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越發喜愛這小子了

陳元和李稷不在, 李耿難免孤單了點,畢竟同齡人裏他就與他們倆玩的要好,同門師兄弟皆在書院, 宮裏頭的兄弟們,見面當着旁人的面頂多是虛僞的寒暄寒暄,等沒了外人,太陽就是從西邊出來,那也絲毫沒什麽兄弟親情可言。

依照李耿的性子, 早就悶出病來了,好在有岱欽陪着。這個岱欽,沒臉沒皮的總往李耿宮裏跑, 即便是李耿不給他好臉子,他也不計較,一來二去的,就這麽跟李耿成了好友。

先前, 李耿有點什麽事都要找陳元李稷他們商量,如今改找岱欽了。

岱欽的确是個可值得信任之人,對李耿不僅好的沒話說, 還事事順着他, 李耿遇着麻煩他會第一個沖出來護着。

京城已經連着下了兩日的雨了, 嘩嘩啦啦,沒地兒可去, 李耿便窩在房裏把所有好東西拿出來跟幾個奴才一塊玩套圈。

岱欽進了屋,李耿一見他來就招呼他一塊玩。

“好,那就陪三殿下玩玩。”岱欽說着把手上的檀木錦盒遞到李耿手邊。

“這是什麽?”李耿接過來問,也沒打開盒子,而且随手将盒子放在了東西堆裏, 笑着道:“正好,用圈套套看,套着了就打開。”

岱欽跟着笑,問道:“若是套不着呢。”

李耿輕哼了一聲:“我豈會套不着?”說罷,手上的套環丢了出去,穩穩當當的套住了那錦盒。

岱欽忍不住拍手。

李耿得意的接過奴才遞上的錦盒,打開,盒子裏是一對草編的蜻蜓,他淡淡掃了岱欽一眼:“謝了,我會好好保存的。”說完将錦盒蓋上丢給旁邊候着的奴才。

岱欽道:“給你的東西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但全是我親手做的。”

“知道啦。”李耿把手上最後一個套環丢出去,這回套了個玉墜,他拿起遞給了岱欽,“拿,給你的回禮。”

岱欽立馬笑了,接過那玉墜愛不釋手的握在手裏:“這是我生辰收到的最好的禮了,也是最喜歡的。”

“今日是你生辰?”李耿一愣,随即怪道:“你怎不早說?若知道是你生辰,我就給你準備些好玩意了。”

Advertisement

岱欽笑的開心,道:“你給我的什麽都是好玩意。”

李耿扁了扁嘴,問:“既是生辰,那你慶祝了嗎?”

“長這麽大,我還真沒好好慶祝過生辰,”岱欽實話道,“最多是跟父皇母後一塊吃個飯。”

李耿吃了一驚,随即蹙眉道:“這麽重要的日子,為何不慶祝?”

岱欽無所謂道:“在我看來,生辰跟其他日子并無什麽不一樣,若真有,那是母後受罪生了我,是給母後謝恩的日子。“

李耿一愣,随即欽佩的看了看他,嘟嚷道:“你倒是真有心了。”

晚飯的時候,李耿留岱欽吃飯,岱欽一臉受寵若驚,更受寵若驚的是,李耿吩咐廚房做了幾道精致的菜,還讓人下了碗長壽面。

“吃吧,在我們這裏,生辰是要吃長壽面的。”李耿指了指那面。

岱欽心裏美的不行,臉上藏不住笑,開懷道:“三殿下這麽有心,難不成你看上我了?”

聞言,李稷“嗤”一聲,嫌棄道:“嘿你這人,給你點好氣就蹬鼻子上臉,不吃拉倒。”

“吃吃吃。”岱欽趕忙護住面,讪讪地笑了笑,沉默吃面了。

李耿見他只悶頭吃面,皺了皺眉,拿起筷子敲了敲盤子,道:“這麽多菜,你就不吃口嗎?”

岱欽擡頭柔笑,夾了一筷子菜,邊吃邊說:“又是給我準備長壽面,又是準備這麽一桌子美味佳肴,說沒看上我,我都不信。”

“你少自作多情!”李耿杏眼一瞪,筷子一撂,氣呼呼道:“誰說菜是給你準備的了,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上,我才勉強讓人給你做了碗面,安靜吃面便是了,哪裏來這麽多廢話!”

一看他生氣,岱欽趕忙見好就收,讪讪道:“ 玩笑話而已,怎還當真了。”

“呸!”李耿不屑道:“本殿下才沒當真。”又哼道:“吃你的吧!吃完趕緊滾蛋!”

岱欽無奈,摸清李耿的壞脾氣,加之本就傾心他,自然不會生氣,只是吃着面悶悶地想,什麽時候李耿能對他溫柔些啊。

一碗面下去大半,岱欽吃了幾口菜,拿起桌上的酒壺倒酒喝,這酒也是李耿準備的,入口不辣唇齒留香的上等好酒。

岱欽倒了兩杯,一杯放在了李耿面前,另一杯端起,要敬李耿一杯酒。

李耿也爽快,端起酒杯将裏頭的酒一飲而盡,一抹嘴巴然後說道:“再好的酒只一杯就好,切不可貪杯,酒喝多了傷身。”

岱欽笑了笑,放下空杯,又給自己倒酒,并道:“三殿下有所不知,我的國家的男人從小就學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這麽一壺酒,我就是喝上三壺也不會醉的。”

李耿撇下嘴,不信道:“吹牛。”

“三殿下若不信,我現在就喝給你看。”岱欽把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豪放的拿起酒壺喝起來。

李耿眼看着岱欽将一壺酒喝了個見底,有些目瞪口呆,說道:“我說你可別硬撐,真喝出什麽毛病來,可別賴我。”

岱欽抹下嘴巴,笑道:“三殿下放心,這酒跟喝水沒什麽兩樣。”

李耿“切”一聲:“吹牛吧你就。”

岱欽要笑不笑的看着他,吩咐人再去準備兩壺酒來。候着的小太監視線看向李耿,李耿擺擺手示意他去,那小太監領命而去,不多時,兩壺酒放在了桌上。

“兩壺酒都在這啦,你當真能喝光?”李耿還是挺好奇的,同齡人中這麽能喝的他還真沒見過。

岱欽拿起酒壺,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問:“我若能喝光,三殿下當如何?”

“你喝光就喝光呗,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沒逼迫你。”李耿抿了下唇,“欸,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若是真喝出什麽好歹來,可不許賴我。”頓了頓,補充了句,“不過,若是你真喝醉了,我會讓奴才準備醒酒湯給你的。”

岱欽勾起嘴角看着他,自信道:“放心,這點酒還不至于讓我喝出什麽好歹來。”稍作停頓,輕聲道:“三殿下這麽一說,我倒還真希望自個喝醉了。”言畢,仰頭大口喝起酒來,片刻,酒壺裏的酒一滴不剩。

李耿這下真目瞪口呆了,愣了又愣,先湊過去看酒壺,後伸手在岱欽眼前晃了晃,問:“當真沒醉?”他伸出兩個手指頭,“這是多少?”

岱欽哭笑不得:“你看我像是醉了嗎?”

李耿驚嘆一聲,随即皺眉道:“你怎麽這麽能喝?酒不是什麽好東西,少飲的好。”

岱欽舔舔嘴唇,欠欠地道:“你這是擔心我?”

他以為李耿又得罵他,亦或者沒好氣的譏諷他,哪裏想,李耿卻不假思索地點頭道:“是啊,你這麽能喝,日子久了,身子要喝壞了的。”

這話聽得岱欽心裏顫顫的,甜甜的。

菜香、面香、酒香,人更香,岱欽心中暗暗道,越發喜愛這小子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心裏惆悵,太過清楚李耿對他的态度,他都以身相許主動獻身了,這人還無動于衷,甚至萬分嫌棄,但郁悶的是,偏偏他竟覺得李耿對他橫眉冷對都惹人喜愛,果然自己無藥可醫了。

岱欽把最後一壺酒拿起仰頭喝了一口,而後長嘆道:“我從十歲便學着喝酒了,這麽些年,從來沒人提醒過我。”

“現在我提醒你了,以後你就少喝點呗,”李耿啃着雞腿,“我可不太喜歡跟個酒鬼做朋友。”

岱欽笑了笑,看着他保證道:“我一定聽你的,少喝酒。”

李耿啃着雞腿點點頭,道:“少喝酒多吃菜,這麽一桌子好菜不吃可惜了,趕緊趁熱吃,不瞞你說,這些還真是給你準備的,誰讓今天是你生辰呢。”

岱欽擡眼看他,覺得整個人要融化了,他感激着,開心着,什麽都沒說,只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塞菜吃。

李耿見岱欽吃的歡快,心裏是個滿足,他托着腮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給自己倒了杯酒,嘬了一小口,吐吐舌頭:“我酒量極差的,以前喝這麽一杯就暈的不行,今日倒是例外。”

“既然酒量差,就別喝了。”岱欽看向他,“就像你說的,少喝酒多吃菜。”

“今日你生辰,本殿下怎麽着也得敬一杯啊。”李耿說着端起酒杯,“岱欽,我敬你。”說完,學着岱欽的樣,仰頭将酒一飲而盡,許是喝的急了些,嗆的咳嗽起來。

岱欽皺着眉頭給他拍後背,嗔怪道:“酒量差,不能喝就別喝。”

李耿咳着,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他覺得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的,臉頰飛湯,看着眼前有兩個岱欽,一副驚慌的表情:“怎麽又來一個你?”

岱欽一看這副小模樣,再聽他的話,心下一驚,壞了,這是醉了!

李耿搖頭晃腦,又哼哼唧唧的靠在岱欽肩頭喊頭暈,伸手還去夠酒壺倒酒,嘴裏高喊着:“喝!喝!今兒不醉不休!”

“喝個屁!”岱欽小聲責備,強制把酒壺奪過來。

李耿用濕潤的眼睛瞪他,耍脾氣道:“給我!還要喝!”

岱欽把酒壺遞給旁邊候着的小太監,李耿一蹦三尺高,揚言不給他酒就殺了他們,耍了一通酒瘋,李耿就沒了聲,歪歪扭扭的趴在桌邊睡着了。

岱欽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把李耿抱起放在了床上,給他褪去鞋子衣衫,而後坐在床邊直勾勾地看着他。

即便是李耿耍起酒瘋來,他都覺得他可愛,果然自個是沒救了。岱欽心尖顫顫的想。

早晚有一天,把你娶回北丘國不可!岱欽又下決心的想。

第三天,李耿睡了個天昏地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他沒什麽胃口,喝了碗醒酒湯,吃了點粥就又去睡。

還是困的發緊,可這會子睡不着了,李耿眼皮睜睜合合好一會兒,最後目光瞪向坐在床邊的岱欽,先是踹了他一腳,然後兇巴巴地問:“你怎還不走?”

岱欽揉揉發酸的手腕,又伸個懶腰,無語道:“你講不講理?是你讓我給你捏腿,這會子用完我又一腳踹開,這世上哪有你這樣的。”

李耿自覺理虧,癟着嘴沒說話。

岱欽最見不得李耿這麽一副委屈的小樣兒,嘆一口氣,站起身:“照顧你一夜我也累了,走了。”

李耿早就看出他滿臉疲色,從奴才口中得知是岱欽照顧了一夜,心裏頭怪怪的。

昨兒可是他的生辰,自己是不是過分了些?李耿思緒轉到這兒,忽然意識到昨天還沒送岱欽生辰的賀禮呢,于是忙下床翻箱倒櫃找出他最愛的那套文房四寶,光着腳就往外追岱欽。

“岱欽!”

聽見聲音,岱欽停下腳步,轉身,見李耿光着腳追來,趕忙上前迎去,埋怨道:“今兒才剛停雨,光着腳跑出來做什麽?”

李耿假裝很随意,将手上的四方錦盒遞過去:“給你的。”

岱欽疑惑道:“什麽?”

“生辰的賀禮,昨兒那個不算,這個才算,”李耿打了個哈欠,“不是什麽值錢玩意,但這套文房四寶跟随我多年,你以後讀書習字就用它們吧。”又道:“年紀不小了,該好好讀書習字了,文武都好,以後你将來才能做大事。”

岱欽想親李耿的心都有了,把方盒護在心口,心裏滾燙燙的,不知為何竟有些鼻子發酸,這算是一種回應吧,他哽了哽才說:“好。”

李耿又打個哈欠,擺擺手:“行了,你回吧,我也要回去在睡了。”

岱欽輕聲道:“多謝三殿下的賀禮。”

……

晚上,李耿去陪惠帝吃飯,到了那,竟看到了他養的那只信鴿。

“父皇,”他十分困惑,“孩兒送給二哥和表哥的信鴿怎麽在你這兒?”

惠帝道:“這是朕送你的,如今養大了,朕要回來自個養着。”

“……”李耿有一瞬的懷疑人生,睜大了眼睛愣愣看着惠帝,好一會兒才委委屈屈的“哦”了聲。

惠帝看看他,指了指座位,道:“快坐下吃飯,菜都要涼了,還要朕等着你不成?”

雖說跟惠帝親近了不少,但面對他李耿還是不敢有絲毫違背的,連忙乖乖坐好吃飯,但心裏則默默想着他父皇是什麽時候把信鴿從二哥手上要回來的,又偷偷想這樣的父皇未免不厚道了些。

但他也只能想想,父皇是這天下的主,這天下所有東西都是父皇的,包括這只信鴿;況且,信鴿确實是父皇從前賞賜給他的,如今再要回去也是理所當然。

李耿的小心思轉了又轉,忽然意識到當天下的主真是頗爽,他稍稍幻想若是他做了皇帝,這天下都是他的,那麽莫說是一只信鴿了,即使百只千只萬只也都是他的。

話說回來,這麽多只信鴿那得吃不少糧食吧,拉很多shi吧,到時候整個宮裏怕到處都是鳥屎,一想到這裏,李耿立即嫌棄皺了眉,再看他父皇病怏怏的樣,頓覺還是不當皇帝的好。

“父皇,您多吃點。”收起亂七八糟的的思緒,李耿開口道。

惠帝細嚼慢咽,慢聲道:“吃你自己的,不用管朕。”

李耿“哦”一聲,低頭扒拉飯,一直到吃完飯才擡起頭站起身行禮退下。

回了自個宮,李耿越琢磨越覺得不對,按理來說,這種信鴿父皇的信鴿局養了很多只,怎會非要他這一只,還不跟他說一聲,這裏頭定有蹊跷。

難道是二哥他們出了事?

冒出這個想法,李耿坐立不安起來,表哥他們走了有好些日子了,也不知到那涼州境地去做什麽,是不是真遇到了危險。

他放心不下,來來回回踱步數次,終于決定去問問惠帝。

“放心,他們一切安好。”惠帝說着頓了頓,似有遲疑,沉默少頃才再次開口,“朕問你,你有信心當好一個皇帝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