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全勝

沈原沒死。

這個消息剛出來時,

整間會場一片死寂。這些人都坐在自己位置上,像是被一發九天外的雷劈得外焦裏嫩。

除了另一個人。

于是不久,所有人的目光從站在中心的那個俊美alpha身上挪向了坐在旁聽席,慈眉善目得猶如一尊大佛的警局一把手——王光。

王局的五官相貌生得那叫一個四平八穩,

性格也一樣。他先從基層警察做起,

深谙和稀泥的精髓與好處,

在南科大這件事裏警方夾在中間,哪邊都交代不過去,

哪邊都不好得罪。

行動是警方批準的,

軍機丢了跟警方沒關系,

可他們能指責軍部嗎?不能。

且不說軍警雖然不在一個系統內多少還是有同僚的情誼在的,

光那天現場,起碼東南軍區特種兵作戰分隊就幫忙擺平了校園裏的危機。

學校無辜的老師和學生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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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怎麽辦?

他們能指責恒華嗎?也不能。

飛機是蕭縱和恒華科技部聯合炸的,

想想現場幾百名武警和安全屋裏的技術警察,以及圍剿廢棄居民樓頂時犧牲的第一批武裝特警,

那全都是他們的戰友。

蕭縱不出手,等到支援設備趕到,

悲痛欲絕的家屬只會更多。

警方是實打實損失最慘重的部門,夾在中間跟個受氣包似的,也虧局長沉得住氣,要換個暴躁的警a恐怕老早就跟這群人幹起仗來了。

王局長沉得住氣不是因為修養好,而是警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電磁炮一擊精準地将逃跑的黑色轎車轟翻,

當時警車就在不遠處,

第一時間對事故現場進行援救。

蕭縱繼續說:“……根據警方提供的部分資料,我們的工程師分析時發現殺手對車輛進行改造,行駛過程中能變換車輛顏色、車牌號,

以及一定程度上改變外形型號,但是這種金屬上的改造不是很大,只能變成相近的車型。”

“——但沈原出現之前,誰也不知道公路上茫茫車流中哪一臺車是改裝車。”

所以當時為了圍剿殺手,警方在路邊配置了追蹤車,但沈原卻被顧引一炮給轟了。

王局長喝了一口養胃的普洱茶,才慢慢悠悠地說:“改造車輛我想在座的各位應該都不會陌生,除了逃跑特用的僞裝設施外,一般就是增加安防系數、增加火力裝置之類的,基本上高級官員的座駕都一定程度的經過改造。”

軍方代表被這個變故打得措手不及,一時間還很難相信,于是惱羞成怒道:“那你們為什麽不早點通報?!”

王局長示意書記員将警方提供的車輛爆炸的成因分析圖用三維投影設備投在中間的空地,依然不疾不徐道:“炮彈精準擊中轎車前方右側輪胎,導致翻車和爆炸事故,電磁炮的後續爆炸威力沒那麽大,”

“但誰也不知道沈原救出後還活不活得成,警方把他安排在口風嚴緊的醫院,直到前幾天他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那間醫院就是葉雨濛所在私人醫院,警方借口看守案件相關人士,将醫院納入監控範圍內。

這一句就像一盆冷水澆進滾開的油鍋裏,瞬間就炸開了鍋。

廖酊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審訊是這幫警察的老本行,沈原已經醒了兩天警方卻還是壓住不報,只能說明一點:他交代出了有用的東西,能讓臨城市的警方越級上報至國區政府!

他的視線偷偷瞟向一直沒發言的國區政府代表,對方聽了這麽久毫無動容,說明這些事情國區最高層全都是知情的!

可這越級越得太多了,臨城市的警察局,怎麽越到國區最高層去的?!

廖酊突然想到一個人。

這人是他在政壇上的死對頭——h國區□□的紀常委。

廖酊進入特權階級之前倆人就十分不對頭,他自從選進聯邦議會後,跟h國區的這些老同僚就沒什麽來往了,上次在蕭縱測試新型改裝車前,他和紀常委就争吵過一次。

難道對方跟蕭縱也聯手了?!

不,不對。廖酊迅速否決這一猜測。

紀常委年齡比自己還大五六歲,跟蕭縱這種毛頭小子是難對盤的。

蕭靖川又是個不參與政事的,西北軍區就夠他忙的,蕭家唯一能跟國區高級官員有來往的就只剩下……

蕭衍。

廖酊瞳孔驟然收緊。

聯邦這麽多年來無數的富豪更新疊代,唯獨蕭家地位穩固,這與整個家族的大族長目光長遠脫不開關系。

蕭縱的張狂取決于他身後的力量穩固,可笑的是全星際都以為蕭家千瘡百孔,大廈搖搖欲墜。

蕭家用這種方式向外界“示弱”,把包裝過後的“弱點”展示出來,讓人們誤以為,只要找準這些弱點逐一擊破,蕭家不足為懼。

蕭縱一路配合,幾乎沒什麽抵抗舉動,也只是為了讓其他人的關注都落在恒華這一方,這樣王光和他的手下就能在各方的眼皮子底下幹出這種瞞天過海的事情。

那麽蕭靖川……

廖酊越想越心驚。

**

王局這段時間俨然一副消防隊大隊長,這裏灑點水,那裏降降火,衆人都沒當回事:蕭氏在臨城紮根四十餘年,而王光調任一把手不過八

九年光景,這比喻雖然不恰當,但确實有種胳膊擰不過大腿的意思在裏邊。

況且蕭氏集團從上到下對臨城的治安一直起到維護的積極作用,本質也和公司利益有關——總部設在這裏,高管每天風裏來雨裏去,蕭二少更是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臨城要是三天兩頭燒殺

搶掠動蕩不寧的,還搞不搞經濟了。

蕭縱又是家族成員中出了名的脾氣好,至少對比他們家那群軍a來說,确實是這樣沒錯。

“我局的陸仁佳警官,啊,由于南科大事件中判斷失誤,沒能提早發現未命名派出兩撥殺手,而被停職調查,”王局四平八穩地緩緩說道:“但考慮到年輕人經驗不足,組織應該給他一個機會,戴罪立功,也考慮到本身這件事并不适合對外公布,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因此特派陸仁佳主理審訊口供等一系列後續事情,将功抵過,畢竟我們人民警察都是從人民來到人民去,不像軍隊,從人民來到軍區裏去……”

他一開口就知道是那種在會議上一講就是三四個小時的話痨領導,內容又臭又長,還不容易被打斷,磨得底下的人一點脾氣都沒有。

最後,王局還總結了一句:“小夥子幹得挺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卻是看着蕭縱的。

在軍方代表鐵青的臉色中,蕭二少輕輕笑了笑。

廖議員小聲問坐在他右手邊的齊連上将:“蕭靖川呢?”

齊将軍也察覺到不對了。蕭縱這小子太精明,這兩天不少人輪番上陣疲勞式轟炸,他愣是一點破綻都沒露出,偏等着上聽證會的時候才說。

擺明了一點面子都不給。

王局也是,扮豬吃老虎,先前慫得一副要引咎辭職的樣子,背地裏早就找好靠山!

老奸巨猾,這些人都太老奸巨猾了!

廖酊這麽一問,齊連老将軍才想起蕭靖川到現在都沒趕到,心下猛地一跳。

就算臨時有事,現在又不是在打仗,還有多少事比聽證會更嚴重?有事吩咐下屬就行了,用得着耽擱這麽長時間?

齊連讓親兵去詢問蕭靖川的副官,親兵很快就回來了,帶來的還是那句話:“司令員有些事耽誤了,晚點就到。”

再晚這聽證會都要開完了,什麽事情要這麽長時間!

**(大哥:我們alpha都是要七天的。)**

由于警方拒不提交沈原的下落和口供,會議陷入了僵局。

聽證會不是真正的軍事法庭,這次的議題是關于恒華執行總裁蕭縱危害公共安全的內容,涉及到已抓捕的星際通緝犯和“未命名”,則不在讨論範圍內。

h國區政府代表終于問出第一個問題:“東南軍區行動是否實現與警方協商?”

王光心裏“咯噔”一下:“沒有。”

這是行動中的一項程序瑕疵——兩方同時抓捕通緝犯,但行動都是高度保密信息,東南軍區突然空降α作戰隊後,警方并沒有及時調整相應的計劃或是遷就對方行動的打算。

多少有點彼此競争的意思。

“東南軍區特465隊特種兵作戰隊,代號‘α’,在提交指揮作戰計劃時,是否有讓平民使用軍械開火的報備?”

東南軍區總指揮程将軍沉聲道:“沒有。”

“顧引現在在什麽地方?”

蕭縱聽見這個名字,心頭一跳。

華北軍區齊将軍說:“顧引涉嫌違反保密協議、違規使用軍火設備、在校區開火危害公共安全三項指控,現在被押送至軍事法庭外等待移交審判庭。”

老将軍的聲音低沉有力,回聲響蕩在聽證會現場。

對,還有這個人。

廖酊冷靜了一些,但心裏七上八下的狀态并沒有太過好轉。

現在的押注只剩下顧引了。

蕭縱對這種場合沒什麽特殊的感覺,但軍事法庭對軍人來說是最為嚴肅可怕的存在。顧引一個omega,要是現場情緒崩潰甚至信息素失控,蕭縱肯定會自亂陣腳。

廖酊正了正領帶,說:“要是在的話就帶進來看看,好歹給人家一個辯解的機會。”

國區政府高層代表點頭表示認同。

聽證會警衛員出去,不一會兒就将一名清瘦的年輕人帶進來。

**

外面忽然下起了暴雨,一根根銀線從天際傾盆落下,門一開就聽見嘩嘩的雨聲。

顧引确實很緊張,他這輩子就沒想過會有踏入軍事法庭的一天。

緊張得手心裏都在冒汗。

但他進入會場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站在臺中間的男人。

他的alpha伫立在不遠處,一身深藍色的西裝精致昂貴而又合身,他原本的神情是很冷冽的,然而在視線對上的那一剎那,仿佛春風拂過,眼底的冰雪都消融。

軍o一出現,會場內又是一陣尴尬的沉默。

不包過顧引本人和他的隊員的話,這件事情本來只有東南軍區的少數人知道。

剩下的知情人士一只手就數得過來,基本就是一路上報的那審批人。

h國區總軍委也知情,但只是高高在上地給出一個指示:務必做好保密工作,維護軍隊形象。

看似簡單的一道指令,在執行過程中一層層揣摩,到最後軍區要求顧引簽訂保密協議,并收回他的軍銜、軍牌和一切榮譽。

似乎沒什麽問題,他們還會按照保密協議給顧引發一筆撫恤金。

這個過程中沒有人覺得有問題,也沒有人在乎顧引心裏怎麽想。

在顧引默默地接受這個結果後,高層甚至還暗中松了口氣——能圓滿解決是最好的。

年後軍區編制一調整,這些戰士都有殘酷的訓練和艱巨的任務要完成,過個一年半載就沒人記得這些瑣碎事了。

軍隊神聖而嚴肅的名譽也就保住了。

結果顧引好死不死就把這個簍子捅到蕭二少那裏去了。

蕭二這個人,說是技術人員吧,他正兒八經在恒華做了八年管理,說是管理人員吧,他又偏偏從來沒讀過商科專業。

唯獨有一點是公認的——難搞。

恒華集團的大項目都是他帶着助理去談的,換家小企業可能施個壓就能搞定的事情,這麽多年h國區軍委想拿一個新能源技術都沒能成功。

無論蕭縱、魏勉還是他那一幫心腹手下,都非常難搞定。

現在顧引重新站在軍徽前,這位曾經的戰士嘴角繃得緊緊的——他第一次見蕭縱的時候就是這樣,嚴肅認真,就只有那雙圓圓的小鹿似的眼睛,仿佛吓一下就會哭出來。

廖酊卻在這時候說:“顧引,你知道自己将面臨軍事法庭的裁決嗎?”

上來就是個下馬威。

顧引站定後伫立直身體,冷冷地說:“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接受審判?”

廖議員有意施加心理壓力,卻得到一個一本正經的回答,反倒被怼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卧槽顧小引出息了啊。魏勉心想。這是老板身邊待久了,都被他帶得有點瘋了。

“你在軍校讀的什麽玩意兒?!”廖酊的聲音高揚起來:“沒人教過你怎麽跟首長講話嗎!”

前半句說出口時,會場有一半軍方相關人士悄悄地皺了皺眉。

齊連也覺得這話一竿子打翻太多了,但又不好開口提醒。

顧引掀起眼皮反問他:“我向我國區軍徽宣誓忠誠,你是哪國區的人?”

“你——”廖議員又驚又怒,道:“誰給你的膽子說這種話!”

“咳……”國區政府代表也有些尴尬,出聲道:“行了,這裏是聽證會現場,不是軍事法庭,注意一下今天的議題和會議進程。”

蕭縱也有些詫異,顧小引今天是喝了十全大補湯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聽證會上怼議員。

顧引手心都要被汗水浸濕了。

盡管知道本國區和聯邦之間有難以調和的矛盾,但真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怼回去,對顧引來說也是一種心裏挑戰。

為了止住指尖的顫抖,他只能緊緊握住拳頭。

一上來omega的心理防線還沒有潰堤,聯邦議員先敗一城。

國區政府代表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軍o,盡管在參會之前他也看過總軍委遞交的關于顧引的絕密檔案,可聽說和親眼看見還是兩碼事。

這個omega看上去有點太無害了——雖然每個o都挺無害的,所以星際還不得不成立omega保護協會來确保o的權益。

國區政府代表示意書記員打開一項資料,會場中間就出現一幕熒藍色的巨大的檔案。

這是顧引的訓練檔案。

蕭縱第一次看見這個,裏面大部分都是文字成績的記錄,右下角有一小段視頻,大概只有四五秒鐘,是一名穿軍裝的年輕人在軍區射擊場的影像。

那是他沒有見過的顧引的樣子。

h國區政府代表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是不是對軍區的安排有所不滿。”

通常上級對下級問出這句話時,不是真的在關心他是不是不滿,他們想聽到的答案是否認,這樣對話才能繼續下去。

但顧引沒說話。

他沒有像反駁廖酊一樣反駁國區代表,但也沒有接他抛出來的這個話。

到底這次出事的全是自己軍區的戰士,程将軍說:“顧引,是誰告訴你要生擒沈原的?”

顧引面對軍區首長時又是另一個态度了:“報告首長,是我自己決定的。”

“為什麽這麽決定?”

“根據以往的特種兵行動判斷,沈原活着比較有利。”

“二級精準打擊武器能破壞裝甲車保護殼,你知道如果瞄準發射錯誤會導致什麽後果嗎?”

“知道。”顧引直視将軍的眼睛,“但是電磁炮在我手裏不存在發射錯誤的可能性。”

好張狂的口氣!

蕭靖川的副官聽見都微微滞了一下。

可顧引的訓練成績就擺在那,沒有人能拿出證明,證明顧引有失敗的幾率——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也不存在失敗的幾率。

程将軍這個偏架拉得有些明顯,立馬就有人道:“早聽說東南軍區執行間諜任務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些年全靠七處在張羅收拾攤子,原來連omega都用上了。”

說話的是齊連上将。

他本來想保持沉默,把自己和華北軍區從這個事件裏摘出去,可眼下蕭靖川始終不出現,廖酊議員又落了下風,齊上将越聽就越覺得坐不住了。

蕭縱說:“希望什麽時候軍區能統一上一堂omega平權課程,剛才上将的話要是被門外的媒體聽見了,恐怕恒華和貴軍區的合作都要到此為止了。”

omega保護協會可不是好惹的,這也是主星上唯一一個跨國區的民間組織。

光是能讓全部alpha都學習那個手冊,否則就不能從高校畢業,這事換別的組織機構都沒這麽大的本事。

會上所有發言都有書記員記錄,萬一哪天對外公布,這可都是鐵板釘釘的客觀材料。

齊上将只能打補丁說:“軍隊沒有不尊重omega的意思,我們的士兵本身也有很多是出自a-o家庭。但是軍隊有軍隊的規定,omega不符合參軍條件,這也是不争的事實。”

“所以顧引退伍了,”蕭縱冷聲道:“他是不是還得感謝你們沒有為了維護軍隊榮譽而殺人滅口?”

顧引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蕭縱!你說話不要越來越過分!”齊連怒斥道。

“我不反對任何形式的服從和維護,前提是你守護的東西要值得。”

“胡說八道,”齊連一拍桌子站起身道:“軍隊的紀律是能用‘值不值’來衡量的?!”

蕭縱寸步不讓,那雙桃花眼裏閃着寒光:“那難道軍隊紀律就教各位用掩蓋事實來面對一件‘意外’?”

會議現場再一次沉默了。

“直視錯誤有這麽難麽,顧引分化是他的錯還是入伍體檢時篩查不嚴,你們自查過很多遍了吧?”金紅的軍徽下,蕭縱的話語擲地有聲:“口口聲聲喊着實質大于形式的口號,承認一個omega在軍隊訓練成績碾壓軍a和軍b才是你們這些上位者做不到的事!”

警局的王光局長又開始和稀泥:“蕭二少言重了……”

“不言重,”蕭縱淡聲道:“顧引在lavca賭場救過我一次,視頻應警方要求,已經拷貝了一份交給陸警官,相信王局已經看過了吧。”

“嗯……”王局引火上身,只得頭疼地回應道:“當時情況特殊,蕭先生又在行動中改變主意要先跟葉雨濛拿視頻資料……”

都怪陸仁佳這臭小子多事惹麻煩!當時這東西不要不就好了!回去罰他抄兩百份檢讨!

顧引詫異地擡起頭來看向蕭縱,滿眼的驚訝都掩飾不住。

蕭縱卻還跟主席臺上的人對峙着,專注得如一頭随時準備發動攻擊的獵豹。

“我想請問東南軍區的長官,保密協議是不是還要約束平民?”

程将軍心想你算個雞毛撣子的平民,面上依然只能說:“當然不能。”

“那麽,”蕭縱突然說:“顧引在保密協議方面不存在違反行為,關于他使用軍械武器的問題,應該與我一視同仁,他目前是我公司的員工,合法權益由我公司律師團隊保護,就不勞華北軍區的各位同仁代勞了。”

華北軍區代表:??!

他思路突然一個大拐彎,險些把這些上位者的腦子都給閃着了。

“……”華北軍區代表嘴張開又閉上,張開再閉上,始終找不到任何切入點來反駁蕭縱。

一旦失去對顧引的控制,他們連最後的籌碼都沒有了!

聽證會結果由主席臺的幾位大佬投票決定。

華南軍區程上将率先表示:“無異議。”

王局尋思着這跟警方沒什麽關系,也慢悠悠地表示:“無異議。”

蕭靖川的副官表示:“司令員不在,西北軍棄權。”

國區政府代表想了想,說:“無異議。”

總軍委代表正要說什麽,旁邊的親兵低頭跟他說了句話,代表淡淡地掃了臺下一眼,改口道:“無異議。”

西南軍區代表全程就是來旁聽的,看了眼目前的陣營,淡定道:“無異議。”

他的票已經影響不到結果了,只是讓勝率變得更一邊倒罷了。

廖酊終于見識到難搞兩個字是怎麽寫的。

他當初把蕭縱弄進隔離區時輕輕松松,一道隔離令,h國區政府和警察都得讓步。

可現在他才明白把蕭縱弄進來容易,把人送走可就難了。

他心裏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蕭縱完全是有備而來,他不僅不會讓出新能源技術,還要把顧引失去的東西全都奪回來!

國區代表道:“接下來的議程和顧引沒關系,警衛員先帶他去休息吧,恒華高管就在外面,要是他們想帶人走,就讓他們帶走,有需要的話會再傳喚的。”

顧引怔怔地看着這個結果,不明白自己明明在想辦法怎麽幫蕭縱擺脫困境,怎麽反過來被他幫了。

直到警衛員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回過神來,又看了軍徽一眼。

小時候顧引就經常玩他外公的軍人銘牌,那上面也有一枚軍徽。

考入軍校時顧母還覺得心疼他訓練辛苦,顧引卻說沒關系,他将軍人的榮耀刻入骨髓裏,視軍人的忠誠如自己的靈魂。

到現在也沒有變。

只是這個靈魂同時還愛着另一個人。

顧引沒說什麽,在這麽多長官面前,他老老實實地跟着警衛員往門外走。

“顧引。”

他突然聽見蕭縱在身後叫自己,顧引回頭就看見他在一片驚訝的倒吸氣中朝自己快步走來。

軍事法庭空曠,但其實一共沒幾步,蕭縱很快就走到他面前,一手攫住了他的胳膊把人拉進了懷裏。

顧引:“……?!”

蕭縱在衆位軍部長官和軍徽面前,吻了他。

這個吻溫柔而缱绻,像是安撫一般,又像雨露潤澤着這顆千瘡百孔的內心。

顧引攥緊的掌心被他松開,倆人十指緊扣,仿佛能從掌心的溫暖中汲取到力量。那是蕭縱承諾過的保護。

顧引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這個吻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其他人全被震驚以至于都沒人阻止他們,連警衛員都忘記了。

蕭縱看着他紅紅的眼眶,低聲笑道:“可惜戒指不在手裏,不然我要是在這個地方跟你求婚,你怎麽也得答應我。”

顧引怔怔地看着他,清澈的瞳仁裏倒映出蕭縱的影子。

不管你在什麽地方求婚,我都會答應的啊……

**

臨城忽然下了一場暴雨,停在路邊的越野終于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一個掉頭直接開回了別墅。

副官不是助理,不敢給他的上級長官連環奪命call,哪怕蕭二少在聽證會上掀起血雨腥風,他也只會回答一句:司令員有些事耽誤了,晚點就到。

別墅買下後就一直沒人住,連裝修都是方潤錦女士做主的,細節一點也體現不出軍a的剛硬,反而處處透着柔軟和溫馨。

房間裏的響動一遍又一遍,原本微弱的抵抗已經成了無意識地迎合。

周蘅卿的嗓子啞了,意識恍惚中還在不斷地小聲地辯解:“我沒有……沒有……”

他連自己在辯解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到那種漫長而又愉悅的熬度終于告一段落後,蕭靖川帶着人去洗了個澡,回來終于看到副官給他打的電話。

聽證會開了将近六個小時,副官終于壯着膽子給他的上級打了一個電話。

蕭靖川點燃一根煙,叼在嘴裏,一手抱着累得昏睡過去的周蘅卿,另一手舉着手機道:“不是說我有事?現場你看着做決定就行。”

副官急急忙忙說:“司令,聽證會暫停,紀委員長來了!”

“他來做什麽?”

“紀常委以幹擾國區內政為理由,讓人把廖議員押走了!”

蕭指揮官:“哦,那蕭縱認錯了嗎?”

“……二少把紀常委也怼了一遍!”

蕭靖川:……

等挂掉電話,他抱着周蘅卿,手掌在他肩頭輕輕摩挲着,過了許久,蕭靖川忽然低聲笑了一下:“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低頭看着懷裏還在嘟囔的人,輕輕說:“周蘅卿,我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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