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蛋糕

蛋糕放在院子裏冷凍,被家裏人圍觀了好幾回,徐迩從早上起床開心到現在,嘴角咧到耳邊,心裏喜得直冒泡泡,這次生日是十四年以來最難忘的一次。

叔麽做了幾個好菜,單獨給徐迩做了小碗長壽面,徐迩坐在飯桌主位,左手邊是哥夫,右手邊坐着哥哥,看着面前滿當當的飯菜和蛋糕,蛋糕上還點了根細細的紅燭,小黑臉興奮得通紅。

“來吧,徐迩,雙手合十,許個生辰願望,自己在心裏默念,不要告訴我們。”

“再一口氣把蠟燭吹滅,願望就會成真。”秦皓拍了拍徐迩的肩,冷硬的五官比平常柔和許多。

徐迩閉着眼睛,在心裏期許,希望哥夫和哥哥像現在這樣一直幸福下去,希望全家人身體健康,希望自己長大後成為像哥夫一樣有用的人。

一口氣吹滅蠟燭,感覺眼睛有些刺痛,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徐迩用力擦了擦眼睛,将眼淚擦幹了,站起來,向全家人鞠了一躬,認真地說:“哥夫,哥哥,叔麽,還有華哥,草哥麽,小弟,謝謝你們今天給我過生辰,我好開心,一輩子都忘不了。”

“傻小子,生辰快樂,以後年年都有今日,你也要給家裏其他人過生辰。”

“小宜,切塊最大的蛋糕,給咱們壽星公。”秦皓用力抱了一下徐迩,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兩下,疼的徐迩一下就叫出聲了。

“哥夫,你去抱哥哥吧,別抱我了,胳膊都要被你打折了。”那一點點的憂思也被哥夫打跑了。

“哥哥,我也要蛋糕,我也要最大塊的。”徐杉舉着勺子,生怕哥哥沒看到他。

徐宜先給徐迩切了塊蛋糕,之後把刀遞給了王叔麽,讓他接着切給其他人。

“叔麽,你給大家分一分,我去給徐迩拿生辰禮物。”

徐宜從卧室裏提來一個布袋,一打開,是一雙狼皮短靴,靴子裏毛絨絨的,一看就非常暖和。

“徐迩,生辰快樂,哥哥對你沒有別的要求,只求你健康平安。”

徐迩淚眼朦胧,感動得想撲進哥哥的懷裏,瞅了眼正在磨刀霍霍的哥夫,覺得胳膊又疼了起來,趕緊剎住腳步,老實的接過靴子道謝:“謝謝哥哥,我會小心着穿。”

“這是我給你的生辰禮物,你去買自己喜歡的東西。”秦皓扔給他一個紅色小布袋,打開一看,有二兩碎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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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夫,這真的給我嗎?哇,好多銀子呀。”徐迩驚喜地跳起來,拿起碎銀子上牙咬,笑得像個小傻子。

徐華和草哥兒看得眼發直,四眼羨慕地看着徐迩,銀子呀,誰不想要。

秦皓漫不經心地接了一句:“徐華,徐杉和草哥兒也不用羨慕,再等幾天,等過年,每個人都有紅包。”

這下,所有孩子都高興地站起來轉圈,沾滿奶油的嘴變得好甜,好聽話不要錢地往外冒,硬是把哥夫誇成了一朵花。

王叔麽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包袱,笑吟吟地遞給徐迩:“小迩,叔麽給你做了兩套內衣褲,可不許嫌棄。”

草哥兒也做了個荷包送給徐迩,徐迩捧着滿手的禮物,笑得見牙不見眼:“華哥,就剩你了,你要送我什麽生辰禮物。”

“我們兩兄弟,誰跟誰呀,我當然會想着你呀。”徐華嘿嘿一笑,從兜裏掏出一串銅錢,留了十四個,其他的又收回兜裏:“給你,十四歲,十四個大錢。”

一看就沒有什麽準備,臨時想出來湊數的,徐迩白眼一翻,嫌棄地說:“華哥,你也太埋汰了,怎麽不是一百四十文呀。”

“那你要不要嘛,不要就算了”

徐華作勢收回十四文,徐迩一手把銅錢搶了過來,蒼蠅腿的肉也是肉,不要白不要。

“二哥,我的銅錢被哥哥管了,一次只能支三文,我沒錢給你呀。”徐杉害怕二哥追問他,趕緊站起來,翻開自己的兜兜,裏面可憐兮兮地躺着一文錢。

徐迩從徐華給的錢串子裏撸下兩文,塞進徐杉兜兜裏,大方地說:“沒事,二哥今天有好多錢,分你一點。”

兩兄弟執手相看淚眼,齊齊打了一個飽嗝,好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

秦皓見桌上的蛋糕被分得七七八八,用手指摳起一坨奶油,給兩兄弟嘴上一人抹了一下,兩個人的嘴唇上瞬間多了一橫滑稽的白胡子。

“哥夫!!!”徐迩和徐杉反應過來,也爬到桌子上摳奶油,同仇敵忾要找哥夫報仇,混亂之中又被徐華和草哥兒抹了一臉,氣得兩個人哇哇大叫,追在徐華和草哥兒後面,誓要找他們讨回公道。

徐宜和王叔麽相視一笑,這麽舒心的日子,做夢都要笑醒了。

熱熱鬧鬧地吃完了生日宴,幾個小的頂着一臉一身奶油,跑回卧室換幹淨衣服,嘀嘀咕咕,有說不完的小話。

王叔麽和徐宜收拾好碗筷,開始清掃院子和各個屋子,确保每個角落都不會漏掉,這就是一年一度的掃塵,掃塵之後才能祭竈神。

換好衣服的孩子們回來幫忙,一些人負責清掃,一些人負責擦洗,一個時辰不到,家裏被收拾得一塵不染,溜光锃亮,連院子外面的水溝都被沖刷一新。

王叔麽在竈臺前放置了一張小桌,上面擺了糖果點心,若幹幹果,正中間有個小祭壇,插了三支香,兩根紅燭,祭壇前放了一杯酒。

“竈王爺,今年家裏喜事連連,哥兒覓得良君,小子得了賢麽,全年都順遂,給你甜甜嘴,來年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身體健康。”叔麽嘴裏念念有詞,用手沾了厚厚一層糖漿,重重抹在畫像裏竈王爺的嘴上。

徐宜蹲在一邊燒着紙錢,其他人神情肅穆,站在小桌前,低頭默立。

等紙錢燒完,王叔麽恭敬地請下竈王爺神像,雙手捧着,放進火裏,嘴裏念着恭送竈王爺,依據這裏的說法,燒完神像,竈王爺才能回到天庭,等到除夕傍晚,重新在竈頭貼竈王爺畫像,再擺桌将他從天庭迎下來,整套儀式才算完成。

“秦皓,過來作揖。”王叔麽輕聲呼喚秦皓,讓他站在最前頭,帶着全家人一起朝祭壇作揖。

走完所有流程,幾近天黑,将中午的剩菜剩飯熱了熱,大家圍坐在暖房裏随便用了些晚飯,徐宜另外給徐迩做了兩個糖心煎蛋,在上面散了把白糖,今天他生辰,總是有些優待的。

一拖延,又是抹黑回房的一天,安頓好弟弟和叔麽,兩夫夫打着燈籠回到了自己卧室。

“皓哥,今天晚上還要寫方案嗎?”徐宜點燃了屋裏的燈火,轉頭問秦皓,如果秦皓還要伏案寫字,他會再點一盞油燈。

秦皓脫去了外袍,翻身爬進棉被裏,朝徐宜招手:“今天不寫了,已經寫完了,我們說說話。”

“明年建學院的時候,我想翻蓋家裏的房子,還要買些下人。”

徐宜乖乖地躺進秦皓懷裏,悶聲悶氣地說:“趕緊建吧,我現在一想起家裏的金銀,心就會提到嗓子眼。”

“真是沒出息。”秦皓捏着徐宜的手心,輕笑起來:“這是一方面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明年來往的人會變多,大部分都有身份,我們不能連個應門接待的人都沒有。”

“而且也不能像現在一樣,別人随随便便就能上門找你。”

“嗯,我知道的,等碼頭和山莊建起來,村裏村外想來做工的人太多了,都會來托關系,還有學院招學員,也會有人上門來找你幫忙。”徐宜雖然沒讀過書,腦子轉得卻快:“明年我和弟弟們都要去讀書,叔麽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還是要找些人做家事。”

“所以你問問叔麽和弟弟,想住什麽樣的房子,我年後找時間畫下來。”秦皓在徐宜耳邊細語,熱氣拂過來,徐宜忍不住縮了縮。

“嗯,我會和他們說的,徐華過完年要成親,叔麽說要自己出錢辦婚宴,不讓我們插手,那我們要随多少銀子才好。”

秦皓捏了捏他的耳垂,溫聲道:“就按叔麽說的辦吧,婚宴就正常随禮,除夕那天給叔麽包五十兩銀子,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還是你聰明,一下子就解決了。”徐宜在秦皓的臉上親了一口,呵呵地笑起來。

“明年徐華和草哥兒都能掙錢,叔麽就不會這麽見外了,現在都花我們的銀子,不管怎麽樣,他還是會有些介意,長輩都是這樣的,慢慢來吧。”

徐宜挫敗地點點頭:“是呀,我是能體諒的,如果我和他換個角色,也一樣。”

“行了,我們多想多做一些,最終是一家人,會想通的。”

兩夫夫聊着家裏的瑣事,遲遲不能入睡,在房子的另一邊,徐迩躺在床上,也興奮地睡不着。

禮物都放進了櫃子,徐杉躺在旁邊打起了小呼嚕,徐迩望着窗上的貼花,突然想起了阿父和阿麽。

不像徐杉,徐迩對父麽是有印象的,小時候家裏不算窮,有幾畝田,父麽還去府城漁船做雜工,經常會帶零嘴回來。

也會給他過生日,過生日的時候,阿麽會給他做長壽面,還會煎兩個糖心蛋,撒上白糖,甜甜的,這是記憶中生日的味道。

父麽去了的四年,家裏迅速變窮,再也沒有嘗過生日的味道,今天哥夫給他做蛋糕,叔麽給他做長壽面,哥哥給他做甜雞蛋,似乎好日子一下子又回來了。

“阿父,阿麽,你們安心吧,哥哥,我,小杉都長大了。”徐迩對着天空默默訴說,眼淚劃過,不過,這一次,是開心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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