒管了，急着搜地址定位學生生活的區域。
現在重新看過後，他才發覺，備忘錄裏的收件人是YAN。
祈 Y A N
——起顏。
學生，就是周起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