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神
漸濃的睡意,神奇地驅走了辘辘饑腸。
伏在小床沿,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天剛剛蒙亮。
小床上沒了猶寒的蹤影。
這就睡好了?
邊交叉拍打着酥麻的雙臂,邊滿腹狐疑地站起身。
走出藥房,一眼看見那道挺拔颀長的身影,手持長劍,迎風舞弄,白衣飄袂,劍影翻飛,分外搶眼。
林依隐不免看呆了。
“這麽入神,在看什麽?”
充滿磁性的聲音,帶着運動過後的微喘,十分動聽。
聲音的主人,正是猶寒。
此時的他,俊逸的臉上挂滿晶瑩剔透的汗珠。
昨夜眼下方的淡淡青淤,此刻完全消失無蹤了。
一雙烏黑深邃的眸子顯得神采奕奕。
一襲白衣,手握長劍。
瞬間将一身俠骨,大将風範,王者氣概表現得淋漓盡致!
前世,林依隐相親不下百場,近距離仔細看過上百個不同外貌、不同性格、不同氣質的男子,幾乎到了審美疲勞的地步。
可每次看到氣概非凡的猶寒,總是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嗯?”猶寒伸手在林依隐面前晃了晃,“為何不說話?”
林依隐答非所問:“昨晚睡得可好?”
“特別好。”猶寒邊将寶劍還匣,邊擡眼望着她問:“你呢?”
“也挺好的。”才怪!床沿上趴了一夜,醒來的時候一雙手臂麻得都好像不是自己的,現在,仍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酸痛得不得了。
“那以後就這麽辦。”
“……”什麽?居然還有以後?而且還“以後就這麽辦”,想得倒美!只是,要擺脫他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了,婚約。與齊大少爺的婚約。與其後半輩子當個趴在床沿上的“安神丸”,不如與齊大少爺将就着過下半輩子——假如齊大少爺長得不是那麽寒碜,人品也還可以的話。猶寒再怎麽位高權重,也沒理由強奪他人之妻。
想到這些,林依隐淺笑道:“只怕沒有以後了。因為隐兒與齊大少爺自幼有婚約,且大婚之日就在下月初。”
“這個容易。”猶寒一臉淡然,聲音不高,卻透着一股不容他人反抗的霸道:“本王今日回宮,懇請父皇,為你我二人賜婚。父皇若知道你便是我尋求多年的‘安神丸’,絕對會滿口答應的。”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猶寒一本正經道:“本王是認真的。如果你嫁給本王,本王許林家、齊家一世榮華。如果你不嫁給本王,本王很難保證不會對林家、齊家所有動作。直到你乖乖配合為止!”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前世,身為林氏集團唯一繼承人的她,何時受過這種威脅?可是今生,她身為官階四品的太醫的嫡長女、世代從商的齊家未過門的媳婦,有什麽資本與一個擁有生殺大權的皇二代抗衡?
再說,他從不近女色,娶她只因她是一味“安神丸”。她不願意當“安神丸”,更不願意成為素不相識的齊書之妻。可如果她成為猶寒的“安神丸”,就能輕易擺脫與齊書迫在眉睫的婚期,何樂而不為?
至于以後……只能步步留心,争取步步生蓮。
想到這裏,林依隐語氣謙卑地說:“但憑四王爺做主。”
“很好。”
猶寒縱然天縱英才獨具慧眼,也無法透十六歲的軀殼看見藏在裏邊的二十六歲靈魂,只是隐約覺得,有那麽一股與她的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沉着穩當勁兒,不時從她身上滲透出來。
心中狐疑,卻又不失滿意。
他需要的只是每晚能夠助他入睡的“安神丸”。
沉着穩當點兒的,更讓人省心。
越想越滿意,遂沖林依隐輕輕點頭補充道:“你昨夜趴在本王榻前守了一夜,想必也累了。你且先去梳洗,一會兒與本王一同用早膳。”
“……”林依隐實在無語,這是反客為主的最高境界吧?
“吃過早膳,随本王一同入宮。”
“……”成了“林依隐”還不足一天。對林依隐來說,其實與誰在一起,生活在哪裏,都一樣。只是,猶寒強硬霸道的态度,讓她心裏極為不爽。
在前世,她是林氏集團唯一繼承人。所有人,無不對她恭敬有加笑臉相迎。若不是那場該死的車禍,她何至于到這種鬼地方受這種窩囊氣?
可眼下……卻不得不忍!辱!負!重!
待有朝一日找尋到回現代的方法,一定毫不留戀地離開!才不管某人能不能活過二十五歲!
“來人!”
猶寒話音剛落,雙喜從牆角處迅速閃身出來,“奴婢見過四王爺,大小姐。”
“好好侍候你家大小姐。”
“是,四王爺。”
林依隐狠狠地瞪了雙喜一眼,你到底是誰家丫鬟?
雙喜會意,縮縮脖子,挽起林依隐的胳膊,低聲道:“走吧,大小姐。”
“替你家大小姐好好梳妝打扮,省得一會兒進宮丢盡本王的臉。”
“……”林依隐撇撇嘴,怕我丢臉,有種別帶我進去啊!
“?”雙喜微微一愣,卻不敢多嘴,忙恭聲道:“是,四王爺。”
辭別猶寒,主仆二人直朝“林依隐”閨房方向奔去。
半道上,林依隐吩咐雙喜:“給我準備洗澡水。”
雙喜一愣:“這大早上的……”
林依隐抱怨道:“昨夜沒洗澡,身上粘粘膩膩的,難受死了……還愣着幹什麽?快去呀!”
“是!”
回到房間不久,雙喜就把溫度适宜的洗澡水備好了。
帶着幾分慵懶幾分疲倦,倚坐在熱水齊鎖骨的大澡盆裏打盹兒,林依隐倍感舒服。
此時此刻,要是能有個人幫忙搓搓背、揉揉肩什麽的,就更完美了。
“雙喜。”
喊聲剛落,門外守候的雙喜忙道:“大小姐……”
“你進來一下。”
雙喜遲疑片刻,方答道:“是。”
房門一開又一關,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繞過屏風,停在林依隐身後的澡盆前。
“昨夜在床沿上趴了一夜,一對肩膀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快幫我按按。”
話音剛落,溫熱的十指落在她的雙肩,稍動停頓之後,開始揉捏。
手法頗有些生疏,手勁卻很大,而且力道把握得相當好。
除了手掌心的繭兒有些硬,簡直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