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操碎心的李耿
李耿給吓了個魂飛魄散, 慌忙起身藏信,卻不想連人帶信全從榻上滾了下來,直接摔了個四仰八叉。
可巧, 惠帝腳步正停在他跟前,看到了落在那皺皺巴巴的那封信,順手彎腰撿了起來,并伸手拉李耿起來。
“你這孩子,打小就冒冒失失, 到現在還是這般,”惠帝今兒心情看起來不錯,說着視線看向手上那封信, “這是什麽?”
李耿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過好在信中并未有署名,他盡量保持鎮定,乖乖回道:“回父皇, 是信。”
惠帝“啧”一聲:“朕知道是信,是問你誰寫的。”
李耿抿了抿唇,猶豫着說實話還是假話, 忽然想起陳元和李稷竟搞起男女之間才有的情意, 再想想他父皇的嚴厲, 頓時心裏一跳,支支吾吾地撒謊:“回父皇, 是、是孩兒寫的。”
惠帝捏着信看了看,放下看他:“連個署名也沒有,給誰寫的?”
“回父皇,孩兒寫……寫着玩的。”李耿心虛的不敢看惠帝,微微低垂着腦袋, 他多少了解些他父皇,便繼續道:“讀了首詩,覺得好,便寫了其中最喜歡的兩句。”
“什麽詩?”惠帝說着已經掏出信攤開來看了,看完這兩句詩,笑了:“小小年紀,怎喜歡這種酸詩?”
李耿跟着傻傻的笑笑:“也不是說有多喜歡……”
“是不是有中意的姑娘了?”惠帝放下信,來了這麽一句。
李耿趕忙搖頭:“父皇明鑒,孩兒絕沒有。”
惠帝笑笑,像個老父親慈愛的看着李耿:“十六了,過了年就十七了,有中意的姑娘也無妨。”而後想起方才進門李耿說得話,便問:“剛才你說誰跟誰在一起了?”
李耿倒吸一口氣,思考着該怎麽回答。
“怎麽了?”惠帝看他一副為難的樣子,“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不是,”李耿一時間想不出搪塞的話,吞吞吐吐道:“回父皇,孩兒是、是、哦,是看了本書,嗯,是話本書裏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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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書?”惠帝看出李耿在撒謊,頓覺有事瞞他,于是不依不饒的刨根問底,“拿出來給父皇瞧瞧。”
李耿真沒法編了,他打小就怕他父皇,每次只要聽到他父皇的聲音就犯怵,更別說當着他的面撒謊了。
“耿兒你的字最近進步不小。”陳氏拿着信看了看,忽然出聲,喜道:“聽老師說,你各方面都大有長進。”說着拽拽惠帝的胳膊,“陛下,你別光看這兩句酸詩,你看看耿兒的字,是不是比先前進步不少?”
陳氏的話成功轉移了惠帝的注意力,拿過信又瞧了瞧,面上帶了幾分悅色:“确實大有進步。”
李耿暗松口氣,心有餘悸的想,什麽時候走啊。
“今天你去丞相府看了陳元?”惠帝喝口熱茶将話題一轉,“他傷勢如何?”
李耿乖乖照實說了,說完又暗暗後悔,覺得該照重了的說,這樣好叫父皇記得表哥這份恩情,省得日後知道表哥二哥的事能輕饒他們。
不過話說回來,父皇向來不待見二哥,即便知道二哥是斷袖,也不會在意多少吧。
李耿的思緒亂飛,偷偷瞄了眼正喝茶的惠帝,想着他那個二哥從小到大都沒得到多少父愛,如今有了個表哥疼愛倒也不錯。
“那孩子救人有功,你說朕該賞他什麽好?”惠帝這話問的是陳氏。
陳氏笑着,溫柔道:“陛下,賞不賞的無妨,今早上耿兒去的時候,臣妾送去了好些補品。”
惠帝笑着拍了拍陳氏的手,溫和道:“朕這兩日就愁,宮裏頭有的丞相府也有,宮裏頭沒有的,丞相府怕是也有,着實不知該賞什麽好。”
這話叫陳氏心裏一跳,笨拙地裝傻:“陛下喝茶。”
“阿元今年十九了是吧?”惠帝問:“不小了,該談婚論嫁了,若不然封他個爵位,給他選個好姑娘,如何?”
“全由陛下拿主意,”陳氏笑着,“臣妾這兒倒是有個合适人選。”
“哦,哪家的姑娘?”惠帝來了興致。
李耿站在那安靜聽着,暗暗替陳元和李稷幹着急。
“鳳兒,朕有點印象,”惠帝想了想,“想起來了,那孩子寫的一手好字。”
陳氏笑着點頭:“沒錯,如今年方十八,更是長得那叫一個标志,同齡的姑娘沒有比得過她的。”
李耿給他母後說得皺眉頭,小聲嘟囔了句:“亂點什麽鴛鴦譜。”
“你這孩子嘟囔什麽呢?”惠帝聽見了聲,但沒聽清,“有什麽話直說。”
李耿哪裏敢說實話,但又不能不幫陳元,只好大着膽子斟酌着開口:“父皇,表哥志在四方,他、他不是還要去北丘國,”他偷偷觀察惠帝臉色,“那麽遠的地方,如今談婚論嫁總歸怕不合适,等從那回來也不遲,若不然那個鳳兒苦守空房,多可憐。”
惠帝笑着哼了一聲:“你個小兔崽子,毛沒長齊呢,還苦守空房。”
李耿幹笑,不敢再多說。
惠帝道:“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那麽遠的地方,有家眷跟着,便不會太過思念故土,如此看來,阿元是該成親後帶着新娘子一塊前往北丘國。”
李耿愣了,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他心裏暗暗嘆氣,表哥二哥,我盡力了。
惠帝走後,李耿心有餘悸的捂着心口,自言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又拍腦門:“我真是替你們倆操碎了心。”
他話音才落地,折返回來的陳氏腳步進了門,徑直坐到榻上,板着臉問:“說吧,有什麽事瞞着母後。”
李耿總不能說實話,心一橫,咬着牙說道:“母後,孩兒跟你實說了,我有中意的姑娘了。”
聞言,陳氏的眉頭立刻擰起來,顯然要發怒,但強忍了火氣,瞪着李耿:“哪家的姑娘?”
李耿眼珠子轉了轉,面對他母後,他可以說是謊話張嘴就來,想都不想便道:“不知道,是先前在書院下山玩的時候救的,不過是匆匆一面罷了。”
聽了這話,陳氏稍稍放心了些許,放下火氣,語重心長道:“我的乖兒子,你這個年紀有中意的姑娘倒也正常,不過,眼下還是學業為重,況且你的婚事是要你父皇指婚,你懂嗎?”
李耿乖乖點頭:“母後放心,孩兒知道,孩兒自是以學業為重。”
陳氏堪堪放下心來,又坐了會,母子倆話了會家常才起身離開。
惠帝走後,李耿坐立不安一整天,翌日,完成功課,便着急出宮去見陳元。
“你父皇操心我的婚事?”陳元眉頭擰起來,“怎麽,是奏折太少還是打算發展媒婆副業?”
“父皇若是真賜婚,你和二哥怎麽辦?”李耿還真挺替他們倆着急。
“兩個字:不娶,我才剛跟你二……”哥字還沒說出口,陳元愣了,詫異地看向李耿,“你怎麽知道的?”不等李耿回道,拔高音量:“你偷看信了?”
李耿撇撇嘴:“兩句酸了吧唧的詩,有什麽好偷看的,是父皇拆開看了,我跟着瞧了一眼。”
“你父皇看我的信?!”陳元聲音又大了些,顯然是個吃驚,“到底怎麽回事?”
李耿一五一十說了,說完嘟哝道:“為了你和二哥,我犧牲太大了。”又氣呼呼道:“你不拿我當兄弟,跟二哥好那麽重要的事,居然瞞着我,太讓我失望了,虧我處處為你和二哥着想。”
陳元理虧,解釋了幾句,李耿還是個不高興,哼哼唧唧半天,嘆口氣,老氣橫秋地問:“日後你打算怎麽辦?我母後說了,我與二哥的婚事是要父皇親自指婚的,況且,還沒聽說過,哪朝哪代有皇帝将自己的兒子指給一個男人。”
陳元眉頭動了動,說真的,他跨出那一步真沒想那麽多,李耿的話讓他神色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