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過年

天蒙蒙亮,全家人都起來了,穿着新棉袍新披風,個個喜氣洋洋,精神抖擻,秦皓一聲令下,帶着幾個小漢子貼春聯,挂燈籠,忙得不亦樂乎,暖房裏哥兒們燒起來大火,屋子裏暖得像春天一樣,年味漸濃。

“哥夫,你抱着我,我來貼。”徐杉着急地舉起雙手,蹦跳着往秦皓身上竄。

秦皓連忙把手中的福字遞給徐迩,一手把他抱到胸前:“你輕點,別像上次一樣撞青了小鼻頭。”

徐杉還以為自己和半年前一樣靈活矯捷,選擇性忽視現在的小胖身材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一撞上來,自己也剎不住,鼻子就遭殃了。

“我又不胖,只是有福氣,不會再撞到鼻子了。”徐杉梗着小脖子,不服氣地瞪他哥夫:“之前還不是因為你太慢了,沒有接住我。”

徐迩和徐華默默望着別處,徐小弟膽子很大,他們可不敢這麽怼哥夫,大過年的,還想過些平安日子。

秦皓寵溺地捏了捏他的小鼻頭,好脾氣地說:“是的,怪哥夫,哥夫冤枉你了。”

也難怪徐杉膽子肥,哥夫明擺着偏心徐杉,要真是他和徐華,早就拳腳伺候了,徐迩翻了個白眼,默默在心裏吐槽。

“徐華,徐迩,愣住幹什麽,去把窗花貼了,廚房和堂屋也要貼春聯,我教過你們怎麽貼,別貼錯了。”秦皓翻臉如翻書,臉一板,對兩個大的可沒有這麽好的語氣和耐心。

應聲蟲徐杉狐假虎威,順着哥夫的話,跟着哼哼:“華哥,二哥,我都貼好一張福字了,你們搞什麽呀,貼完才能吃早飯。”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幾個人忙乎了一早上,終于把紅紙都貼完了,看着煥然一新,喜氣逼人的院子,秦皓滿意地點點頭,背着手走了一圈,很有過年的感覺。

“上聯:一年四季行好運,下聯:八方財寶進家門,橫批:家和萬事興。”秦皓煞有其事地地大聲朗誦,春聯是從集市花兩文錢一幅買的,果然很樸實。

徐杉歪着頭,好奇地問:“哥夫,是什麽意思呀?”

“意思就是明年我們行大運,掙好多銀子,全家人身體健康,開心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秦皓用粗俗易懂的話語翻譯給徐杉聽。

徐宜從暖房裏探出來,招呼他們進屋:“吃早飯了,待會一家人要去山上祭拜阿父阿麽,趕早不趕晚,上午早點去。”

當初噩耗傳回村裏之後,村長幫着徐宜給徐家夫夫做了一個衣冠冢,逢年過節,讓一家大小有個寄托哀思的地方,地點就選在徐華阿父的墳墓邊,祭拜的時候也好搭伴前去。

“哥哥,我們貼了春聯,福字和窗花,家裏變得好漂亮了。”徐杉對父麽沒有記憶,也不像兩個哥哥那麽哀傷,每次祭拜的時候都會哭到雙眼發紅。

徐宜蹲下身子,捧着他的臉蛋親了一口,村裏人都說小杉養不大,轉眼就是個大小孩了,徐宜牽着他的手,心懷感恩:“辛苦你了,今天有甜甜的紅薯粥和香香的瘦肉粥,你要哪個口味,哥哥給你盛。”

“我要紅薯粥,哥夫要瘦肉粥,我和哥夫都要喝兩大碗。”徐杉細聲細氣地童言童語,另一只手去牽秦皓的大手。

早餐除了熱騰騰的米粥,還有夾肉的饅頭,水煮土雞蛋和兩盤涼拌小菜,雖然味道清淡,但一口下去輕易就喚醒了沉睡一夜的味蕾,整個身子暖暖的,很舒服。

秦皓大口吞咽瘦肉粥,含糊地問:“年夜飯準備吃火鍋,中午就簡單吃一點,你們想吃什麽,面條還是別的。”

“哥夫,我中午想吃披薩,上次沒吃夠,今天做兩個吧。”徐華兩眼冒精光,沒有像平常一樣謙讓弟弟,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

徐華和徐迩齊齊拍手贊同:“吃披薩,吃披薩,吃披薩。”

三個哥兒也喜歡吃披薩,吃完後收拾也省事,兩個鐵盤,随意一刷就完事了,不像做飯做菜,鍋碗瓢盆要洗一大堆。

秦皓見大家意見一致,一錘定音:“那就吃披薩吧,可以做兩種口味,熏雞和五花肉各做一個。”

一邊閑聊,一邊慢慢吃早餐,大年三十的早上,天氣雖冷,一家人卻感受不到寒意,坐在暖房裏,喜笑顏開地期盼着新年的到來。

叔麽和徐宜檢查了幾遍,發現東西都帶齊全了之後,帶着一家人,去祭拜故人,每個人都裹着厚厚的披風。

不像往年,一臉愁容,今天叔麽和徐宜的臉上都帶了笑意,心中的擔子放下了,生活有了奔頭,眉眼之間的郁氣全散了,對着故去的家人,可以輕松聊家常了。

往年越走越冷,今年越走越熱,越走越有勁,大冷的天,一家人硬生生出了些細汗,徐宜把徐杉胸前的帶子解開了,稍微松了松披風,免得他太悶熱。

“哥哥,阿父阿麽今年也能吃飽飽了。”今年祭拜的食物準備了很多,滿滿兩籃子外加兩壺好酒,秦皓在集市也買回來幾斤香火紙錢,鞭炮也不像往年,只有幾個,今年買了好幾串五千響的紅炮竹。

徐宜微微笑起來,嘴角小小的梨渦露出來,裏面的柔情能溺死人,徐宜輕輕地在秦皓手心勾了勾,軟軟地說:“以後每年都能吃飽飽的,阿父,阿麽和我們,都不會挨餓了。”

“不但不會挨餓,還頓頓都有肉吃呢。”秦皓揉了揉小杉的腦袋,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一來到目的地,王叔麽就帶着徐華和草哥兒同徐宜他們分開了,秦皓和徐迩拿着柴刀,清理過去一年新長出來的雜草,徐宜在墓前默默點起了香火蠟燭,擺好供品,一家人規規矩矩地向先人磕了三個頭。

徐宜一邊燒紙錢,一邊向父麽絮叨:“阿父阿麽,我成親了,皓哥對我很好,對全家人都好,你們可以放心了,家裏糧倉滿滿,還有一百多畝田,弟弟們都長高了,小迩過幾年就能娶夫郎了,我終于能安心了。”

“我一直擔心自己沒照顧好弟弟們,你們會怪我,我經常想,是不是你們在天上放不下,才把皓哥送到我身邊,皓哥的出現,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們全家。”

“我多希望你倆還在,過過現在的好日子。”徐宜一時感傷,眼圈慢慢紅了,聲音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秦皓摟着徐宜的肩,把他抱進懷裏,溫聲安撫道:“別太激動了,你做得很好,是個好哥哥,阿父阿麽都看在眼裏。”

接着又對着墓碑鄭重承諾:“阿父阿麽,我是秦皓,是小宜的郎君,我向二老保證,有我在,以後再也不會讓徐宜和弟弟們吃苦受難了,你們安息吧。”

徐迩也紅了眼圈,低着頭默默流淚,懵懂的徐杉看着傷心的哥哥們,也蔫蔫的,走到秦皓的身邊,無助地抱着他的大腿。

“好了,好了,都別哭了,吓着小杉了,今天過年,大家都開開心心的,阿父阿麽才會放心呀。”秦皓給徐宜擦幹了眼淚,又彎腰把徐杉抱在懷裏。

徐宜稍稍平息了內心的情緒,走過去抱了抱徐迩,用手帕給他擦了擦眼睛,拍拍他的頭,輕聲說:“好了,聽你哥夫的話,別哭了,阿父阿麽在看着咱們呢。”

足足放了一串五千響的鞭炮,一家人收拾好祭品,原路返回家裏,回來的路上,叔麽和徐華眼睛也紅紅的,草哥兒攙扶着叔麽,一路低聲安慰他,叔麽應該也和徐華阿父說了許多體己話,暫時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中。

回到家,草哥兒扶着叔麽進屋休息了,秦皓和徐宜休息片刻,開始做披薩,兩個人第二次做,配合得更加默契,這一次徐宜包攬了大部分的活,秦皓跟着他打下手。

“小宜,你厲害,你做的比我做的好吃。” 秦皓撕了一點新出爐的披薩,放進嘴裏,不得不承認徐宜有做廚師的天賦,學得又快又好。

徐宜在烤爐邊歡快地轉圈圈,他也沒想到自己一次就學會了,心裏有些小得意,嘴上卻很謙虛:“是你這個師父教的好,我只是照着你說的步驟做而已。”

“就你嘴巴甜,我好喜歡你呀。”秦皓從背後摟着徐宜,一看四下無人,在他臉上迅速親了下。

徐宜緊張地看向暖房,嬌媚的嗔怪:“你好煩呀,說了別在院子裏親我。”

“你說的是別在人前親你,現在又沒人,怕什麽。”秦皓抓着徐宜話語中的漏洞,理直氣壯地反駁他。

“你的歪理多,我說不過你,下次再這樣,我就不讓你睡卧房了,你搬去書房一個人睡。”

秦皓見他惱羞成怒了,立馬慫了,讨好地說:“好了,我行為不端,夫郎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我想和你睡在一起,不想一個人睡。”

“哼,你知道就好,下不為例,這次就算了。”徐宜昂首挺胸,得意地瞥了秦皓一眼,端着披薩徑直去了暖房,終于贏了一回,心情特別舒暢。

秦皓端着另外一盤披薩,屁颠屁颠地跟在徐宜身後,心裏想,這個傻夫郎喲,真的好天真,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遲早會從他身上讨回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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