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氣
◎“出完氣了?”◎
過幾天就有好幾個招标會正式開啓了, 這黎總便是為了這事特地約了顧嶼深一起吃頓飯。
黎總給顧嶼深倒了紅酒,笑着介紹:“顧總,這家西餐廳的紅酒不錯。”
顧嶼深淺抿一口, 又放回去了,人懶懶散散的:“是不錯。”
“後天的招标會——”
顧嶼深接上說:“黎總放心,您看上的那個項目不是顧氏首要目标,退出競争也無妨。”
黎總:“那太好了, 以後顧總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提。”
“的确是現在就有一個需要黎總的小忙。”顧嶼深笑了笑說。
黎總一愣,想這還是頭一回顧嶼深找他幫忙, 其實以現在顧氏的能力,哪兒還有自己解決不了要找他的。
“顧總盡管說, 能幫的我肯定幫。”
“以黎總的實力,當然能幫。”顧嶼深喝了口酒,“也是跟招标會相關的事,第三號項目,希望您能擡一把手,讓出來。”
黎總沒明白過來。
那號項目對于自己和顧總而言, 應該都只是個中小型的項目罷了,可有可無,用這個項目換另一個, 他當然願意。
只不過怎麽顧嶼深對這三號項目這麽看重?而且,以顧氏的實力, 實在用不着他擡手,如今誰還能競争得過顧氏。
“這是小事,顧總都開口了, 我當然是答應的。”黎總說, “只是敢問顧總為什麽要那第三號項目?”
“不是我要, 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罷了。”顧嶼深只點到即止,并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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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總也看過相關的競争者資料,知道如今虎視眈眈想要三號項目的都是哪幾家公司,其中最匹配、且最需要借此紮根的一定是南兼石,他剛把商業範圍重新落腳到北京,正是最需要的時候。
只是這南兼石又和顧嶼深有什麽關系?
以前也沒聽說過這兩人有什麽交情啊。
但看他那樣也知不願詳談,黎總便沒多問,換了個話題:“我聽馥馥說,今天這兒有小提琴演奏會,怎麽還沒見人出來?”
“馥馥”便是黎總的小女兒,是他續弦妻所生,如今才20歲。
黎馥嘟囔道:“我們來的太晚啦,剛剛結束了第一場,沒事,一會兒還有呢。”
顧嶼深胳膊搭在沙發扶手,手腕懶散地耷拉,指尖夾煙,視線懶洋洋地掃到黎馥那兒,淡淡的。
可黎馥立馬就紅了臉,像是得到很大的鼓動,主動搭讪道:“嶼深哥,你平時是不是都忙得沒空聽演奏會呀?”
少女聲音細軟,還是對着自己隐婚的丈夫,聽得坐在不遠處的南知渾身不舒服。
顧嶼深喝了酒就一身難掩的痞壞氣,最是吸引人,懶散道:“我本來就不愛聽。”
黎馥立馬問:“那你都喜歡幹什麽呀?”
顧嶼深笑笑,沒回答。
黎總瞥了眼他神色,笑斥黎馥道:“你這妮兒今天怎麽回事,查戶口呢?”
黎馥撒嬌:“我就問問嘛。”
顧嶼深也沒太拂黎馥的面子讓黎總難堪,彈了彈煙灰,說:“小孩兒麽,沒事。”
黎馥嗔笑,強調道:“我才不是小孩兒呢,都讀大學啦。”
旁邊南知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
雖說她和顧嶼深的關系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但好歹現在是合法夫妻,坐在旁邊看別的女人對自己合法丈夫撒嬌的感覺,就像是有人不停朝她臉上扇巴掌一樣。
南知拿出手機,給他發了個問號過去。
顧嶼深放在桌上的手機一震,屏幕亮了,他懶懶得收了煙,傾身過去看了眼。
很快,南知收到他回複。
「渣男:?」
“???”
很好,跟他這個新改的備注簡直實至名歸。
「南知:顧總,檢點一點兒。」
旁邊,顧嶼深看着手機悶笑了聲。
黎總還是頭一回見他露出這個表情。
印象中的顧嶼深是被權勢、能力和膽魄冠上光環的,雖也散漫似游戲人間,但沒人會真覺得他好相處,總是有居高臨下的威懾力和距離感。
黎總好奇多問了句:“什麽事兒讓顧總這麽高興?”
“也沒什麽。”他淡聲,嘴角還提着,旁若無人的回複信息。
「渣男:顧太太過來坐坐?」
南知:“……”
她覺得自己好像這一腳坑踩得越來越實了。
當初腦子一抽真就閃婚去了,連父母都沒通知,現在反倒更不知道該怎麽開這個口,怕挨罵,還越拖越要挨罵。
顧嶼深倒好,孤零零一人,連個交代都不需要給任何人。
隐婚的威脅只針對她。
南知低低罵了句“混蛋”,不想再回複他信息。
正好鳳佳這會兒也正好回來了,一臉雀躍,只不過也看到了顧嶼深那桌,臉上笑容一僵,又看了眼南知,憋着笑坐回來。
鳳佳問:“這又是你們新婚夫妻什麽新潮的玩法兒?”
南知懶得解釋:“你要到微信了?”
“當然,都加上了。”鳳佳沖她炫耀地晃了晃手機,“你也不看看姐這麽多年戀愛白談的?你當誰都跟你一樣,還眼睜睜看着自己老公跟別的小妖精吃飯。”
南知擡眼:“你認識那女的?”
“認識啊,叫黎馥吧好像,小年輕,之前追顧嶼深追得可緊了。”
“……”
鳳佳笑了,一臉暧昧地看她:“你不會覺得以顧嶼深的資本,身邊這種昏了頭的小姑娘會少吧?”
南知當然知道肯定有,但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中親眼看見。
那位小提琴家又回來了,西餐廳內優美的小提琴聲繞梁。
見南知裝作不認識,鳳佳也沒多管閑事,捧着臉含情脈脈地看向臺上自己的新目标。
還時不時看她沖臺上比個心,南知看着肉麻,兩邊都看不下去了,索性站起身。
“幹嘛去?”鳳佳拉住她。
“衛生間。”
鳳佳:“我跟你一塊兒去。”
“你不是剛去過麽。”
“就補了個口紅。”鳳佳湊近她耳邊,小聲說,“而且總不能一直在他眼前晃悠,這種關系嘛,若即若離的才是最能勾住人的,不懂了吧?”
“……”
南知對她這一套理論理解不了。
從隔間出來,南知站在鏡子前洗手,鳳佳也緊接着過來,這兒沒有其他人,說話不用避人,也不用刻意放低聲音。
“顧嶼深沒看到你?”鳳佳問。
“看到了。”
“那就也裝沒看到?”鳳佳笑着說,“你倆還真挺配。”
南知從包裏拿出一支護手霜,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仔細抹過來:“不然不好解釋,也傷那小姑娘的心。”
鳳佳挑眉:“你可別裝了,你有這麽好心?”
南知笑笑,順着她意思:“我有啊。”
“拉倒吧你就,你要有這麽好心我鳳佳跟你姓。”鳳佳說,“不過啊,那黎馥年紀輕輕喜歡顧嶼深都兩三年了,我早覺得沒戲,顧嶼深一看就對那種小屁孩沒意思。”
南知還想問問為什麽她覺得顧嶼深對小屁孩沒意思,衛生間門忽然被推開,黎馥走進來,替她問了那個問題。
鳳佳:“……”
黎馥這人從小嬌生慣養,同一個圈子裏的當然也認識鳳佳,但她擺明了就是要撕破臉,咽不下那口氣。
“鳳佳姐,你別覺得你和周越哥熟就等于是和嶼深哥哥熟了,怎麽,你連人家喜歡怎樣的都知道,難不成他親口告訴過你麽?”
南知在旁事不關己地聽着,還有些想笑。
這小姑娘在顧嶼深面前還紅着臉渴望又害羞的樣,怎麽背地裏就直接換了個人了?
鳳佳仗着爹,當然也不怵,冷笑一聲:“那你自己去問問你嶼深哥哥到底喜不喜歡你這一型的,熱臉都往前湊三年了,還不死心啊?”
黎馥氣得跺腳:“那嶼深哥哥也不喜歡你!”
鳳佳笑得更開心了:“我也沒想讓他喜歡我啊。”
黎馥根本聽不進去了:“我媽媽說了,嶼深哥哥肯定會喜歡我的!我才20歲,比你們年輕,嶼深哥哥才不會喜歡你們!”
剛才南知也聽鳳佳說了關于黎家的那些事。
此刻很想說,你媽媽會這麽覺得只不過是自己也是靠着年輕貌美上位的罷了,但又覺得這麽跟一個20歲的小孩兒說話實在是太惡毒了。
于是只是抿着唇克制住了,換了一個相對客觀的說法:“你的确比我們年輕,但論長相,我覺得我應該比你漂亮點兒。”
鳳佳瞬間就笑出聲,很不合時宜地給她鼓起掌來。
黎馥憋得臉通紅,瞪着南知:“你又是誰!關你什麽事!”
“我啊。”南知甩幹指尖的手,對着鏡子攏了攏頭發,側頭,“說不定就是你嶼深哥哥會喜歡的那種類型。”
黎馥警惕地看着她。
眼前這女人的确長得漂亮,五官精致,是濃墨重彩的漂亮和驚豔,踩了一雙細高跟,露出的一段小腿纖細白皙,的确是哪兒哪兒都挑不出一處錯來。
但黎馥又很确定自己從來沒見過她,不應該跟嶼深哥哥認識才對。
“不可能!”
南知笑道:“那你等着看呗。”
黎馥很維護顧嶼深,辯駁道:“嶼深哥哥才不是這種人呢!”
“……”
顧嶼深到底給她吃了什麽藥,簡直是被迷得喪失理智了。
南知聳了聳肩,逗夠了,跟鳳佳一塊兒出去了。
很快黎馥也從衛生間回來了,坐在位置上還不停瞪旁邊的南知,她全盤接收,只當沒看見。
剛才看南知都怼了回去,鳳佳心情也不受影響,繼續聽小提琴演奏,吃好了也不走,反倒是顧嶼深那一桌先起身。
走到外面。
黎總問:“顧總怎麽回去?”
“我過會兒走,等人。”顧嶼深說。
黎總:“那我就先帶馥馥回去了,以後咱們再聚。”
顧嶼深淡淡應了聲。
黎馥跺了跺腳,跟父親撒嬌:“爸我腳都走酸了,你開車過來嘛,我在這兒等你。”
黎總對自己女兒的想法一清二楚,也沒攔,要真能和顧氏結上親是一舉多得的事,便獨自去車庫了,西餐廳門口只剩下顧嶼深和黎馥兩人。
顧嶼深沒理她,低頭給南知發信息:「回去沒?」
「南知:出來了。」
黎馥往旁邊靠近一步:“嶼深哥哥。”
他垂眸,分神掃了她一眼,喝了酒,人愈發懶,連話都懶得說,只揚了下眉。
黎馥就喜歡他身上這股勁兒,總忍不住被吸引,小聲問:“你明天有空嗎?”
“沒空。”
黎馥鼓了鼓臉,“哦”一聲,意料之中,也不難過。
與此同時,南知和鳳佳也走出來了,黎馥看到,也注意到顧嶼深視線看過去。
她在那一刻心髒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南知的确足夠漂亮,不可否認。
但好在顧嶼深只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沒再看了。
黎馥松了口氣。
顧嶼深手機裏躺了條新消息。
「南知:我這麽過去打擾不太好吧?」
顧嶼深輕嗤一聲,耐着性子回複:「需要你打擾。」
南知:“……”
黎馥不知道兩人聊的內容,還覺得嶼深哥哥果然是正人君子,才不會因為外表就對誰有興趣。
她像打了場勝仗,更加趾高氣揚,湊過去跟他告狀:“嶼深哥哥,你看旁邊那個女生,剛才我在衛生間遇到她,還被她欺負了呢。”
顧嶼深一頓,而後饒有興致地挑眉,笑了聲,他笑起來嗓音就無端溫柔幾分:“她怎麽欺負你了?”
黎馥心更加砰砰跳,添油加醋:“她笑我,還侮辱你,說她只要勾勾手指頭,你就會湊上去。”
“……”
南知離得近,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黎馥顯然也不擔心她聽到,還生怕打擊不了她。
她看着手機裏顧嶼深那一條“需要你打擾”,撣了撣手心,直起身,踩着高跟鞋過去了。
南知站在顧嶼深和黎馥面前。
黎馥沒料到她會直接過來,立馬餘光看了眼顧嶼深。
他神色不變,也沒為之前的話生氣,很平靜地看着南知,但她沒注意到,顧嶼深嘴角染上笑意,帶着看戲的縱容。
南知也沒看他,而是看向黎馥,歪了歪頭,問:“我剛兒是那麽說的?”
黎馥進退不得,只能厚着臉皮:“本來就是!”
“行吧。”南知點點頭,妥協了,“不過你說得也沒錯,我勾勾手指頭,你的嶼深哥哥還真會湊上來。”
黎馥震驚得睜大眼。
不是震驚別的,而是這人怎麽敢在顧嶼深面前還這麽說!
南知看向顧嶼深,還真伸出食指勾了兩下。
顧嶼深停了三秒,然後掐滅了煙,插兜,身子往前傾過去。
南知微微踮起腳尖,靠近他耳朵,故作暧昧地問:“顧總,你看我夠漂亮麽?”
顧嶼深陪她做戲,痞笑:“夠。”
南知又問:“這兒打不到車,顧總能送我回去嗎?”
她真想要氣人時可以把各種語調腔調都拿捏得很恰當。
知道黎馥對顧嶼深的幻想是不近女色的紳士正人君子,那南知就親手将那層濾鏡打破。
這回顧嶼深是真沒忍住笑,人也懶散下去,胸口抵着她肩膀。
灼熱的呼吸打在她耳畔,有點癢,南知想躲,但這個節骨眼還是忍住了。
他喉結動了下,聲線啞下去:“嗯。”
明明只是一個字,卻比南知的“能送我回去嗎”更具暗示意味。
黎馥目瞪口呆,心裏對顧嶼深三年來的濾鏡徹底碎了,雙眼含着淚,可惜顧嶼深都沒再多看她一眼,倒是南知還朝她投來一個堂而皇之的微妙目光。
南知做戲做全套,指尖在他手心暧昧地扣了扣。
顧嶼深握住她的手,帶她往停車場方向走。
南知回頭跟一旁憋笑憋得臉都快綠了的鳳佳道別,跟着顧嶼深走了。
出氣一時爽,只不過南知很快就覺得不爽了——
她和顧嶼深到現在手還握着呢。
她往外抽了兩下手,顧嶼深都渾然不覺般。
安靜的空氣也讓這氛圍不斷升溫。
直到坐上車才終于松開了手。
司機就在前面,詢問是否是回錦繡山莊,顧嶼深“嗯”了聲。
南知能聞到身側男人身上的馥郁的紅酒味,以及浸染酒精後偏高的體溫,以及現在兩人碰在一起的肩膀,都讓她覺得不自在。
剛才做戲時沒感覺,現在兩人回歸婚姻關系,一切又尴尬起來。
她悄悄往旁邊挪位置,想坐到旁邊些。
沒想到立馬被顧嶼深發現了意圖,他擡手,手臂摟過她肩膀,一用力,帶進懷裏。
他側頭靠近她耳朵。
從南知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鋒利又流暢的下颌線,滾動的喉結,感受到灼熱的鼻息。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耳垂燙得好像被他的唇碰到。
他帶着笑意漫不經心地問:“出完氣了?”
作者有話說:
顧總:老婆好可愛
評論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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