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折紙人【七】

“怎麽回事啊楚隽,你不是辭職沒工作嗎?為什麽會出現在……”

“我有事問你。”宿君渡掃了棺材樹一眼,覺得陶久口味挺獨特的,居然養棵這種裝飾用的樹,就不覺得這些棺材不吉利嗎?

“嗯,你問,不過關于林傑的事,辦公室的人知道的真的不多。”

“說說林傑這個人吧,平時有什麽異常嗎?”

“特別內向算異常嗎?”陶久想了一下,林傑在他們公司真的太內向了,幾乎沒什麽存在感。

宿君渡跟楚隽對視一樣,輕輕擰眉,“內向到什麽地步?”

“基本不說話……”陶久仔細想了一下林傑,居然發現自己記不清林傑的長相,除了略帶慘白的臉之外,她的臉在他的記憶中就像被人打了馬賽克似的糊成了一片。

“等等,我找找她的資料。”陶久翻出她的入職檔案,卻見照片上的人竟是面無表情,仿若木偶。

陶久看一眼就覺得瘆得慌,趕緊把資料遞給楚隽,順手把宿君渡手裏的棺材樹抱了回來。

這可是他花高價買的轉運樹,脆弱着呢。

宿君渡也不介意,探頭跟楚隽一起看着上面的那張照片,

“有看出什麽不同嗎?”兩人一起回想昨晚林傑的模樣,突然發現好像跟照片中的人對不上號。

“很不同。”楚隽沉聲道,“你有沒有覺得,照片上的林傑,五官像是用筆勾出來的。”

窗外烈陽高照,辦公室內的陶久卻沒由來的一陣背脊發寒,他看向楚隽,“楚隽,你別吓我,你的意思是,咱們公司新招的林傑是……是個假人?”

這怎麽可能呢?那可是活生生的人,跟他們相處了十多天,昨晚他們還一起吃過飯……

想到吃飯,陶久心裏突然一抖,他看向楚隽跟宿君渡,第一次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昨晚……你們誰看見林傑吃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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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聞言視線齊齊看向陶久,宿君渡趕緊道:“快快快,讓你們公司員工全部開個會。”

陶久不敢耽擱,立即打了電話通知個部門緊急開會。

十分鐘不到,所有部門的人都到了會議室。

宿君渡跟楚隽坐在陶久以前的位置上,陶久就站着。

公司衆人:……

宿君渡的食指輕叩着桌面,問了一聲:“人都到齊了嗎?”

衆人看着宿君渡,驚疑不定地點頭。

“那好。”宿君渡叩桌面的手一頓,看向衆人,“你們……誰跟林傑一起吃過飯?”

衆人全部搖頭,随即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那個,不跟她一起吃飯有什麽問題嗎?”一個女孩子弱弱的開口。

楚隽記得她,她姓王,家住洪福小區隔壁的那個小區。

“沒什麽問題,只需要回答就行了。”楚隽平穩的聲線傳入衆人耳中。

衆人都噤若寒蟬,楚隽現在嘴角輕輕上揚,雙眼卻很疏離,跟昨晚那種溫潤的狀态差了很大,莫名地給人一種畏懼感。

衆人一陣竊竊私語,最後一個男人舉手,“我見過她吃東西。”

“什麽時候?”陶久立即問出口。

宿君渡跟楚隽齊齊注意到他說的是“吃東西”,而非“吃飯”。

“昨……昨晚。”男人把昨晚自己看到的場景說了一遍。

昨晚他們離開的時候,看到林傑坐過的椅子上濕了一片,他還以為是誰倒的飲料或者酒在上面,當即也沒多想。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喝多了眼花,我好像看見了——一片紅色的碎紙屑。”

一般這種餐廳清潔衛生都過關,不會留下特別明顯的髒東西,再加之椅子又是紅色的,加上喝了酒,很難分辨究竟是不是從林傑身上掉下來的。

宿君渡跟楚隽對視一眼,楚隽小聲朝陶久道:“可以散了!”

陶久宣布散會,獨獨留下了那個男人。

“你看見她吃的什麽?”宿君渡搭着他的肩膀。

“好像是一顆白色長條形狀的糖。”男人比了比,“大概這麽長。”

楚隽跟宿君渡:……

那不是蠟燭的長度嗎?

“好了,謝謝配合,這對于我們查案很有幫助。”宿君渡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去工作了。

男人走了一半又回來,“那個,林傑究竟是怎麽死的?”一個人死了就算了,居然還死了一家三口。

“案件詳情不能透露,好好工作去吧。”宿君渡除了幹正事兒的時候基本沒什麽架子,此時倒是非常随和。

男人走了,楚隽安慰了陶久幾句,跟宿君渡前往昨晚吃飯的【一家中餐廳】。

經過詢問了解,才從他們後巷的垃圾堆裏找出那張洗不掉色塊的椅墊。

宿君渡問餐廳要了一個塑料袋,把東西送回了科研部。

“媽呀,曬死我了。”宿君渡跟楚隽此時坐在一個小餐館裏,一直在拉領口扇風,“看來得等晚上了。”

他還讓金雙給洪福小區的隊員送去了“溫暖”的冰激淩,當然,是從焦言的“小超市”裏拿的。

楚隽給他倒了一杯苦荞水,宿君渡喝不慣,總覺得像是在喝泡過的炒黃豆。

宿君渡趴在桌子上問楚隽,“你有什麽看法嗎?”

“目前看來,所有線索都像是在說,林傑是紙人。”

“可拿回去的屍體,異變的确是常娟的屍體,在他們家,還有一個‘常娟’,究竟哪個是真的常娟,異變又是為什麽形成的,源頭在哪裏?”

“對,”宿君渡還是忍不住口幹舌燥,嫌棄地喝了一杯苦荞水,“沒想到你學得還挺快,彌勒佛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楚隽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關副處長什麽事?”

“不是他給你說了什麽你會加入超案處?”宿君渡趴在桌上轉着茶杯,“超案處的工作性質你也見過了,為什麽還進來?”

楚隽偏開頭,“正好失業,缺錢。”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身體裏那個人在他進出超案處後會稍稍消停點兒。

“阿隽,難道你喜歡我當衆對你怎麽樣嗎?”身體裏那個人再次出聲。

楚隽神情未變,可宿君渡卻清晰的看到他的左手好像動了動,像是掀開了衣服下擺。

宿君渡:……

他不自在的偏開視線,嘀咕道:“公衆場合你注意點兒影響行不行?”

楚隽擡起頭,看着自己不老實的左手,閉眼輕輕得“嗯”了一聲。

兩人剛吃完飯雷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語氣驚惶,“老大,吳暢失蹤了。”

“什麽?”宿君渡震驚,“什麽時候?”

“就在剛才,我給他倒了尿袋,回來他就不見了。”

“我馬上過來。”宿君渡神色驟變,楚隽見他起身自己也趕緊站起來,就聽身體裏那個人道:“救不回來了,放棄吧阿隽。”

“你究竟知道些什麽?”之前【桃色】是,現在面對這些紙人也是,住在他身體裏的那個人,究竟什麽來頭。

按宿君渡的解釋他身體裏的這個人應該是什麽東西,或者什麽人的意識體,可它究竟為什麽知道這麽多。

身體裏那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楚隽就聽走在他前面的宿君渡在催他快一點。

楚隽加快了步伐,就聽身體裏那個人道:“反正我不會害你,阿隽,你這輩子,都只可能是我的。”

楚隽面色不變,可等他靠近時,宿君渡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有一種名為“怒意”的情緒。

他就催他快一點,有必要這麽生氣嗎?

得,還大牌的坐上了後座,宿君渡簡直莫名其妙。

到了醫院,雷淩已經調查完了醫院所有走廊還有外面的監控,都沒見過可疑人員。

“老大,怎麽辦?”他連個人都沒看住,還是個近乎植物人的人。

宿君渡頭大地抹了把臉,要是能辭職他真想分分鐘撂挑子不幹了,這他媽是人幹的工作嗎?

雷淩一個人守在醫院肯定不夠,“我叫孫昭過來跟你一起守在醫院,裝備全部帶好。”

宿君渡這麽一說雷淩就懂了,“好,我叫孫昭把所有東西都帶過來。”他現在身上只有一把/槍跟短刀。

就這麽幾個小時的時間,不知道迎來了多少人詫異的目光。

“你要休息會兒嗎?”宿君渡看向楚隽,“晚上可能睡不了。”

“我沒問題。”楚隽之前把自己關在房子裏的時候幾乎是整宿整宿地不睡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體質,很少覺得累。

“你不睡那我睡一會兒啊,借用一下你的腿。”說完就打了個哈欠直接在醫院的走廊座椅上躺了下來,枕着楚隽的腿。

楚隽:……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身體裏那個人想要殺了宿君渡的心思,只能面無表情的低垂着頭。

宿君渡微卷的頭發淩亂地搭在他的腿上,閉着的眼睛睫毛濃密,五官線條也很流暢,難怪他時不時嘚瑟又自戀,确實挺……

“你別這麽看着我,我睡不着。”宿君渡毫無前兆得睜開眼睛,楚隽一下就撞進了他那雙眼裏。

就算在醫院走廊的白熾燈下,他的眼睛也沒有反射出燈光,黑沉得——宛若會将人吸進去的深淵。

宿君渡沒等楚隽回答,側過了身子,面朝楚隽。

楚隽:……

完了,他的身體又想揍人了。

整個下午楚隽都忍得非常辛苦,又有點不忍心把人掀地上,就差跟身體裏那個人大打出手了。

等宿君渡醒來的時候,楚隽臉都憋紅了。

“你……”

“不好意思,我去趟廁所。”

宿君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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