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面具 我曾答應幫你覓得如意郎君,你忘……

“你呀, 定然是病糊塗了,”薛琬琰給她拉好被子,道:“你何曾對不起我過?”

安平晞沒有解釋, 閉着眼睛歇了會兒, 輕聲問道:“這是何處?”

“郁離別苑,我小叔叔的地盤, 反正他又不在,你就先安心住着。”薛琬琰道。

聽到這話,安平晞像是終于安心了,閉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有醫女瑩姑貼身照料, 傷勢恢複地還不錯。

薛琬琰在征求了父母同意後,也搬來與她同住,兩人居處僅隔了一條回廊。

安平晞去探看時,薛琬琰已卸了妝, 着一襲水綠輕紗睡袍, 伏在涼榻上,面前放了盤嬌豔欲滴的櫻桃。

萱兒忙着指揮丫鬟們為她布置新居, 整理箱籠,忙得暈頭轉向, 她卻只是晃着腳丫悠閑地看着。

上次落桑觀已見識過她的排場了,但這次還是吃了一驚。

安平晞走進來,訝異道:“你要在此長住?”

看到她進來了, 萱兒忙上前見禮, 道:“安平小姐快請坐,奴婢這就着人奉茶。”

“你忙你的,不必理我。”安平晞擺手道。

薛琬琰笑着下榻,赤腳走過去牽住她的手, 引她在榻前青花地毯上落座,“有事喚我即可,怎麽自己過來了?”

安平晞道:“我腿又沒斷,走兩步路又如何?”

“你瞧你這一瘸一拐的,我看着都腿疼。”

“小腿肚上挨了幾鞭子,”安平晞不好意思道:“難免步履艱難。”

薛琬琰抱膝瞧着她,嘆道:“不愧是将門之女,我要是被打成這樣,定會哭得三天起不來。”

“你乖巧聽話,又有那麽多人護着,誰敢打你?”安平晞道。

說到這裏,她心裏便有些感傷。

“你二哥若是看到你這幅樣子,怕是心都要碎了。”薛琬琰哀嘆道。

安平晞垂下頭,默默道:“他要在山裏為母親結廬守靈三月,還有小半個月才回來,到時候我就恢複如常了。”

薛琬琰道:“按理說要守三年的,好在不用那麽較真,否則當年我爹去守孝三年,朝中失了平衡還不得亂成一鍋粥?”

“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貧家無孝子。”安平晞嘆道:“只要心中時刻念着,便也算是孝之一種。”

“琬琰,此間主人回來的話,會不會有些不便?”安平晞憂心忡忡道。

薛琬琰拿眼睛瞟了她一下,微笑道:“你還記得我小叔叔吧?”

安平晞點頭道:“那次在太平樓,有過一面之緣。他平時不住朱雀巷嗎?”

薛琬琰道:“他是祖父最疼的幼子,自小閑散慣了,所以不曾入仕,雖在祖宅也有屋子,但多數時間住別院或城外。”

安平晞了然,便沒再多問,聽薛琬琰又道:“他這幾日神神叨叨地,竟出城采藥去了。”

她說完又擡眼看安平晞,見她似乎不為所動,便好奇道:“你對我小叔叔印象如何?”

安平晞詫異道:“為何這麽問?”

她頗為心虛,以為薛琬琰猜到了她的意圖。

不料她抿了抿唇,促狹地一笑,忽然驸耳過去,小聲道:“我曾答應幫你覓得如意郎君,你忘了嗎?”

安平晞先是一愣,待反應過來時不由面紅耳赤,結結巴巴道:“薛琬琰,你、你……”

薛琬琰托腮笑道:“看來是不滿意咯?”

安平晞雙手掩面,又羞又窘,“你太過分了啊!”

薛琬琰正色道:“我也是一片好心,當日你說要嫁來我家,我左思右想了一圈兄長們沒一個合适的……”

“那你就給我找拖兒帶女的老鳏夫?還差了輩分。”安平晞一時間啼笑皆非。

“哪有?”薛琬琰忙辯解道:“小叔叔迄今未婚,無兒無女,潔身自好,相貌英俊,産業廣博,除了年齡稍長,并無不足之處。”

安平晞反駁道:“既如此好,為何單身至今?”

薛琬琰啞口無言,頓了頓道:“他……性格不太好,有點喜怒無常,冷漠孤僻,跟你二哥差不多。我想着你既能将你二哥治的服服帖帖,自然有辦法收攏他。”

“這能一樣嗎?”安平晞哭笑不得道:“我們是兄妹,十幾年的手足情。還服服帖帖?你從哪看出來的?我二哥脾氣上來我心裏也發怵。”

她忽又好奇道:“所以,那日見面是你故意安排的?”

薛琬琰眨巴着眼睛,點頭道:“我是白費力氣了,竟沒落得一個好。”

安平晞便明白過來,心裏很不是滋味,原來人家也沒看上她,便沮喪道:“我不該來此,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薛琬琰忙安慰道:“你誤會了,他并不知曉我的用意,我原本刻意安排你們見面,是想看他會不會動心,畢竟你豔冠群芳,在都中享有盛名。結果他後來再未問起,我便想着應該是無緣吧!”

“嫁給年輕公子哥有什麽好?深宅大院是非多,還要侍奉公婆在姑舅妯娌間周旋,煩都煩死了。嫁給我小叔叔多潇灑自在……”

安平晞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往後再別提這事,不然我地找個地縫鑽進去。”

薛琬琰只是笑,拉下她的手道:“我這不是為你打算嗎?你如今跟你父親鬧掰了,總得有個歸宿吧?”

“我對婚姻并無期許,”安平晞幽幽道:“你就別費心了。”

薛琬琰扁了扁嘴,沮喪道:“小叔叔也這麽說的。”

**

是夜,瑩姑為安平晞換完藥出來,擡頭看到薛琬琰房中燈火通明,左右也是無事,便想過去坐坐。

薛琬琰正和萱兒坐在燈下玩射覆,也就是猜謎游戲。

海碗大的紅瓷敞口瓶上蓋着一方巾帕,其中放個小物件,若對方猜中即為贏家。

正玩得起勁時,見瑩姑笑吟吟走了進來。

薛琬琰忙回身招呼道:“瑩姑,過來一起玩。”

瑩姑是薛家旁系遠親,年逾三旬仍未婚嫁,好在學了一身醫術,在族中也算立穩了腳跟。

“三小姐還是自個兒玩吧,”瑩姑将手中托盤放在一邊,過來坐下道:“怎地這麽晚還不歇着?是住不慣嗎?”

薛琬琰笑道:“我從不差鋪,在等小叔叔,聽福源說他今夜回來。”

瑩姑寡淡的眉眼間不由閃過一絲亮光,“那我也等等吧,正好有件事情想請教。”

“何事?”薛琬琰好奇問道。

瑩姑道:“安平小姐頸後有出舊創,創口周圍肌膚上生出了奇異的蠱紋,我行醫十數載,竟從未見過這等異事。想着五郎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應該會知道些。”

薛琬琰并不通曉醫理,更不知何謂蠱紋,便也不多問,“那就一起等吧!”

約摸半個時辰後,院外傳來馬蹄聲。

薛琬琰打了個呵欠,道:“再等一會兒,我可就要睡着了。”

瑩姑卻是正襟危坐,不住地朝門口張望。

不多時就聽到廊外傳來腳步聲,萱兒忙出去相迎,走到門口便喜道:“郎君回來了。”

薛琬琰懶懶起身,就見五叔薛立浦大步走了進來。

“小叔叔。”薛琬琰忙笑嘻嘻打招呼。

瑩姑也慌忙上前見禮。

他只擺了擺手,走進來掃了眼周圍煥然一新的裝飾,沉着臉道:“不倫不類。”

薛琬琰歪頭道:“就換了簾幔、地毯、屏風、床圍,多加了幾樣小家具,怎麽就不倫不類了?女兒家的閨房,自然應該富麗亮堂一些。”

“閨房?”薛立浦皺眉道:“你要在此住多久?”

薛琬琰背着雙手,笑容可掬道:“晞兒住多久,我便陪多久。”

“晞兒……又是誰?”薛立浦面色不善道:“你竟将外人帶來此處?”

薛琬琰忙上前抱住他手臂,嗲聲嗲氣道:“小叔叔,晞兒不是外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便是太尉大人安平嚴的千金,安平晞。”瑩姑從旁解釋。

薛立浦神色微變,愠道:“你們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好端端将別家女兒拐到這別苑作甚?”

薛琬琰委屈巴巴道:“小叔叔,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晞兒新近喪母,兄長都在外守孝,她與父親發生沖突被打得傷痕累累還逐出府去,我怎能坐視不理?”

瑩姑也從旁幫腔,垂淚道:“三小姐所言非虛,還請五郎莫怪。我行醫多年,第一次在世家小姐身上看到如此重的傷勢。太尉大人好狠的心吶,怎能對親生女兒下此重手?”

“行了,”薛立浦不耐煩道:“我知道了,瑩姐先去安歇,我同這丫頭說幾句話。”

瑩姑知道他的性格,唯恐說多了惹他煩,便同他們道別,徑自回房去了。

“小叔叔,你要同我說什麽?”薛琬琰又打了個呵欠。

薛立浦在她圓圓的臉蛋上捏了一把,冷聲道:“以後再不打招呼就領人來,我連你也逐出去。”

“知道了,”薛琬琰見他不再究,頓時喜笑顏開,問道:“聽說你去采藥了,怎麽回事?如今不做生意,準備改行行醫了?”

“福源這個大嘴巴,我遲早得把他舌頭揪了。”薛立浦說完,便丢下一句讓她早點安歇,轉身出去了。

**

主屋階前鑿有一方小水池,周遭以太湖石砌就,水中翠藻金魚交相輝映,尤為美觀。

池水頗深,引至屋後山泉,假山旁植有幾竿纖纖玉竹,攀着一叢叢綠意幽幽的藤蔓。

安平晞踩着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到了階前,心中極為忐忑。

薛琬琰看出她的不自在,笑着低語道:“總得見主人吧?”

兩人相攜上了臺階,入眼處是一座較為寬敞的小廳。

她原以為這座別院中器具擺設都偏雅致清淡,直到進去才發現主屋與衆不同。

一應擺設器物皆以莊重肅穆的黑色為主,入眼處是一座巨大的黑漆嵌螺钿镂花大屏風。

屏風上雕琢着樓臺殿宇和人物圖樣,但安平晞無暇細看,眼神被中間一副銀飾圖案鎖住了。

古桑與祥雲,組成一張面具的形狀,竟與她夢中出現的一模一樣。

她努力去回想,卻發現短短數月的時光,一切竟變得無比遙遠,再不像昔日那般清晰刻骨。

“小叔叔!”薛琬琰嬌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忙回過神來,心中愈發惴惴,只覺得薛立浦此人竟比風漣還神秘可怕。

“先坐會兒吧,”薛琬琰拉她落座,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便道:“那屏風有何看頭?”

安平晞回過神來,不好意思道:“從未見過,不由多看了幾眼。”

說話間聽到腳步聲,薛立浦一襲黑色交領長衫,神容冷淡,自隔斷處緩步走了出來。

兩人忙起身見禮。

“小叔叔,我帶晞兒來看你。”薛琬琰笑靥如花道。

安平晞福了福身,再三道謝,并因為打擾深感愧疚。

“既來之則安之,你們好生住下吧,不用想別的。”薛立浦淡淡回道,命仆僮奉上茶果招待。

說話間瑩姑走了進來,笑道:“我去換藥找不到人,原來跑到這邊了?”

薛立浦起身道:“你們聊吧,我先去了。”說罷便折身進了裏間,瑩姑面上略有些失望。

“別理他,就這脾氣。”薛琬琰道:“他既不耐煩,那我們也走吧。”說完便拉了安平晞與瑩姑說說笑笑地離開了。

到了晚間,瑩姑換藥畢,突然命夕照托來一碗藥汁,囑咐她喝下。

因已過了喝藥時間,且這藥與以往頗有不同,所以她斟酌良久,最終還是咬牙閉眼一飲而盡。

睡到半夜時,朦朦胧胧感到有人靠近。

安平晞正欲翻身去瞧,卻感到一股久違的冷冽危險之氣,她不由屏住了心神,耳後冷汗涔涔而下。

那人輕輕拉開了她背後衣衫,端詳良久後冷笑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般,語氣中滿是不屑,“我當什麽高明之法,原來是以毒攻毒。”

他正欲離開時,身形微微一頓,忽然開口道:“既然醒了,不妨一敘?”

安平晞不敢睜開眼,抓着枕頭的手微微發顫。

“我總不會在自己家對你下殺手吧?”見他自報身份,安平晞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擡手拉好衣衫,聲氣猶自不穩,懇求道:“煩請回避,待我整理儀容。”

**

安平晞匆匆绾好發,穿上外衣走出來時,就見薛立浦靜靜坐在窗下矮幾前,面前放了盞小巧的油燈。

她躊躇着走上前,福了福身道:“不知薛叔叔深夜來訪,有何見教?”

薛立浦擡手,示意她入座。

安平晞便在他對面坐下,盡量讓自己神色平和。

“你何時知曉我身份?”他語氣肅然道。

安平晞閉了閉眼,輕輕吸了口氣道:“第一次有所懷疑,第二次便已确定。”

“可否賜教?”薛立浦道。

“茶香。”安平晞道:“我并無過人之處,唯五感較常人靈敏,所以盡管只見過一面,卻對您身上特有的茶香印象深刻。當日在護城河畔,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嗅到熟悉的味道,便隐約明白了一切。薛家效命于皇後?”

薛立浦不置可否,冷笑道:“不過一時合作罷了,薛家從不會效命于任何人。”

他複又嘆道:“是我大意了,原不該随意見外人,都怪琬琰這臭丫頭。”

“薛叔叔,你如今還會對我下手嗎?”安平晞忐忑地問道。

“你若真怕我,就不會來此。破釜沉舟,實在好膽魄。”薛立浦半含譏諷道。

安平晞不以為忤,反倒盈盈一笑道:“多謝薛叔叔為我解毒。”

薛立浦面上陰晴不定,盯着她道:“不愧是安平嚴的女兒,确是得了老賊真傳,夠狡詐。”

說罷提起燈,陰着臉開門出去了。

安平晞抱膝獨坐,轉頭望着窗外一彎纖月,輕輕嘆了口氣。

她從未忘記過要報複皇後,但謀劃卻是從薛立浦在落桑觀出現後才開始的。

那日她雖未回頭,卻愈發堅定了他的身份。

每個人身上的氣息都是獨一無二的,而她嗅覺靈敏,只要再見必能辨出。

若皇後與薛家皆有意聯姻,那她的确是個絆腳石,可薛家派出的竟不是什麽殺手死士,而是平素鮮為人知的五郎君。

自從看見屏風上的面具圖樣後,安平晞對他的身份便産生了懷疑。

她與薛琬琰相識多年,沒少聽她說過五叔,但因薛家叔伯兄弟實在太多,因此從未在意,隐約記得她口中的五叔對她疼愛有加,但常年在外游歷,性情孤僻不喜生人,大約一年回來一次。

如今才知他身懷異能,并且與風漣是舊相識。

睡前那碗藥的确是解藥,但她沒想到會如此快。

既然皇後與薛家勾結,而此毒只有使毒之人可解,那皇後中毒,薛家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所以薛立浦連夜去趕配解藥,為皇後解毒,他與自己并無恩怨,手中又有現成的解藥,會不會拿出來、什麽時候拿出來都不能确定,但有一線生機就該試一試,所以她才來到此處。

現在回頭想想,此舉還挺冒險,因為她并不知道薛立浦與父親有過節,從他方才那句惡狠狠的老賊來看,想必結怨不淺。

**

天亮後,安平晞正坐在鏡前由夕照梳頭,就見薛琬琰披着件流黃紗袍一路打着呵欠進來了。

“小叔叔走了,”伸了個懶腰道:“想必是平生第一次與三個女子同處,實在聒噪地厲害,出去躲清閑了。”

安平晞淡淡笑着,心想目的已經達成,走了便走了吧。

薛琬琰在席間坐下,倚在她肩上望着鏡中清隽秀美的容顏,莞爾一笑道:“定是夫妻相。”

“什麽夫妻相?”安平晞不覺眼皮一跳,驚問。

“晞兒沒發現嗎?”薛琬琰手肘擱在她肩上,笑道:“你與我小叔叔,眉眼間有幾分相像。先前我從未覺得,那日在太平樓,看你們坐在一起,我才突覺眼前一亮……”

薛琬琰話還未說完便被安平晞堵住了嘴,“大小姐,您消停點吧!薛五叔若是聽你這樣說,還不得撕爛你的嘴?”

“他才舍不得呢。”薛琬琰笑着掙開道。

“小姐別亂動,”夕照嘟嘴道:“發髻又歪了,我本就不擅長這些……”

“我來,你退下吧。”薛琬琰從她手中拿過玉梳,笑吟吟地梳攏着順滑濃密的青絲,道:“他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別看面上冷冰冰地,心地卻挺好。”

安平晞在心裏苦笑,想着你這麽說,因為你沒見過他殺氣畢露的樣子。

即便已經過去挺久,回想起來仍覺得心有餘悸。

二十年來,我手下從無活口。

她猛地想起這句話,不由問道:“你五叔如今多少歲?”

薛琬琰想了想道:“三十二或三十三,我也不太清楚。”

“他會不會是我爹?”安平晞疑惑道。

薛琬琰手中玉梳‘當啷’一聲落地,目瞪口呆道:“晞兒,你、你胡說什麽?”

她俯身撿起梳子,一本正經道:“我小叔叔從不招蜂引蝶,你切莫壞他名聲。何況你出生後才過來的,怎會……”

“我瞎說的,”安平晞笑道:“你別介意。”

兩人正用早膳時,忽見薛家仆人來進來,薛琬琰出去了片刻,進來後滿面喜色道:“好消息。”

安平晞漫不經心地攪動着碗中米粥,道:“與我而言卻未必是。”

薛琬琰撲過來,緊緊抱住她道:“你二哥來了,在櫻桃林相候。”

安平晞一把放下碗,回抱住她尖叫道:“怎不早說?的确是天大的好消息。”

說完又有些惴惴,道:“卻不知他如今還會不會認我?”

薛琬琰以為她說的是被父親逐出家門之事,拉起她道:“他并非迂腐愚孝之人,放心吧。”

兩人匆匆修整一番,便沖出院門往林中奔去。

安平曜風塵仆仆,牽着馬站在山崗下,一個多月不見,他憔悴了許多,面容黧黑,下巴上一片烏青的胡茬。

漫山遍野皆是生機勃勃的櫻桃樹,碩果累累晶瑩剔透。

他一人一馬,卻顯得尤為蕭索落寞。

安平晞心裏狠狠揪了一下,腳步不由一滞。

薛琬琰便也停下了腳步,小聲道:“晞兒?”

安平晞定了定神,緩步走上前去,頭也不敢擡,輕喚了聲:“二哥,你來了?”

安平晞(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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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面具 我曾答應幫你覓得如意郎君,你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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