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告白

◎“我就是忘不掉你,就是愛你。”◎

南知在周越的話中終于知道了那段時光的故事, 也終于拿着碎片拼湊出一點真正的顧嶼深的模樣。

……

那時,南兼石破産,南知也許要離開的消息的确他們很多人都知道。

大家也都能明顯感受到顧嶼深那段時間的煩躁情緒。

但誰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确切發生了什麽。

只知道那天班主任站在講臺上宣布南知已經轉學離開, 以後都不會和大家一起上課之後,顧嶼深忽然瘋了似的沖出教室。

從來沒有人看到過那麽失魂落魄的顧嶼深。

那可是顧嶼深啊。

周越不放心,也跟着跑了出去,他看到顧嶼深在校門口攔了輛車。

他沒追上。

顧嶼深去了機場。

一整天都沒再回學校。

那是個多雨的冬季。

晚上, 周越在胧湖灣外等他,到深夜, 顧嶼深終于回來。

他整個人都被雨浸濕,寒風刺骨, 風雨潇潇,身影更加顯得單薄,可他卻像感受不到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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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湖灣外的路燈是太陽能的,但連着下了太多天的暴雨了,就連路燈都沒亮,漆黑一片, 顧嶼深就站在這漆黑之中。

墨色一層比一層深。

周越看到他雙目猩紅。

他明明什麽都沒說,周越卻仿佛聽到絕望嘶吼的聲音。

南知是年末離開的,沒幾天就是元旦晚會, 其中一出表演是宋影準備的舞蹈。

坐在顧嶼深他們一群人旁邊的是幾個體育生,一身流氓氣, 一邊看宋影的舞蹈,一邊嘴裏流裏流氣地說些不中聽的輕浮話。

網絡上就有些人會在芭蕾舞女生發的劈叉等動作照片底下評論些惡心人的猥瑣話。

南知以前就跟他罵過這些評論。

體育生們的議論傳到顧嶼深耳朵裏,他放下手機, 側眸看去, 下颌線利落收緊。

體育生也察覺他視線, 下意識地閉了嘴。

顧嶼深嗤笑一聲,目光緊盯着:“你有種再說一遍。”

那體育生也怕他,玩笑着想蓋過去:“顧爺,那宋影又不是你的妞兒,我就随口一說。”

顧嶼深卻忽然起身,直接拎起人的衣領,拳頭用力砸過去。

這場沖突起得太突然,周圍人都沒反應過來。

後來周越才知道,顧嶼深他憋太久了,那段時間他狀态很差,但他不說,從來都不說,對于南知離開的不滿和委屈都積壓在心裏。

那人也是運氣不好,撞在了槍口上。

再往後,大家便覺得他大概是從南知離開的事中走出來了。

畢竟大家都處于一個什麽都沒有定數的年紀,沒有人會真的天真到覺得少年時喜歡的人未來還能在自己身邊,更何況是像顧嶼深這樣家世的人。

而且,大家也經常能看到藝術班的宋影來教室找顧嶼深。

宋影笑起來很甜,像個治愈仙女兒,跟顧嶼深身邊幾個朋友關系也不錯。

漸漸的,讓人有種錯覺,宋影好像替代了南知,她站到了顧嶼深的身邊,走進了顧嶼深的朋友圈子。

可只有顧嶼深自己知道,剛過必折。

不管他再怎麽強裝鎮定、強裝無事,都不能改變他經常睡不着覺,煙也越抽越狠的事實。

時間久了,身體受不了。

那是節體育課,體測過後,他忽然發現自己聽不到了。

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突發性耳聾。

……

“那現在呢?”南知聲音有些顫,“他耳朵怎麽樣了?”

“已經好了,這毛病都是他自己作出來的,後來住院了一陣子聽力也就恢複了,沒什麽大損傷。”

南知點點頭,心裏亂七八糟一團,驟然清楚了一些自己從來都不知曉的事,她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于是捧着咖啡杯沉默在一旁。

她是真的不知道,顧嶼深竟然折磨自己身體到了突發性耳聾的地步。

“行了,既然解釋清楚了。”周越起身說,“那我就功成身退了。”

南知回了舞團,獨自一人坐在單人舞蹈室裏,她屈膝坐在地上,雙臂抱腿,頭深深埋下去。

她有點茫然,也有點想哭。

另一邊,顧氏集團。

昨天晚上通過緊急處理沒有讓事件繼續發酵擴大,但也有好幾家商業媒體認出來照片裏的是顧嶼深,紛紛打電話過來确認。

顧嶼深都讓秘書妥善處理了。

他坐在辦公椅前,擡手用力按了按鼻梁。

這時秘書走進來:“顧總,查出來那張照片是誰拍的了。”

顧嶼深擡眼。

他已經對此心知肚明,只是需要一個證據。

秘書将調查來的資料放到他面前,拍照人的賬號是新注冊的小號,但好在通過定位IP确定了移動設備,是宋影身邊某個助理。

秘書說:“所以應該是自導自演,助理拍下這張照片,冒充網友爆料。”

顧嶼深沉聲“嗯”,讓秘書先出去了。

沒一會兒,他手機響了,沒有備注的一串號碼,但猜的出來是誰。

顧嶼深看了會兒,接起,沒說話,那頭宋影輕聲喚:“顧嶼深?”

他點煙不語。

“昨天晚上的新聞我也已經看到了,很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澄清的你可以告訴我。”

“不用。”顧嶼深聲音很冷,“你管好你助理就行了。”

宋影一愣,再開口時聲音就帶上了哭腔:“對不起嶼深,這件事真的不是我讓我助理去做的,是她們擅做主張,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你獲得熱度。”

宋影這個說法,顧嶼深其實是相信的。

在她經紀人助理看來,這張照片不僅能帶來熱度,而且其中男主角還是顧氏集團總裁,對她們是有利的。

但宋影還不至于這麽做。

在這整件事中,她要的從來不是那點熱度,為了這點虛無缥缈的熱度換得顧嶼深的反感她得不償失。

可顧嶼深根本不在乎這件事到底是她幹的還是她助理幹的。

他只知道這件事讓南知難受了。

“宋影,我最後再跟你說一遍,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感情,我也不希望你再在任何場合提到和我有關的事,否則你知道我肯定有辦法讓你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

說完這句,顧嶼深直接挂了電話。

他閉着眼皺眉按太陽穴,然後又從通訊錄裏翻出了南知的號碼,沉默半晌,最終依舊沒有撥出去。

等到下班時間,顧嶼深撈起外套直接開車去舞團接南知。

南知傍晚時接到了陳峰俞的電話。

自從之前跟陳峰俞說清楚後兩人就許久沒有聯系,這還是那之後陳峰俞第一次聯系她。

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兒,只是下個月學校有個活動,他想找南知要幾張舞團演出的票。

“我這只有15張票,夠了嗎?”

“夠了夠了,12張就可以了。”陳峰俞跟她道謝,“下回請你吃飯。”

南知笑了笑,回答:“沒事,這票在我這放着也是放着,舉手之勞而已。”

接近下午五點,南知也準備回去了,跟陳峰俞一塊兒往外走。

“最近你怎麽樣?”陳峰俞随口寒暄。

南知淡笑,也随口應:“就老樣子。”

“我聽你們團長說,你前段時間去上海錄節目了?”

“嗯。”

“适應麽?”

南知實話實說:“不太習慣。”

走到門口,陳峰俞指了自己停車方向,說自己先回去了。

南知順着他指的方向,先看到了另一輛眼熟的車——顧嶼深的車。

男人就坐在車裏,指間夾煙,手臂擱在車窗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們的方向。

南知心跳驟然加快,想起早上時周越說的那些話,也想起昨晚的那個熾熱的吻。

這還是他們自重逢以來第一次有這麽親密的動作。

陳峰俞也察覺到了,沒多留,說了“再見”便走了。

南知直接走上前,拉開顧嶼深的車座坐進去。

她主動問:“你是來接我的嗎?”

“嗯。”顧嶼深收回目光,淡淡地掃過陳峰俞。

“……”

因為上午周越的話,以及那則視頻,她覺得有些心虛,舔了下嘴唇,說:“那個是旁邊學校的教授,來找我拿演出票的。”

“嗯。”

他回複很淡,沒再說什麽。

南知也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氣氛安靜又尴尬,直到開車回到錦繡山莊,他們都沒有再說話。

舒姨剛準備好晚餐,兩人分坐在方桌兩側吃飯。

吃完飯,舒姨收拾了碗筷便離開了,偌大的別墅內只剩下兩人,顧嶼深身上還穿着板正的西服,先上樓換了家居服。

南知也跟上樓,進了卧室。

她坐在床尾,顧嶼深背對她。

她歪着腦袋悄悄打量他的耳朵。

顧嶼深扣上扣子,忽然回頭,正好撞上她的視線,沒避開。

他停頓了下,低聲喚:“南知。”

“啊。”

“我已經讓人查清楚了,昨天那張照片是宋影的助理拍的。”

南知一愣。

顧嶼深聲線低聲而認真:“我今天給宋影打過一通電話,警告了她以後別再在任何場合提到涉及我的事,以後我也不會再和她見面,不會再出現像昨天那樣的情況,昨天是我的失誤,對不起。”

南知發現這人是真的不會解釋。

如果沒看到那個視頻,聽到顧嶼深這樣的解釋,她也許會更加生氣。

南知抿了抿唇,輕聲問:“你知道你這樣子說,我會真的覺得你昨天跟宋影有過什麽嗎。”

顧嶼深一頓,深邃的眼眸直視她:“我沒有。”

“過來。”南知說。

他似乎沒反應過來,依舊站在原地,南知擡起手招了招:“你過來。”

顧嶼深走到她面前。

南知坐在床上,他站着,身高差距更大,得仰着頭。

她又說:“你下來點兒。”

顧嶼深沉默着俯身,在她面前彎下挺直的脊背。

南知手臂環過他脖頸的瞬間看到他喉結滾動,垂在身側的手也一瞬攥緊了拳頭。

她勾着他脖子往下帶,顧嶼深很順從,跟着她的力道走,而後手臂撐在她身側的床面上。

他額前的黑發垂下,擋住一點眉毛,五官輪廓落拓而流暢,眸色如墨,喉結處泛着淡淡的粉,聲音有些啞:“嗯?”

南知湊近了瞧他耳朵,食指在他耳廓上碰了碰,輕聲問:“它好了嗎?”

顧嶼深下颚驟然收緊,盯着她看了許久,問:“誰告訴你的?”

“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你也沒問。”

“那我現在問了。”

顧嶼深沉默了很久,這才低聲說:“早就好了。”

“那時候疼嗎?”

“不疼,只是聽不見而已。”

只是聽不見而已。

南知輕輕蹙了下眉,認真說:“聽不見很嚴重。”

“嗯。”他都順着她意思,“但是現在都已經好了。”

“今天周越來找我了。”南知說。

他看着她,半晌:“嗯。”

“他還給我看了昨天酒吧那邊你跟宋影的監控,昨天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你跟宋影到底聊了什麽,那我就不會那麽生氣了。”

“不知道怎麽說。”

顧嶼深人又往前傾了傾,南知順勢趟在床上,手還依舊環在他脖子上。

他稍停頓,又低聲補充,“也不想說。”

南知想起周越說的——

顧嶼深多驕傲一人啊。

他怎麽可能會讓你知道過去那些事,讓你知道他曾經有多頹敗,多可憐。

她心軟又心疼。

他不願意讓她知道自己曾經那麽卑微過。

但她又有點想問,既然這樣,那時候你為什麽要那麽冷漠地讓我走。

可此時此刻她問不出口。

南知十指在他後頸纏繞:“可我現在已經都知道了。”

“嗯。”

顧嶼深靜靜注視着她,最後側頭輕笑了一聲。

他雙膝跪在床面,手臂橫過南知臂彎,将人往上提了提,然後整個人覆下來,沒再用手臂支撐身子不壓着她了。

顧嶼深直接壓在她身上。

南知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和冷松香,又被他的體溫熨帖,太過親密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自在,抻了抻脖頸。

他埋在她頸側,啞聲說:“算了。”

“嗯?”

“反正都是你,反正只能是你,反正……我在你這從來都沒贏過。”

顧嶼深語氣平靜又脆弱,他刻意壓抑自己的呼吸,“懶得再逞強了。”

他擡了下頭,眼睑下阖,用鼻尖很親昵地碰了碰她鼻尖。

“滋滋,我就是忘不掉你,就是愛你。”

他這話是咬着牙說出來的,像妥協,又像自暴自棄,嗓音低沉,“我這輩子就是除了你誰都不想要。”

南知微微睜大眼,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心跳加速。

他頭偏過一個角度,伸舌尖舔了下她嘴唇,又牙齒厮磨,像洩憤。

他做這動作時滿是欲氣,又撩人。

“南知,我再重新追你一次吧。”他說。

我們再,從頭開始走一遭。

作者有話說:

顧總告白要了老命了

評論有紅包

下一更晚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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