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閨蜜 我還有更不正經的,你要不要聽?……

安平晞嘆了口氣,将胸中泛起地悲傷和哀恸壓了下去。

她輕輕走到安平曜身前蹲下,拍了拍他放在膝上的手背,仰頭沖他笑道:“二哥,你不會因為方才的事,還在怪我吧?”

安平曜沒好氣道:“怎麽可能。”

安平晞看出他有心事,想起方才的話題,心裏也不由沉重起來,輕聲道:“娘就是說說而已,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用為了別人委曲求全。若論娘家勢力,誰比得過公主?可她嫁出去後,也未見得有多舒心。”

安平曜沒料到她竟這麽說,愣了一下道:“其實娘說的有道理,是該考慮這些了。我也沒覺得委屈,就是……”

他默默垂下頭,悶聲道:“就是舍不得你出嫁。”

安平晞眼圈微微一紅,心頭唏噓不已。要是以前肯定會趁機打趣他,可如今哪裏還忍心?

見她神情有異,安平曜有些慌神,忙補充道:“話雖如此,但我不會幹涉你的決定。哥哥知道你心系太子,只會幫你不會阻你。”

安平晞苦笑道:“我以前真傻。”

她起身撿了根樹枝,蹲在地面上畫了個古怪的圖案,回頭道:“二哥你看,認識這個嗎?”

安平曜不解道:“面具?”

安平晞不動聲色地點頭,心卻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安平曜端詳良久,搖頭道:“從未見過。”

那是她腦海中賊首所戴的面具樣式,主體是狀如華蓋的桑樹,樹身與樹根為口鼻,樹冠為前額,兩眼部位是翻卷的祥雲。

雲桑王朝的圖騰便是由祥雲巨桑組成,但雲頭絕不會低于樹幹。

賊首與招魂之人戴同樣的面具,這是唯一的線索。若前世二哥與招魂術有關,那他想必會認得此面具,但他此刻卻一無所知。

“你若想要,我讓人做一個。”

安平晞笑着搖頭,起身挨着他坐下,一拿出帕子邊擦手邊問道:“二哥,我出生時的情景,你可還記得?”

安平曜沉吟了一下道:“當然記得,那天我和大哥在院子守着,等了整整一天你才生出來。當時爹外出辦差……”

想到這些他便激動起來,兩手比劃着道:“你剛出生時就這麽小,粉粉嫩嫩地,我和大哥都想抱一下,但是嬷嬷們不許,只準瞧一眼,說你因為早産太過虛弱,不許随意碰觸……”

他滔滔滔不絕得講着,安平晞心裏愈發迷惑,難道前世的皇後真的在撒謊?

看來得找機會再與大哥确認一下,他那時已經八歲,記憶不可能出現偏差。

但大哥軍務繁忙至今未歸,而且她因前世遭際始終郁結于心,尚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幾日後,薛琬琰送來拜帖,約她出去喝茶。

*  *

薛琬琰之父薛立仁乃當朝宰輔,文官之首。

她是薛家三小姐,比安平晞略長幾個月,生性灑脫不拘小節,前世與她最為交好。

薛家馬車停在街口,華蓋羽紗香氣萦繞,四角垂着玉珞流蘇。

“晞兒,快上來!”紫羅簾幔掀開一角,一個身穿湘黃高腰襦裙的少女探出頭來。

薛家丫鬟萱兒早指揮仆人放好了腳凳,桑染忙扶着安平晞上車。

從中露出半張少女姣好的面容。一個齊眉劉海元寶髻,穿着掀開笑眼彎彎地沖她打招呼。

前世薛琬琰鐘情于二哥安平曜。那時她年少天真,便常以此打趣二哥。一看到他就追着要嫂嫂,問他何時娶琬琰過門。

當初不過一句玩笑話,并非發自真心。

自從大哥娶親後開始疏遠她,她心裏便極為不忿,生怕二哥日後也會如此。

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無法避免的。

大哥成婚時她才十歲,先前還跟着傻樂,以為從此會多一個大姐姐,不料事與願違,大嫂表面溫婉柔順和藹可親,實則兩面三刀綿裏藏針。

幾番接觸後她便不願親近,大嫂卻誠惶誠恐去母親面前請罪,說她言行無狀惹妹妹不喜,讓母親代為調解,唯恐姑嫂不和被外人笑話。

她原本想和乳娘的女兒夕照一起去軍中歷練,日後真有戰事也可為國效勞,連父親都沒阻止,卻被大嫂說不合規矩有失體面,她還引經據典說服了母親與大哥。

類似的事情數不勝數,她雖郁憤難平,卻只能息事寧人。她知道大嫂是想借故打壓她,好以此立威。

大哥私下勸她忍讓,因大嫂已有身孕,又說她沒有壞心,只是初來乍到還不習慣,又見衆人皆圍着她轉心中吃味,過些日子就好了。

之後她再三退讓,不為別的,只為了府中能安寧。

大嫂舒心了大哥便安心,母親也放心,父親忙于朝政軍務也就不用為家事分心。

好在她還有二哥,可是一想到将來二哥也會成親,會像大哥一樣疏遠她,新嫂嫂也會排斥她,将她當成外人,她便開始難受。

可她向來高傲,而且二哥雖疼她,卻不像有些兄長那般對妹妹萬分寵溺甚至言聽計從,他不茍言笑沉穩持重,凡事總愛較真立規矩,有時甚至分不清戲谑之言。

所以她可不敢直言,便拐彎抹角地試探,想聽他說并不急于成婚,或者只願陪着她之類。

奈何二哥是塊石頭,死活不開竅,她都暗示那麽明顯了他也沒有反應,後來她自己都覺得無聊,便也不了了之。

*  *

“晞兒,你在想什麽?”薛琬琰擡手摘掉安平晞的幂籬,整了整放到一邊。

安平晞回過神來,望着薛琬琰齊眉劉海下黑曜石般亮晶晶的眸子,微笑着道:“怎麽突然想到來找我?”

薛琬琰仔細打量着她,神色略有擔憂,“聽說你不舒服,我便想來來看看,果然氣色不太好。”

又見她服飾妝容都較以往素淡簡約了不少,心下愈發好奇,“先前我還不信,如今看來,倒真有些不對勁。”

“你聽誰說的?”安平晞心神一震,隐約明白了什麽。

薛琬琰粉頰微紅,難為情地別過了頭。

安平晞了然于心,強笑道:“我二哥是吧?”

人心反複,實難揣測。

即便是二哥,終也對她有所隐瞞。

薛琬琰羞答答地瞧着她,嬌聲道:“晞兒,你好聰明,這都能猜出來?”

安平晞望着她發髻間簌簌抖動的金步搖,一時心亂如麻。

他們何時開始私下往來?明明前幾日問時,他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她知道這樣不對,可還是沒來由地失落。

不能再犯錯了,前世便是她肆意妄為壞了他們的姻緣,否則二哥不至于落到那般凄慘的結局。

她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酸澀,展顏一笑道:“你真的喜歡我二哥?”

薛琬琰沒料到她如此直率,不由愣了一下,忙捂住臉拼命點頭。

安平晞湊到她耳畔,好奇道:“你喜歡他什麽?天天臭着張臉,對誰都愛答不理,連他院子的下人見了都想躲開。而且,他現在整日裏煙熏火燎,臉都變黑了。”

薛琬琰把手放了下來,訝異道:“晞兒,我總算明白你為何癡迷太子,就因為他是遠近聞名的好皮相?天吶,你根本就不懂男人。”

安平晞錘了她一把,懊惱道:“怎麽扯到我身上了?我為何要懂男人?”

薛琬琰把頭埋在她肩上,紅着臉悄聲道:“有次我去你家玩,在園子裏恰好撞到你二哥在舞槍,汗濕單衣,雄姿英發,可比那些整日附庸風雅吟詩作畫的繡花枕頭強多了……”

安平晞目瞪口呆,急忙打斷她,嫌惡地縮到車角抱住肩道:“薛琬琰,你、你一個姑娘家……好不正經……居然偷、偷看……”

後面的話她着實說不出口,連自己都沒想到,兩世為人,臉皮竟如此薄?

他們一起長大,二哥向來極重儀容,印象中從不會衣衫不整的出現,也許見過但她沒有印象,畢竟是妹妹,怎麽會對親兄長産生那種念頭呢?

可她又有些困惑,那種念頭又是哪種?那她對雲昰……

想到雲昰,她像是燙到般立刻收回了思緒。

“男人私下裏談論姑娘們的身材臉蛋就正常,姑娘家讨論一下男人就不正經了?”薛琬琰笑嘻嘻道:“我還有更不正經的,你要不要聽?”

“不要不要,”安平晞慌忙擺手,道:“你敢說我就再不理你了。”

“晞兒,你真可愛,”薛琬琰笑着捏了捏她遍布紅暈的臉蛋,道:“難道……你家裏人什麽都不教你?”

安平晞見她質疑自己的家教,立刻板起臉道:“你這是何意?”

她雖将門出身,但自幼經由名師開蒙,除了女紅中饋等,文武之道琴棋書畫皆是必修,甚至後來還跟雲昰一起學六藝,經史、治術諸書和旁門雜學都有涉獵。

薛琬琰挑眉促狹地笑道:“你可知何為閨房之樂?”

安平晞有些懵,沒頭沒腦地道:“畫眉?”

薛琬琰笑的直打跌,伏在她身上道:“你這樣一個大美人,怎麽開口跟個書呆子一樣?看來你哥哥沒把你帶壞,我愈發滿意了。”

安平晞将她推開,沒好氣道:“既如此滿意,那你嫁給我哥哥,我嫁給你哥哥,咱們交換如何?”

薛琬琰的笑意僵住了,狐疑道:“你不是說此生非太子不嫁嗎?”

安平晞嘆道:“我說過這話嗎?此一時彼一時。聽說民間有句俗語,女大一不是妻。我正好年長太子一歲,想來不是佳偶。”

薛琬琰有些苦惱道:“你這個主意的确很好,但……我們家族那些兄弟們無論才情品貌如何好,也無論本領能耐如何,都絕非良配。”

“此話怎講?”安平晞不解道。

她如今對薛家子弟并無多少印象,只記得都是翩翩佳公子,何至于會像琬琰說的這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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