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聖戰第一天(2)

鷹無瞳感覺自己跑得快要脫力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憑借什麽去追蹤跑的不見蹤影的迪盧木多的,但是不憑本能去極力奔跑的話,內心就會被無盡的擔憂和恐懼填滿。

——那是狂化的槍哥啊,就這麽放他出去,絕對會出事的!

在公園的噴泉旁氣喘籲籲地停下,鷹無瞳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的血污還沒有處理,導致周圍的游客都對她退避三舍。

就着噴泉的水洗了洗手和臉,血污去掉之後,鷹無瞳看到了手背上被掩蓋在血污下的紅色令咒。

原來,我是他的master嗎。想起那血紅的眼睛,鷹無瞳打了個寒碜。為什麽是這樣的槍哥,雖然這樣子的槍哥很惹人心疼,但也很讓人害怕啊。

緩了緩氣,鷹無瞳沉靜下來,分明地感受到有什麽別樣的牽線在抽取她的體力。

從剛才開始就是了,跑起來突然變得格外沉重,是他在戰鬥嗎?

鷹無瞳看了眼令咒,甩甩臉上的水珠,接着跑了起來。能感覺到的,如果是那個人,她能夠感受到的,滔天的怒火,只有用戰鬥才能發洩的滔天恨意。

完全不可控制。

“迪盧木多啊,以令咒之名,停止狂暴,清醒起來。”

鷹無瞳對着手背念道,看到一劃令咒消失後,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很近了,就在附近了,馬上就能找到他了。

“當!”

長·槍和匕首,不知這兩種完全不搭調的武器是如何拿去交手的。一寸長一寸強,在武器這方面,迪盧木多遠比assassin的風魔占便宜的。

不過他們原本就無意分出勝負。迪盧木多在發洩怒火,而風魔在展示能力給禦主。武器交錯迸發出亮亮的火星,兩個人的身影幾乎無法用肉眼看見,如一灰一紅的兩道閃光,不斷碰撞又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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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所有人包括一旁觀戰的埃米爾都以為戰鬥會這麽僵持下去的時候,異變突生——berserker迪盧木多流暢的身影突然頓了一下,使風魔抓住機會把苦無送進了對方身體。

“唔啊啊啊啊啊……可惡,可惡啊!!”

berserker身上的黑氣迅速褪去,胸口中流出的血變成了普通的紅色。似乎因為被令咒強控,他表情極度不耐,甚至可以說是憤恨。

“打擾我的戰鬥……我的戰鬥……”

“迪盧木多!”

鷹無瞳遠遠地看到熟悉的身影,上氣不接下氣地奔了過來:“你……你沒事吧?擔心死我了!”

迪盧木多雖然已經解除了狂化,但态度仍是不遜的。指了指胸口新添的傷口,他冷着臉:

“你覺得這樣算沒事嗎,master。”

“如果不是你在關鍵時候亂用令咒,這傷口根本不會留下。”

“你這也能是,擔心我嗎?”

鷹無瞳愣在那裏了,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吓得說不出話,淚水在眼眶裏湧動着,眼看就要落下。

“對……對不起……”她低下頭,看着自己腳尖,“請你原諒……”

迪盧木多哼了一聲,假裝沒看見禦主的眼淚:“別妨礙我,到遠處。”

“不行!”鷹無瞳揚起臉,淚水在她面頰上流淌下來,拉出一條透明的線,“你是我的servant吧?我不需要你帶來勝利給我,不要再戰鬥了!”

迪盧木多木然着臉:“這與你無關。”

鷹無瞳還想說些什麽,被風魔的禦主埃米爾搶了白:

“喲berserker啊,讓如此可愛的小姑娘哭泣,可不是騎士道的精神呢。”紅發女子從樹後面走了出來,“風魔,走了。”

風魔小太郎聞言迅速脫戰。迪盧木多見戰鬥無法繼續,也只得收回了□□。

“我将不再是騎士。”他閉目低語。鷹無瞳狠狠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走到迪盧木多面前,紅着眼道:

“迪盧木多,你為什麽會變成berserker?你不是凱爾特神話中的英雄嗎,你不是愛爾蘭費奧納騎士團首席騎士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閉目的男子渾身浴血,輕輕捂住了胸口流血不止的傷口:

“……你對我了解的還蠻多的啊。”他苦笑,“剛才不應該遷怒給你的,master。”

少女表情變得難過起來:“對不起……”

“該說抱歉的是我,”迪盧木多深深嘆了口氣,“私自離開又對禦主惡語相向,确實不應是從者所為,但是我,除了戰鬥真的就沒有任何念想了。”

“我……已經沒有願望了。”

“也不再,渴望侍奉一位明君了。”

“我也,不再是騎士了。”

聽了這些嘆息,鷹無瞳眼圈又紅了起來。她鼓起勇氣,在心裏重複好幾遍,才壓着顫抖的聲音說:

“是因為,上次被召喚的時候迪盧木多你被背叛了嗎?可是我不一樣的,我對聖杯沒有欲望,我不會傷害你的。”

“所以請你,不要再痛苦了。”

迪盧木多身子一震,露出出乎意料的表情,不過在瞬間就被痛苦替代:

“對不起master,可我已經……背叛你了。”

夜色漸漸暗下來了,在外跟心儀的從者愉快地吃過晚飯後,小唐軒趴在阿周那懷中,眼睛有些睜不開。

“master,別睡着了。”白衣英靈輕聲提醒。

“可是我好困啊……小孩子的身體很易疲勞的。”

不安地扭動了一下,唐軒把臉靠向阿周那懷中,偷偷摘下了隐形眼鏡,裝進随身的小盒子裏:“到了旅店再叫醒我吧,今晚什麽戰鬥我都不想參與了。”

阿周那沉吟片刻,輕嗯了一聲。

——看來感受到虛弱的從者氣息的事,不用跟master說了,就交給別的servant解決吧。

秉持着忠實武器的态度,阿周那嚴格地執行着禦主的要求。在這一點上,不得不說跟他的宿敵迦爾納于形式上有着共通點。

不過結果不盡相同就是了。

感受到懷抱中的禦主呼吸變得均勻,連阿周那自己沒意識到,自己的面部線條居然會變得如此柔和,這是他在生前面對親生弟弟時都不曾有過的。

不是僞裝的正面形象的面具,是發自內心的靈魂相依。

他壓下了一絲絲的不安,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小唐軒的碎發——如果,這個小家夥是他的弟弟的話。

自己一定會把能得到的一切都送到他的手邊吧。別人珍惜的,在乎的,都不值一提,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一樣可以奉上給他啊。

因為這樣,這樣毫不顧忌的——讓人爽快極了。

而睡夢中的小唐軒也不知夢到什麽愉快的事情,嘴角咧開笑的異常開心。

鷹無瞳蜷縮在樓道的拐角,眼睛失神地望着地面,一個人。

『背叛』之詞當面沒能理解,現在卻已經想通了……迪盧木多故意四處引戰,導致自己成為衆矢之的,這樣就能極大的滿足他想要戰鬥的願望。他不畏死,甚至可以說是渴望在戰鬥中酣暢淋漓地死亡——但是從者死去的話,禦主要靠什麽的保命呢?

被抛棄了啊,一開始就被抛棄了。雖然當場道了歉,但是迪盧木多依舊沒有選擇帶着她逃走,而是一個人迎接了自己的終結。

可是,令咒還在啊,她還是有着禦主資格的,所以別的禦主也會為了斬草除根而不停止對她的追殺。教會固然能尋求庇護,但是這裏距離冬木市的教會,實在是太遠了啊……

感受到魔力連接的那一端逐漸力竭,少女埋臉在膝蓋中,嗚嗚的壓抑聲音哭了起來。因為害怕而不敢放聲大哭,因為害怕而不敢回家,因為害怕而不敢尋找庇護,她只能在心裏祈禱,祈禱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從這個噩夢中拯救她出來。

聖杯戰争,居然是真的嗎……從小到大一直以來在冬木市過的平靜的生活,難道都是假象嗎……為什麽自己的從者會是berserker,為什麽這才第一天就要迎來死亡……她不想死……不想死……一點也不想啊……

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一瞬間變得放松之後又是無盡的空虛和恐懼,鷹無瞳知道,這是自己的berserker死去的信號。

“我……不想死啊。”她哭着說。

【想活下去嗎?】

“誰?”

【想活下去的話,就和我簽訂契約吧,我會保護你。】

“誰,你是誰?”少女狼狽地四處張望着,在黑暗之中不見任何人影。

【我,名叫迦爾納。】

淡淡的金色如救贖的曙光一般,在少女面前凝成一個半透明的人形,正是Lancer組的迦爾納。這個入耳熟悉的名字讓鷹無瞳眼睛亮了起來,她失口喊道:

“施予的英雄,迦爾納?!”

【看來你知道我的名字。】金色虛影直接用意念傳遞信息,【我的時間不多了,請速下決定吧。】

少女愣愣地:“為什麽是我?明明別的禦主也可以簽訂多個從者……”

【因為你祈求幫助了,而我,剛好聽到。】

太陽般耀眼溫暖的男人緩緩擡起右手,伸向還在愣神的少女,五指分開;而少女很快反應過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兩只手在虛幻與真實中十指交握,無形的契約得到了聖杯的認可,迦爾納的身形漸漸凝實,穩穩地落在地上。

“servant lancer,迦爾納。”他眼中是公事公辦的認真,卻依舊無法掩蓋那激昂的凜然正氣。

鷹無瞳擦幹了臉上的淚水,擠出一個強裝輕快的微笑:

“你好,我叫鷹無瞳,今後也要麻煩你了。”

【berserker組退場,Lancer組重新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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