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休養

體驗生活這個理由過于無恥,不過因為蕭縱這一句話,顧引當晚就被保出來。

“陸哥,我們就這麽把人交出去了?”警員覺得不可思議。

并非流程有問題,而是蕭縱來之前,H國中央軍部也想保這位“顧秘書”。

所以警方堅持不讓冷氏的律師私下見顧引,就怕這小子沒經驗被人套了不利的話,之後他們跟軍部同僚、恒華集團哪邊都說不過去。

“笨!”陸仁佳把手中資料卷成一卷,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恒華幾十萬員工,蕭縱作為老板要是都這麽上心才真的有毛病!”

“——他蕭二什麽身份,是能随便認未婚妻人嗎?這意味着冷氏那邊的糾紛他去搞定,錢能解決的問題對于這種人來說都不算問題。”

警員捂着腦袋道:“豪門說話彎彎道道這麽多,不累麽?”

這話一說出口,有蕭縱做保,警方沒了顧慮能把人交還給他,而他手下和律師對這事也會上心得多,對手更是要掂量掂量顧引的分量,再決定要不要和恒華正面對上。

簡單粗暴卻又一石三鳥的做法。

陸警官搖頭道:“多半是從小家裏耳濡目染,養成這種習慣罷了。”

倒是那個顧引……

陸仁佳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他把手中資料攤開,裏面是打印出來的身份信息。

照片上顧引那雙圓圓的小鹿似的眼睛直視鏡頭,神情似乎有些緊張。

軍方為什麽要保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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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引到房間門口時,就看幾名醫生在和方馳小聲讨論什麽。

“狀态不太好,已經有信息素紊亂預兆的症狀,建議休養一段時間。”

“肋骨傷好後工作就沒停過,不能等身體吃不消才重視。”

“說是輕微腦震蕩,可別因為'輕微'兩個字就掉以輕心,過度勞累是要留下後遺症的。”

……

醫生左一句右一句,方馳頭都快變成兩個大,他擡起兩只手,掌心向外壓了壓,道:“——停!”

醫生都瞪着他。

“你們也都聽說了吧,現在這情況他真的走不開,況且表哥剛接手公司不久,這一休息,外面又要怎麽說。”

董事會那幫老頭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他。

主任醫生嚴肅道:“哪個行業容易?病人才是我們所關心的,告知家屬,就是希望你們能多勸着些。”

另一名醫師也說:“現在全聯邦的醫院對信息素紊亂症都沒有很好的治療方案,好在只是征兆,預防比什麽都靠譜。”

信息素紊亂症和日常生活息息相關,不是絕症卻比絕症還麻煩。

試問在星際社會,一個Alpha無法控制信息素釋放,抑制劑也不起作用,整個人猶如一顆人型炸|彈,随時可能引發動亂。

方馳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可他更清楚蕭縱的性格:看起來随和,卻是祖傳的倔脾氣。

就比方說A國賭場槍擊案發生後,許多目擊者事都進行了心理疏導,只有蕭縱回國第二天照常工作述職,每天工作十四五個小時,一幹又是一個多月。

說好聽點是敬業,說不好聽就是一點也不把身體當回事。

“二表嫂!”方馳餘光掃到顧引,立馬招呼道:“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樓層裏的視線都因為“二表嫂”三個字集中在顧引身上。

“我睡不着,”顧引又問道:“他現在什麽情況?”

醫生又簡要說了一遍。

“……主要還是希望家屬多勸勸,我們見過太多因為不注意而導致無可挽回後果的例子了,蕭總還年輕,一定要引起重視。”

“知道了,我會找機會跟他說的。”

“家屬”應下來,方馳不好再說什麽。

老實說剛找到蕭縱時他是真吓了一大跳。

雖然那輛越野安防4S級別,可有幾個人真敢拿命去撞啊?現場一點剎車痕跡都沒有,生死一線,誰不想活着?

小秘書也是,要不是他動作快,蕭縱恐怕已經被帶走了,這會兒就全亂套了。

正想着,警方又派人過來了:“玻璃花房附近發現複裝彈痕,與蕭先生的口述一致,但槍支到現在還沒找到。”

蕭縱剛打完鎮定劑,這些事就交給律師處理,方馳跟着一塊兒去了。

留下顧引瞅着門口那些軍裝的守衛,“……”

蕭縱的保镖都是退伍軍人,素質本身不差,只是奢侈安逸的日子容易讓人心生懈怠。

恒華的待遇他也知道,蕭家對待老下屬堪稱慷慨,日子一久就養出一幫屍位素餐的人。

不過眼前這些,不知是哪個軍區臨時調來保護周邊人民安全的在役軍人,顧引看了一圈覺得沒戲,正準備邁腿走人時,房間門“咔噠”一下開了。

裏面傳來蕭縱的聲音:

“叫他進來。”

**

快淩晨三點,大部分筆錄都沒做完,警方和酒店方面重新安排住宿,等天亮再依次将這些人送回臨城。

蕭縱先前住的房間也要經過嚴密檢查,不過依然給他另外安排了一間套房。

顧引進房間時蕭縱正坐在床上換藥,手腕上戴着健康檢測儀,随時監測記錄脈搏呼吸信息素濃度等數據。

他的臉是偏漂亮淩厲那挂的,平時有那股書卷貴氣掩飾着,到這時候才算揭開面紗,将藏在骨子裏的攻擊性展現出來。

房間裏能清楚地聞到雪嶺雲杉的味道,顧引來之前在醫療隊那兒又補了一針抑制劑,反應沒那麽敏感。

蕭縱赤|裸着上身,胳膊、胸前、腰腹,左一塊又一塊貼滿了生物愈合膠布。

貼得亂七八糟……

他一掀眼簾看見顧引杵在廳裏,嗤了一聲:“關了兩個小時,進屋都不知道打個招呼。”

“過來幫我貼膠布。”

剛把這只鹌鹑從隔離室裏撈出來,使喚人也使喚得順嘴。

“哦。”顧引屁颠屁颠地去了。

蕭縱照了好一會兒的治療燈,幾個醫生啰裏八嗦的,在耳邊叨得他腦震蕩都要犯,于是就把他們全趕了出去。

魏勉聒噪但懂得什麽時候閉嘴,小秘書就更別說了,今晚的事讓蕭縱也有些吃驚。

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似的。

挨得近了蕭縱才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出了這麽大的事,卻一點信息素都沒洩露,是真的心大還是抑制劑打得勤快?

百分百的适配度,要說蕭縱一點不好奇也是假的。

方女士和蕭斯年同樣适配度很高,但也只有百分之九十六。

從前蕭縱就想過,他父母多少是因為抵抗不住信息素的相互吸引,否則以方潤錦女士的個性,又怎麽肯在蕭家默默無聞地過十幾年。

那顧引肯嗎……

蕭縱被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瘋了。今晚真的是瘋了。

都怪魏勉請假,明天必須叫他回來上班!

柔軟的蠶絲被褥掀開在一邊,蕭縱趴在床墊上,微微凹陷下去,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将後背露給別人是一種信任的舉動。

尤其他還剛經歷過一場綁架。

“怕嗎?”身後的Omega突然出聲,将他的思緒強行從外太空拉回來。

蕭縱怔了怔,沒好氣道:“我又不是你。”

事實上激烈情緒非常耗神,鎮定劑起作用後,他少見地露出疲憊的神情。

顧引點頭道:“我真的怕。所以我今晚可以留在這裏嗎?你這層樓看起來比較安全。”

背部肌肉因動作擠壓而呈現出精壯漂亮的線條,平時穿西裝确實看不出身材這麽有料,但顧引知道他是練過的。

在賭場更衣室就知道了。

蕭縱的性格從來不會坐以待斃,所以顧引第一件事是給他争取機會和時間。

可顧引還是擔心。

他趕到草坪看見彈痕時全身血液都仿佛都要倒流。

“嬌氣。”蕭縱犯着困,悶聲地嘀咕道:“随便你,隔壁還有一間房。”

他偏過頭來,盯着他,着重強調一遍:“別打什麽歪心思。”

這倒打一耙的小心思沒有被小秘書發現,顧引卻還是因為他的話笑了起來。

真巧,你怎麽知道我有歪心思。

蕭縱臭着臉道:“剛才只是權宜之計,你別多想,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不那樣說他們不會配合,這樣我就沒法把你領出來了,我沒別的意思,知道嗎。”

顧引笑眯眯:“嗯嗯。”

蕭縱:……

為什麽感覺越描越黑。

氣氛就漸漸旖旎。

蕭二少從不委屈自己,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好的,錢花到位自然身嬌肉貴,連皮外傷都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警惕心放松下來,蕭縱腦海逐漸放空,只有背上輕柔的觸感還牽扯着他的意識。

生物膠布順着肌膚紋理來貼才能最大程度發揮愈合作用,屋內光線昏暗,顧引貼得仔細,溫熱呼吸拂在傷口上,他感覺到手底下的肌肉倏地繃緊。

“疼嗎?”他說完居然還往上吹了兩口氣,“吹一吹就不疼了。”

皮膚瞬間激起戰栗,像是被電流竄進了脊柱,蕭縱驀地翻身呵斥道:“你還得寸進尺了。”

然而這樣的蕭縱實在沒什麽殺傷力,顧引盯着他一開一阖的唇瓣,過兩秒鐘後,悄悄地移開視線。

可這孤A寡O共處一室,移又能移到哪去呢,無非就是順着凸起的喉結移到鎖骨、胸肌,和勁瘦有力的腰腹……

酒壯慫人膽,色向膽邊生。今晚的酒沒白喝,現在全上頭了。

顧引的臉終于紅了。

不可以這樣呀,他還是個傷患。

他手忙腳亂連哄帶賴地把人按回到床上去,繼續把剩下的生物愈合膠布貼完。

蕭二少最終沒能當場懲治以下犯上的小秘書,因為鎮定劑起作用後不久,他就在藥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連睡着都皺眉,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不好的事情,手指緊緊攥着被子,骨節青白。

顧引給他蓋被子時,發現蕭縱靠近右肩胛骨的位置有一道燒灼舊疤。

他停下動作,食指輕輕劃過那道傷疤,很快就分辨出這是電擊器留下的。

顧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蕭縱他,經常遇到這種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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