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哥,跟你說個秘密
陳元穿着個薄衫, 腳下是一雙從空間淘來的符合這個時代模樣的拖鞋,卷着袖子,站書桌前一臉認真的練毛筆字, 旁邊倆小丫鬟伺候着,一個研磨一個給他搖扇子,時不時還盯着他的臉犯花癡的笑,并不忘連連贊嘆:“小少爺您的字真好看。”
陳元笑着看她們倆,潇灑的一甩頭, 頗為不要臉地問:“本少爺人好看還是字好看?”
“都好看。”倆小丫頭可愛的笑着道。
陳元臭美的不行,繼續執筆描字帖,還不忘道:“本少爺人帥心美字端正。”
倆小丫頭齊齊鼓掌, 連連贊嘆。
陳元更美了,飄飄然得瑟的不輕,蘸蘸墨,準備給倆丫頭寫幾個字讓她們珍藏, 就見石堅扛着大刀跟陣風似的竄了進來。
“二殿下被打了。”他道。
陳元手上的筆“當啷”掉桌上了,白紙上暈染了一坨黑墨,他驚慌出聲:“哪個孫子打的?什麽時候的事?”
“昨兒被打的, 聽說在誡房跪了一夜。”石堅道:“二殿下身邊的小宦官徐讓在門外候着呢。”
陳元闊步朝屋外走去, 徐讓要行禮, 給他攔住:“別整這些虛頭八腦沒用的,趕緊說說怎麽回事?昨兒我跟他分開不好好的嗎?”
“就是昨兒從您這兒回宮, 去給陛下請安出的事。”徐讓恭敬道:“碰見了大殿下,兩人不知怎的打起來了。”
陳元眉頭皺了皺,趕忙吩咐丫鬟更衣穿鞋,他要進宮。
進了宮直奔惠帝寝宮,徐讓的兄弟徐忍偷偷報信, 說李稷已經回了自個寝宮,陳元腳步連忙轉回去李稷那。
一進宮門,陳元就往屋裏跑,邊跑邊喊:“稷表弟!稷稷!小稷稷!”
李稷才剛躺下,聽見陳元的聲音面上一喜,可那聲“稷稷”“小稷稷”又讓他撅了嘴。
陳元進了屋,李稷從榻上坐起來,陳元看見他,忙大步上前詢問傷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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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李稷擡手指了指嘴角,那兒青紫一片,有些腫。
陳元湊近瞧了瞧,罵了句“他大爺的”,又問:“除了這兒還有嗎?”
李稷搖頭:“沒了,他打不過我,我就這兒挨了兩拳頭,他可慘了,被我揍的半邊臉腫的老高。”
陳元松口氣:“他個子高你一頭,居然揍不過你。”
“個子高打架就厲害?”李稷撅着嘴,跟受了委屈似的小模樣:“我打你兩個都打得過,改天不信咱倆試試,我一定揍趴下你。”
陳元好笑:“你揍我做什麽?我又沒欺負你。”
李稷擡眼看他,依舊撅着嘴,像個撒嬌的三歲小孩:“你就欺負我了。”
“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陳元一頭霧水:“你個沒良心的,一聽到你受罰,我立馬往宮裏趕,怎就成了我欺負你了?”
李稷抿了抿唇:“什麽稷稷小稷稷,z難聽死了,我有小名,你別亂叫!”
陳元立時哭笑不得,為個小名的事都能生氣,上輩子一定是個氣球。
“那你小名叫什麽?”陳元坐在了他旁邊。
“不告訴你。”
陳元瞪眼:“那我以後還是叫你稷稷,小稷稷。”
李稷眼瞪的比他更大,氣結:“你敢?”
“我怎就不敢?現在不就叫着了嘛。”陳元起了逗他的心思:“稷稷稷稷稷稷,小稷稷小稷稷……”
李稷更是個氣悶,抄起枕頭就要砸,可沒舍得下手,自個先委屈上了,往榻上一躺,臉埋進被子裏不吭聲了。
陳元:“……”
陳元差點給李稷笑死,他盯着那哀怨的後腦勺,萬分不解,按理來說,平日裏也開過玩笑,也沒見這小子生這麽大氣,今日這是怎麽了。
敢情是把罰跪的氣撒他頭上了?陳元這麽想着就湊過去問:“那二殿下你能跟我說說看,你到底為什麽生我氣嗎?”
李稷不理他。
陳元可不是好脾氣,直接上手,還不忘道:“臭小子,鬧什麽脾氣,就算是殺人也得讓人死的明白啊。”把李稷臉掰過來,陳元的心咯噔一下子。
李稷哭了,淚眼婆娑的,委屈巴巴的,本就是個招人疼的小模樣,這會子瞧着更是讓人憐愛。
“你……”陳元放輕了聲音:“不至于吧,我開個玩笑……行,我道歉,以後不喊你稷稷或者小稷稷了。”說完擡手給他擦淚。
李稷吸了吸鼻子:“說話算話。”
“當然算話。”陳元揉揉他的頭發:“都惹哭你了,我要是以後再喊,那真不是個好哥哥。”
李稷垂下眼,不說話。
陳元就怕他不說話,跟個悶葫蘆似的,他可沒有猜人心眼的本事,嘆一口氣:“我的好表弟,你不打算原諒我了?”
李稷擡眼,指了指膝蓋:“膝蓋疼。”頓了頓,然後像是撒嬌的添了句:“哥,可疼了。”
陳元一聽,忙去看李稷的膝蓋,卷起褲腿才看到那兒青紫一片,當下眼一瞪:“李傲那孫子有病吧,逮着你膝蓋揍。”
“……”李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這是跪的。”
陳元愣了愣:“誡室沒墊子?”他眉頭皺的更深:“叫禦醫來瞧了嗎?”
李稷給他這心疼的樣子弄得心情大好,氣呼呼的小臉瞬間溫和下來:“這點小傷用不着叫禦醫。”
“剛才是誰說的可疼了?既然連禦醫都用不着看,那以後少在我面前扮可憐樣。”話音落地,陳元就拍了李稷膝蓋一巴掌。
李稷疼的嚎了一嗓子,歪回榻上連連叫疼。
“我沒使勁,你……”陳元都給他騙得看不出真假了:“真的假的?少跟我裝。”
“真疼。”李稷的淚都給疼出來了。
陳元見狀忙上前擔心地問:“真拍疼了?傷這麽厲害,你還說不用看禦醫。”說着轉頭吩咐候着的徐讓讓他去找禦醫。
“站住,我裝的。”李稷坐起身,擦下淚:“徐讓你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
陳元最受不了就是李稷總騙他,更氣的是自己明明知道他是騙卻還信,瞧着李稷得瑟的小樣,他哼一聲:“欠揍!”起身假裝走,被李稷拉住:“哥,坐下陪我說會話。”
“滾滾滾,小騙子一個不知道你又打什麽壞主意呢。”話是這麽說,陳元還是坐在了李稷旁邊。
他剛坐下,李稷就靠了上來。
陳元扭頭瞪他:“別給我嬉皮笑臉的,我氣着呢。”
“你才不像我這麽愛生氣。”李稷笑盈盈的:“哥,我沒騙你,确實疼,只是沒有我喊的那麽疼而已,你要不信,你去宮裏的誡室跪一夜就知道了,那兒的石墊特別硬。”
“石墊?”陳元吃驚:“這麽喪心病狂,你膝蓋真的沒事嗎?我看還是叫禦醫看一下吧,膝蓋若真跪出什麽毛病可不是鬧着玩的。”
“擔心我雙腿瘸的走不了路?”李稷要笑不笑的,然後臉上的笑容淡去,看着自己一雙膝蓋:“跪多了,也就習慣了,放心瘸不了。”說着一笑,調皮道:“哥,跟你說個秘密,我這只瘸的腳是裝的,你別擔心。”
“裝的?”陳元不信:“你膝蓋真不用看禦醫。”
“真不用。”李稷笑着:“跟你說了,跪習慣了就感覺不到疼了。”
陳元看着他青紫的嘴角,吩咐外頭的人備了些冰塊然後溫柔的像個大哥哥那樣給他冷敷:“腫成這樣,昨兒你沒冷敷?”
“架沒打完就給父皇一頓板子,接着罰去誡室跪着,哪裏來得及冷敷。”李稷皺皺眉,屁股那挨得板子也疼,确切的說此刻他全身上下都酸痛。
“你挨板子了!”陳元又是一驚,忙要看看李稷屁股。
“不用看。”李稷害羞,拉住陳元的胳膊,然後賴皮的靠在了他肩膀上:“哥,讓我靠會吧。”
“靠着就不疼了?”陳元推開他:“挨多少板子?你這樣坐着不疼?”
李稷笑着又靠回去:“靠着你真就不疼了,所以你讓我靠會。”說着手牢牢挽住陳元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并小狗似的用腦袋蹭蹭陳元。
陳元無奈,看看他,沉默半晌才說:“先起來,上完冷敷再靠。”
李稷乖乖聽話,讓陳元給他冷敷。他臉蛋發紅,有種說不上來的心跳加快,出了一身的燥汗。
“熱?”陳元貼近了給他擦汗:“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說,可別瞎逞強,看大夫又不丢人。”
李稷耳朵發熱,拿驚慌的小眼神往陳元臉上瞟:“嗯。”
陳元嘴角含笑看着他這副略緊張的小樣,與他拉開些距離,講手上化了的冰塊放桌上:“臉怎麽這麽紅?你這是……害羞了?”
李稷的表情明顯慌了一下,故作鎮定板了臉:“害羞?我又不是姑娘家!這是熱的!”
“熱就熱呗,急什麽。”陳元擦擦手:“來,把褲子脫了。”
李稷的臉當即一僵,接着蹭的的通紅一片,瞪圓眼睛:“你要做什麽?”
“看看你挨板子的屁股傷勢。”陳元一張臉無辜又不解:“反應這麽大做什麽?”又笑道:“又不是姑娘家,難不成還害羞?在書院澡堂不知見過多上回了,趕緊的,脫。”
“脫什麽脫,打我的小太監下手輕,壓根沒傷着,要是真傷了,我這會子連坐都不能坐。”李稷不大高興。
陳元松口氣,卻又好笑,同時還無奈:“關心你反倒是不對了,瞧你這小臉繃得。”
李稷知道陳元是真待他好,這麽顆真心他哪裏舍得輕看了,笑起來,明朗的那種:“知道哥對我好。”他去拽陳元的胳膊,另一只手拍拍自個旁邊:“哥,坐這,你答應的讓我靠會。”
陳元拿他沒轍,不過端詳着李稷鼻青臉腫的臉,還是不免一陣心抽抽。
李稷心滿意足靠着陳元肩膀,閉着眼不說話,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通過嘴角的弧度來判斷心情不錯,陳元歪頭看看他,然後問:“你這是打算靠到什麽時候?”
李稷依舊閉着眼:“靠到我膩了為止。”他抱緊了陳元的胳膊。
陳元嘆口氣:“那請問二殿下什麽時候才膩?”
“不知道。”李稷想想,又加了一句:“也許就沒有膩的時候。”說完嘴角的弧度更大,是個開懷。
陳元又嘆口氣,李稷對他什麽心思,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多少能看出來些,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現在老記挂着李稷,但凡這小子出點事,他就一顆心揪着,是不是哥哥對弟弟那種,他有點摸不清自個什麽心思了。
窗戶有風吹進,陣陣涼爽,陳元若有所思。綁定個二百五玩意的系統,跟個同性搞CP,話說回來,好些天沒聽見系統的動靜了。
莫不是出了什麽狀況?陳元猜測,接着惡劣的想,出狀況才好。
【讓宿主費心了,如今元稷CP發展順利,情感蒸蒸日上,年輕人講究戀愛自由,我很有職業道德的,沒什麽需要一般不會打擾】
陳元:“…………”
元稷?陳元咂摸下諧音,然後臉綠了,他炸毛,在腦子裏跟系統嚷嚷:“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
還想再嚷幾句,李稷一聲“哥”打斷他的憤怒。
陳元注意力轉回:“怎麽了?”
“沒事,”李稷沒精打采的:“其實,我疼,臉疼,屁股疼,膝蓋疼,這會子連胯都疼,特難受。”
陳元蹙眉:“渾身……不行,我看還是叫禦醫吧。”
“你來之前禦醫已經來過了。”李稷又往陳元靠了靠,像是要跌進他懷裏:“開了些外敷的藥,一點不管用,還不如你管用呢。”
陳元給這話弄得肉麻又嫌棄:“打住打住,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李稷笑,坐直了身子,閃動的目光看向陳元:“哥,後天回書院,我想跟你坐一輛馬車。”
“行。”陳元應得幹脆。
李稷笑着拍拍榻:“脫了鞋坐上來,我想枕着你的腿。”
陳元把眼一瞪:“少得寸進尺。”
李稷才不怕,無賴似的硬往榻上拽陳元,兩人一來一去瞎折騰半晌,最終陳元投降。
李稷笑起來,心滿意足的枕在了陳元雙腿上:“哥,你對我這麽好,從今以後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你。”
陳元淡淡撇他一眼:“就屬你欺負我最多。”
李稷得瑟地笑起來:“哥就只能我欺負,誰也別想。”
陳元往後靠了靠,哼了句:“欠揍。”轉話題問:“小蠻和珍兒兩個丫頭還用嗎?若是不用,就不帶她們去皇陵了。”
“不用了。”李稷翻個身,半邊臉貼着陳元的腿,他有種莫名的興奮,瞟着眼前筆直修長的腿,忍不住上手摸了兩下。
陳元沒什麽反應,這會子他犯起困來。
李稷往他那瞧了眼:“哥,你困了就睡會吧,時候還早,睡一覺再出宮也不遲。”
陳元順勢就躺了下來,他确實困了,此刻就想睡上一覺。、
李稷從他腿上起來,呆呆地聚精會神地盯着陳元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上來了,不止心裏,連身體都變得奇怪,總會不自覺的就貼近陳元。
大概真生病了,李稷心想,慢慢躺在一旁,盯着房梁若有所思。好長一會兒,視線轉到陳元身上,李稷費力壓着,他很想靠過去,甚至鑽到那朝思暮想的懷裏,可到底沒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