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應邀（四）
“宋哥看着那樣，但其實人是好的，不會吃人。”樓誠笑了笑道。
林深想了想，忽然問：“……他有女朋友嗎？”
樓誠一怔：“？？？”
“怎麽突然問這個？”
林深：“……也沒什麽，就是随口一問。”
樓誠擺擺手，聲音壓得更低：“老實說，你要是女的，你能喜歡宋哥嗎？”
林深：“我不是女的。”
樓誠急了：“都說是假如了。”
“我不知道。”林深自覺這種得罪頂頭上司的問題就是一個坑，他寧肯避遠點。
見撬不出話來，樓誠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你剛剛說一隊和休息室？”林深有些在意，“這裏不是公司嗎？”
“是公司啊。”樓誠明白他想要問什麽，耐心道，“但确切來說，這整座樓，都是一隊。”
“總部不在這？”
“當然不在。”樓誠說道，“我們一般管公司總部叫‘辦公室’，訂單也是從那邊發來的，不說我們一隊，別的隊也有各自的駐紮點，各自分布在不同的城市。”
林深想了想：“公司一共有幾個隊？”
樓誠答：“目前是5個。”
林深：“按什麽排序？”
樓誠不假思索：“實力。”
林深陷入了沉思，他不會進了個魔鬼隊列吧……
“放心吧，任務出多了，适應了就好，你雖然是臨時工，但更準确的說，概念應該更偏向于入職前的考察期，只是因為公司沒有這種考察期的設置，所以就按臨時工接收，要是習慣了，有意向還可以随時轉正，轉正的工資更高，待遇和福利也會更好。”
……危險度，自然也會跟着水漲船高。
“對了。”樓誠兩手一拍，“說到休息室，還沒帶你參觀呢，趁着宋哥還沒到，走走，我先帶你去樓裏繞一圈，熟悉熟悉環境。”
邊上，劉夏繪一頭白毛被秦楊楊揉得蓬炸，擺脫又擺脫不掉，聞言，救命的爪子趕緊撈向樓誠：“誠哥，帶我一起啊——”
“不帶。”樓誠斜他一眼，“你剛得罪完我，贖罪吧，騷年。”
“你你你——你偏心！”劉夏繪努力做着臨死前的掙紮，哭嚎，“你帶鹿哥，都不帶我！！”
“鹿哥？”樓誠和林深一時反應不及，異口同聲。
秦楊楊也停下了打壓的動作，一臉茫然：“你說什麽胡話呢？”
劉夏繪一抹鼻子，下巴一擡：“不是有句話叫‘林深見鹿’嗎，你比我大，現在又進了一隊，那不就是鹿哥！”
說完得意洋洋：“小爺我剛起的，有才吧？”
秦楊楊一聽，眼睛都大了，一記飛掌橫掃天靈蓋：“有才個鬼！叫你平時多讀書！林深見鹿，就沒這句話！”
劉夏繪一聽懵了：“怎麽可能？網上說這個都很有意境的！”
秦楊楊撇嘴白他，開始科普：“告訴你，這句話的原型是李白所寫的《訪戴天山道士不遇》裏面的其中一句——‘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鐘’，怎麽樣，要不要給你全詩科普一下？”
劉夏繪目瞪口呆，半晌，枕頭一扔，打死不認：“秦楊楊，你又不給我買奶茶，現在還在這打擊我，你們都是魔鬼嗎！？我才不管訪不訪天山，你要麽就給我買奶茶，要麽就少打擊我！照你這節奏，敢情都不擔心我自卑抑郁是吧！？？？”
秦楊楊：“……”誰都能自卑抑郁，你的話建議等下輩子看看有沒有機會呢。
……還訪天山，照念都能讓你漏個字。
眼看真的要生氣了，因為沒了兩份奶茶劉夏繪說着竟是連眼眶都發了紅，林深一嘆，無奈道：“這稱呼還行，而且，我上次答應過，下次再請你去喝。”
劉夏繪一愣，緊接一個鯉魚打挺，撈了邊上的枕頭在懷裏抱着，由悲轉喜的過程不過轉眼一瞬，沖林深笑嘻嘻道：“還是我鹿哥好，你們兩個魔鬼、魔鬼！”
樓誠暗戳戳的白眼翻得不能再翻了，一拍林深肩膀：“走，別理他，我帶你上去參觀參觀。”
然而剛邁出兩步，連門都還沒夠到，就聽玻璃門“滴——”一聲，開了。
林深走在樓誠後面，就感覺前面的人身形一僵，語調結巴：“宋、宋哥，你來啦。”
林深：“……”剛剛還說不吃人呢……？
外面天冷，宋淩雲一身黑色風衣，半低着眸，看着像是沒睡好。
沙發那邊，劉夏繪和秦楊楊趕忙端正了儀态，暫時休戰。
溫馨小屋頓時湧進了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樓誠擡了擡手，想推眼鏡，但又不敢，手在半空中頓了又頓，欲言又止：“宋哥……你、沒睡好？”
宋淩雲沉着臉：“嗯。”
樓誠：“出、出什麽事了嗎？”
宋淩雲：“嗯。”
“睡到半夜，碰到個女鬼，要上我身。”
樓誠驚呆了。
沙發那邊，劉夏繪低低了發出了一聲“卧槽”的驚嘆。
秦楊楊半張着嘴，捏劉夏繪的手勁又大了一度。
林深：“……”所以，昨晚的那個其實不是那個嗎……
他默默看了宋淩雲一眼。
身後，秦楊楊幾乎是習慣成自然，起身就往吧臺走去，開始磨咖啡。
一隊的飲品都是秦楊楊包辦，獨獨就是不給劉夏繪造奶茶，恐吓他說喝多了回頭長不高，還殺精！
當然恐吓歸恐吓，目的就是為了吓唬，并沒有什麽根據。
“樓誠。”宋淩雲突然點名。
猝不及防，樓誠一愣：“啊？”
“電腦呢。”
“電腦……電腦還沒……”話到一半，樓誠忽然反應了一下，眼神一緊，“有訂單？”
宋淩雲沉沉嗯了一聲，提步進去。
這一棟并非住宅用樓，所以每一層都是空曠，沒有套房劃定的廳房之分，所以在區域的分塊利用上反而有了更多的選擇。
較真的說，整體大致可以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為前廳，用來議事和坐着休息，電視用支架架着，電視下方，播錄設備，一應俱全。而前廳和後室之間，用一道簡約式的屏風隔斷，後半部分的陳設更像是開放式的辦公區域，四張桌子上，各安有一臺臺式電腦。
樓誠跟在宋淩雲身後，進了後面的辦公區，繞到一張桌前，按開了電腦。
從桌子的擺放并不能看出哪臺電腦是誰的，但樓誠按開的那臺電腦，單看主機的外觀，林深盲猜這應該就是樓誠的電腦沒跑了。
畢竟只有這臺是深藍色……
樓誠拖了椅子坐下，認真起來說話動作都不抖了，宋淩雲就站在他身後，一旁，劉夏繪也湊了上來，想了想，還是換一邊，往林深這邊來了。
秦楊楊泡好咖啡，端給宋淩雲，宋淩雲點點頭，示意她等下走，留下一起聽。
樓誠打開了運行窗口，輸入一串英文字符，手速極快，按下回車，桌面緊接着一黑，兩秒後，漆黑的屏幕上，慢慢浮出了一個白色的方框。
熟門熟路地握上鼠标，将光标移到白色方框內輕點雙擊，然後兩手搭上鍵盤，輸了一大串天書一樣的代碼。
直到代碼快溢滿方框，樓誠擡手，動作驟緩，敲下了回車。
一個小窗口跳了出來，樓誠手指一帶鍵盤，将窗口放大。
林深看着這個窗口界面，覺得這東西不管類別和設計都神似電子郵箱。
“這是公司內部的聯絡系統，密級很高，我們的任務指令一般就是從這個內部郵箱接收的。”樓誠一邊操作一邊跟林深解釋，“你待會先看看吧，有什麽不懂的到時候再問我就行。”
林深聽得懂，意思是他現在暫時沒辦法一心二用。
“好。”
點開一封未讀，樓誠驚嘆：“竟然真有，辦公室下單那群人不都是中午才開始上班嗎？今天這是怎了？”
然而點開之後，樓誠更驚了，他松開鼠标，半側身地擺頭看向站在身後的宋淩雲：“宋哥，沒東西……”
宋淩雲端着冒着熱氣的咖啡，淡淡擡眸。
樓誠：“只有這一句話，沒有任何資料。”
顯然是異常的情況，劉夏繪“啊？”了一聲，不信邪地湊過去看，然後一愣：“我去，還真沒給資料？這讓人瞎子摸象？”
秦楊楊：“……”為什麽每次聽你用成語都讓我莫名覺得手癢癢？？？
宋淩雲低頭繼續喝咖啡，熱氣被動作稍稍沖散，他道：“上面寫了什麽？”
樓誠回頭，盯着電腦，一字一句地跟讀出來：“一隊訂單，因委托人請求面談，具體情況上級已予以核準，預計今天下午乘坐動車到達，請一隊做好接待工作，務必完成任務，若有疑議，盡快反饋。”
樓誠念完，回頭看宋淩雲：“宋哥，怎麽辦？”
宋淩雲眸光深邃，端着咖啡的手放低了些，擡步往前廳走去，淡道：“不怎麽辦，準備接待吧。”
“哦……”樓誠含糊地應了一聲，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而又沖宋淩雲的背影問道，“那要去動車站接嗎？”
宋淩雲将見底的咖啡杯放在吧臺上，嘆了口氣，剛要開口，就聽身後一個沒什麽波瀾的聲音淡淡地替他回答了。
“不用接。”林深道，“川青市一共有三個動車站，郵件沒說具體的下車地點，也沒給我們委托人的電話號碼，所以我們應該只要等着接待就行了。”
吧臺邊上，宋淩雲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弧度，沒說話，轉身把咖啡杯放進洗水池，沖洗幹淨，轉手倒扣在杯架上。
樓誠見狀秒懂，看着林深的目光滿是敬佩，大拇指一豎，壓低聲道：“新人牛逼！”
林深：“……”我要是說我就那麽随口一說你信嗎？只不過是你們太緊張所以沒發現罷了……
只是這麽一想……
林深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宋淩雲……有那麽可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