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聖戰第二天（3）
一個蘋果，從種下樹芽，到瓜熟蒂落，需要十分繁雜的程序——管理、修芽、殺蟲、舒蕾、放蜂、施肥，等等一系列不可缺少。
“所以說，每一個蘋果都是FULL的滿足感。”
小唐軒從拎兜裏翻出一個最紅最紅的蘋果，不容置疑地塞給身邊的從者。阿周那有些無措，但還是接了過來。
“軒？”他把微扁的蘋果在手裏轉了半圈，挑挑眉。
“別客氣，吃吧。”小唐軒抱着裝滿蘋果的拎兜，自己也撿出來一個肆無忌憚地啃了起來，“emmm～”
可是不是說去找caster嗎？阿周那手上拿着蘋果，想了想，湊到鼻子前面聞了聞。
從現界到現在還沒有吃過這種水果。稍微有些懷念。
“我生前的時候，倒是經常拿蘋果練習弓術。”阿周那露出回憶的表情，把蘋果貼在了嘴唇上。
“咳咳！”唐軒頓時一陣猛咳，“真不愧是王子殿下……奢侈奢侈。”
阿周那得意地一口咬下去，發出的聲響簡直比唐軒不知低了多少個百分點。
“蘋果這種東西，我的宮殿要多少有多少。”他仔細地咀嚼着，口齒卻依舊清楚。
注意到這個禮貌的習慣，唐軒有些臉紅地催眠自己是小孩子，不用管那麽多繁文缛節。
“身為一個平民百姓，能跟阿周那殿下一起一邊逛集市一邊吃東西，真是榮幸啊。”
阿周那回道:“軒是我的master，不必在意我的身份。”
“可是，身為夥伴，更了解一些你的事情不是更好嗎？”唐軒笑着，露出兩顆小虎牙，“雖然你的傳記我沒來得及看就是了……看那種東西，還不如直接來了解你。
“我啊，注視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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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在軒眼裏，我又是什麽樣子的呢？
若無其事地以散步的速度走着，阿周那內心被搞得一團糟。
看清我了嗎？沒看清嗎？
了解嗎？不了解嗎？
信任我嗎？不信任嗎？
是我嗎？不是我嗎？
“軒……”
“嗯？”
“你為什麽……想要了解我。”
問出來了。阿周那克制住自己慌亂的內心，把臉上的從容不迫維持在波動限度之下。那麽，軒的回答會是——
“這是什麽問題？”唐軒扭過頭，把吃完的蘋果核往路旁一扔，“如此耀眼的天授英雄、阿周那殿下，難道不值得我在意嗎？
“英俊、優雅、強大、聲音好聽、又帥氣又中二……這些優點誇起來，三天三夜都不夠吧？”
——【你看吶，這個人只看到你這些呢。】
——【說什麽包容你，都是謊言呢。】
——只看到我好的一面，這樣……不行嗎？
——【他可是看見了你軟弱的樣子啊。】
——【他對你的贊美，都是虛言。】
——【他，騙你呢。】
——唐軒……騙我嗎？
“騙你的啦！”
阿周那表情微楞，小唐軒一爪拍在他的大腿上。
“我在意你的原因，一開始是因為跟別的servant比，你對我的态度更加獨特，所以我才想要試着了解你。
“至于後來的事，就要靠你自己回憶了——你不是已經想起了我們的迦勒底嗎？”
——我們的……迦勒底？
“難得娜娜會跟我說這些話呢，是因為……”唐軒重新拿出了一個紅彤彤的蘋果，舔了舔嘴角的汁水，“……因為娜娜也開始在乎我了嗎？”
聽到這話，阿周那笑了。這種笑說不出來是開心還是嘲弄，也感覺不到主人的情緒或好或壞，就好像只是單純的一個笑而已。
“啊。”
他發出語意不明的回應。
唐軒停下要咬到蘋果的動作，再次擡頭看向身旁白色西裝的男子。他沒有說話，将阿周那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
如果不是小腦袋幅度誇張的一點一點，還是可用【打量】這個詞來形容唐軒的舉動的。
“怎麽了，軒。”
這兩天裏這句簡潔明了的問話聽了無數遍了。小唐軒眨眨眼，說:
“我要還是大人的樣子的話，一定和娜娜你很般配。”
【般配】這詞能是這麽用的嗎？阿周那內心扶額。小唐軒不依不饒地接着道:
“如果是大人模樣的我，一定能讓娜娜更加信服吧。我們可以并肩戰鬥，交付後背，打遍天下，所向披靡。吼呵～”
……為什麽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禦主真的就是個小奶娃。
小唐軒不再抱着蘋果提兜，開始假裝手裏拿着劍，在那胡亂比劃着。阿周那身心疲憊地伸手接過來，思維不自覺就開始神游。
五歲的孩子，做這種事才正常吧。
戰略問題什麽的，大概都被禦主忘了。不過這樣也好，随随便便就去找caster的這種事，實在太冒失。
唐軒沒有聖杯戰争的緊張感。阿周那清楚的認識這一點。是因為有他作為從者嗎？他不敢随便揣測。
還有，“迦勒底”到底是什麽？為什麽他會在那裏遇見唐軒？
回應了……誰的召喚嗎。
為什麽不把話挑明白告訴他？為什麽非要他自己回想？如果自己想不起來，就一直不告訴他？
這樣的做法，讓人……很沒安全感啊。
【殺了他，就可以永遠留住他了。】
【不用害怕了，只屬于你一個人的。】
【只是個孩子而已，擔心什麽。】
看着唐軒跑遠的身影，阿周那出奇的沒有跟內心的【黑】辯駁。謎團太多了，這樣的禦主，掌控不住。
今晚，将他帶過去吧。
問清楚也好，殺死他也罷，他想盡快解決。
因為屬于心髒的地方，在唐軒面前總是跳得很快。
等下，禦主跑遠做什麽？？？
金色短發，紅色豎瞳的男人随意地走在街上，見到什麽新奇的玩意就會大手一揮地買下來，然後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塞進自己的寶庫。
蓬松的短發自然垂下，額前的墜子蕩漾着異域風情，上身是一件純黑的短袖，下身則穿着花哨的皮褲，全身上下都飾有金色挂飾，卻沒有暴發戶的感覺，反而是渾然天成的相配。
吉爾伽美什（caster）把目光從琳琅的商品上移開，投到了那幾乎是向自己沖來的黑發小男孩身上。
“英雄王陛下！蘋果獻給您！”
小男孩臉頰通紅，眼裏都是尊敬孺慕的光，雙手捧着一個熟透的蘋果，小小的臉蛋上帶着局促的微笑，卻依舊散發着不可忽視的光。吉爾伽美什神情恍惚了一下，好像回到了自己還在烏魯克的時候。那個時候，孩子們也是這樣敬畏并愛戴着他。
不過因為這位是英雄王陛下，其失神也只有零點幾秒，接過蘋果之後，他眯起紅石榴似的眼睛，危險地掃過男孩的表情。
不似作假。
“作為認出本王，向本王進貢的獎勵，你想要什麽賞賜，小鬼。”
即便是最古的王，也會對這個年紀的孩子稍降辭色。小唐軒美滋滋地把手背在身後，有模有樣地行了個禮:
“吉爾伽美什王啊，很榮幸見到您，能夠一睹您的尊容，就是您對我的無上的恩典。”
唐軒的一番說辭英雄王顯然很為受用。
雖然禮儀和動作上跟他的那個無聊的禦主極為相像，但表情上卻極大的愉悅了他。
是個油嘴滑舌卻有着小心思的男孩。
吉爾伽美什低下頭，仔細打量了男孩幾眼，露出一個了然的高傲笑容:
“這次聖杯戰争的master？”
小唐軒完全不意外地點點頭:“嗯！我叫唐軒——娜娜，你先別過來。”
不遠處已經皺起眉頭的弓手停下了召喚武器的動作。小唐軒扭過頭來，臉上依然是開心過頭的傻樂:“我的從者是archer，雖然可能比不上全盛時期的王，但也是個非常好的人呢。”
“archer嗎……”
吉爾伽美什的目光沒有從男孩的身上移開，若有所思地看着唐軒幹淨的雙眼。
“如果對上你的話，饒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小鬼。”
唐軒愣了一下，緊接着綻放出更加燦爛的笑臉:
“那要謝謝陛下您了，但是我不會輸的。就算是為了有機會注視您，我也不會早早退場的。”
“哈。”吉爾伽美什擡腳從他身邊走開，路過他時左手食指在小唐軒的頭頂上彈了一下，“努力掙紮吧小鬼，別讓本王覺得無聊。”
不輕不重的一個彈指。唐軒雖然幻想着善意能得到回應，卻沒料到那個金閃閃會有如此幾乎算得上是寵溺的舉措——
術階的賢王閃，是秩序·善吧。
即使英雄王走了很久了，小唐軒也還處在神游的狀态，阿周那惱怒地低氣壓地走上前去:“軒，你怎麽能——那可是敵方servant！說不定對方禦主就在附近，你就如此冒失地過去？”
“娜娜……”
“嗯？”要反省錯誤嗎？
“我好開心。”唐軒閉上眼，滿臉都是幸福，“能夠見到你們這些歷史上的英靈，我真的好開心。”
阿周那的怒氣一瞬間散去了不少:“……master。”
“娜娜，英靈座很孤單吧。”他伸手牽起阿周那的小指，一字一句地說道，“陪着我吧，即使是聖杯戰争結束，也一直陪着我吧。”
讓他如何選擇？
是将唐軒永遠留在自己心像世界中，還是永遠留在唐軒的世界裏？
需要猶豫嗎……自己殺掉的禦主，還少嗎？
這才三天啊……三天就幾乎剝開他心髒的禦主，真是前所未有……
不能讓他看見自己的內心。
無論用什麽方式，不能被看見，不能……放你走。
唐軒。
我不會放過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