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昏暗夜色如虎狼之勢,一下就張口吞沒了亮麗的彩霞,獨留一彎斜月高照,溶溶月光下小紅樓幽靜如昔。
屋內,濃濃的麝香彌漫,繡着花鳥的錦被半垂在地,枕席一片狼藉,一只瘦軟無力的手擱在被上,手指彎曲,其餘的部位全被掩在被褥裏。
藥性才剛過,月季渾身虛軟無力,盈盈一握的腰肢在被中沉重又酥軟,平板的胸口急速起伏,彷佛在歌詠着生命的樂章,激情過後而顯得特別紅豔的雙唇微微張開,吐出似是無奈的嘆息。
他月季雖然曾經預想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大抵上不過是黑白無常到來,接走他,黃泉路上好走而已。
誰知道——
瞧着鴛鴦帳上的刺繡,他心神恍惚的想着下午的歡愛閨樂。那魔傲連帳幔都沒放下,就把層出不窮的花樣全用在他身上,整治得他腰酸腿軟,人累得連指頭都擡不起來,而壓在他身上的他依然興致勃勃,舔着他沒啥看頭的身體,眉眼帶笑。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這麽一個瘦弱幹癟的男人有什麽好的,能讓他像是蜜蜂見了花蜜般的癡狂不已?
「我看這傲傲若不是眼瞎得厲害,便是口味獨特,要不怎麽會對我這身子如此有興趣?」他自言自語。
忍不住的,他掀起被子,看一下自己營養不良的身體,接着不忍卒睹的放下被子,掩好自己,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很有自知之明。
左看右瞧,自己瘦弱的四肢像難民,沒有三兩肉的身子,說是皮包骨都不誇張,為何化成俊美男子的傲傲,在激情中時,那雙眼睛像是欣賞天仙美女般的看着自己。
唉,他完全搞不懂傲傲的想法,明明有京城第一名妓舞衣陪侍他,竟還對自己下淫藥,難道是覺得自己雖對他百依百順,卻眼中無他,他受不了被如此漠視。
但自己一個待死之人,又能重視誰?他不解自己心事,還硬要自己心中有他,并對自己許下霸道而執拗的承諾。
他身上咒毒無數,早已離死期不遠,但他卻說就算他死了,也會殺到陰曹地府把他帶回身邊,讓他冷然的心也忍不住的激起幾許波濤。
春風幾度的他連翻個身都懶,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寵溺過頭。傲傲有錯在先,自己何必拿單薄的身子陪着他折騰。
看着窗外,彎月初升。這不是春宵,而是白晝宣淫,一直淫亂到晚上。
月季又深深的嘆了口氣。一年前的自己,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堕落到白日就跟個男子在床上翻雲覆雨,騎在男子身上,擺動着腰肢,感受魚水之歡。
而且這男子并非凡人,還是只被創造出來殺害他的魔獸。
現在他們卻……真是世事難料呀。
一想起稍早在這床鋪上發生的事,月季就一陣羞愧。
傲傲精力無窮,本來還想繼續被翻紅浪,但畢竟憐惜他身體瘦弱,禁不起折騰,在他額頭親一下,披衣去拿水,說要幫他擦洗。
他身上黏膩無比,如果可以,他其實想洗個澡的,只是氣力耗盡,只好躺在床上,昏沉中再也撐不住的要睡去。
這時有人輕推門進來,他沉重的眼皮睜不開來,啞着聲音道:「傲傲,我累了,你——」
殺氣逼人,月季全身寒毛一豎。從他十來歲被獻給咒王的一年後,咒王因為嫉妒他的聰明才智而恨不得殺了他,他活在咒王的殺意之下十年之久。
他怎會不認得這樣一個充滿惡意的「老朋友」。
但這世上會有誰想要殺他?能殺得了他,也與他有恩怨的人,除了魔傲,應該別無他人了。
他霎時睜開眼眸,卻有瞬間的迷茫困惑。這人與他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
舉刀的正是阿狼,阿狼雙眼呆滞,靠近他時,刀鋒亮起,卻面色一沉,他體內魔傲下的咒術因為殺意而騷動起來。
阿狼本是只白狼,是在上京的途中,遇上魔傲,被魔傲施咒才變身成人。
月季支起手肘抵抗,那把刀沒有插進他心口,卻在他手臂斜劃出長長的一道口子,血液噴灑出來,阿狼就像着魔般的不閃不避,血珠濺在他的臉上,他再次舉刀,往下用力一刺。
說時遲那時快,阿狼被人用力的往後拖,他目眦盡裂的吼道:「不行,得殺了這吃人怪物,要不然國師會被他害了,我得殺了他不可——」
他就像瘋了般掙紮不已,擒抱住他的人力道不夠,險些被他掙脫,那人急喊,「快走呀,我抓不住他了。」
走?自己渾身虛軟無力,連擡起一根手指都困難萬分,哪有辦法走,而阿狼眼神呆滞、眉眼間盡是殺氣,雙頰雙唇烏黑一片,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下了惡毒的咒術。
想不到自己竟會命喪于此,月季心底隐隐生出一股淡淡的惆悵。
我原來是這樣死的,命數終是到了。
一股輕愁湧上胸口,他不解的微颦眉。明明自己早已厭倦這樣活着,為何死亡來臨時,他卻覺得愁悶煩躁,甚至還有一股不願的感受襲上心頭?
我、我不願這樣死去!
這想法突如其來,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之前自己還一心求死,只希望死亡能加快腳步來訪,為何才在國師府住上一段日子,自己的想法就天差地遠,是因為、因為——
「這是在做什麽?」
一聲厲吼破空而來。
魔傲一腳踢翻阿狼,那把已經抵在月季胸前的刀順勢飛出,落在地上,魔傲将月季連被抱起,緊緊的擁在胸前。
他的頭就抵在魔傲的胸膛上,一陣急促失序的心跳蔔通作響,像是激動失控,月季仰頭看向魔傲,他額上全是冷汗,身軀還微微顫抖,彷佛剛才那一幕讓他飽受驚吓、餘悸未了。
他竟如此的重視自己?
而自個兒的心跳聲不遑多讓,這份鼓噪,不是因為死亡來臨,而是因為身前的男子。
我不願死,是因為——望着眼前英俊的容顏,他竟不敢再想下去。
「傲傲。」
聽他叫喚自己,魔傲才垂下頭看他,低聲問:「你受傷了?」
語氣中滿滿的憐惜與疼寵,聽得他耳朵發紅,不由得聯想起白日在這床上發生的放浪情事,他輕捶他後背,嘶啞輕語,「我快喘不過氣了,你把我抱得好緊。」
魔傲臉色一紅,随即放輕力道,深吸了幾口氣才說:「阿狼被人下了咒,神識不清。」
「我知道。」實在不習慣這樣被他抱着,月季又道:「你放我下來,我剛休息了下,有些力氣了。」
魔傲将他放在床邊。
阿狼被魔傲一腳踹上,那一腳毫不留情,阿狼倒在地上猛咳,月季蹲下輕拍他肩膀,阿狼眼睛翻白,唇上兩頰的煞氣慢慢退去。
「啧,要是我,早一腳踩廢這小子,竟想殺你,管他是不是中了別人的咒。」
魔傲才剛抱怨,月季便睨他一眼,「阿狼對你忠心耿耿,如今中咒身不由己,你竟不分青紅皂白怪罪于他。」他頓了下又道:「還是說,真正想殺我的人是你?想來你對我有恨,想假借阿狼之手取我性命,如今又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這番含血噴人的話,讓魔傲氣得虎吼一聲跳起來,月季瞪他一眼,他才不甘不願的捱在他身邊,委屈萬分,像個小媳婦似的辯解。
「我怎舍得殺你?疼你都來不及了,是、是我不對,我不該說要踩廢這小子,你別生我氣。」
魔傲難得的主動認錯,不過他一低頭,月季手心就輕覆在他掌上,柔聲道:「剛才謝謝你救我。」
他柔順的姿态讓魔傲心情頓好,恨不得在他臉上親兩記,然後摟過來恩愛一番,如果月季不瞪着他的話,他早這麽幹了。
但他本來就是魔獸,習慣順從欲望行動,老實不到一會,終究還是将人摟到自己大腿上坐。
「你——」
月季怒道,但解了阿狼的毒咒後,他又開始力乏,而他會自己親手解咒,還不是怕魔傲氣憤阿狼,下手過重。
「乖乖的,我施給你護身咒,傷口才會快好。」
旁若無人的,魔傲又施了護身咒給他,月季身軀微軟,靠着魔傲的胸膛,臂上的傷口立刻複原。
一旁剛才攬住阿狼的姑娘看得目瞪口呆。月季輕易為阿狼解咒,她已驚異萬分,想不到國師施的護身咒更神,竟剎那間醫好傷勢。
「妳是何人?為何入得了我國師府?」魔傲瞧着她質問。
平心而論,她長相算得上清麗可人,但現在,除了月季,其他人就是天仙絕色都入不了他的眼。
至此,陸魚兒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沒錯,阻止阿狼殺月季的正是陸魚兒,而這其實是她計劃中的一環,她開始唱作俱佳的述說與阿狼在大街上遇見,兩人一見如故,就在與阿狼分開時,發現阿狼被個男子給碰了頭,随後走路就歪歪斜斜的,她有些擔心,今天特地來探看他,才找到人就看到他拿着刀,嘴裏念念有詞。
她心裏害怕,不知找誰幫忙,之後阿狼便進了小紅樓,拿刀要殺躺在床上的人,她連忙抱住阿狼阻止。
「妳做得很好。」
嘴上哼着,魔傲心底頭一次出現自責的情緒。若不是自己下午把月季弄得渾身無力,月季早解了阿狼身上的咒。
陸魚兒連聲說這是自己該做的,但她跪在地上,未曾起身,随即抽抽噎噎的哭道:「我雙親俱亡,居無定所,雖是不情之請,但懇求國師,看在魚兒救人的分上,讓魚兒進國師府當個小婢。」
國師府不用來歷不明的人,但這人在危急時刻救了月季,魔傲破例答應。
陸魚兒喜不自勝的道謝,說要回家收拾包袱,魔傲喚來下人,把昏迷不醒的阿狼擡回房間去。
月季被他緊摟着,靠在他的胸口上,魔傲親著他的頭發,雙手還是緊攬着他,想着若是自己遲來一刻,懷裏的人恐怕……他突然害怕的顫抖起來。
發覺他的異狀,月季攬住他的頸項,無法厘清自己現在的心情。一心求死的自己,卻在死亡真正來臨的前一刻退縮了,只因為他腦海裏浮現一張狂傲俊美的面孔。
我究竟是怎麽了?
難不成真的相信了魔傲的誓言——只要他魔傲活着,他就永遠都會護衛着我?
「月季,我想要你,想要得要命,恨不得将你融進我的骨血裏。」
他被抵在床上,身上的錦被被一把扯掉,他赤裸的身軀已滿是魔傲留下的痕跡,魔傲解開褲子的系繩,昂揚的巨物埋入他又紅又腫的密穴。
他渾身無力,魔傲卻仍搖晃着他的腰,律動得既快且重,讓他忍不住發出聲聲呻吟。
「月季、月季……」
他聲聲輕喚他的名,将頭埋在他肩頭,他那緊張害怕的模樣讓月季忽然好一陣心疼,自己何曾被人如此強烈的需索過?
傲傲怕他死,而且是這麽怕,怕到必須立刻擁有他來确認并未失去他。
霎時,月季不願死了,就算茍延殘喘,他也不再想一死了之了。
又擡頭看看身上重得要命的男子,他忍不住踢了他側腹一腳,斥道:「我沒了力氣,像具屍體似的,你是在奸屍嗎?」
「唔……」
月季說得也沒錯,他已沒了力氣,自己還硬要求歡,實在太不懂憐香惜玉,只是「奸屍」這兩字,也太難聽了。
魔傲扁着嘴,一臉委屈萬分,他退了出去,但那部位還沒滿足,依然高揚聳立,月季吊起眼角瞪他,害他那裏又更興奮一分,誰讓月季瞪人的模樣不僅非常的有氣勢,還——
可愛極了!
「月季,我會不會有被你迷死的一天?」
這是他最近最大的煩惱,為什麽月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這麽美,讓他百看不厭。
月季又好氣又好笑,「我剛才還在想你眼瞎得可真厲害。」
「我才沒瞎,是那些人看不出你的美、你的好,只有我看得出來,我這是獨具慧眼。」他強辯起來。
「你是狗眼發昏,看不清吧,過來!」
月季撐起身,一手撫摸他強健的後背,魔傲就像狗被摸着下巴一樣的一臉沉醉,月季半倚在床頭,坐靠在枕上,用雙手撫上他昂揚的器官,這樣比較不費勁,又能讓魔傲爽快。
魔傲倒抽一口氣,那裏也益發的興奮。
「我在想一件事,月季,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且是事關我生死的事。」魔傲嚴肅道。
月季一怔。正值歡情時刻,怎麽傲傲卻口氣凝重,像是有什麽大事宣布?他擡起眼,看着魔傲,同時也停下手。
魔傲将下身往前,月季不解,魔傲興奮的要求,「月季,用嘴好嗎?你的嘴一定好熱,我鐵定會融化在裏面,你那樣做會讓我欲仙欲死般的舒服。」
他腦裏的妄想定是色情萬分,他一邊說,還一邊像個糟老頭見到年輕赤裸美女似的呼呼喘氣。「光是想到我射在你嘴裏,你吞咽下去的景象,我就覺得自己更硬了。」
說着已将自己的陽剛抵在月季的唇前輕觸,月季輕啓紅唇,魔傲興奮得幾欲昏倒,這只在他幻想中出現過而已,現在竟能一償宿願,他樂得都要飛上天。
他滑了進去,還未感受唇腔包覆的美好,月季一口咬下,他慘叫一聲,抽了出來,疼得兩眼挂淚的瞪着「兇手」。
「你做什麽?月季!」
「坐下!笨蛋。」
他屁股重重的坐到床上,再也動不了。
欲望沒得到滿足,還被月季又用這招困在床上,魔傲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這惡心的色胚,虧我一時心軟,哼,不是你瞎了眼,是我瞎了眼,現在我要睡覺,你要發情自個兒發吧。」
月季掀起被子,蒙頭大睡。
「可惡,放我起來,看我不把你倒吊起來,從後頭整治得你呼天搶地,讓你喘息籲籲、頻頻求饒,那時本國師非但不會饒了你,還要把你雙腿扳開,搬來一面大鏡,讓你看清楚你的小穴是怎麽淫蕩的吞下本國師的巨根,然後嗚嗚低泣央求本國師進得再深些……」
月季變換姿勢,一腳踹上他腫痛的部位,這次他叫得凄厲無比,只差沒嗚嗚咽咽的哭出來,但下身垂軟下去,恐怕這兩日都擡不起頭了。
「喂!月季、月季,我在叫你,你聽見了沒?」
月季理都不理,任是魔傲吵翻天,還是繼續睡他的覺,讓自己的身子好好的休息。
至于這只愛發情又下流的魔獸?
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