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轉機
軍車開了很久,
從鹿鳴山開到城區最後又開進了山裏。
一路上幾個小時都沒人講話,換做其他人早就受不了了。顧引坐在後排,一動不動的姿勢宛如一尊雕像。
要不是他穿着白襯衫,外面又套了件針織馬甲,
脖子上還戴着環形止痛器的話,
坐在幾個軍人中完全不會有突兀的感覺。
他本該是他們中的一員,
即便現在,顧引依然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可他看似心無旁骛,
心裏想着的卻是:
蕭縱知道了嗎?
他會不會很着急?
走之前該跟燕叔多交代幾句的。
軍車愈發颠簸,
前方連路燈都沒有了,
黑漆漆的山林完全不知道哪裏就藏着一組炮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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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引想起來鹿鳴山的防狼狩獵系統似乎也有異曲同工之處。
軍區布防是絕密信息,
絕對不會洩漏給外人知道。按照蕭縱的習慣,多半是他什麽時候到華北軍區參觀後,
回去連猜帶蒙的改造了個類似的出來。
很多軍事迷都有這種喜好,
比如組裝某種軍用戰機或者宇宙航母的模型,甚至給它安裝人工智能。
本來是一件挺酷的事情,
但配上“怎麽肥細”這種性格的,就很讓人哭笑不得了。
明明才分開不久,
可顧引……好想念他的那只大貓貓啊。
想念他早上醒過來時迷迷糊糊地親吻自己的額頭說再賴會兒床。
也想念他捏着自己耳垂說,顧小引你別操心這些事。
遠處山巒疊嶂,黑漆漆的只剩一團影子。
還要變得更強大才行,顧引心想。
軍車又行駛了許久,通訊平臺忽然被接入:
【軍事重地,
減速慢行,
準備身份識別。】
前座的人将身份卡往車裏的卡槽一插,身份信息直接通過系統傳輸至華北軍區。
屏幕上的字體變綠:
【唐一柯上尉,驗證通過。】
【準備放行】
前方隧道的燈盡數開啓,
晃得人眼前有些暈眩,五臺軍車依次駛入軍區。
華北軍區坐落在臨城附近的山區裏,同時這裏也是h國區最大的海事基地。
但整個聯邦的國區中,近幾十年來海軍都是沒落速度最快的。
軍工研發投入集中在宇宙項目中,其次是空軍和導彈裝置,陸軍因為兵種古老傳統,并且不可替代,裝備每年還有一到兩次的更新優化,唯獨海事軍工企業近五年都沒有大的發展。
這和國區的戰略方向等因素都有關系。
h國區的四個主力軍區中,華北和東南早期都訓練海軍。但東南軍區在很多年前就将海陸特戰隊轉型發展成為特種兵,對他們進行情報、間諜的訓練,成為了最大的特種兵訓練營,而慢了半拍的華北軍區則向特種兵轉型失敗——國區不需要進行那麽多的間諜活動。
于是華北軍區只能通過地理位置優勢,與恒華的軍工企業保持着良好的科研測試的關系,時不時給蕭家提供一些職能上的便利,才穩住自己在軍部的話語權。
可這麽多年來,兩方始終只是合作關系,蕭二對海軍工程興趣不大——研發耗費巨額,吃力不讨好。
雖然新能源也能用于潛艇和航母等設備上,但區別大概就是節能減排,降低一點成本,不能讓海軍擺脫目前這種尴尬的局面。
華北軍區的一把手齊連上将跟蕭縱旁敲側擊好幾回,都被輕描淡寫地一帶而過。
商人油嘴滑舌精明狡詐。齊連将軍不悅地想,不如軍隊出身的蕭靖川來得穩重實誠講義氣。
每個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盤,終于等到蕭縱自己犯了事的機會。
這事可大可小,就看蕭家要不要棄車保帥了。
“我能在開庭前跟狐貍見一面嗎?”
一整晚,顧引終于開口問了一句話。
對方沒有回答,而是把他領到一間辦公室。
軍區的審美都是相似的,簡介利落,一絲多餘的裝飾都沒有,連天花板上用的都是慘白的白熾燈。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見到來人時顧引還是吃了一驚,“長官?”
顧引口中的長官姓陳,是他的直接上級軍官,也是那晚他偷偷躲到陽臺上聯系的人。
這人曾經當過顧引的教官,受傷後退居二線,成為一名坐陣軍區的指揮官。
“……從你參加選拔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特種兵因為任務的特殊性,所需的'忠誠'和能得到的'公平'是難以匹配的。”
辦公室裏煙味很沖,陳長官一根接一根地抽,他左手拿着煙,但總是不受控制地顫抖。
右手則完全是個擺設。
陳長官在一次平叛任務中被生化激光掃射中,導致神經大面積壞死。盡管及時做了醫療阻隔,雙手還是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今天要是換別人站在這裏,顧引沒準能長點出息跟蕭縱一樣直接嗆回去,可長官受傷時顧引也在現場,他是眼睜睜地看着陳長官沖到射線爆破倉前,用沒有防護具的雙手将機械毀壞的隔離門拉上,阻止了一場災難。
當時他兩只胳膊的皮膚全都剝落腐爛,傷口深可見骨。
他其實跟蕭靖川的年紀差不多大,事後得了一等功,但廢了一只手,又得了較為嚴重的應激創傷綜合症,從此也只能留在軍區內,未來不會有太大的晉升空間。
顧引從沒問過他後不後悔,因為這是對一名忠誠的軍人莫大的侮辱。
“軍機失竊跟狐貍肯定沒關系,”顧引道:“電磁沖擊炮是我發射的,指揮授權存在瑕疵,也沒有導致嚴重後果,即便按照軍規予以記大過處分,退一萬步說是開除軍籍,但現在上軍事法庭是擺明了要狐貍背下這個鍋,下半輩子在監獄裏度過。”
“為了維護組織的紀律性,一些個人的犧牲在所難免。”
顧引直視着長官的眼睛,冷冷道:“用不必要的犧牲成全'嚴肅和神聖'本就不可取。”
陳長官愣住了。
他帶了顧引近七年時間,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反駁的話。
從前他聽顧引說的最多的就是“是,長官”和“好的,長官”,要不就是“謝謝長官”,從來沒有過忤逆的言行。
“我明白。”顧引說。
“你就是太感情用事,當時聯邦軍部下來選拔時……”陳長官突然止住後半句話,把手裏的煙一掐滅,不說話了。
顧引問:“長官,我能見狐貍嗎?”
“狐貍在臨城,你見不着他。”
“——他是這次行動小組的指揮官,又有授權瑕疵,軍事審判是少不了的了。”長官突然嘆了一口氣:“他運氣不好。”
顧引發射電磁炮的時候,隊員泰山就在旁邊,事後只要七處來處理一下後續的問題,直接在報告上寫發射人是泰山這事基本就掩蓋過去了,也算是事急從權的一種常見操作。
可偏偏鬧大到國區軍委親自派人下來查,聯邦監察會和廖議員也全都摻合進來。東南軍區一下子被壓得低了好幾個級別。
在上級眼裏,沒處理好顧引也是東南軍區的責任,就連程将軍都被上級罵得狗血淋頭。
天知道這個小兔崽子幾個月悄無聲息地,居然是跟蕭二談起了戀愛。
講道理,軍區哪還管人家退伍搞對象的事!
“狐貍上不上軍事法庭你決定不了,還是先考慮自己的問題吧,”陳長官冷哼道:“你以為他們為什麽讓我出面,”他的指關節在桌面用力地叩了兩下,敲得煙灰缸一跳:“因為你的保密協議是我跟你簽的!”
剛才還理直氣壯的顧小引,聞言一噎。
“他查出來的也怪我麽……”到底是心虛,顧引氣勢弱了下來。
長官越說越生氣:“不怪你怪誰?你就不該跟蕭二處對象!”
顧引:……
“顧引我告訴你,你要是真的為蕭二好,就趕緊分手,”長官的聲音愈發嚴厲:“你壓根沒搞清楚他家的情況,軍區這麽大一個把柄落在蕭家,你信不信他能捅破了天去?!——他捅破天,不就正給聯邦政府一個收拾蕭家的機會?”
“過去一直是挺穩重的一個孩子,談戀愛前怎麽就不想想後果。”
他突然指責得這麽嚴厲,顧引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那雙小鹿似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看上去像是被吓到了似的。
監控室內的軍醫一看,立即皺着眉頭道:“今晚先到這裏吧,陳特罵得太狠了。”
旁邊的人還要說什麽,軍醫卻嚴肅道:“別管他做過什麽心理訓練,後頸腺體受傷的omega更管不住自己的信息素,顧引對合成抑制藥物還産生抗體,真要在軍區裏失控知道會引發什麽後果嗎?”
一群長年壓抑的軍a聞到失控的omega信息素,會瞬間引發暴
動,為争奪□□權他們會先自相殘殺起來。
曾經在其他國區的軍隊裏就發生過類似事件,omega在那場失控事故中也遭到了非人的對待,後來這件醜聞在星際範圍被恥笑了幾十年,到現在那個國區都振作不起來。
“……到時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麽把蕭二少從臨城軍事法院隔離區弄過來給他當抑制劑,要麽就眼睜睜看着顧引發情熱致死,”軍醫冷酷地說:“至于蕭二少會不會發瘋玉石俱焚,或者明天新聞媒體怎麽報道那就是你們該處理的事情了。我只是個醫生,解決不了這種生物科學界都攻克不了的難題。”
不管哪種選擇都冒着極大的風險,守在監控屏幕邊的人只得無奈道:“跟陳特中校說今晚先這樣吧。”他盯着屏幕裏搖搖欲墜的年輕人,抱怨道:“啧,omega就是麻煩!”
指令很快就傳進了隐藏耳機中,陳長官面沉如水,把那剩下那半截煙屁股掐成麻花後,站起身來,道:
“後天就是聽證會了,到時候需要你出面作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大步走到門口,拉開門消失在走廊中。
顧引怔怔地看着長官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煙灰缸。
他餘光掃了一眼辦公室內的監視器,沉默了一會。
陳長官剛一離開,華北軍區的人就進來要帶顧引去關押室。
顧引借着站起身時魂不守舍地撞翻桌面上的煙灰缸,手忙腳亂地蹲身收拾時将那截煙頭偷偷藏起來。
軍區住宿簡單,顧引再如何也是個omega,軍區還是非常緊張的,要不是臨城警方和稀泥的意圖太明顯,他們甚至不想用到軍區的地盤。
蕭家三代根基都在臨城,基本上快混成土皇帝了,華北軍區連夜審訊個退伍戰士都這麽費勁,實在是憋屈得不行。
顧引進了單間,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緩了神後才去洗那一手的煙灰。
岘獨山特有的土質煙草味道特別沖,抽一根身上一天都有那股味兒。
攝像頭就在頭頂,顧引在嘩嘩的流水中搓開那一小截煙紙,裏面的自一碰到水很快就化開了。
但他還是看清了上面的字:
國區和聯邦矛盾加深。
顧引沖完手上的髒污,面無表情的關掉水龍頭。
**
聽證會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那晚的多方談判并沒有取得結果,自從蕭縱聽說顧引被帶走後直接就談崩了。
軍方甚至有一種蕭二少可能明天就直接把專利技術向全社會公開,大不了恒華不要利潤了,百億研發資金回饋社會,按照民間科技企業的水平,不出一周全聯邦的新能源普及得就跟電能太陽能似的。
——然後到時候軍方可能都還沒走完使用審批。
蕭二少……真的幹得出來。
蕭縱倒也不能那麽沖動,顧引人在華北軍區裏,他要是再幹出像之前新聞發布會那樣自作主張的事情,顧引的人身安全就不好說了。
反正大家就這麽僵持着,一兩天很快就過去了。
監察會和h國區政府倒也不怎麽為難他,雖然人在軍事法院隔離區,但是好吃好喝客客氣氣的,獨立單間還不帶攝像頭。
強買強賣麽,四舍五入還是買賣交易的問題。
其實國區政府與軍委利益保持高度一致,撕破臉鬧到這個份上政府卻還在中立立場,主要因為蕭家有軍區背景——不提退伍多年聲望大于權力本身的蕭衍老爺子,現在的蕭靖川可是個實打實的軍區實權派。
到底是搞政治的人要更精明些,雖說兩兄弟關系不和,但他們都姓蕭,蕭老爺子也還沒死,過早表态可不是明智的舉動。
廖議員卻因為那一晚将了蕭縱一軍而感到沾沾自喜。
只要蕭縱聽證會失利,真正上了法庭他勢必不能再擔任恒華的執行總裁,助理能代理一段時間但權力終歸要回到蕭家手裏。
而他已經得到消息,蕭靖川要正式跟他弟弟決裂。
這樣一來,不管冷海雲能不能在恒華争取到一個關鍵職位,起碼蕭靖川自己是親軍派,總比蕭縱好搞定得多了。
假如能給聯邦争取到新能源壟斷權,在政績添上輝煌的一筆,那麽他參選下一屆聯邦議長就基本十拿九穩了。
蕭縱再厲害不過是個企業家,拿什麽跟政客比?
廖酊心情好得早上都多吃了一份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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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周蘅卿淡淡道:“你自己什麽态度?”
車廂內安靜得不行,難得蕭靖川今天開的是自己的車——軍車坐習慣了,買的也是大型越野,線條硬朗得充滿肌肉感,外形粗曠,馬力超強。
這臺車買下來開過的次數就不多,其中結婚接親開過一次,之後就一直在車庫裏落灰,丢給家裏傭人時不時開去保養。
要不是偶爾回一趟臨城,蕭總指揮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個名副其實的富二代。
他們正開往軍事法庭,聽證會以非公開的形式在那裏召開。
齊連将軍讓他出席,如果聽證會上能壓倒蕭縱,監察會會第一時間建議由蕭靖川臨時接手——直接越過魏勉,畢竟那也是個難纏的角色。
蕭靖川反思過,只屬于他們的二人時光太少,不是蕭家這一大家子就是周家那一大家子,不然身邊就總有蕭指揮官的副官或者周蘅卿的警衛員跟着。
人前周蘅卿很少發表意見,但記憶中如果倆人同時在家住幾天,周蘅卿就會說幾句自己的私事。
畢竟也沒別的話可聊了。
至于蕭靖川,三十多歲坐到別人六十歲坐上的位置,他其實基本沒有私人時間。
沒有機會就要創造機會啊。
只不過一坐上車,他們就習慣性地只聊公事,副官在時偶爾還會活躍一下氣氛,找點話題聊:理由是一個人開車要睡着了。
現在副官不在了,蕭靖川又習慣性地談起了正事。
他剛剛跟周蘅卿講了齊連老将軍打的精算盤。
當然隐瞞了這幫人挖牆角事,這些年動這個心思的也不是一個兩個,蕭靖川知道只是沒搭理罷了。
“你覺得我是什麽态度?”
蕭靖川存了心思希望聽周蘅卿多說幾句話,直接把問題抛回給他。
周蘅卿有點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說:“冷夏這麽多年沒露出馬腳,這次終于被你抓到把柄,還把一位聯邦議員扯進來,廖酊要是倒臺,h國區在聯邦星也會相應少一個說得上話的,你覺得國區政府會站蕭家?”
蕭靖川看着馬路前方:“錯了,是蕭家站國區政府那一邊。”
周蘅卿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心想,還不算太蠢。
蕭靖川默默地瞥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偏要說錯,為什麽要試探我的意思?怕我防着你?”
周蘅卿一怔,随即有些被看穿的生出一絲愠怒:“沒有,我怎麽知道那麽多。”
蕭靖川不說話了,倆人之間又冷了下來。
周蘅卿看出他有一絲不快,這段時間蕭靖川不知道怎麽回事,老說些奇怪的話,比如今天出發前還專程詢問他結婚周年紀念日準備怎麽過,在不在主星。
——周蘅卿一時竟還想不起紀念日是在哪天,以前又是怎麽過的。
他匆匆說了句“沒想好”就把這個話題揭過去了。
那時候他就覺得蕭靖川似乎有些難過。
怎麽可能。
周蘅卿自嘲地叫自己清醒點。
大概是副官提醒他了。
周蘅卿翻了一下星歷,他們結婚那天是立夏,還有兩個月時間。
他心裏生出了一絲猶豫。
要不……等到那之後?
周蘅卿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部分時候蕭靖川都不知道他想什麽。
就比如他知道周蘅卿計劃着離婚,可回到主星後卻沒有任何動作。
財産不轉移,上級申請不打。
他怎麽離?
蕭靖川忍不住想,其實周蘅卿……并沒有那麽想離婚的,是麽?
就像是專程打破他的幻想,也為了打破自己的幻想一樣,周蘅卿突然說:“靖川,我出軌了。”
滋啦——!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猛地往前一沖,黑色的越野一個急剎車,在公路上拖出兩道長長的猙獰的剎車印!
蕭靖川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扭過頭來,俊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怒容:
“你說什麽?”
“……”剛才剎得太猛,周蘅卿頸側被安全帶勒出一道淺紅的勒痕,他對蕭靖川的激烈反應感到有些驚訝,但還是佯裝無事地看向窗外,“沒什麽。”
蕭靖川在臨城沒有處于市中心的房産,因為太擁堵了。臨城不是他的大本營,他只是偶爾過來,家裏為他置辦的幾處不動産都在郊外的富人區,安靜、打擾的人少。
公路上沒幾臺車,否則就他剛才這一腳剎車踩下去,十有八
九要連環撞。
太危險了。
蕭靖川的心髒砰砰地狂跳,不知道是因為驚吓還是憤怒。他順手将火熄了,免得一會兒作出什麽沖動的舉動。
他很少有這麽外露的情緒,但是alpha應該很難忍受聽到這種消息——其實不管是哪一性別都難以忍受,只是alpha的性格會使得他們更加暴躁罷了。
到底還是太沖動了。
律師說離婚給帶來影響最小的方式,就是另一方成為完全過錯方。
這是個不錯的借口,但最終會使倆人鬧得很難看,以後連做朋友都不行。
周蘅卿猶豫了很久,其實今天并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他們馬上要參加聽證會,聯邦議員、監察會、h國區政府、軍委、恒華的律師全都要參加,光聽這個陣營就知道,這是件很勞心費神的事。
但周蘅卿累了,他對自己這兩個月患得患失的狀态感到很失望。
蕭靖川越是舉動異常,他就越擔心拖久了自己也就又渾渾噩噩地過下去。
七年了,耽誤的時間還不夠多麽。
奇怪的是蕭靖川并沒有繼續質問,但他肯定生氣了,beta對信息素內包含的生物作用不會産生反應,但鼻子好歹沒有失靈,周蘅卿感覺到空氣中的信息素味道越來越濃烈。
周蘅卿不想承認自己心虛不敢回頭看,只道:“再不出發要錯過時間了。”
蕭靖川也不說話。
□□味簡直要撐爆車廂,連周蘅卿都被這種沉默逼得心浮氣躁,放冷了聲音,說:“正事不做了嗎?你要是開不了車換我來開。”
蕭靖川終于開口:“現在什麽事情比你給我的這個'驚喜'更重要?”
結婚七年,蕭靖川從來不會用這種帶攻擊性的反問語氣跟他講話。
周蘅卿冰冷的嘴角有些繃不住了,他覺得喉嚨堵得發慌。
直到這一刻,他心裏的那道聲音越來越清晰:不是的,他想要的結果不是這樣的。
周蘅卿悄悄握住了拳頭。
做信息工作處理的人需要清晰的條理性,邏輯性,可他腦子現在卻跟纏成團的毛球一樣。
他覺得自己現在更需要冷靜一下。
可手剛碰到車門把,就聽車內“咔噠”一聲響,蕭靖川把門鎖了。
緊接着,一個冰涼的東西哐當一下扣在了他右手腕上!
蕭靖川将金屬手铐的另一環直接铐在座椅的圓形扶手上,然後才冷冷道:
“周蘅卿,我覺得你應該先把話說清楚再走。”
作者有話要說: 先玩脫的是嫂子,大哥觸發隐藏技能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