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隔天上午9:30，錢衷一親自駕車來到中裕大廈樓下。
門童很有眼力見，一看是閃閃亮亮的黑色賓利車，便猜到來者可能是大客戶，非常熱情地迎了上去：“先生您好，請問貴姓？我的工號048，請讓我為您服務。”
“嗯。”錢衷一提着公文包從駕駛座上下來，理了理西裝衣領，架勢十足，“錢，錢衷一。我來找你們周總裁，車停好後把鑰匙送他辦公室吧，我會在那。”
錢衷一這個名字在商圈裏還是很有辨識度的，一報名字別人就知道他來頭多大。
原以為門童會被他的身份吓到的，不料，門童的笑臉肉眼可見地垮了。
“啊……您就是悠果互聯網的那個錢總啊……”
門童要拉車門上車的動作一僵，不大想幫錢衷一泊車了。
錢衷一奇怪：“是我。我怎麽了嗎？”
“沒、沒什麽。”門童趕緊上車，“我這就幫您停車去。”
說完就關車門踩油門走了，不想再跟錢衷一有交流。
錢衷一奇怪地用指腹刮刮鼻尖，心想門童話裏話外透出的嫌棄是怎麽回事？是他的錯覺嗎？
他沒深入細想，轉身進了中裕大廈。
咨詢前臺是一男一女兩Beta的搭配，見錢衷一西裝革面提着公文包進來，也很熱情地接待。
“先生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噢，我是來找你們周崇凜周總的。”畢竟有求于人、自己不能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太高，錢衷一從懷裏掏出幾百年沒用過的名片夾，抽了一張放到櫃臺上，自我介紹，“悠果互聯網，事先和你們周總預約确認過的。”
此話一出，兩個前臺臉色大變，原本溫和有禮的笑臉立馬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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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前臺對視了一眼，随後男前臺開口道：“抱歉，中裕不接待姓錢的客人。錢先生，您請回吧。”
錢衷一一愣，眯了眯眼：“……什麽意思？不接待姓錢的客人？”
“是的。”女前臺又露出職業假笑，“這是我們主管向下的命令。所以，錢先生您請回吧。”
錢衷一活了二十三快二十四年，第一次聽有人會對前臺下這樣任性的命令的。不說意圖是什麽，這樣的行為——是趕客吧？就是在趕客吧！
“你們這是在趕客嗎？”錢衷一深呼吸一口氣，盡可能好聲好氣地問。
“是的。”女前臺不慌不忙答，“主管說了，姓錢的客人、不是客人——是敵人。
“尤其是，悠果互聯網的錢姓男Alpha。”
錢衷一：……
這話說得很明确了：我不是針對所有姓錢的，我是針對你一個姓錢的。
是你是你就是你，周氏中裕的全員公敵！
錢衷一感到非常生氣和憋屈，但想想周起顏、想想複婚求和，他還是忍了下來，好聲好氣地請求前臺。
“麻煩你，給周總打個電話确認一下吧。
“我有一些……牽扯到我前妻——也就是他表哥的私事，需要和他商議處理。你照原話轉達就行，我相信他會同意會面的。”
女前臺猶豫了一下，和男前臺又交換了個眼神。兩人通過眼神交流快速商量了一下後，女前臺拿起了電話。
十五分鐘過去，在大堂被晾了快半小時的錢衷一，終于被周崇凜的秘書帶上了樓。
錢衷一數着時間等得恍恍惚惚的，上樓的途中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裏見過？
稍稍用力回憶就能記起來，這是周起顏來公司找他那天發生過的事情。
只不過，那一次他的立場不同現在。上一次他是高高在上、在樓裏坐着不願見人的那個——那次要不是王洋主動下樓，他甚至不想讓任何人接應周起顏。
而這一次，變成了他被人晾在大堂、遲遲沒人搭理。
數着時間等待的感覺非常不好受。像是上了斷頭臺，但砍頭大刀久久不來。
半個小時就已經如此煎熬，那半天呢？三個月呢？
錢衷一無法想象。
如預料那般，上樓之後也沒人來招待錢衷一。周崇凜的秘書将錢衷一請到茶水間裏坐下，然後就自顧自地繼續去忙工作了。
錢衷一百無聊賴地在茶水間裏等待，看茶水間裏進進出出的職員，感覺自己像動物園裏被人圍觀的大猩猩。
正苦惱着要怎麽做下一步行動時，周起顏在緣見上給他發消息了。
[祈：快中午了喲，鐘先生今天準備吃什麽呀？]
[祈：明天又是周六了耶，先生的工作差不多了嗎？可別周六了還加班噢。]
睡到太陽高照才起床的周起顏，一邊抱着表弟媳三個多四個月大的崽子，一邊吃着蛋撻和鐘先生網聊。
他仔細思考了一下先生最近的奇怪舉止，最終得出“先生大概是最近工作太忙、太焦慮了，所以才那樣”的結論。
想想也是，上次奔現失敗，鐘先生肯定也很內疚，所以這段時間表現得異常了些、也能理解。
再且多過問一下家庭情況也沒什麽啊，日後都是要奔現轉現實戀愛的，多了解一下彼此家裏人有利于日後相處嘛。
周起顏就這樣自圓鐘先生說的、消除了所有對鐘先生的疑心。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鐘先生回。
[鐘：還沒想好，現在暫時沒有心情思考午飯的事。]
在中裕辦公樓裏坐着的錢衷一苦不堪言：我正被你表弟當透明人在這兒玩放置Play呢，哪有心思想午飯吃什麽？
[鐘：你呢，剛睡醒吧？吃早餐了嗎？]
[鐘：一定要吃早餐，多吃早餐，胃病才不容易複發。]
周起顏高興地放下手中的半塊蛋撻，正要回“我吃啦，謝謝先生關心”時，猛地反應過來——
不對，按照時間表，他上午是有課的呀！
[祈：我上午有課的，一大早就起來啦。]
[祈：放心，我是吃了早餐才去上課噠。]
好險好險，差點就要被先生的随口一問套出真相了。
周起顏呼了口氣，巧妙地轉移話題。
[祈：先生也要準時吃一日三餐啊。沒有心情是因為……最近工作實在太忙了嗎？]
[祈：我還想着……能不能這個周末再約先生見一次面的。上次沒見着，其實我還是挺可惜的。]
可惜了那天的衣服和妝發，那麽漂亮，先生卻沒來得及看見。
錢衷一啪地一捂臉，心想我就知道你要提這茬。
[鐘：見面的事情，再緩緩吧。最近确實很忙，周六日也騰不出時間。]
他不能和周起顏見面。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旦和周起顏見面了，那他……他就完了。
錢衷一也不是沒想過要在網聊中、和周起顏說清誤會。可在兩人長期的網聊下，周起顏已經非常堅信他是一個薪資平平的工薪族了，他完全沒法引導着周起顏去發現真相。
好幾次他想公開身份，話都在文本框裏打好了，卻依舊沒有勇氣點下發送。
他怕在網上掉馬公開了，周起顏一個生氣就不理他了。
他怕周起顏不理他，更怕從此之後都見不到周起顏、再也沒法親口解釋誤會。
宅家rua娃的周起顏還一無所知，見網友先生這樣回複完，馬上溫柔安慰。
[祈：那也沒關系，等先生忙完了，我們再約。]
[祈：先生，你最近千萬不要焦慮噢，我不會因為分手了、生活過得比起輕松了，就降低對你的依賴程度的；我還是很喜歡先生、很想快點和先生見面。]
想到自己的真實身份，周起顏有些心虛，小小地賣了個關子。
[祈：我有一些小秘密，想在見面的時候和先生說。]
錢衷一立馬虎軀一震，啪啪打字。
[鐘：秘密？什麽秘密？]
[鐘：是不是非常勁爆、可以讓我吓得從沙發上跳起來的？]
比如，普通學生變豪門少爺這種drama得不能再drama的？
周起顏打了個顫，心想鐘先生怎麽這麽聰明啊？雖然說法很含糊基本上是什麽都沒說，但他怎麽感覺……鐘先生猜到了？
[祈：大、大概吧。]
[鐘：現在不能說？]
[鐘：別吊胃口了，我現在就想知道。]
錢衷一想着，如果周起顏先主動掉馬，那他就可以緊随其後了吧？
盡管被一再追問，周起顏也還是不好意思、在網聊中說出“我不是學生我是豪門少爺”這樣羞恥又中二的話——誰能說得出口啊？
[祈：不行，是我的小秘密，所以必須要當面告訴先生才可以。]
[祈：好啦，先生就別想騙我提前說了。好好工作吧，争取這個周末有空見面呀。]
話題就這麽被繞開了。
錢衷一抹了把臉，心道周起顏少爺您可真能裝啊，就這麽一層馬甲捂得嚴嚴實實的，叫人想撕想撓都整不開。
恰好這會兒有人過來了，是周崇凜的秘書。不卑不亢地朝錢衷一問了聲好後，終于帶着錢衷一往總裁辦公室裏走。
一進去，同樣西裝革面的周崇凜站在辦公桌前，聽見開門聲轉過身來，朝錢衷一做了個手勢。
“坐。”
兩Alpha相遇——還是兩總裁Alpha相遇，雙方都氣場不凡、來勢洶洶。秘書一看這架勢，連茶也來不及上了，趕緊出去關門給兩位總裁騰空間。
“謝謝。”
錢衷一和周崇凜兩人隔了個茶幾，面對面坐下。周崇凜快速地将這位前表哥夫打量過一眼後，沉着臉等錢衷一開口。
錢衷一深思熟慮後，輕嘆一聲，總算開口。
“表弟啊。”
周崇凜：？？？
“啊？”表弟皺眉，一瞬間以為自己耳岔聽錯，“你喊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