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暗湧

◎(小修)這個芥蒂一直存在于那個總是下着暴雨的北京的冬夜中。◎

“當然不是, 我怎麽可能喜歡她,不喜歡。”

否認三連。

顧嶼深笑了聲。

那邊宋影跟圍觀的粉絲們一塊兒合了張照,旁邊的經紀人又說了幾句, 大家這才散去,宋影也找了位置入座,摘了口罩。

宋影現在就好好坐在這兒,有些事避不過去。

南知:“她摘口罩了, 你再看看。”

這回顧嶼深覺得眼熟了。

他并不關注娛樂圈,唯一能接觸到的也不過是身邊狐朋狗友新換了個圈內的伴兒, 或是公司新産品發布會上請明星代言坐臺。

他輕皺了下眉,認出來了。

那段時間, 她和他身邊幾個朋友玩得不錯,不過時間并不長。

後來也因為高中時的交情,他某個朋友公司邀的産品代言便是她,半年前那次發布會上他們見過一面。

叫什麽來着?

顧嶼深還沒回憶起來,一雙纖細白皙的手就越過桌面,橫亘過來, 兩指擒住他的下巴,把他臉轉回來了。

南知眯着眼,神色不善地看着他:“認出來了?”

“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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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冷笑一聲, 松開他下巴:“還以為顧總連舊情人都認不出來了。”

顧嶼深笑起來:“舊情人就你一個,認得出來。”

南知一愣, 擡眼打量他。

她不想顯得自己太對過去追根究底,但此刻還是忍不住問。

“那宋影呢?”

“沒有過。”他說。

只要有一個開端,後面的一系列事就沒那麽難以啓齒了。

“可是上次鳳佳還跟我說, 那段時間宋影跟你們走得很近。”

“那是和周越他們, 不是和我。”

她抿了抿唇:“哦。”

他輕笑了聲, 似乎心情很好,人往後靠在椅背上,修長骨感的手指轉動腕表,悠哉悠哉道:“我看鳳家生意是不想做了,存心破壞我們夫妻感情啊。”

“……”南知無語道,“誰讓你跟人家這麽暧昧的。”

他嗤一聲:“老子活了二十幾年就跟你暧昧過。”

“……”

這話南知答不過來了,她扭過頭,臉頰發燙。

吃完飯,南知去上洗手間,将星黛露的發箍往顧嶼深手裏一塞,裏面人太多,顧嶼深便到外面等她。

沒一會兒,身側傳來一道聲音——

“顧嶼深?”

顧嶼深靠在牆上刷手機,正在看剛才南知發給他的那些照片,聞聲偏頭看去,他揚了下眉,看到宋影。

宋影把半截口罩拉下來,欣喜模樣:“這麽巧,你怎麽也在這?”

她剛才被粉絲們圍作一團,都沒注意附近有誰。

顧嶼深還沒說什麽,手機就響了,南知打來的。

他接起來:“喂?”

“你在哪兒呢?”

“在外面等你,找得到路嗎?”

“不知道,得試試。”

顧嶼深笑了聲:“那我進來。”

“欸——不用了不用了,我看到路标了。”

宋影在旁邊聽到,用力咬了下下唇,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手機那頭是誰。

她從前真的特別特別喜歡顧嶼深,那是她唯一一次喜歡別人。

但高中時候也和現在一樣,他身邊有南知,她根本沒法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

可她親眼看到過南知走後的顧嶼深是什麽樣的。

那個驕傲到光芒萬丈的少年,她看到過他是如何折斷羽翼,如何沉入谷底,如何打碎自己的傲骨和鋒芒,又如何破碎着強裝無事。

明明看到那樣子的顧嶼深的是她,陪着那樣子的顧嶼深的也是她,站在他身邊的卻為什麽不能是她?

為什麽他還是要重蹈覆轍,又一次選擇了南知。

憑什麽。

憑什麽是南知不是她。

但她現在什麽都說不出口。

在這樣的場合,她不能跟異性待太久,身後經紀人叫她了,宋影最後只跟顧嶼深說了聲“再見”,便轉身離開。

元旦那天南知和顧嶼深一塊兒看了一整場的煙花。

第二天繼續去錄制,正好顧嶼深在上海去見了個合作夥伴,也沒回去,等南知錄制完,兩人坐當晚的航班回了北京。

從首都機場出來,幹燥的冷風鋪面而來。

在上海那樣濕冷的環境待了幾天,南知反倒有些懷念北京的冬天了。

在家又休息一天,元旦最後一天假期結束,南知便回了舞團。

《腳尖的藝術》再下一期錄制要等到一星期後,布置給參賽舞者的下一個任務是分組排練一支有一定難度的芭蕾舞劇,需要一周時間練習。

所以南知也就得到了在北京一周的空閑。

舞團在接下來的春節也有幾個劇院活動要出,因為時間沖突,留給南知一起排練的時間少,所以這次交到她手上的是一支獨舞。

這支舞她從前也跳過,但次數不多,比較陌生。

回北京後的前三天便一直窩在舞團裏練習。

等練到終于像樣後才約了鳳佳一塊兒去外面吃飯。

“你跟你的新目标進展怎麽樣了?”南知問。

“一切都在正軌上呢。”兩人坐在清吧裏,鳳佳叫了瓶青梅酒,淺酌一口,“就是我元旦不是跟他一塊兒去聽音樂會麽。”

“嗯,怎麽樣?”

鳳佳撇了撇嘴:“挺無聊的。”

南知笑起來:“你沒睡着吧?”

“勉強沒有,完全是靠看着他那張帥臉撐下去的,你說你們這群搞藝術的怎麽能聽下去這麽無聊的東西?”

“音樂會我也不愛聽,跟你那位搞的不是同一種藝術。”

鳳佳很苦惱,“啧”了聲:“不說我了,說說你和顧嶼深吧。”

南知擡眼:“我和他有什麽好說的。”

“拜托!你倆都一起去迪士尼了欸!”鳳佳誇張道,“一男一女去迪士尼的你說哪對不是熱戀中的啊?”

“我倆那是都在上海,順便去的。”

鳳佳一臉揶揄,還陰陽怪氣地模仿她說的“順便去的”。

南知打了她一下:“你煩不煩人。”

“算了算了,不鬧你了,你們有拍照嗎?”

南知把手機相冊翻出來給她看。

“還真拍了啊!”鳳佳吃驚,立馬湊過去看,“別說,就你和顧嶼深這個臉,絕,是真的絕,不拍下來都可惜。”

她翻到其中一張兩人的合照,被拍照小姑娘說靠近一點之後,顧嶼深手摟着她肩膀,南知倒在他身上,另一只手高舉着,将米奇發箍橫在顧嶼深頭頂,而自己頭上戴着的是星黛露。

“你們這還不叫熱戀中?!”

南知:“……”

鳳佳更好奇了,湊近她,眨巴眨巴眼:“嗳,滋滋,你給我說說呗。”

“……”

南知嘆了口氣:“我也說不清楚。”

鳳佳拍拍胸口:“說說,讓我這個戀愛小專家給你出謀劃策。”

“……我剛和顧嶼深領證那段時間和他相處都會覺得很別扭,很尴尬,這也是我後來為什麽接那擋節目的原因,但是最近不會了,最近——”

南知回憶着,舔了下唇瓣,“最近我們相處的還不錯,他,也對我很好,但現在的狀态也不是說在談戀愛,跟我們高中時候不一樣。”

鳳佳:“你們都長大了,談戀愛的形式當然和高中時候不一樣了。”

“不是那個意思。”

南知托腮,蹙着眉,認真措辭,“我就是覺得,對于分開的那六年,我們都有芥蒂,我是,顧嶼深也是,但這個芥蒂并不會因為我們現在結了婚每天|朝夕相處而消失。”

這個芥蒂一直存在于那個總是下着暴雨的北京的冬夜中。

被水汽泡了六年,誰都不知道該怎麽割下去第一刀。

所以即便他們現在擁抱,這個芥蒂都會橫在兩人之間。

就像他們剛剛重逢後的那段時間,他們倆都在暗自較勁,誰都不願意去承認自己還沒忘記對方的事實。

另一邊。

南知提前給顧嶼深發了信息說自己今晚不回家吃飯,顧嶼深便也沒回去。

臨近下班時周越來找他,正好一狐朋狗友的酒吧新開業,兩人一塊兒過去,算是捧場。

這狐朋狗友也是高中時同住在胧湖灣的好友之一。

從前那群玩伴如今也都已經長大,小時候他們雖然都經常一塊兒,但大家其實都還是怵着顧嶼深的,只有周越跟他算是真能稱上一句兄弟。

到現在,顧嶼深還常有來往的也就周越一人。

其他這些只偶爾會在聚會上看到罷了。

一見到顧嶼深,酒吧老板李司然便迎上來:“顧爺,阿越昨個兒跟我說肯定把你逮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您還真大駕光臨了。”

周越擺手:“得得得,甭說這些廢話了,沒意思,拿點酒來。”

“那可不,你們今天随便喝,都算我的!”

顧嶼深跟周越一塊兒進去,轉角卡座這已經坐了不少人,都是些同個圈子裏頭的纨绔子弟,大家見到顧嶼深便自覺紛紛起身讓道,留了中間位置給他。

周越在其中如魚得水,活絡氣氛。

大家閑聊着,忽然其中一人問道:“對了,顧總,我之前見到黎總,聽說你前段時間身邊得了個美人兒啊?”

周越愣了下。

心想顧嶼深哪來新得的美人,但見他那副坦然表情便知估計是跟南知一塊兒被黎總看見了。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都震驚了,誰不知道顧嶼深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這麽多年了,傾慕的人倒不少,但沒見他身邊真有過誰。

“真的假的?誰啊?”

“那我可不知道,顧總藏的可好了,就是聽說黎總那女兒可哭死了。”

顧嶼深坐在沙發裏,指尖輕晃酒杯,似笑非笑的,沒多說。

其他人心裏嘀咕着,也覺得的确,哪兒有男人坐到顧嶼深這個位置了身邊連個女人也沒有,估計以前只不過沒人發現罷了。

沒一會兒,酒吧老板李司然領着個人過來了。

纖腰長腿,身量纖纖,一頭黑長發及腰,清純漂亮的長相。

“瞧瞧,我今兒還請了誰來?”李司然說。

周越一看來人,頓時覺得要完。

——宋影。

李司然剛才不在,也沒聽到他們說的,估計還覺得顧嶼深現在身邊依舊沒人,讀書時宋影喜歡顧嶼深他們幾個就沒有看不出來的。

這還是自作聰明的起了撮合的心思。

之前李司然父親公司的一項新品發布會請的代言人就是宋影,現在還經常能在網絡和商業酒會上見到她。

這群纨绔子弟別的不會,記美女倒是都會,沒人不認識的。

“這不是宋大美女嗎,李司然這貨怎麽酒吧開業還請了這麽多人來啊。”

宋影笑得溫柔:“沒有,我正好在北京有工作,小李總之前給我介紹過代言,我肯定是要來捧場的。”

“嗳,你看你這說的什麽話,咱們這麽多年的老同學了。”李司然又看向顧嶼深,笑道,“你看,今兒可巧,顧爺也在,你們也好久沒見了吧。”

宋影說:“我們前不久在上海遇到過。”

李司然哈哈大笑:“得,這顧爺跟咱們是不一樣,還帶偷偷約會的?”

宋影紅臉:“不是偷偷約會,就是巧合遇到的。”

李司然:“什麽巧合?這是默契!”

其他人看着這場面發愣,一時也搞不清楚剛才說的顧嶼深身邊那美人兒是不是宋影,不知道該說什麽。

也不知誰又提了一事兒:“對了,前不久我好像還從網上看到宋大美女提到高中喜歡的人,就是咱們顧總吧,你們倆這什麽時候續上的?”

周越不知道這事,問了句:“網上什麽事?”

“好像就是錄一個跳舞節目的時候吧,具體的我也忘了,反正我當時一看就知道宋美女兒說的就是顧總,對吧宋影?”

提及“跳舞節目”時,顧嶼深才略擡了下眼皮。

宋影覺得有些難以啓齒,咬了咬唇:“沒有沒有,主持人問得突然,我随口說的而已。”

只不過她臉都紅透了,目光還時不時瞥到顧嶼深身上。

心事一覽無餘。

那人笑道:“行,宋大美女臉皮薄,我不提了。”

李司然也跟聽樂呵似的,還撺掇:“那你們還不趕緊給宋大美女讓座,都愣着幹嘛呢。”

其他人哄笑着起身,想讓出顧嶼深身旁的位置。

宋影攥緊裙擺,剛提步想走過去,顧嶼深終于出聲了。

“李司然。”他口齒清晰,語速平緩,甚至還帶着點捉摸不清的笑意,但卻讓人感覺到警告的力度。

顧嶼深傾身LJ将酒杯放到茶座上,人懶散着,語調也是散漫的京腔,“有點眼力見兒,甭亂點譜。”

頓時,衆人停了動作,一時不知該不該坐回去。

宋影臉上紅白一陣,在燈光下映得更素淨。

“沒事的。”宋影說,“我坐在這邊就好了。”

她在一角落座。

女人纖長的睫毛都顫着,乖巧懂事,更顯楚楚可憐。

周越往顧嶼深這掃了眼,這人壓根沒看一眼,也壓根不覺得剛才自己在那個當口開口有多不給人面兒。

不過顧嶼深從高中就是這德性,衆人也沒太在意。

酒吧開業李司然請來不少人表演。

大家閑聊過程中顧嶼深沒怎麽說話,不過這好歹是一群老朋友的場,不像各類商業酒會應酬,他人也懶散放松,不知不覺間喝了不少酒。

周越期間側眸看了他一眼,不經意看到他手機屏幕裏的內容。

「顧嶼深:回家沒?」

「南知:沒呢。」

顧嶼深拿着手機,起身往外走。

周越問:“幹嘛去?”

“打個電話。”

周越:“……”

行吧。

已婚人士就是不一樣。

顧嶼深走到外面給南知撥了電話過去。

“怎麽還沒回去?”

南知也聽到他這的聲音:“你不是也還在外面麽。”

“你回我就回了。”

南知嘁了聲。

“待會回的時候給司機打個電話,別自己開車。”

“知道了。”

三兩句挂了電話。

顧嶼深收了手機轉身剛要走,便發現宋影也出來了。

很明顯是來找他的,顧嶼深揚了下眉,算是無聲詢問什麽事。

他少年時就已經足夠光芒萬丈,足夠吸引人,如今長大,有了權勢地位,更成熟,氣場更強,如今整個人被酒精熏陶,慵懶散漫,卻也高高在上。

宋影想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心動的。

“顧嶼深。”宋影走上前,“剛才不好意思啊,大家都在打趣我們的事。”

他淡勾唇,很不在意:“沒事。”

“我在上海錄節目的時候看到南知姐了,是我們的評審,她什麽時候回國的呀?”

她說話時盯着顧嶼深的表情,看不出來到底怎樣。

他抽出支煙,咬在嘴裏:“就前兩個月。”

說完他又拿出打火機,點上煙,雙頰微陷,抽了口,又呼出一口煙。

宋影記得顧嶼深高中就抽煙,那時候她還很不習慣,又怕他不喜,忍着嗆意,經常憋得臉都通紅。

如今這麽多年過去,她也早已經摸爬滾打地很适應煙味了。

宋影輕聲說:“回來了就好,我還擔心南知姐真的不打算回來了。”

顧嶼深靠在牆上,彈了彈煙灰,沒說話。

宋影:“對了,上次沒來得及問你,你現在耳朵聽力都還好嗎?”

顧嶼深拿煙的手一頓,眉間微皺,似是被她這句問話勾起了曾經不好的記憶。

宋影也沒再開口,看着他指間的煙不斷燃燒,煙灰被風一吹,夾雜着火星砸落在地。

過了片刻,顧嶼深邁步走到她面前。

他個子高,光是站着就極具壓迫力,而後微微俯身,動作和模樣都是懶散的,可眼睛卻直視她,帶來濃烈的壓迫感。

“宋影。”他叫她名字。

宋影不由站直,緊了呼吸。

心髒也逐漸加快,像是要從胸腔跳出來。

她“嗯”了一聲,但因為太緊張,聲音沒發出來。

可顧嶼深張口卻是說:“你差不多得了。”

說完他便重新站直,走了。

他那話裏的諷刺沒有掩飾。

宋影站在原地,被他一句話弄得無地自容,因為羞憤漲紅了整張臉。

作者有話說:

鑒茶達人顧嶼深

顧總警報狂響:這人在挑撥離間我和我老婆!

有些描寫不太合适,小修了下,內容不影響了

評論有紅包

一更!下一更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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