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想過當皇帝嗎
“你這種傷敵一千, 自損一千五的主意是怎麽想出來的?”陳元看着嘴巴磕破的李耿,無語又心疼,“倒油讓他滑倒?小孩子都不玩這種把戲了!”
李耿苦瓜臉, 哭唧唧,摸摸自個的嘴唇,昨兒那一下,直接将他的嘴給碰破了,也難免, 那樣的一個人直直砸向他,嘴巴被磕破都是小事,若他不是練過, 保不齊被砸出其他傷來。
“誰讓你不幫我!”他委屈又生氣。
“是你不讓我幫!”陳元氣道,“那個什麽岱欽,老大不小了,還欺負小孩子, 太不像話了,這回我非要教訓他一下不可。”
李耿吸了吸鼻子,又摸摸自個的嘴, 可憐兮兮地說:“哥, 昨兒都腫了, 還流血了。”
陳元湊近瞧了瞧:“這傷勢,不知道還以為啃的呢。”
“……”李耿不愛聽這話, 煩道:“我快氣死了!就當是被狗咬了!”
陳元安撫的揉了下他的後腦勺,從袖子裏拿出一瓶碘伏和一小袋棉棒。
“我給你擦擦。”他說。
李耿一臉稀奇:“哥,這是什麽?”
“別說話,別亂動,”陳元捏住李耿的下巴, 溫柔的給他擦嘴,“這是碘伏,消毒的,不得口服,每天三次,你勤擦着點。”
李耿眯眼一笑,等陳元擦完,他道:“哥,你對我真好。”
陳元哼道:“你才發現啊,有我這種人帥心善的好兄長,你偷着樂吧。”
李耿撇撇嘴,暗想,你可真不謙虛。
陳元是要給李耿出口氣的,他不喜歡墨跡,故而,從李耿那出來他便去了岱欽那。
岱欽正為昨天惹毛李耿的事懊惱,思來想去,就是想不出好的辦法去賠罪。即便是有,眼下李耿一個不見,再一個不共戴天的仇視讓他只能止步幹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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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子見陳元來了,不僅沒有擔心,反而甚是歡喜,客客氣氣的把陳元往屋裏請。
陳元進了屋,落座,不跟他繞彎子,明說他來得目的。說完就等着動手了,不曾想,岱欽竟眼睛一亮,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喜不自勝道:“我正愁沒人來替他出氣呢,你這個表哥來得正好!”
陳元:“……?”
岱欽的話無疑讓陳元有些發懵,一時間竟分辨不出他這話是真是假。
“昨兒那事不管怎麽說,錯都在我,他惱怒成那般,恨不得活剝了我,我無話可說,可,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岱欽對三殿下實在喜歡的打緊,他打我罵我惱我都無妨,只要別不理我。”
聽完岱欽這一席話,陳元不僅僅是發懵了,有幾分驚呆,對于岱欽過于直白的言語,他張嘴半天,問了一句:“你……喜歡小耿?”
“元少爺叫他小耿?”岱欽一笑,“這是乳名嗎?叫起來還真可愛。”
陳元:“……?”
原是來出氣的,這會子陳元已經忘了自己來的目的了,俨然一個吃瓜群衆,盯着岱欽聽他講跟李耿的種種。
“上次踹他一腳純粹是無心,他非要找我打架,我怎能應,可不應他愣說我瞧不起他,只能裝裝樣子,哪裏想他武功那麽弱,我一腳過去,他躲不及,才生生挨了一腳,好在我沒使力氣,”岱欽說着嘆一口氣,“在我們北丘國,傷害救命恩人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救命恩人?什麽意思?”陳元的瓜吃得有些糊裏糊塗。
岱欽微微一笑:“表哥,這事等我跟三殿下說清楚了,再告訴。”
陳元跟着一笑:“別一口一個表哥,你看起來年紀跟我爹一般大。”
岱欽眉頭一皺,摸摸自個的臉:“我有這麽老嗎?”
陳元看他一眼,心說,自己老不老心裏沒數嗎?就那一臉胡子拉碴的,看起來起碼四十歲。
不過,他好像聽過說這個岱欽年齡跟他相仿,于是問:“冒昧問一句,你今年貴庚?”
“二十。”
陳元不由蹙眉:“你們那兒的人這個年紀都愛留胡須嗎?”
岱欽摸摸自個的胡子:“那是自然,胡子是一個男人的象征!”
陳元了然,沒再多說什麽。
架是打不成了,岱欽性子豪爽,又頗為喜歡李耿,可也确實惹了李耿不快,作為兄長,陳元自然是要替他出口氣。
從聽岱欽說話來看,這個別國皇子對榮安國的語言文化知道的少之又少,居然能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是個男人說什麽以身相許,典型找抽型。
陳元想了想,心生一計,清了下嗓子,開口道:“你想親自去給小耿賠個不是?”
岱欽正色道:“萬分想,不知元少爺可有什麽好主意?”
陳元故作高深:“這個嘛,讓我想想……”他頓了頓,思考狀,随後道:“在我們這裏,有個成語叫負荊請罪。”
他用通俗易懂的話跟岱欽解釋了一下,聽後,岱欽道:“這個故事,我好像聽過。”
“那你覺得怎麽樣?”陳元問。
岱欽一拍大腿:“甚好!既然負荊請罪是你們這裏最有誠意的道歉,那我自然樂意。”
陳元說之前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見岱欽如此爽快,不由得暗想,看來是真的喜歡。
喜歡?他不由得擰了眉頭,哪一種喜歡?
不過話回來,李耿确實是個讨人喜歡的小孩,性格可愛,長得好看,心眼不壞,偶有任性,但因常常主動認錯,故而,小任性倒是給他加了分。
陳元從岱欽那出來。一路上都在瞎捉摸,他是想問岱欽那句喜歡是什麽意思的,但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兩國文化有差異,問了別再起反作用。
當天,岱欽就負荊請罪去了。
李耿正兀自生悶氣,一聽他來負荊請罪,罵罵咧咧一陣,本想不見得,但一聽劉矩說“真負荊請罪”便起了點好奇。
“他當真光着膀子綁着藤條來的?”
劉矩道:“是的殿下。”
李耿心下一喜,頓覺岱欽還算識趣,表情正了正,示意讓岱欽進來。
岱欽一進屋,故作嚴肅的李耿差點沒繃住,強忍着得意,掀掀眼皮,白他一眼,淡漠道:“岱欽皇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岱欽照着陳元交代的,先是言語上真摯的道歉,後把背上的藤條雙手遞給李耿随意他打。
李耿楞楞的接過藤條,有些不敢置信,看着他,呆呆問:“你真讓我打?不躲?”
岱欽豪爽的拍拍胸脯:“定是真的,我們族人向來不說謊。”
李耿有點雀躍,頓覺這人是傻子來着,他一雙貓兒眼眯眼了眯,忍着笑問:“那我真打了?是你讓我打的。”說着指了指四周候着的奴才,“在場所有奴才都能作證,是你讓我打的。”
他話說完,手上的藤條就照着岱欽的背抽了上去,絲毫不惜力,登時一道紅印顯在了岱欽背上。
岱欽一個悶哼,他是有些怔愣的,但又覺自個該打,便痛痛快快受了。
打了一下,李耿瞅着那道血印就有點下不去手了,他再對岱欽恨的牙癢癢,也是懂分寸的,岱欽再怎麽說也是北丘國的皇子,他若真不懂見好就收,那下一個挨打的怕是他了。
況且,今日岱欽光着膀子背着藤條前來負荊請罪,光想想,李耿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李耿定定神,把藤條一丢:“好了,看你如此有誠意,這筆賬就此兩清了,日後你別再找我麻煩了,我也不會再找你算賬。”
岱欽卻道:“三殿下。你我之間還沒兩清呢。”
“啊?”李耿立時不快,眉頭一皺,眼睛一瞪,“你是幾個意思?”
他後悔沒多抽他幾下了。
岱欽看着李耿,提醒:“看來三殿下到如今都沒認出我來。”
李耿:“?”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岱欽道。
李耿:“?”
……
李稷最近總是夢魇,夢裏他為争皇位害得陳元被殺。
陳元滿身是血的樣子驚醒了他,醒來竟後怕的哭了起來。
陳元給他吓了一跳,忙上前問:“怎麽了?你父皇剛把你放出來,你哭什麽?今兒是好日子,該笑的。”
李稷忍了淚,勉強露出一個笑來。
“這又哭又笑的,誰能頂的住啊,來,先給我親一口再說。”
陳元說完,捧着李稷哭花的臉就是一口。
李稷抱住了他,往緊了的抱,生怕他跑了似的。
“做噩夢了?”陳元手在他後背撫摸着安慰,“夢都是相反的,再說了,夢只是人睡着了大腦皮層比較活躍,一部分腦細胞醒着産生的,壓根不能跟現實混為一談。”
李稷擡眼看他,淚眼婆娑的樣子怪可憐。
陳元忍不住又是一口,這回親在李稷眼睛上。
李稷眨巴眨巴眼睛,問:“大腦皮層?腦細胞?是什麽?”
“你不哭了,我就給你科普。”陳元說,“在這之前你先告訴我,你哭的這麽傷心,到底是怎麽了?”
李稷垂眸:“做噩夢了。”
想到那個夢,他就一陣後怕,手臂不由得又緊了緊。
“肯定是做了跟我有關的噩夢是不是?”陳元根據他抱自己的力度猜測,“你該不會夢到什麽我抛棄你之類的惡俗夢吧?”他無奈,“整日裏胡思亂想,你到底多沒安全感啊?”
李稷搖頭:“我又不是戀愛腦,連睡着了都想着你。”
陳元好笑李稷會用戀愛腦來跟他說話,手撫摸着他的後背,問他:“那是什麽噩夢?”
“不說,他們說夢說了就會成真。”李稷心裏莫名害怕,沉默片刻,他擡眼看陳元,“比預想的早出大牢,嗯,是個好日子,該高興。”
陳元給他擦淚:“你在裏頭待了一個月,你父皇也是心疼壞了,不忍你再待着,這才下令放你出來,不過你出來了,就得有人進去,你猜猜看,誰進去了?”
“李傲。”李稷面上帶了冷意,“他活該!那牢他該坐!”
“可不是,害我家小稷受委屈遭罪,不僅該坐牢,還該打。”陳元也是個恨,“他還讓人砍了鄭海一條腿,太狠的心了,這樣的人以後怎麽能當皇帝。”
李稷沒作聲。
陳元倒了杯茶遞給李稷,等他把茶喝下肚,才開口問:“你想過當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