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聖戰第二天(1)
天亮醒來的時候唐軒明顯感覺到阿周那不對勁,自家archer滿臉寫着的都是“我有心事”。
阿周那正坐在餐桌旁邊拄着腦袋一言不發地等着禦主起床,目不斜視地盯着着碗裏的米粥。
“早,娜娜。”
“嗯,早。”他頭也不擡地回複。
唐軒有些在意昨晚夜裏的事,卻不知道從何開口。沉默着翻上餐桌,他拿起筷子試探着問道:
“阿周那以前的禦主也做過夢嗎?”
“……如果他們不說出來,”阿周那壓抑着聲音道,“我就不會知道。”
“可是……你一直堅持的,是什麽?”小唐軒讨好地用被削短的迷你筷子把菜夾到阿周那的碗裏,“娜娜是什麽樣子的,只要禦主一直相信你,就沒有關系吧?”
“相信嗎……”阿周那看了眼碗裏多出來的青菜,垂下眼簾,“再怎麽相信,在得知真相的一瞬間,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一樣的,沒有區別的。
“會讓我……恨不得……
“……不,請當我沒說吧,軒。”
唐軒身子僵了一下,又很快恢複。這一細節自然被阿周那看見了,他假裝看窗外,在禦主看不到的角度,表情被苦澀混着失望填滿。
“昨夜我感受到了不少從者的氣息,吃完早飯,我們就去調查一下吧,軒。”他若無其事地這麽提到,放下了筷子。
——吃飯的時候,阿周那是不帶手套的。修長的手指拿着東方氣息十足的竹制筷子,顯得優雅極了,真不愧是王子啊。唐軒有些走神的想着。
“軒,你的意思呢?”
“啊。”唐軒擡起頭,揚起一個溫暖至極的笑臉,“阿周那殿下——真是個優秀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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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主突然誇人是怎麽回事。
阿周那聽到生前熟悉的“殿下”之稱,表情微動,卻見小唐軒突然撲上來,把二人同時從椅子上推了下了。
“可惜就是——想的太多了。”小唐軒此時還沒帶上美瞳,血紅色的瞳孔縮成危險的針眼狀,“娜娜只要待在我的身邊,我就會成為你的一切。無論你是什麽樣子的,你都是屬于我的servant。”
小小的少年壓在阿周那的胸口,語氣強硬:
“就連靈基變還也不能把你從我的身邊帶走——因為我們的羁絆,是十級。
“我發誓——我發誓絕對會對你委以信任,以我唐軒之名。
“你能發誓嗎,阿周那,以你的名字發誓,絕對不會離開我?”
又是……這樣真摯的表白,和初見那次一樣。阿周那面露微訝,內心卻已經全然都複雜的思緒。
太近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太近了。會害怕的,【黑】會害怕被發現的,會害怕到想要殺死他的……
“聖杯戰争結束後,servant是不能留在現世的,禦主你應該很清楚。”阿周那裝作無動于衷的樣子,把唐軒從身上推開,撣了撣塵土,站了起來,“當務之急是得到聖杯吧,我們沒有時間悠閑地磨蹭下去了。”
——沒有得到回應。掏心掏肺的誓言,沒有得到回應。
——責怪我吧。所以不要再靠近了,已經很危險了啊,軒。
——【殺了他吧。】
——【既然他對你這麽好,那就殺了他吧,将他永遠留在心象世界裏。】
——【反正,他也已經,知道很多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想……
“阿周那,看着我!!”
這句話唐軒是攪混了全身所有能動用的魔力而喊出來的,聲音大到幾乎穿透顱骨:
“看着我!!告訴我我是誰!!”
“軒……”阿周那從分裂的意志中掙脫出來,意外地看向面前怒火中燒的小少年。
“聽好了,我是你的master!”唐軒攥着手心,狂吼着喊道,“由我來承認你的行為,由我來允許你的存在,由我來背負你的一切!!”
紅色的眼睛,狂妄的語調,熟悉的臺詞,眼前有……金發紅眼的王、以及——藍色的魔術機構一晃而過。本來不應該記得現界之前的事的,可是,那個地方,是哪裏?
“迦……勒底……”
他聽見自己口中說出陌生的詞彙。
“太好了,你,想起來了嗎?”唐軒的表情立刻柔和下來,好像之前的強勢不是他一樣。啊,也确實不是他,他是在模仿記憶裏金閃閃的話嘛。
“那是……什麽……”阿周那晃晃腦袋,有些東西一直在掙紮着,好像要沖破束縛跑出來,“抱歉……我不知道。”
——有什麽在阻擋自己想起來那個地方。
唐軒眼睛有些澀,眨了眨,釋然地笑了:
“我會等你,我的娜娜。”
在城市陰暗的角落,跌跌撞撞的男人扶着牆,勉強站立。
“本來是想召喚berserker的……也罷,即使是saber,我也會,贏得聖杯戰争的。”間桐雁夜壓着嗓子陰沉道,“saber,周圍有敵人吧。”
“是的,雁夜大人。”紫色短發紫色铠甲的saber現身道,“魔力反應在附近的樓頂。”
“去看看。”間桐雁夜把身子半靠在牆邊,“殺得了就殺,打不過就跑,我在這裏等你。”
“是。”saber不茍言笑地半鞠躬,一個助跑就奔上了牆體——
90度垂直奔跑絲毫不虛,腳上的金屬短靴與牆面磨蹭出零星的碎屑,幾個呼吸的時候,saber就以英靈之姿攀爬了16層樓,穩穩一躍落在天臺頂上。
天臺上的一男一女,正是還在吃早餐的新·lancer組——鷹無瞳和迦爾納。少女口中咬了一半的幹面包因驚愕而掉在地上,她迅速站起來,做出防備的動作:
“居然……居然——這裏是十六樓啊!怎麽做到徒手上來的啊!!”
“master,請冷靜下來。”垂眸的白發英靈向身側伸直右手,召喚出黃金的神槍,“我為您會擊退任何敵人。”
“拜……拜托你了,迦爾納。”
鷹無瞳擔憂地退了幾步,把場地讓開給兩位英靈。紫頭saber爽朗地笑笑,就近拆下了百貨大樓的排水管,在手裏掂了掂:
“你的master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嘛,lancer。”
迦爾納靜靜地看着他,沒有接話。手中神槍發出刺眼的光芒,如一道流星沖向了場地邊緣的saber——他搶先進行了試探攻擊。
“真是寡言少語,喂,那邊的小姑娘,要不要把他換掉?”毫不費力地用被同化為寶具的排水管接下了這一槍,saber嚷嚷道,“下令放棄抵抗的話,我會饒你們一命哦?啊~不行,master說要能殺就殺,這可真是煩惱啊,如此可愛的姑娘——”
“锵!”迦爾納手上力道加大,速度也跟着加快,武器交錯時,他冷漠地開口:“無用的話請勿再言。”
“嘛——真是無趣。”saber身上亮起了一道湖光,那是開啓了天賦技能的标志,“不展示最帥的一面給女士的話,可是不會被投以愛慕的目光喲。”
紫灰色的魔力铠甲覆蓋了全身,saber把破破爛爛的水管往旁邊随手一扔,手上的武器已經換成了劍身寬厚的金色大劍。騷氣十足地把額頭的碎發往上撩了撩,他露出一個自以為迷人的笑容:“那麽——”
“迦爾納,我知道他的真名了。”被一番搭話搞得很無語的鷹無瞳立刻搶白,“不列颠的圓桌騎士,蘭斯洛特卿。”
自己變成卡面的樣子,就別怪別人認出來了。鷹無瞳在內心有些想笑地想到。
蘭斯洛特·卡面·saber臉上的得意立刻碎成一塊一塊的,他維持着灰白的微笑,假裝不在意地撓撓頭發:
“啊……大衆情人就是這一點不好……”
“他的寶具是名為【騎士不死于徒手】的能把接觸的東西都化成武器的能力,”鷹無瞳把記憶中能想到的都一通說出來,“各項能力數值較為均衡,缺點是血薄。”
聽到禦主的提醒,迦爾納嘴角挂上了一絲絲的笑意:“知道了,master。”
雖然這些靠他的天賦技能“貧者的見識”都能一窺究竟,但是聽到禦主恢複了信心的一番言辭,還是讓他放心了不少。
一旁的蘭斯洛特大為意外,嘟囔了幾句“什麽嘛”後也不顧那麽多了,雙手持劍與迦爾納糾戰在一起。二人筋力相當,寶具上迦爾納原本稍占些優勢,卻因基本的魔力供應稀少而現出敗跡。心亂如麻的鷹無瞳雖然對戰鬥不甚了解,卻也秉着“劍克槍”的認知而無比憂心。
“你的禦主是普通人吧。”蘭斯洛特抽空問道,手上重劍光芒黯淡了些,“你的魔力快耗盡了,lancer。”
“……”迦爾納本是想答不必留手的,但是考慮到身後禦主的安危,他忍了忍,把這句話壓了下去,“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輸。”
紫發的騎士不置可否,加快了爆發。一時間叮叮當當的交兵聲奏響了激烈的樂章,鷹無瞳手足無措地看着一道道無法捕捉的殘影,心亂如麻。
激戰以一聲鈍響結束。金色的身影帶着血星,從鷹無瞳面前倒飛出去,堪堪站住腳。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金色英靈身上的铠甲産生了數道裂痕,裂紋中有鮮血成股流出——
“迦爾納!!!”
鷹無瞳先是捂住了嘴,然後在眼淚湧出之前飛快地跑過去,扶住了傷痕累累的英靈。
“迦爾納,迦爾納……”
說不出來,“你怎麽樣了”或者“你還好嗎”,都說不出來。對方是因為自己而受傷的,而自己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不能哭,太失禮了,怎麽能在這種時候哭呢……可是,好害怕……
“master,”迦爾納在少女的攙扶下站直了身子,“我會戰鬥至最後一刻的。請趁機離開吧。”
無法戰勝。就算抱有僥幸心理,也被迦爾納的話粉碎的一幹二淨。鷹無瞳神色惶惶,心裏有個聲音在叫嚣着快跑,叫嚣着會死會死會死,但是腿卻動不了,一厘米也無法離開滿身傷痕的從者。
讓他的死亡帶給自己生路嗎?
這算……什麽啊……
多麽卑鄙啊,真是太卑鄙了,這是絕對無法認同的事。
“迦爾納,我不會走的。”少女把臉藏在随風飄動的長發裏,釋然地抿出一個蒼白的微笑,“如果非要我死,這也是聖杯的意思,無法違抗。”
“但是至少,”鷹無瞳把迦爾納的胳膊放開,擡起了左手,“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令咒啊,請給lancer補充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