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說什麽?說我愛你
牢房裏, 李耿站在一旁,問坐在那的李稷。
“哥,你跟表哥真的好了?”他再三确認, 依舊帶着不太相信。
李稷沒否認。
李耿明知故問的追問:“哪種好?”
稷面無表情的看他,似乎不打算回答。
李耿又問:“像男女之間的那種好,對嗎?”
這話叫李稷耳根微微泛紅,沒了平日裏的冷淡,輕聲反問:“你來, 就是問我這些的?”
李耿癟癟嘴:“倒也不是,主要是給你送些東西,省的你在這兒受委屈。”
他對兩個男人在一起實在好奇的打緊, 雖問過陳元,但還是得問問李稷,畢竟,他這個向來不與人親近的二哥, 居然會跟個男人好。
“我受不了委屈,”李稷慢聲道:“你不要總往這兒跑,我有罪在身, 你跟我走得近了, 難免落了話柄, 也恐父皇知道了會不悅。”李耿癟癟嘴:“連我都知道傷害鄭海的人不是你,父皇糊塗了不成。”提到這事, 他有幾分動氣,“父皇将你關了就不再過問此事,成日裏總忙別的,難不成自己兒子的安危,比不上旁的?”
對李耿的關心, 李稷心裏頭難免會有幾分動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兄弟情,如今都有了,想他獨自在那冰冷的冷宮裏頭幾年,也不曾有任何人想起他,更別說這樣親自跑來送吃送喝,說着關懷的話。
“這話在我這兒說說就罷了,出了這兒,尤其是在宮裏頭連一個字也不要提。”他沉聲道:“年紀不小了,無論說話做事都不要讓別人抓住任何把柄。”
聽了他的話,李耿笑笑:“二哥你不過才比我大一個月而已,說起話來這般老氣橫秋。”
李稷輕哼一聲,道:“少廢話,你若不聽,日後真被人抓住了什麽小辮子,怕是連你母後也要受牽連。”又道:“你性子單純,向來有什麽就說什麽,做事也魯莽,好在你有當皇後的母後,若不然你不知要吃多少虧。”
李耿抱拳笑着道:“二哥教訓的是,三弟記下了。”
他笑,李稷也跟着淺淡一笑,催促:“那你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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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耿點頭應了,出了诏獄,初夏的天兒,太陽晃眼,手遮眼望了望天。
随從劉矩刷的打開折扇給他遮光,并恭聲道:“殿下,小心腳下。”
李耿看向腳下,邁了臺階,這麽大的太陽稍稍一動出一身汗,牢房裏又陰又潮又悶又熱,他回頭望了一眼,皺皺眉:“回吧。”
……
在牢裏,李稷并不孤單,陳元幾乎是三天兩頭的來,他也偶有偷跑去看陳元的時候。
用陳元的話調侃,哪裏是坐牢,是旅游差不多。
李稷不懂,問:“什麽是旅游?”
陳元用李稷能明白的話解釋了一遍,李稷笑:“不就是出游,游玩,比方去狩獵,微服出巡。”
陳元挑眉:“對,就是這樣,可在我們那兒,旅游更多的是指從家出發去別的地方,去別的國家,可以住一陣子,也可以住長一陣子,感受當地的風土人情,嘗遍那兒的美味佳肴。”
李稷漂亮的眼睛看着陳元,眼尾上挑,抓住重點:“在我們那兒?”他往陳元那靠了靠:“這話什麽意思?”
陳元都沒意思到他說了這話,回想了下,真誠又坦白地看着他:“我若說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不是原來的陳元,你信嗎? ”
李稷想都不想:“信。”
陳元意外他回答的這麽幹脆,伸出手指刮了下他秀氣的鼻子:“真信?”
李稷依舊毫不猶豫:“真信。”他眼睛星子一樣看着陳元:“哥,從很早我就覺得你不是原來的陳元,那個陳元不會對我這麽好,那個陳元更不會跟我好,所以我信,你一定是我阿爹派來的。”
陳元心裏顫顫的,也不知是給李稷認真的小表情弄的,還是其他,忍不住攬住他的肩膀:“嗯,說對了,我就是你阿爹派來的。”
李稷眼裏的笑意要溢出來,往陳元懷裏半靠了靠。
陳元忽然好奇李稷的阿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又擔心問多了惹他傷感,便壓了壓好奇心,将話題拉回到旅游的事上。
距離去北丘國還不過半月,總要跟李稷坦白的。
“等日後你出來,我們一起出去旅游好不好?”陳元編織着一些美好的未來,“就我們兩個人,帶些銀兩,背上行囊,騎着馬兒,邊走邊看,遠離所有的勾心鬥角争權奪位,你覺得如何?”
李稷想了想,點下頭:“好。”
“你願意?”陳元心裏動容,一笑,露出俏皮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不願意放下這些榮華富貴呢?”
李稷看他,天真的樣子:“去旅游,跟放下榮華富貴有什麽關系?難不成我們在外不回來了?”
“也是,有了榮華富貴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盡情吃喝玩樂。”陳元手拉過李稷的手,輕輕柔柔的把玩着,“沒錢,一切理想都只能是想。”
“這話說得好。”李稷不由得露出崇拜的目光,忽然好奇,“哥,你們那兒是什麽地方?離這裏遠嗎?你是怎麽來的?怎麽會跟陳元長得一樣?不如我們去你家鄉旅游?”
一連串的問題讓陳元一時不知該從哪裏回答,他想了想,說:“我家鄉離這兒很遠,目前回不去了,至于我是怎麽來的,當然是你阿爹派我來的,他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我照好你。”
明知道陳元的話是哄他,李稷聽了卻很歡喜,見牙不見眼的歪在陳元懷裏笑。
“至于我為什麽跟陳元長得像,這個問題,”陳元笑着稍作思考,“我能說我比他長得好看多了。”
這話叫李稷笑出聲,轉頭細細瞧了瞧陳元,确信的“嗯”了聲。
陳元忍俊不禁,道:“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信?”
李稷不假思索:“那是自然,你與我好,我豈有不信你的道理。”
對他的話,陳元倒也不驚訝,跟李稷相處久了已經知道,這個少年狠是真狠,可單純也是真單純,認定了的事和人,那便是付出所有信任,甚至賭上性命的。
“哥,難不成你有诓騙我的?”李稷追問,不等陳元回應,便接着道:“那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否則我會難受的。”
陳元捂着心口,故作驚吓:“我還以為你說你會殺了我。”
“你若負了我,用不着我動手,你自己看着辦呗。”李稷忍着笑說道。
陳元靠了一聲,手伸入李稷胳肢窩撓他,李稷最怕癢了,立時笑了個仰倒,連連求饒。
兩人鬧了一會,陳元忽然道:“我若真去北丘國旅游,你會如何?”
“不帶我?”李稷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你還是要去?為什麽?”他帶了不悅,“那地方有什麽讓你非去不可的理由嗎?”
許是戀愛中人的通病,即便李稷是個男孩子,卻也不由自主的想多了。
他倏地坐起身,推了陳元一把,氣道:“我知道了,那兒是不是有你的心上人?”
陳元給這話弄了個懵逼,接着無語道:“你這話從哪兒說起啊?我心上人是你,去那純粹是系統院長讓去的。”
那句我心上人是你,讓李稷臉色稍稍好看些,可還是個明晃晃的氣悶:“又幹院長什麽關系?你不要什麽事都扯上院長。”
“你若不信,回書院可以親口問問。”有些話陳元不能照實了的說,只能盡量撿能說的說。
李稷抿唇沉默,好一會兒,他道:“那我跟你一塊去。”
“你父皇費了好大勁才讓你去不了,你跟我去豈不是辜負他一片好心。”陳元脫口道。
李稷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眉頭微微皺了皺,問:“什麽意思?”
陳元看着他:“我若說你父皇其實很在乎你這個兒子,只是他愛你的方式有些不同罷了,你信不信?”
“不信。”李稷想都不想,一張小臉繃得緊緊。
陳元啧一聲:“剛才是誰說我說什麽都信的?才一會功夫就說話不算話了?”
李稷抿下唇,有兩分理虧,解釋道:“方才是我錯了,應該是除了關于父皇的,其他的我都信。”
陳元輕嘆氣:“我的傻表弟,真的,這件事你也當信,我沒騙你。”
李稷不懂了:“你為什麽要幫着他?”
“你父皇親口告訴我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他還不讓我告訴你,哪怕是你一輩子恨他,他也不想你知道他很在乎你這個兒子,可以說你是諸多兒子中最在乎的一個。”
李稷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冷笑兩聲:“他的話你也信?若他真在乎我,又怎麽忍心這麽些年對我置之不理?他就是說破天我也不會信一個字!”
陳元眉頭皺了皺:“你父皇是為了保護你,甚至也是為了保護你的阿爹。”
提及他的阿爹,李稷的火氣再也憋不住,怒道:“保護我阿爹?”他冷笑,旋即冷下臉來:“不要再提他!我不想聽!你若再提他,你現在就走!”說着推開陳元,站起身,朝牢外方向指了指:“你走!”
陳元張張嘴,趕忙順毛:“好好好,不提他,這事賴我,你別氣了成不成?”他站起身,伸手将李稷伸出去的那只手拉過來,握在手裏,溫柔的捏了捏,“怨我,怨我,全怨我,說點別的,換話題。”
李稷給他一下一下捏的心頭軟了又軟,終究是不舍得對陳元狠下心,視線慢慢看向他,委屈道:“說什麽?”
“說……”陳元頓了頓,繼而一笑,露出灑脫公子的樣兒,哄他:“說我愛你。”
李稷蹭的紅了臉,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好一會兒,小聲說了句:“我愛你。”
陳元本是哄他的話,哪裏想這小子聽岔了意思,這一聲“我愛你”叫他立時心花怒放,再看李稷羞紅的标志臉龐,閃躲的小眼神,就再也忍不住,彎下頭就着那紅唇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