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在
◎MyPrincess,我的公主。◎
南知沒反應過來其中深意, 只看到他板着一張臉,頓時來了火:“到底是睡大晚上耍酒瘋不睡覺!”
這回顧嶼深松了點勁,掙紮間被子往下滑。
南知到底是不好意思穿睡裙, 穿了件規規矩矩的絲綢睡衣,只不過領口被方才弄亂了,明晃晃敞着,露出裏頭白膩一片。
卧室裏燈很暗, 但她皮膚過分白,竟還有些晃眼。
顧嶼深只瞥見一眼, 不可自控地停留一秒,而後迅速移開了視線, 不敢再看。
南知聞到他身上白葡萄酒的清新果香味,以及煙草味。
男人深更半夜回來,身上還沾染煙草味,尤其是像顧嶼深這樣身處名利場中心的人物,由此發散的聯想總不會太好。
南知皺了下眉,絲毫不覺自己此刻有多勾人:“你煩不煩人, 你不睡我還要睡呢。”
他沉默,南知瞧了他一眼,又問:“真喝醉了?”
顧嶼深沒答話, 他喉結滑動,眉眼間深邃不可測, 然後一言不發地站起身,轉身進了浴室。
南知聽着浴室立馬響起的水聲,一臉懵。
他還生氣了??
就因為她踢了他, 還是因為她說他煩, 這就生氣了??
明明是他莫名其妙在先啊!
南知大晚上被吵醒, 又吃了一肚子火,心煩意亂,懶得再理會,掀上被子就繼續睡覺了。
Advertisement
寒冷的冬日,浴室裏也沒有絲毫溫度,冷水從高處落下,澆在顧嶼深身上。
因為情緒的起伏,他胸腔還未平息起伏,水珠順着流暢的線條往下滾落。
顧嶼深忽然想起一件從前的舊事。
那時大家夥都住在胧湖灣,平日寒暑假幾個狐朋狗友們也會約在一起玩。
讀書時候顧嶼深家世好脾氣差,二世祖的惡名遠揚,他也不在乎,依舊是那副散漫痞氣模樣。
但其實他成績一直不錯,他聰明,不費多少心思就能考得好成績,就像他也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全國高中時機器人大賽的金獎。
反倒南知才是成績平平的那個。
她學習不算刻苦,但也不是全然不學,只不過平時芭蕾舞訓練時間長,偶爾也需跑各地去比賽,所以成績一直在中下游浮動。
高一最後一場期末考,南知因為之前的芭蕾比賽耽擱了複習月,期末考考得特別差,直接掉到了年紀末尾,氣得班主任直接打電話給南母說明情況。
于是那次暑假,南知趁某天家裏沒人,把顧嶼深叫過去補習功課。
那會兒他們還是清白的朋友關系,而且胧湖灣的大人孩子們都熟,即便南知父母知道顧嶼深過來也不會覺得異樣,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思,就不好意思同父母明說,還要這麽偷偷摸摸的。
顧嶼深坐在她極少女的書桌前,上面攤着數學暑假試卷,很厚一沓,她已經寫了幾題,空白處亂糟糟地留下些運算痕跡。
“這題錯了。”顧嶼深拿起筆,在試卷上敲了敲。
南知俯身靠近,長發掃過他手背,留下幹淨好聞的洗發水味。
“為什麽?”
顧嶼深扯了張草稿紙,提筆在紙上把詳細的運算步驟給他寫下來。
南知歪着頭看他寫,她動腦時有個壞習慣,總喜歡咬筆蓋。
顧嶼深撥弄了下她手裏的筆:“髒。”
她努努嘴,“唔”一聲。
只不過學了沒一會兒,她就沒興趣了,開始跟顧嶼深聊別的:“對了,顧嶼深,你知道我這回芭蕾拿了第幾名嗎?”
顧嶼深早知道了,但還是問:“幾名?”
“第一名!”
他笑:“有獎品麽?”
“有啊。”南知起身,從旁邊最底下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是一雙很漂亮的足尖鞋,粉色絲綢帶子,側邊還用水晶裝飾,“漂亮麽?”
顧嶼深側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還行。”
南知忽略他不夠捧場的話,自顧自興奮道:“穿上更好看!”
她踢掉拖鞋。
很多人都覺得長期學芭蕾舞的人腳生得不好看,也确實有一批人的确傷痕累累,但南知沒有。
她喜歡芭蕾,小時候剛練基本功時經常會痛,磨出水泡也是常有的事。
南母看着心疼,後來了解後便買了各式各樣的護具,為她找到最适合的足尖鞋,南知的腳也因此始終很漂亮。
她腳白生生的,腳趾修長纖細,指甲修剪得整齊圓潤。
顧嶼深看着他穿上那雙足尖鞋,将粉色綢帶一圈一圈纏上腳腕,動作放慢,像是誘惑,又像是最最聖潔不容玷污的藝術。
南知穿好了鞋,站起來沖他展示一圈,卻沒注意到地上散落的鞋盒裏用于裝飾的絲帶。
她絆了一跤,顧嶼深想去扶,結果兩人的腿不知怎麽撞到哪兒,齊刷刷一塊兒跌倒在地。
南知摔在了他身上。
那時正是酷熱的暑日。
她在家穿的是睡衣睡褲,又貪涼貪舒适沒有穿媽媽給她新買的胸罩,只在裏頭穿了件薄薄的背心。
顧嶼深在那一刻明顯感覺到了。
軟的。
他渾身一僵,對南知産生了明确的反應。
顧嶼深洗完冷水澡出去。
身上的确是冷下來了,可心底的火沒滅,依舊是燥熱的。
南知還沒睡,原本背對着,聽到他出來的聲音,扭過頭看了他一眼。
漂亮的眼睛在黑夜中像晶瑩剔透的黑葡萄。
兩人對視一眼,南知立馬扭頭回去,拎起被子睡下了。
顧嶼深的呼吸又緊了一分。
他用力抿了下唇,也不知道自己硬是要把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先綁來自己身邊是不是折騰自己。
昨晚他幾乎徹夜未眠,今天如果再這樣下去估計也同樣。
剛才進屋時他把那個HelloKitty放在門側的置物架上。
停了半刻,顧嶼深撈起玩偶鑰匙串,推開卧室門出去了。
卧室門一開一關,屋內重新陷入安靜。
南知從床上擡起頭又看了眼,發現顧嶼深真的已經走了。
“???”
這人脾氣怎麽這樣啊,又在生什麽氣?!
不會還是因為她早上找導演約了去上海的那事兒生氣到現在吧?
那生氣就生氣,剛才折騰她一通算怎麽回事?
南知今天早早就睡覺,現在被吵醒又被氣了一通,這會兒是睡不着了。
她撈起手機,給鳳佳發信息:睡了嗎?
「鳳佳:這麽晚了,我的養生寶寶怎麽還沒睡?」
「鳳佳:還是已婚人士剛剛結束夜間運動?」
「南知:已婚人士已經獨守空閨了。」
「鳳佳:????」
「鳳佳:怎麽回事,顧嶼深不行啊?」
「鳳佳:不應該啊,他看起來不像是不行的啊。」
南知:“……”
「南知:你這人腦子裏都是黃色廢料嗎?」
「鳳佳:那不然你怎麽新婚第二天就獨守空閨了。」
「南知:我要是知道用得着來跟你聊天嗎?」
「鳳佳:顧嶼深是沒回來還是什麽?」
「南知:回了,耍了一通酒瘋後又出卧室了,鬼知道睡哪兒去了。」
「鳳佳:……我有點想知道耍酒瘋的內容是什麽。」
南知發了個問號過去,鳳佳挽回好友挽回得迅速,立馬發了一串罵顧嶼深的語音過來,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南知:……
倒也不必。
斟酌片刻,南知又回複:「不過也有可能是還在生氣早上的事。」
「鳳佳:你沒哄哄他麽?」
南知想起中午自己難得産生的一絲愧疚,主動找顧嶼深聊天卻被潑冷水的事。
「南知:我哄個屁。」
「鳳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寶貝兒,男女之間并不是一定要男人去哄女人的,別被網上那些毒雞湯騙了,何況你們已經結婚了,要想關系持久必須得是平等的。」
南知沒想到鳳佳還能說出這麽有哲理性的話。
這些年這麽多戀愛果然是沒白談。
可她那樣也算是哄了吧,他們現在這關系,她願意哄他都是做了一番心理鬥争的,顧嶼深難道不應該立馬感恩戴德的順坡滾下來嗎!
難不成,他壓根沒發現自己是在哄她?
南知胡思亂想好一會兒,鳳佳又發了條信息過來。
「鳳佳:算了,你還是相信毒雞湯吧,我看顧嶼深好像也是看毒雞湯長大的。」
「鳳佳:沒少哄你。」
“……”
「南知:?他哪兒哄我了。」
「鳳佳:你自己回憶一下,你以前有多嬌氣,我要是你男朋友我都受不了,也就顧嶼深把你寵成個祖宗還樂在其中。」
「南知:那也是以前。」
「南知:現在不一樣了。」
「南知:現在我們只是聯姻。」
「南知:他變了。」
「南知:“弱小可憐又無助”.JPG」
「鳳佳:………………」
她為什麽大晚上的不睡覺,一個單身狗要跟瘋魔的已婚人士聊天。
只不過光憑聊天鳳佳也能感覺到,現在的南知要比剛回國時開朗許多了。
剛回國時雖然兩人也聊得好,但南知一直是清冷的,情緒不高不低,很平靜,真像個行為處事都得體規矩的名媛閨秀。
但和她高中時候認識的南知不一樣了。
現在她好像又慢慢、慢慢地回來了。
第二天,南知洗漱完下樓。
以前獨居時想穿什麽就穿什麽,現在不一樣了,她穿戴整齊下樓。
從小練芭蕾讓南知的氣質極好,站在人群中都是最出挑的那個,冬天她喜歡穿大衣風衣,襯得身材與氣質俱佳。
一下樓就看到顧嶼深坐在餐桌前,廚房裏還有聲音。
南知腳步一頓。
顧嶼深聽到腳步聲,側頭看過來。
兩人視線隔空一撞。
南知問:“廚房有人?”
“嗯。”
顧嶼深剛應下,一個中年女人便端着早餐從廚房出來了,看到南知,她笑着打招呼:“顧太太,我姓舒,以後會照顧您的飲食起居,您要有什麽想吃的都可以跟我說。”
南知往餐桌看一眼。
這哪是早餐,分明是滿漢全席。
南知禮貌喚了聲“舒姨”,下樓走到餐桌旁,舒姨又回廚房了,南知問:“昨天怎麽沒看到?”
“今天剛來,以前我不需要人照顧。”
“……”
南知想到昨晚鳳佳吐槽她的——你自己回憶一下,你以前有多嬌氣。
“你昨天睡哪了?”南知問。
“客房。”
“?”南知皺眉,“你不是說沒客房沒被子嗎?”
“嗯。”
“……”
沒被子你都要堅持睡在客房?
抱着她耍酒瘋的時候也沒看出來你有這麽生氣啊。
可南知問不出來,這話問出來便顯得她有多希望他能跟她一塊兒睡似的。
顧嶼深平日沒有吃早飯的習慣,只喝了杯無糖豆漿,喝完,他擦了嘴,偏頭問:“待會兒還是去舞團?”
“嗯。”
“幾點?”
剛結束演出,南知又是首席舞者,時間寬裕,并不強制要求幾點需要到。
她看了眼時間,懶洋洋說:“再過一小時吧。”
“行,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南知不想麻煩他,“我自己可以開車。”
顧嶼深床上西服,肩膀更加寬闊,沒看她道:“腰不好,少開車。”
南知稍頓,擡眼看向顧嶼深。
他已經吃完早餐,起身将搭在椅背的西裝穿上,準備往外走時忽然又停下腳步,側頭:“昨天我在拍賣會拍了一條項鏈,你看看喜不喜歡。”
南知一愣。
原來昨晚是去拍賣會了。
她環視一圈,在一旁茶幾上看到了一個挺大的方方正正盒子,包裝得極為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
“送我的?”
顧嶼深挑眉:“你能允許你丈夫送別的女人珠寶?”
“……”
哦,不允許。
等一下,不是……
什麽丈夫啊!!
我們結婚才幾天,有你說這麽順口的嗎!
時間已經不早,往常顧嶼深從不在家吃早餐,經常不按時用餐,這會兒已經有些遲了。
他沒再多待,出門了。
而南知這才起身,打開茶幾上的絲絨黑盒。
由鑽石與12顆鴿子血紅寶石連接而成的項鏈,每一顆都碩大清澈,拿在手裏都沉甸甸,一打開便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南知并不是個喜歡珠寶的,但這一刻還是被美到屏息凝神。
首飾盒右下角有一張縫制固定的标簽紙。
上面用極流暢好看的行書字體寫了兩行字。
一行是中文——玫瑰至上。
一行是英文——My Princess。
我的公主。
南知心毫無預兆地像是被用力攥了下,而後看着窗外的顧嶼深做進車,輕輕舔了下嘴唇。
回國後還是頭一回吃這麽豐富又中式的早點,舒姨做飯手藝很好,她難得多吃了些。
出門,司機已經停在外面了。
司機今早把顧總送去公司後就又折回來了,原以為住在這兒的是顧總的女朋友,今一早卻被交代去送顧太太上班。
顧太太。
司機差點沒抓穩方向盤。
顧嶼深讓司機以後專門負責南知的日常出行,并且也告誡人不能将兩人的關系肆意宣揚出去。
“顧太太。”
“……”
剛才在裏頭聽舒姨叫了好幾聲“顧太太”,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産生免疫了,可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南知臊着臉,“嗯”一聲。
“您是去北京芭蕾舞團嗎?”
“嗯。”
上車,一路上司機都因為太過好奇忍不住頻頻透過後視鏡看坐在後頭的女人。
她長得漂亮,但又和大多數的漂亮姑娘不一樣,一種說不上來的出塵氣質。
難怪會得顧總喜歡。
到了舞團。最近團裏新來了一批新人,都還不足20歲。
還要參加一個活動,團長分配給南知讓她帶一帶這些新人的任務。
南知從前在國外活動的多,大小獎項也都是國外的,大家多少都看過她那些足以當範本的芭蕾舞表演視頻,但前不久的《舞姬》才是真正讓大家從心底欽佩她。
這些天就連高汐都一點不來找她的麻煩。
結束一上午的帶人訓練,南知獨自一人回到自己的舞房。
連完基本功,又跳了一支單人舞劇,出了一身汗,舒服多了。
她去淋浴房洗澡,換好衣服,一出去便接到媽媽的電話。
南知指尖一頓,接起來:“喂?”
“滋滋,你現在在哪兒。”
“芭蕾舞團,怎麽了?”
“今天是你爺爺忌日,我跟你爸打算去一趟,也給你奶奶去掃個墓。”
衛生間的水還開着,熱氣向上,糊住了眼前的鏡子,南知像是忽然愣住了,站在原地,沒動也沒回答。
南母:“滋滋?”
“嗯,我現在沒什麽事,跟你們一起去吧。”
南母:“行,那我和爸爸來接你。”
南知的爺爺去世得早,那時她還小,長大後對爺爺印象也不深刻,也因此感情微薄,但南知和奶奶卻不一樣,感情很深。
奶奶是20世紀國內最早一批跳芭蕾舞的,以前還屬于中|央芭蕾舞劇團。
南知最早對芭蕾舞的興趣就來自奶奶,覺得漂亮優雅,她也想跳。
南知和父母二人一起出國時,奶奶沒有走。
她嫌國外人生地不熟,也不願離開自己的舞團,便依舊留在國內。
可後來奶奶不下心摔折了腿,身體也不知怎麽忽然每況愈下,漸漸卧床難起。
原本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人,忽然就連起身都困難。
南知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倒下去是這麽容易這麽突然。
南兼石後來找人接老人家到國外來治療了,但于事無補,不到兩個月,奶奶就離世了。
她從前在舞臺上翩翩起舞,可在人生路的最後,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像一張支離破碎的薄紙,瘦得可怕。
老人家死後還是希望能魂歸故裏,幾經輾轉,最後送回國與爺爺合葬。
南知在舞團等了片刻,很快父母就來了,她坐上車。
“你這個點出來沒事吧?”南母問。
南知:“沒事,我和團長說過了。”
“最近腰怎麽樣?”
“挺好的,沒痛。”南知想到一事,“對了,我明天要去上海一趟。”
“又有演出?”
“不是,簽了一個舞蹈節目,要去當評審,明天過去跟他們詳聊一下。”
南母笑着揉了揉她頭發:“滋滋這麽厲害啊,都當評審了。”
南知笑了笑,對這點倒是自信:“您才發現啊。”
聊完,南知看向車窗外,她把車窗拉下一條縫隙,吹着冷風。
南母問南兼石:“對了,剛才過來你碰到小易,跟他說什麽了?”
南兼石:“沒說什麽,看着表情也不太對勁,沒說什麽就走了。”
南母有些奇怪:“我以前看小易性格很好一個男孩子啊。”
“我也不清楚。”
“是不是易家有什麽事情?”
“應該不是,沒聽說,可能他就是有什麽其他要緊的事吧。”
南母看了眼身旁的南知,又問:“小易不是之前還對咱們滋滋挺喜歡的?我看他對你一直很熱絡啊。”
南知:“……媽,你不會還想着撮合我跟那個易彬庭吧?”
南母:“你真不喜歡?”
南知嘟囔:“他看着就不是什麽好人。”
南兼石插話道:“現在這情況,就算小易對南知有意也難啊,那頭還有個顧氏集團,要是一邊不回應顧總,一邊撮合滋滋跟小易一起,那才是真得罪了顧氏,這可得罪不起啊。”
南知額頭貼着車窗,還沒告訴父母自己幹的好事,心虛得緊,只當沒聽見。
南母嘆了口氣,說:“這叫什麽事,我看那顧總也不是好人,哪兒有他那麽沒禮數的提親的。”
“你當還是幾年前呢?現在我們和顧氏集團的差距可是天壤之別,顧氏這些年在顧嶼深手底下發展迅速,小夥子年紀輕輕卻很有手段。”南兼石說,“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怎麽會跟我們提親。”
南兼石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他們南氏集團到底有什麽可以讓顧氏所圖的。
即便真是有所圖,也有很多其他更好的選擇。
南兼石又嘆口氣,道:“過幾天就到項目招标了,我還真是擔心顧氏會趁這個節骨眼落井下石。”
“……”
南知在一旁越聽越心虛。
到了墓園。
爺爺去世時南兼石還沒發家,只是普通富裕,便葬在一個中檔公墓,奶奶後來便也一并葬在那兒。
墓地蕭瑟。
父母在爺爺奶奶墓碑前放上貢品。
南知心情不可自抑地往下沉。
奶奶去世時是她最難過的階段。
背井離鄉,獨自在國外生活。
她之前拔蛀牙的智齒臉腫了,因此失去過一次很難得的表演機會。
一開始她不知道這個機會已經給了別人,還火急火燎趕到表演場地。
給奶奶打電話時她聲音已經很微弱了,但還是跟她說:“不要心急,好好表現,奶奶相信你的實力,也不要擔心奶奶,奶奶今天覺得身體好多了。”
當晚,南知得知自己的機會被人搶去,她獨自一人坐在舞廳外,嘴裏含着為了能盡快消腫的冰塊,默默掉眼淚。
同時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說奶奶走了。
她兩邊都錯過了。
什麽都沒留住。
也因此,南知總是對奶奶有愧疚之情,因為沒有見上她最後一面,也因為辜負了她的期待。
所以後來她不再愛吃糖,也努力抓住了每一次機會,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可已經消逝的缺憾永遠都彌補不了。
奶奶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哪怕她現在有了很多很多舞臺機會,但也永遠的失去了那一次。
從墓園離開後南知的情緒就始終跌至谷底,有點想哭,但事情過了這麽久,缺乏一個突破口,一時半會兒也哭不出來。
她沒再去舞團,直接回了錦繡山莊。
回來得早,屋裏沒人。
她徑自上樓,将自己摔進柔軟的床鋪,臉朝下埋下去。
像想要逃避一切的鴕鳥。
顧嶼深今天一下班就回來了。
到的時候舒姨已經來了,她剛來,還不了解顧先生顧太太的喜好,便問晚上想吃什麽。
顧嶼深說了幾道從前南知喜歡吃的菜。
芝士焗番薯、糖醋排骨、酒釀小圓子……
舒姨在心裏盤算一遍,笑說:“原來顧太太喜歡吃甜食。”
“嗯。”頓了頓,顧嶼深又補充,“不過別加太多糖,她跳舞,腰經常發炎,吃胖了又得節食減肥。”
舒姨在心裏一一記下,感慨道:“顧總對太太可真細心。”
顧嶼深一頓,淡淡哂笑了下。
舒姨做了低糖芝士焗番薯和糖醋排骨,還有其他一些大衆都适口的菜。
“顧總,太太什麽時候回來?若是晚的話我把焗番薯去保溫,這冷了就不好吃了。”
顧嶼深拿出手機,給南知發信息。
「顧嶼深:幾點回來?」
「南知:下來了。」
顧嶼深一頓,沒一會兒,樓梯上傳來聲音,南知下樓了。
舒姨道:“太太在家啊,什麽時候來的,我都不知道。”
南知:“我回得早,在樓上睡覺呢。”
她只是躺着,但沒睡着,反而更加昏昏沉沉,腦袋都是重的。
她拉開餐桌椅在顧嶼深對面坐下。
顧嶼深側頭看她,她臉上還有睡覺留下的印子,紅色的壓痕,長發放下來,烏黑發亮,極漂亮。
但看着不對勁。
顧嶼深問:“不舒服?”
南知搖頭:“沒。”
兩人便沒再說話了,餐桌上安安靜靜,兩人各自吃飯。
南知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做得地道好吃,很符合她的口味。
可今天不一樣,剛剛看完奶奶回來,這樣的甜味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從前的事。
想到她因為牙疼丢失的那次機會,也想到奶奶離開的那一個夜晚,她哭着從劇院拼命往醫院趕。
她鼻子一酸。
一直忍到現在的澀意終于在這一刻找到突破口。
南知放下筷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她彎下背,擡手用力捂住了眼睛,洶湧而來的淚水從指縫滾落。
顧嶼深一愣。
足足看了她半分鐘,他終于起身,走到南知身邊,摟着人肩膀把人按進了自己懷裏。
人在脆弱狀态下如果碰到一個港灣,是會毫不猶豫地紮頭進去的。
南知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終于漸漸哭出了聲。
顧嶼深揉着她頭發,聲音難得溫柔,像是怕吵醒這個沉溺在自己世界裏的小朋友。
他溫聲問:“沒事了,滋滋,我在。”
他喚的是,滋滋。
如果南知稍微從難過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一些的話,就會發覺顧嶼深嗓音格外溫柔,帶着無條件的縱容和妥協。
他靠在南知耳邊,真跟哄小朋友似的:“昨晚我買了個小玩意兒,要看看嗎?”
作者有話說:
開始喊滋滋咯。
一個看了太多“男人就要無條件寵老婆”毒雞湯的顧總。
評論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