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把我看得太重

到了醫館那, 一聽叫花子是餓暈的,李耿嘿嘿一笑:“原是如此,本殿、咳, 本少爺當他是怎麽了呢。”他拽下阿四的袖子,“給大夫銀子,然後給他備些吃的。”

阿四點頭應了,李耿又吩咐:“再給他些銀子,省得日後又餓暈。”

阿四一個字不敢漏, 一一記下李耿安排。

救人一命,李耿心情大好,被醫館的大夫誇了一番, 更是喜不自禁,頓覺陳元那句“幫助別人會感覺到快樂”真是對極了,越琢磨興致越高,便又吩咐阿四派人好生照料叫花子, 不僅給吃給喝給錢花,還給買了衣服鞋子連同去客棧叫了上等的房間讓其住進去。

多半天下來,李耿更是個心滿意足, 時候不早便回書院去了。

……

李稷看着眼前的陳元, 呆了片刻咧嘴笑道, “哥,你怎麽來了?”

“放心不下你。”陳元把手上買的包子遞過去。

李稷雙手接過, 更是個開懷:“你怎知我想吃王二家的包子?”

陳元笑着反問:“你怎知就是王二家的包子?”

“聞這個味就知道。”李稷咬了口,是個滿足,再看面前站着的陳元更是個滿足,俊秀的臉上不由又帶出些笑來,一邊吃包子一邊往陳元旁邊靠, “哥,父皇突然叫我回宮我正心裏頭慌,你來了我便不怕了。”

“你膽子真這麽小?”陳元笑着,這話像是玩笑,“況且你父皇好歹是你爹,還能吃了你不成?”

李稷咽下嘴裏的包子,故意瞪着他,沉默了須臾才道:“那那別跟着來啊。”

陳元給他噎的無話可說,李稷瞅着他吃癟的樣子,樂的合不攏嘴,看着手上的包子,又道:“不僅不放心我跟着回來,還買了我愛吃的包子。”

陳元:“……”

陳元實實在在對李稷過于好,好的這小子真是越發放肆。偏偏他這般,陳元挺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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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包子下肚,陳元才問起正事:“你父皇叫你和李傲回來,是為什麽?”

“鄭海的父親來了京都,”李稷頓了頓,“可父皇并沒有打算給他一個公道。”

“鄭易作為一個父親為兒子讨公道,別忘了你父皇也是一個父親,若他還了鄭易公道那就要犧牲一個兒子。”陳元看着李稷,“不劃算的。”

李稷漂亮的眼睛回看着陳元,輕輕笑了笑:“如此說來,父皇是想做一個昏君了。”

“那可是你老爹,”陳元無語,“人之常情罷了,談不上昏不昏君。”

李稷視線一開,似乎在想着什麽,沉默了片刻才說:“要不要我幫他做一個一視同仁不徇私枉法的明君?”

陳元略驚,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眉頭一皺:“你可別胡鬧。”

“誰胡鬧了?”李稷十二分的理所當然,“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既然欠了人家一條腿,欠人家一個公道就要還人家。難不成因為你是皇族就輕看了他人?況且鄭海是朝廷命官的兒子,是我朝百姓,是天子的子民,換句話說,鄭海也是父皇的子,同是子,何來不劃算?”

陳元聽得一愣一愣的,張張嘴無奈一笑:“少扯什麽歪理,你想借刀殺人,要你哥一條腿?”

李稷坐在榻上,晃着腳丫,默認了這話,又小聲加了句:“我想要他一條命,可惜,怕是不成。”

陳元沒料到李稷這麽直白的跟他說這種話,思考的抿着唇,躊躇着問:“平日裏他素來愛你找茬,賠鄭海一條腿是應該的,但因為兄弟間的過節,賠上一條命……”

“那也是他活該。”李稷想都不想的接話。

這話接的讓陳元沒來由地惶恐,帶着點愣怔看着他,問:“若換作其他兄弟也是一樣的?”

“我這人就是睚眦必報。”李稷不看他。

陳元眉頭擰成疙瘩,客觀來講,他的三觀跟李稷确實有幾分沖突,這小子總把殺人挂嘴邊,仿若要人性命就如同碾死一只螞蟻那般,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靜了片刻,他問了一句:“若換作我呢?”

“你跟他們不一樣。”李稷毫不猶豫,堅決地說:“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這話叫陳元極其受用,心裏頭如同沾了蜜似的,忍俊不禁,:“你把我看的太重,把其他人看的又太輕。”他試探着苦口婆心地勸他:“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命大過天,你以後別總把殺人挂嘴邊,也別挂心裏,小小年紀,戾氣太重不好,得饒人處且饒人”

李稷擡眼看他,眼神和表情又恢複了那種幹幹淨淨透着點孩子氣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毛骨悚然的:“我只殺該死的人。”

陳元嘆氣,李稷總是用人畜無害的模樣說着六親不認的狠話,怪滲人的,他張張嘴:“你小子……”話到嘴邊,嘆口氣,嘟囔道:“什麽該死不該死的,反正,我不喜歡你輕視生命。”

李稷不發一言的看着他,他抿着唇,目光暗淡下去,看得出,陳元的話讓他心裏不舒服,有些委屈的樣子,小聲回了句:“你不懂我,若我不殺別人,別人就要殺我。”

陳元眉毛飛起:“你們兄弟間都這麽相處的?整天想着先弄死哪個兄弟?”

“這話你還真說對了,”李稷嘟着嘴,生氣了,“我若不狠點,指不定哪天先死的是我。”

陳元無話可說,皇族兄弟間的爾虞我詐他沒多大興趣了解,但又聖母的希望每個人都能和平相處,彼此善待。

“不管怎麽樣,你保護好自個就行。”他看着李稷,帶了正色,“保護自己不一定非要流人血,知道嗎?”

李稷有片刻的啞然,再看陳元認真的神色,他乖乖的點點頭。

陳元手撫了撫他的腦袋。

李稷眨了眨眼,末了問了句:“若旁人非要置我于死地呢?我也不殺他嗎?”

“殺。”陳元不假思索,“若真有那樣的人,你不殺他,我也會殺他。”

李稷的臉登時笑開來,露出可愛的勁來,親昵的挽住了陳元的胳膊。

陳元立即坐直了,身子有點僵的意思,下意識的要抽回,李稷不樂意了:“難不成我身上有刺?”

“兩個男人家整日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陳元呵道。

這話李稷當沒聽見,腦袋放在了陳元肩膀上。

陳元伸手輕輕拍了他一下:“我看你身上不是有刺沒刺,而是沒骨頭。”他說着看向一旁候着的張讓,笑着道:“瞧你們主子讓你們給慣成什麽德性了。”

張讓差點笑出聲來,誰慣的誰清楚,這話自然不能說,只得應着是。

伺候的宮人端來了茶點,喝了口熱茶,李稷提了三年一次國與國之間交換皇族人員的事。

陳元在讀小說的時候有了解到,國與國之間為促進和平共處發展,會派遣皇族人員去對方國家生活學習,一般待的年限三年或者三年以上,這有點質子的意思,但又多了層平等和相對自由關系。來者皆可在當地生活學習成婚,甚至還能參加當地的科舉考試,并且還受到比較高等的保護權,當然,若是違反破壞兩國和平,便将會被遣送回國,以律法處置。

陳元覺得有點文明進步平等互利的意思,但弱國無外交自古不變的道理,弱國的人員到了他國,勢必要姿态往低了放,聽李稷說有得弱小國家在強大國面前宛如奴隸,莫說是享受不了該有的權利,即便是被人欺負也是不敢吭聲的。

“我國在外的皇親貴族過得如何?”陳元問。

“我們榮安國繁榮安定,自然不會像那些個弱小的國任人宰割,不過沒人願意遠走他鄉去別國生活幾年,所以每當這種時候,父皇、王叔以及那些高官顯貴們便會多些幹兄弟幹兒女,讓他們去別國。”李稷道。

陳元知道這裏頭的道道,過年的時候聽他阿娘說過,他爺爺當年認了兩個幹兒子分別遠赴他國,沒人舍得自家孩子去外地吃苦,這是人之常情。

“若今年有這機會,我倒是想出去走走看看。”陳元笑着道。

聽了這話,李稷顯然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為何?”

“有這麽一句話說的好,世界這麽大,我想去看看。”陳元笑着看他,“一輩子說短也短,說長也長,出去看看別的風土人情不是很有意思嗎?”

“有意思?”李稷不太懂這種想法,但琢磨一下又覺得是有點意思,笑了笑,“哥,你真的是跟很多人都不一樣。”

“這話是誇我嗎?”陳元俏皮的挑了挑一側眉毛。

“自然是誇你。”李稷笑眼彎彎。

“哎喲,哥哥那我可多謝弟弟的誇贊了。”陳元拱手笑道。

李稷笑的更是個開懷,跟陳元瞎鬧了會,提起北丘國三皇子下落不明的事來。

陳元略訝異:“在咱們這兒丢的?”

“嗯,說是看我大好河山風景秀麗,獨自跑出去游玩,弄了個下落不明來。”李稷慢條斯理道:“這事真真假假,有什麽蹊跷,父皇他心裏該是跟明鏡似的。”

陳元也覺這事蹊跷,給了李稷一個小眼神。

李稷明白他眼神裏的意思,回他一個挑眉,道:“跟我們無關,不聊這個,哥,你陪我去西宮娘娘那好不好?昨兒她賞了我好些東西,我還沒親自去謝她呢。”

“好啊,我也正想去看看姑姑。”陳元爽快道。

……

今兒又到了書院休息的日子,程廉找李耿做功課,李耿犯懶,又沖阿四發了通皇子脾氣,才堪堪平靜下來拉住将走的程廉。

“我不過是說阿四,又沒說你,你何必要走?”他悶悶道:“表哥和二哥不在,連你也不陪我?”

程廉一本正經道:“三殿下,若是做功課我便留下。”

李耿嘆口氣,有氣無力道:“罷了罷了,做便做,做功課還能累死本殿下不成。”

一晌午都在勤于功課,吃飯的時候,李耿想起前兩日在山下救個叫花子的事來,話到末了一副讨誇的小表情看着程廉:“本殿下這事做的如何?”

程廉淡淡看他一眼:“人之常情,論誰碰見了怕是都要救,殿下你是皇子又飽讀聖賢書,豈有不救的道理?”

李耿給他弄了個氣悶,撅着嘴半天。知道程廉才不會吃他這一套,索性作罷,長籲短嘆一陣,想想陳元對他的寵,便更是想他了。

托腮玩了會杯蓋,李耿手肘碰碰程廉:“時候尚早,下山如何?”

“去看看殿下救得那個叫花子?”程廉接話道。

李耿嘿嘿一笑:“不知住店的錢花光了沒有,還有每日吃飯的錢,既然幫人那便幫到底。”

程廉輕輕嘆口氣:“哪有這麽幫人的?難道殿下打算一輩子給他住客棧和吃飯的錢?”

李耿開心道:“你怎麽知道?”

程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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