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接生 我不知道怎麽生孩子

安平晞的神色突然冷了下來,前世他知道一切的時候,可沒想過要告訴她,而是任憑她無望地煎熬等待,從未給過只言片語……

她一點點抽回了手,垂眸道:“我家中一切可好?”

雲昰頓了頓,盯着她道:“你還不知道?”

安平晞心頭一跳,望向他道:“我該知道什麽?”

雲昰沉默了一下,轉過頭道:“父皇留下遺诏,安平家滿門封賞,就連你的小侄女小侄子都在內。”

安平晞淡笑道:“我以為什麽事呢!”

雲昰複又望向她,疑惑道:“你連這都不放在眼裏?這個世間可有你真正在意之事?”

安平晞沒有回答,而是擔憂道:“我母親身體如何?二哥怎麽這麽久不來看我?”

“應該……一切都好吧,”雲昰悶悶道:“你父親坐鎮三軍,你大哥去出使望海郡,朝廷試圖與賀氏結盟,一起對抗北雲。你二哥留在府中照應家小,自是不便外出。”

“北雲有異動?”安平晞驚道。

雲昰皺眉,苦惱道:“這些軍國大事,也是你該問的?”

安平晞不屑道:“若非你提起,我還懶得問。”

眼看着就要吵起來時,阿煦送來了茶點,安平晞借故起身離開了。

雲昰此番起來,一是為了探望安平晞,二是邀請風漣入宮。

前世因天同帝走得太急,之前縱容太子重武輕文,以致課業落下太多,而他又嫌名師大儒講課冗長啰嗦枯燥乏味,所以對課業歷來不太上心。

為此東宮三師商議後,決定退讓幾分。特意從民間尋來十餘名才華出衆、能言善辯的年輕學者,讓他們進宮來為太子講學,這些人中唯有一人最為出衆。

他不僅文采過人,還對天文地理醫蔔星象這些雜學也能如數家珍,最讓太子折服的一點是他熟讀兵書,精通排兵布陣,對歷朝歷代兵器制作和性能頗有研究。

于是,那人便被破格授為侍讀學士,入宮伴随太子。

朝中對此議論紛紛,畢竟外臣入宮于理不合,但太子一意孤行,對所有勸谏皆不予理睬,有言辭過激者更是予以杖責、鞭笞甚至貶谪。

不僅朝臣對此無可奈何,就連皇後也一籌莫展,幾番沖突之後以致母子失和。

那人正是風漣,此後兩年間他一直住在藏鋒閣後的素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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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何時動身?”雲昰走後,風漣一人坐在窗下盯着殘棋發呆,安平晞輕輕走過去問道。

他擡起頭,道:“待藥配齊,可保你餘毒不再發作時。”

安平晞坐下來,疑惑道:“先生為何要費盡心力救我?”

風漣神秘一笑道:“在下答應過一個人,許諾他定會讓你安然無恙。”

安平晞失聲道:“我二哥?”

她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緊張道:“你們之間可是有什麽交易?”

風漣不禁笑道:“在小姐心目中,在下只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救人便是救人,還非要暗中交易才行。難道就不能大發慈悲不求回報?”

安平晞不由啞然,她雖認識風漣,但不了解他,只覺得他深不可測,外表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溫和善意雖令人如沐春風,但總覺得不是真正的他。

風漣又道:“小姐以前是不是見過在下?”

安平晞搖頭道:“除了太平樓那次,再未見過,先生何出此言?”

風漣微微皺眉,困惑道:“總覺得……好像舊相識,在下做什麽,小姐都不會意外,包括與太子相識,包括應邀入宮……”

安平晞粲然一笑,道:“興許便是緣分,先生既是修行之人,定然篤信機緣,那麽收徒的事考慮的如何了?日後太子登基,便是南雲國君,先生榮升帝師,我也能沾點兒光。”

風漣微微笑着道:“常有人說我深不可測,但我觀小姐,卻也是心深似海難以揣度。既如此,我們也算是一類人,我便收你為徒,只是修行要講機緣,入門并非易事,若你不嫌繁雜,我可以教你醫術。萬一将來風雲突變,有一技傍身,總是好的。”

安平晞聽他這麽說,愈發堅定了心底的猜測,風漣此人絕不簡單。

“家母這些年纏綿病榻始終不見好,若能學得幾分醫術,也算是極大的好事。先生放心,我自幼學東西很快,絕對不會讓你教地太累。”安平晞喜道。

“有個條件,”風漣緩緩豎起一根食指,道:“無論到什麽地方,我們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師徒相稱。”

“這有何難?”安平晞不假思索地應了下來。

她似乎害怕風漣反悔,轉頭就去喊阿煦準備香案,要鄭重其事的行拜師禮。

風漣始終含笑望着,溫柔慈和的就像一個長輩。

是夜,他們在院外的竹林中設下香案,在長空明月的見證下行了拜師禮。

陳二嫂即将生産,鈴鈴回去陪伴母親,藥廬便只剩安平晞一人。

風漣要出去采藥,因不放心她,便将她托付給小槐家。

這家除了小槐一個姑娘便只有兩位老人,倒也還算方便。

安平晞坐在窗下,翻着風漣留給她的醫典學藥理識百草。

有時眼睛累了就起身去看小槐幹活,洗衣摘菜劈柴挑水,她樣樣在行。

住了兩天漸漸熟識了,小槐也開始有說有笑,還會問她城裏什麽樣。

安平晞想了想說和村裏差不多,就是房子比較大,人比較多,路比較寬而已。

期間風漣過來換了次藥,說還缺一味草藥,只要能找着過幾日便可啓程。

安平晞心裏挂念母親和二哥,日日歸心似箭,只盼着早日養好傷能回家。

這夜睡下沒多久,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拍門聲。

小槐爬起身抄了根木棍出去查看,安平晞隐約聽到啼哭聲,忙系好衣帶奔了出來,看到小槐正和一個瘦巴巴的女孩子說話。

女孩不到十歲的光景,手裏提着盞破燈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安平晞認出來她是鈴鈴的妹妹铛铛,想着該是陳二嫂要生了,便上前詢問。

原來陳二嫂突然難産,穩婆睡前喝了酒叫不起來,鄰居嬸娘們過去看了也束手無策,鈴鈴便差她來找風漣先生。

小槐指着黑燈瞎火的竹林道:“別說風漣先生不在,就算在也沒用,他一個大男人家還能去接生嗎?”

安平晞也覺有理,便道:“你前日不是來領了你姐姐的工錢嘛,多給穩婆些錢,看看能不能把她喚起來?”

铛铛哭着道:“家裏還了賬,又添置了些物品,已經所剩不多,全買了禮物送給七姥姥了,可她大抵是瞧不上吧!”

她正欲勸慰,卻被小槐悄悄拉到了一邊,“陳家的事能不沾就不沾,姐姐回屋睡去,我來打發這丫頭。”

安平晞氣憤道:“這麽大的事怎能不理?”

小槐嘆道:“姐姐有所不知,我們村兩個穩婆,有一個跟陳家結了仇,就只能找七姥姥了,偏生七姥姥嗜酒,既已睡過去了,恐怕天王老子也叫不起來。”

“大姐姐,要不你跟我回去看看吧,”铛铛跑過來緊緊拽住安平晞衣角道:“姐姐說娘一直在流血,要是沒有大夫會死的……”

安平晞心有餘而力不足,無奈道:“我不知道怎麽生孩子,醫理什麽也只看了幾天……”

以前大嫂分娩時,她雖好奇卻也不能進院子看,只得在前廳坐着喝茶等消息。

铛铛哽咽着跪下懇求,安平晞念在鈴鈴的份上,只得應了下來。

“等等,”小槐焦急道:“産房乃污穢之地,姐姐一個黃花閨女怎能進呢?還是再想想……”

“人命關天,此刻還計較那些作甚?”安平晞知道她是好意,打斷道:“我去幫忙想想辦法,總比兩個孩子幹着急強。”

她這話說得違心,若是旁人的性命她才不理,但鈴鈴在二哥帶她走投無路之時有過指點之恩,自然另當別論。

便在這時,忽聽背後傳來一個溫潤謙和的聲音,“我回來了,或許可以幫上忙!”

安平晞猛地回頭,看到風漣身負藥簍,手中拄着根竹杖,靜悄悄站在路口,阿煦提着琉璃燈緊随其後。

主仆二人仿佛天神下凡,周身都籠罩在琉璃燈純淨的淡淡光華中。

安平晞喜不自禁,迎上去道:“你們才回來呀?”

風漣微笑着道:“可不,趕巧了。你連進産房都不怕?”

安平晞看到他便覺有恃無恐,輕松道:“我給先生打下手,有什麽怕的?正好借機學些東西。”

風漣挑眉道:“你想得美,是我來指點,由你動手。”

安平晞瞠目結舌道:“不、不會吧?”

風漣主仆先回藥廬放東西,随後帶着針囊卷軸等出來了,那張人體脈絡圖安平晞倒是略懂,風漣又臨時抱佛腳指點了一番,這才出發往陳家趕去。

安平晰緊張的滿手是汗,便想說話緩解一下,“先生以前給人接生過嗎?”

風漣腳步微微一頓,神情恍惚道:“只一次,因為情勢危急就也顧不了那許多。”

安平晰心底敬佩油然而生,無論他是怎樣的人,醫德方面無可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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