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君心(已修)

“想知道方野是怎麽死的嗎?”季秋池問。

“他被綁在一只椅子上,容予就被綁在他對面。那個男人當着容予的面,用一支針筒,把帶艾滋病毒的血液注射到了方野的體內。

“那個人等了整整一周才放了他們,為了确保萬無一失。等他們趕去醫院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不久之後,方野開始頭痛發熱,上吐下瀉,停止了聲優的工作悶在家裏。再後來,他的家人不知從哪翻出了診斷書,哭着求他搬出家門。方野無處可去,只得暫住在賓館裏。容予片刻不離地照料他。那個男人甚至沒去幹涉他們,就像已經知道了即将發生的事情。”

女人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靜夜裏聽來,如同宿命本身般陰森而蒼涼。

“三個月後……方野在容予眼前跳樓自殺了。

“你知道容予那時候是什麽樣子嗎?

“他連死都死不成。那個男人把他困在家裏,讓人日以繼夜地監視着。容予不吃飯,就被強灌流質食物。容予徹夜失眠,就被注射安眠藥。後來容予已經神經衰弱到無法自理,倒像是正遂了那個人的意——他只要乖乖躺着,任其擺布就好。

“可是容予在慢慢死去。那個人看出了這一點,他當然不允許。容予又被放了出來,開始逐漸接一點配音的工作。

“這一切,我當時完全不知情。他複出的第一天,我趕去見他……那樣的容予,我永遠、永遠都……”

女人停住了。

掌心的疼痛終于刺激了麻木的神經,顧澤慢慢放松緊攥着手機的指節,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在發抖。

季秋池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找回聲音:“其實我知道,容予早就不想活了,卻還被那個人的命令拴着。那個人……那個人得了肝癌,自己也時日無多了。他走了,容予會怎樣呢?”

壓抑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地從那頭傳來。

“容予會怎樣呢?我無法設想……那時候,我怕他想不開,自欺欺人地跟他打賭,如果有一天我的作品動畫化了,他就要去配主角。那麽傻的賭約,他居然真的去兌現,我心裏的害怕多過了開心,總懷疑他只是不想留下牽挂……

“然後,你就出現了。你說你喜歡容予時,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容予提到你的時候,那些心情全都明明白白地寫在眼睛裏,你卻沒發現。他越關注你,就越有理由活下去。說不定有一天,他會忘記過去那些事,把心交給你……”

Advertisement

她突然發怒。

“可是你,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那時我叫你等半年,現在半年都快過去了,只要那個人一死,容予就自由了啊!

“你是怎麽找到那間病房的?為什麽非要知道他是誰?容予拼命把你擋在這些事情之外,你卻等不及要去送死!現在他認出你了,他原本就什麽事都幹得出來,更何況現在死期将至!如果你也……容予怎麽可能經得起第二次?”

女人的嘆息如一線燭光搖曳着,仿佛迅速衰老了下去。

“小顧,你要怎麽辦?”

******

幾點星辰高懸在夜空,像人世之上獨看千年的冷眼。

濃重的黑暗抽絲剝繭地淡去,天邊泛起漠然的灰白,公寓樓的某處隐隐傳來了人聲。

枯坐在窗邊的身影終于微微一動,像從禁锢的詛咒中解脫了出來。顧澤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起身走向浴室沖了個澡,又打起精神吃了頓早飯,拎起公文包出了門。

今天要補錄兩集《隙之華》。在停播一期,又插播了一集女主角麋鹿的特別篇後,動畫的劇情即将回歸正軌,歐爾維也将會出場。換句話說,闊別許久的舒容予要重回錄音棚了。

因為出門實在太早,又繞過了高峰期,顧澤到達時整座大樓都還是空蕩蕩的。一看時間,居然提前了整整一個小時。

然而自己還不是最早到的。

透過昏暗無聲的樓道,他看見錄音室的門邊擺着一只輪椅。那道熟悉的人影正靜靜倚坐在輪椅上,微垂着頭顱看不清表情。

顧澤腳步一頓,仿佛被某種不可知的力量震懾在原地,那一步之重,怎麽也邁不出去。

對方卻已經聽見動靜,似乎遲疑了一下,轉過頭來笑了笑:

“門還鎖着,先等一會吧。”

聲音微啞,帶着難以盡述的溫柔與悲涼。

顧澤緩緩地向他走去。鞋跟擊地,铿锵的回音穿透了空曠的走廊。

“前輩。”

他走到輪椅前,看清了舒容予的樣貌。原本就單薄的身軀如今幾乎脫了形,臉色更是蒼白得透明。鬓角的黑發間竟已摻了幾根銀絲,觸目驚心。

顧澤強壓下胸口竄上的那股熱流,扯出一個微笑:“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啊,還活着,他還好好地活着……舒容予擡頭,神思恍惚地望着他,似乎沒有聽清:“什麽?”

“你——”顧澤視線稍移,“還是秋天,就要戴這麽厚的圍巾嗎?”

這次舒容予的眼神微閃:“是啊……稍微有點冷。”

顧澤擡手就向他的額頭探去。舒容予躲閃了一下,顧澤不依不饒地貼上去,手背觸到前額,一片滾燙。

“你昨天還是去了醫院,對不對?”他輕聲問,“我打電話給你時,你其實已經在病房了,對不對?”

舒容予慢慢垂下眼睑。

胸口的熱流倉皇地尋找着出口。顧澤繞到輪椅後面,推着它輕輕一轉:“我有話要問你。”

輪椅被不疾不徐地推動着,舒容予思緒紛亂,一時間連開口的力氣都提不起來,只能任對方左右。

他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跪了整夜。起先小腿的傷處還不斷作痛,到後來雙腿都失去了知覺。他渾身發冷,不由自主地打着顫,眼前的人影來來去去,耳邊似乎有語聲忽遠忽近,卻聽不分明。他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暈過去的。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另一間病房挂着點滴,床邊站着那個男人的手下之一。

見他睜開眼,那手下沉默地抱起他放到輪椅上,推着他出了醫院。

“他讓我走嗎?”舒容予難以置信,試探着問。

“你的兄長昨天晚上休克了,目前還沒蘇醒。由于沒有進一步的指令,我們默認一切照舊。”手下簡短地回答。

左腿腫脹得厲害,腦袋也燒得昏昏沉沉的。他被一路送來錄音室,那手下離去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請你不要讓他分心。”

如同責怪淘氣的孩子妨礙了正事。

諷刺的是,他自己也是這樣想的。只要按部就班、形同虛設地過完每一天,讓對方一步步移交權力、安排後事,最後從容地離去,或許自己就能……自己就能……

他從未想完過這句話。

“前輩。”

舒容予勉強收回渙散的神思,發現自己被推進了洗手間,顧澤正回身關上門,又“嗒”的一聲上了鎖。

年輕人走到他面前,彎下腰,輕輕解開了那條圍巾的結。

舒容予心頭一悸,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小顧——”

那只手很熱,或許是因為他自己的手太過冰涼。

顧澤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無視舒容予死死抓着自己的手,固執地一點一點抽開了圍巾。

舒容予頹然松手。

白皙頸項上,赫然印着青紫的掐痕。

顧澤呆呆地盯着那些掐痕看了半天,突然一低頭,吻上了舒容予的脖頸。

舒容予渾身一震,渾渾噩噩的腦海霎時間一片清明,只覺得皮膚似要被那雙唇灼痛。顧澤感覺到唇瓣所觸的細微顫栗,忍不住伸出舌尖,細細地舔過一處掐痕,仿佛這樣的舔舐能夠消去那創傷。舒容予慌不擇路地向旁側躲去,卻被顧澤握住了肩頭。那力道并不大,他正要掙開,就聽見年輕人耳語般低念:“對不起。”

顧澤将腦袋抵在舒容予胸口,一遍遍地喃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舒容予慢慢仰起頭。

躲什麽呢?費盡心力隐瞞的,還是被看穿了。拼命想要保護的,終究無濟于事。這顆心被剝下所有僞裝,赤裸裸地曝光在對方面前,卻還是一味想躲……

顧澤埋首在舒容予懷裏,呼吸間全是舒容予的味道,胸膛裏的熱流被催動着,一波波地湮滅了理智。他撩起舒容予的毛衣下擺,将它一路褪到了舒容予胸前。如此近的距離之下,舒容予身上的疤痕再無可掩飾,一道道狹長的鞭傷分布在蒼白的皮膚上,透露着某種隐晦的屈辱。“不要看……”男人像被他的目光刺痛般掙紮起來,絕望地向後退縮着,“不要看……”

顧澤雙手攬上對方消瘦的腰肢,湊過去親吻他的傷疤。

顧澤全身一陣發軟,癱靠在輪椅背上,連移動指尖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舒容予忘情地用唇舌撫慰着那些久遠的傷口,一道一道地吻遍了他腰上的疤痕,又慢慢向下方轉移過去。顧澤下腹一涼,舒容予已經無聲無息地解開了他的長褲。

顧澤忽然間明白了他要做什麽:“等……”

舒容予半跪于地,不由分說地褪下顧澤的內褲,捧起靜靜伏在他腿間的東西,近乎虔誠地舔了上去。

顧澤猛地咬緊下唇,淚水湧上了眼眶,視野一片模糊。

下一秒,他禁不住悶哼了一聲,慌忙伸手捂住嘴。滾燙的口腔包裹了他,年輕人低着頭,專心致志地吞吐舔弄着。發燒的身體格外敏感,溫柔的摩挲愈演愈烈,在寂靜中催生出強烈得難以承受的快感。顧澤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很快就喘不過氣來,但甫一張口呼吸,又聽見自己無法自制的呻吟。

年輕人聞聲似乎抖了一下,動作一下子激烈起來。排山倒海般的快感轟然湧上,僅存的一絲理智也灰飛煙滅,顧澤只覺得自己在他的口中不斷脹大,卻仍被熱燙濕滑地包圍着,那東西叫嚣着要往更深處挺進,而對方甚至更積極地将它向裏送去……

顧澤腦中一片空白,只憑着動物的本能挺送着腰身,口中發出迷亂的呻吟,卻并不自知。舒容予微微擡眼看見他失神的表情,心頭一熱,只感到難以形容的瘋狂的快意與滿足。舌尖在鈴口重重刮擦幾下,感覺到那東西已瀕臨極限,他毫不猶豫地含緊了它,直到它顫抖着噴射在咽喉深處。

顧澤大口喘息着,漸漸回過神來,一低頭便看見舒容予努力忍着嗆咳的模樣。

年輕人悶咳了幾聲,擡頭望了一眼顧澤,又像不能與他對視般別過頭,站起身來笑了一下:“我……”

他腿間的帳篷還高高撐起着,話未說完便走向洗手間的隔間。

顧澤眼角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他搖晃地從輪椅上站起,舒容予吓了一跳,連忙奔過來扶穩了他。顧澤靠在他身上,閉着眼睛湊了上去。一個奮不顧身的深吻。

舒容予的眸色一暗,緊緊地攬住顧澤,與他分享那剛剛吞咽的情欲味道。顧澤薄薄的眼睑顫抖着,一手向他下身探去。舒容予領悟了他的意思,眼眶一紅,握住顧澤的手,引領着他摸索到了自己蓄勢待發的東西。他們一邊接吻一邊共同套弄着,明明是十分淫靡的景象,兩人卻都覺得心中溫熱。

過了一會,舒容予推開顧澤的手,射在了洗手間的地板上。他随即扶着顧澤坐回輪椅,又轉身取了紙巾清理地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