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般情況下,這麽面對面站着,應該不會有什麽很激烈地打架情況了。

而且江時予總覺得齊放今天不像是來找茬的,如果是特地來找阮餘的麻煩,還在阮餘出來時躲了一下,那麽他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個。

齊放要套阮餘麻袋。

應該不太可能。

江時予看了眼,沒看見齊放帶麻袋。

“你到底要幹什麽啊,”阮餘回頭看着他,音調和對江時予們說話時沒什麽區別,“你要暗殺我嗎?”

“我報警了啊。”晏安把手機摸了出來。

江時予把他掏手機的手按了回去。

“不要說話,”江時予嘆了口氣,“也不要有任何動作,算我求你。”

晏安愣愣地哦了一聲,嘀咕了句什麽,江時予沒聽清,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但在這種時候,突然來了句報警,真的很丢逼格。

“我幹什麽你管得着麽,”齊放瞪着阮餘,語氣沖得要死,“我路過不行啊?”

“行的。”阮餘點點頭。

“你……”齊放哽了下,随即扯了抹笑出來,笑得很嘲諷,“你在這種破地方打工?”

“是啊。”阮餘又點點頭。

“這種破超市,”齊放說,“一個月也掙不了幾個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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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阮餘毫無波動。

“你,”齊放被哽得無話可說,臉上那抹笑意沒有了,視線突然飄到了江時予身上,“哦,我懂了。”

你懂什麽了。

你不要亂懂好不好。

江時予無語得要死,還沒更多的反應,齊放突然伸手要抓阮餘的領子,江時予立刻往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力道沒收,齊放的手頓時被打開,半截胳膊都麻了。

“我操!”齊放吼了一聲,往前跨了兩步,怒氣沖沖地瞪着江時予。

江時予挑了下眉毛。

“我警告過你,”齊放咬牙說,“別他媽多管閑事。”

“你警告了,我就必須要聽麽?”江時予勾了勾嘴角,“你算什麽東西?”

“好氣啊,”晏安沒憋住,往後退了半步,揚揚下巴道,“打又打不過,別人也不搭理你的嘴賤,你說你大晚上出來幹嘛呢,找氣受?真行啊,上輩子是個皮球吧這麽欠拍。”

阮餘還是面無表情,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無關,悲喜并沒有共通,身後站着的只是兩個不領工資的保安和前來鬧事的業主。

“鬧夠了嗎?”阮餘側過頭看着齊放,平和地說,“鬧夠了我要回家睡覺了。”

阮餘說完,對江時予和晏安點點頭,轉過身朝着街另一個方向走了,走出去一截後齊放突然追了過去,江時予在他追出去的一瞬間立刻跟了上去,晏安也跟過來。

緊接着,齊放抓住阮餘的衣領,用很低的聲音說了句:“你就喜歡那樣的?”

這句的聲音很低,低到江時予不應該聽到,估計齊放也不想他聽到。

但是他聽到了。

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很迅速地辨認出他句子中的含義。

江時予估計晏安也聽到了,腳步很明顯地頓了下,差點兒一踉跄栽地上。

阮餘看着他,歪了歪頭,沒有急着把自己的衣領救出來,而是扭頭對江時予說:“我是同性戀。”

江時予愣了愣。

“我不喜歡江時予,”阮餘又看向齊放,“可以放手了嗎?”

“你不喜歡他你天天和他在一塊兒?”齊放低吼道,“你當我瞎是吧?”

“天天在一塊兒就是喜歡啊?”阮餘說,“那江時予和晏安得抱二胎了吧。”

再說他也沒天天和江時予在一塊兒。

也不知道齊放是哪雙眼睛看見他倆在一塊兒的,可能是腦補的吧,腦洞挺大的。

齊放頓了很久,抓着阮餘的衣領的手一點點松開了。

阮餘拍拍領口,态度依舊很平靜。

除了被拎進廁所那次,他很明顯地忍耐着什麽以外,他好像就沒什麽別的情緒了,此時也沒有太大的波動,不管齊放怎麽對他,他都跟個siri似的,回答模板很标準。

晏安再也沒有吭聲,江時予看了眼,發現他的眼神不是厭惡,也不是嫌棄,而是一種探究。

這種探究是落在阮餘身上的,也分了一點兒在齊放身上。

“反正你不就是同性戀麽,遲早會喜歡上別的男的,”齊放咬着牙說,“真他媽惡心。”

“對對對,”阮餘拍拍手,“真是說得太好啦。”

齊放被噎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帶着很明顯的怒氣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也不好繼續做什麽動作,阮餘壓根兒沒有搭理他,扭頭看向了江時予他們。

大概是顧及到江時予他們,齊放氣呼呼的欲言又止半天什麽都說不出來,阮餘懶得搭理他,對江時予他們說:“正好,我一直想請你們吃飯來着,來都來了,吃頓飯再走吧。”

晏安連忙搖頭,再吃一頓他和江時予能直接撐死在馬路上。

他腦袋動了第二下的時候江時予突然擡手,用手掌在他後腦勺摁了下,晏安立刻不動了,江時予對阮餘說:“行,我們去吃飯吧。”

“走吧,”阮餘走到江時予身邊,說,“我請你們吃……”

他話沒說完,齊放忽然轉身要拉阮餘的手,阮餘像是防着他這一下,快步幾下竄到江時予身邊去,動作非常敏捷,跑過去後轉身盯着齊放,揚揚下巴:“還有事?”

齊放咬牙瞪着阮餘,江時予拉了下晏安,對阮餘說:“走吧。”

阮餘瞥了齊放一眼,點點頭,三個人正要走,齊放竟然又一次追了上來,這次他終于抓住阮餘的胳膊了,氣得要炸開了那樣把阮餘往旁邊的牆上一推,低吼道:“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江時予正準備打過去的手僵了下,扭頭看向晏安,晏安沒說話沒吭聲,手揣在兜裏,眉毛皺得很緊。

操了。

江時予把手收回來。

死也沒想到是這個劇情。

“你說你喜歡我的,”齊放死死地抓住阮餘的胳膊,聲音很低,裏面還裹着釋放不出的怒意,“這麽快又和別人搞在一起了,你們同性戀……”

“我瞎了,”阮餘說,“我喜歡你因為我瞎了,不行嗎?你好兇哦,還不準別人瞎的。”

齊放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要講什麽,手因為用力而發顫,阮餘被他握痛了,眉頭皺起來。

“對,我是喜歡過你,”阮餘看着他的眼睛,說得很慢,“但是你憑什麽認為你叫一堆人把我抓廁所,一幅要打我的樣子,又特地跑到我打工的地方來侮辱我一頓後我還喜歡你啊?”

齊放沒說出話,阮餘又補上一句:“我是瞎了,又不是傻了。”

“我,我沒想打你!”齊放的手稍微松開了點兒,“我想叫他們吓唬吓唬你,沒和他們說原因,沒想到他們一進去就把你推地上了……我不是想打你,就是……”

“就是有個同性戀突然給你告白了,你想吓唬吓唬他,讓他別喜歡你了,是麽?”阮餘歪了歪頭,腦袋靠在牆上,江時予突然明白過來那天阮餘那種忍耐的表情是為了什麽。

阮餘深吸口氣,緩緩吐出來,問:“你不覺得這樣更惡心麽?”

齊放啞口無言,對上江時予時那種我他媽下一秒就撲上來咬你的氣勢沒有了,所有的怒意都在他身上消退,他看了眼江時予和晏安,又看了看阮餘。

“撒手,”阮餘說,“我要去吃飯了。”

齊放緩緩放開他,視線一直黏在阮餘身上。

江時予和晏安當了一次旁觀者,兩個人半聲都沒吭,等阮餘走過來之後和他一塊兒往前走着,路燈把他們三個的影子映得斜長,有點兒像動漫裏的三劍客,走在夕陽下,追逐他們還沒有逝去的青春。

還好沒有和齊放打起來。

江時予按了按肚子。

他這會兒還是挺撐的,如果剛才真和齊放打起來了,很難保證不會吐他一身。

“好啦,就送到這兒吧,”阮餘說,“我回家了。”

“嗯?”晏安還沒反應過來,“你不是去吃飯麽?”

“我自己去吧,你倆身上一股幹鍋味兒,”阮餘說,“剛吃完回來吧?”

“……哦,”晏安撓撓頭,“要我送你回去麽?萬一齊放又半路……”

“不會,”阮餘看着晏安,嘆了口氣,“你不用送我,你不是恐同麽,沒必要靠近我,謝謝你們,下次請你們吃飯。”

江時予皺了下眉。

阮餘又說了很多次謝謝,像生怕欠了誰似的,感覺江時予替他打架那次但凡多受一點兒傷他這會兒都得磕頭道謝了,最後他終于走了,晏安還在那邊愣神。

“哎,”江時予說,“想什麽呢,回家了。”

“……我不是,”晏安擰着眉毛,很艱難地說,“我沒……我不恐同。”

“啊。”江時予看着他。

“我就是……就是,”晏安頓了會兒,沒能從大腦裏搜刮出什麽足以表達心情的詞彙,“他和我說他是同性戀的時候,我被吓到了,現在想想,我當時可能挺過分的……”

“膽子挺小,”江時予左右看了看,指着對面街一家飲品店,“去聊聊?”

“……不了,”晏安擰着眉毛做了個深呼吸,“我不想聊,我就是想說……我不恐同。”

“我不問你為什麽,我就是聽聽你做了什麽事兒,幫你判斷一下,”江時予放緩了聲音,問,“可以麽?”

“啊,”晏安愣愣地看着他,吸了下鼻子,“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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