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始替他尋找理由。他是在海外,而且自己也沒有告訴他,再加上時差,他才會沒有察覺自己的情緒低落啊。
同時,她又想到他的前程。明年,他就要畢業了,有了這次海外研修的經歷,對就業有很大的幫助。再說了,他退出項目,趕回來也只能安慰她,并不能幫上太多忙。
迅速權衡之後,她嘆了一口氣,“卓,沒關系。我能挺過去。你不用回來。”
“不行。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雷卓斷然說道。
“知道你的心意,我就夠了。我真的沒事。”祁安可放柔了聲音,“你要是放棄了,我會生氣的。”
“小可……”雷卓還想争取一下。
這時,房間的門打開了。莫慧蘭站在門後。
“卓,我還有點事。晚一點和你聯系,你不能放棄啊。”祁安可着急地說。
“好。”深懷歉意的雷卓,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是不想違背她。
祁安可挂斷電話,向莫慧蘭打招呼,“莫阿姨,謝謝你。我們來了。”
“快進來吧。”莫慧蘭側過身子,給兩人讓路。
祁安可和雷冽進了房間。
“莫阿姨,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了。”祁安可說。
莫慧蘭擔心地看着她,“真的不用我幫忙?”
“真的不用。我想自己處理。”
“那好吧。”莫慧蘭看祁安可一臉的堅決,也就不再堅持。離開前,她對雷冽說,“小可,就麻煩你照顧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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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冽點點頭。
莫慧蘭這才離開。
祁安可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走向位于中間的停屍臺。臺上放着一具蓋着白布的屍體。
雷冽沒有跟過去,站在門前。他知道,這件事情,她想獨自完成。
“媽媽,對不起,我要打擾你了。不過,這樣做,都是為了查明真相。”祁安可恭敬地向着停屍臺鞠躬,身子彎成90度。
靜默了三秒鐘後,祁安可才站直了身子,走上前,揭開了白布,露出媽媽蒼白的臉。
媽媽的死,引起了她的懷疑。床頭櫃上只有藥瓶,沒有水杯以及雷冽提及的祁晨光還有心思在鬓角用發膠的種種細節,讓她決定冒天下之不韪,對媽媽的遺體進行解剖。
所以當雷冽提出來幫助時,她請他想辦法偷出媽媽的遺體。
至于火化爐裏的遺骨,則是雷冽安排的一個街頭流浪者的屍體。
除此之外,為了可以順利進行解剖,祁安可請莫慧蘭幫忙,安排了醫院的停屍間。
此時,面對媽媽的遺體,祁安可的心沉甸甸。她輕輕地摸着媽媽的臉,心裏明白媽媽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是仍存着可以喚醒媽媽的幻想。
眼前的媽媽,已經過了屍僵,身體又柔軟下來,加上保存得好,看上去與睡着了沒有太大的區別。
祁安可怎麽忍心用刀子劃開媽媽的皮膚,用開胸器擴開媽媽的胸腔呢?她突然想放棄了,不想破壞媽媽的遺體。
雷冽安靜地等了十分鐘,看到祁安可癡迷地看着她媽媽的遺體,一動不動地站着。他暗自嘆了一口氣,她不忍心了吧。無論她再如何聰慧,還是一個情感細膩的小女生。面對親人,還是下不了手啊。
“祁安可,”雷冽走過來,把手搭在祁安可的右肩上,“你要回去嗎?我可以另外安排時間。”
88.離奇大火
祁安可聽到雷冽的問話,很想就勢答應下來,但是理智在提醒她,很多證據會随着屍體的腐化和分解而消失的,比如一些藥物。
“不。我可以的。”最終,找出真相的渴望,讓祁安可堅定了決心。
“要我幫忙嗎?”雷冽又問。他知道要打開一個人的胸腔,需要很大的力道。
“不用了。”祁安可不想讓媽媽坦露在別人的眼前。
雷冽不再廢話,退回到門口。
祁安可拿出錄音筆,別在領子處,架好了攝像機,對準了停屍臺。然後,她洗幹淨手,穿上圍裙,戴上手套。
“媽媽,我要開始了。”祁安可默默地在心裏說道,再鞠了一個躬。
然後,她把白布向下拉了一點,拿起手術刀,在媽媽的胸口劃了一個Y型,開始解剖。
她仔細地進行着檢查,不放過一點可疑之處。打開胸腔後,她小心地取出胃,在一旁的邊桌上進一步檢查。
看到胃裏的殘留物,她皺起了眉。
如果,媽媽吞食了那麽多的藥片,殘留物不應該是這樣的。她看到了沒有消化完的食物殘渣,卻只看到少許的藥片殘餘。
這不合邏輯啊。
她又轉回到遺體,開始檢測咽喉和食道。在那裏,她發現了一堆藥片的殘骸。
太過分了!
她的手,因為氣憤,微微顫抖起來。
面前的一切,說明了一點—媽媽是死後被塞進安定藥片的。那麽,媽媽的死,并不是自殺!
“發現什麽了?”雷冽看到祁安可繃直的背影,聽到她急促的呼吸,問道。
祁安可轉過身,看着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媽媽是被人害死的!她根本不是自殺!”
“找到什麽證據了?”
“你可以過來看。”祁安可回答道。
雷冽走了過去,看了看那團她從食道裏取出來的殘留物,目光一沉,“你媽媽的真實死亡原因是?”
“我還要進一步檢查。”祁安可一臉地凝重。
“慢。我建議你報警。”雷冽伸出手來,“如果你自己做的話,只怕有些證據不能被采信。”
祁安可考慮了一下,點點頭,“那我們先報警。我在這裏守着,你要不要先回去?”
在她看來,雷冽只是幫自己,沒有必要牽涉太深。
“沒事。我陪你。不然,警察來了,你怎麽解釋你媽媽的遺體出現在這了?”雷冽卻沒有推卸的意思。
“這……”人命關天,祁安可也不多客氣,“謝謝你。”
正在這時,祁安要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然後,她看到有煙從門縫裏鑽了進來。她驚呼一聲,“不好!是着火了嗎?”
雷冽聽了,馬上跑回門邊,去開門,卻發現門被鎖住了。
頃刻間,濃煙滾滾鑽了進來。
雷冽大力地踢門,可是門紋絲不動。
祁安可也跑了過來,“我們一起把門撞開。”
兩個人喊着“123”,同時撞着門。結果仍然一樣,門上還傳來了炙熱的高溫。
“想別的辦法。”雷冽拉住還想撞門的祁安可,迅速環顧房間內,想尋找逃生通道。他倍感懊惱,作為一名特種部隊的精英竟然疏忽到讓人反鎖起來。果然是關心則亂。他太在意祁安可了,又加上這裏是停屍間,所以忽略了。
祁安可趕緊跑回到媽媽的遺體,快速地把找來屍袋,“雷冽,你來幫我。”
雷冽知道她要做什麽,跟過去,和她一起,把她媽媽的遺體放入屍袋。
然後,祁安可又拿來了器皿,把媽媽的內髒也放進去了。
房間裏的溫度越來越高,可見度也越來越差了。
祁安可猛烈地咳嗽起來。
雷冽找到一塊布,用水浸濕了,遞給祁安可,抱起了屍袋。
“你,你要幹什麽?”祁安可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拉住他。
“帶着你媽媽,我們跑不出去,放在冰櫃裏更安全。”雷冽解釋道。
祁安可猶豫了一下,松開了手。她知道他說的對,光看現在房間裏湧進來的濃煙,以及升高的溫度,就知道外面的火勢兇猛了,更不用說被燒得變形的門。
雷冽放好安怡的遺體後,拉過停屍床,靠近冰櫃。他站了上去,伸出手來,“來,我們從通氣管道出去。”
祁安可拉着他的手,也站了上去。
雷冽靈活地攀上冰櫃上,弓着腰,打開了通風口,又把她拉上去。他鎮定地說,“我先托你上去。”
生死關頭,時間就是生命。
祁安可點點頭。
等她上了通風管道,他讓她往前爬幾步,然後自行攀着通風口的邊緣,輕松地撐了上來,跟在她身後。
祁安可弓着身子,向前爬。經過通風口,她向下看,發現下面是一片火海,到處是可怕的火焰還有濃黑的煙。可見,整個小樓都燒着了。
此時,她沒有時間去分析着火的原因,只能本能地向前爬,想盡快離開這裏。
通風管道裏也湧入了嗆人的濃煙。
如果不是雷冽遞給她的濕布,只怕她都要被嗆死了。
只是這些煙影響了她的視力,讓她有點看不清關面。
“啊!”祁安可突然一個踏空,掉了下去。那裏的通風口的網格,竟然被人拿走了。
眼看着,她就要掉到一堆燃燒着的櫃子上,炙熱的火苗都快舔到她的臉,垂落的頭發都發出了燒焦味。
完了!墜落中的她,根本無計可施,只有等死。更糟糕的是手機從她的口袋裏掉了出來。
要死了嗎?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腳脖子。
她彎起身,看到是雷冽。
探出大半個身子的他咬緊牙,把她又拉了上去,逃脫了死神。
“你,受傷了嗎?”雷冽沉聲問道。
祁安可拍着胸口,一時說不出話來。她發現他剛才抓住自己的右臂有一些不自然。
“如果可以行動,再堅持一下,我們找到靠近門口的地方就下去。”雷冽說道。
“你的胳膊怎麽了?”祁安可問道。
“沒事。脫臼而已。”雷冽面不改色,用左手托着,自行複原了。
那聲“嘎”,聽得祁安可心尖一顫。這家夥,真的很堅強。
情勢緊急,祁安可沒有時間浪費,繼續向前爬。
雷冽跟在後面。
在危機四伏的火場裏,她卻莫名地覺得心安,也許是因為有他在吧。
89.膈應他
最終,祁安可在雷冽的幫助下逃了出來。為了避免遭到二次傷害,雷冽拉着她,退到了十多米外。
祁安可看着熊熊燃燒的小白樓,想到失落的手機以及媽媽的遺體,面色冷冽。脫離了死神,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這場火,分明是有人縱火,不然停屍房的門,不會從外面被鎖住。至于原因,只怕是想掩蓋事實,并且要自己的命。
什麽人會這樣做呢?
一個名字,慢慢地浮現在祁安可的腦海裏。但是,情感卻讓她無法坦然面對,縱然再多的線索都指向了那個人。
為什麽?難道血緣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割舍的嗎?
“祁安可,你還好嗎?”雷冽看着祁安可繃緊的側臉,鎖緊的眉頭,握緊的雙拳,猜出她的內心正在經歷着滔天巨浪。他明白以她的智商,不難猜出是誰鎖上了房門,是誰放的火。只是這份聰明帶來的是極大的震動。
祁安可僵硬地轉過頭,看着雷冽,扯了扯嘴角,“還活着,謝謝你。”
“不用。如果你想确認心中的想法,不妨等一會。”雷冽看到她平靜無波的眼神,知道她已經定下心神,提醒道。
祁安可揚起眉。
“因為他會确認是否成功了,所以一定會露面。”雷冽進一步解釋道。
真是知人入微。祁安可很佩服雷冽對人性的了解。
的确,以那個人的性格,一定會進行确認的。
祁安可點點頭,冷冷地說,“我會等的。”
“我們去那邊。”雷冽指了一處更為隐蔽,但是卻可以把小樓動靜收之眼底的地方。
“好。”祁安可跟着他,轉移了。
不一會兒,很多人跑了過來,應該是醫院裏的人看到了這裏起火了。
“快,找人來救火!有人打119了嗎?”在慌亂的人群裏,一名中年男子鎮定的聲音格外突出。
隐在暗處的祁安可,瞳孔微縮,死死盯着在指揮衆人救火的那名中年男子。
那個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認得。
祁晨光!
盡管早就有了猜測,但是真正地落實,還是讓她的心,痛得揪了起來。她剛剛失去了媽媽,現在又失去了父親,老天是有多殘忍?!
虎毒不傷子。她想沖過去問祁晨光,為什麽要放火?!為什麽要她死?!媽媽是不是他害死的?!
腦海裏盤旋着這個念頭,祁安可的腳,情不自禁就移動了。
“不可以。”雷冽伸出手,抓住了祁安可的肩,“現在你什麽證據都沒有,不能打草驚蛇!”
被憤怒和傷恸占滿心間的祁安可,用力掙紮着,低吼道,“你放手!我要去問他!”
看着如受傷的小獸的她,雷冽把她圈入懷中,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好聲好氣地哄着,“總有一天,我們會拿着證據去質問他的。你要忍住。”
“不……”祁安可執拗地提高了嗓音。
不遠處的祁晨光似乎聽到了什麽,扭過頭來。
雷冽一只手捂住祁安可的嘴,另一只手摟住她的腰,把她帶着,後退了好幾步,隐入黑暗之中。
被制約着的祁安可狠狠地咬着雷冽的掌心,發洩着心裏的怨氣。
雷冽一邊注意着祁晨光的動向,一邊任她咬自己的手撒氣。
祁晨光往兩人呆着地方看了一會兒,沒有發現異常,又去指揮救火了。
雷冽放下心來,有些笨拙卻不失溫柔地撫摸着祁安可的秀發,就像很多年前,她最收留的小狗被車撞死後,他安慰她時一樣。
當血腥味在祁安可的口腔裏浮動時,她心裏的怒氣終于暫時得到了釋放。她松開了口,靜靜地伏在雷冽的胸前。
耳畔傳來他堅實而沉穩的心跳聲,激活了她以前的回憶。
曾經何時,在她傷心的時候,也是他這樣默默地陪着自己。
“痛嗎?”又過了一會兒,她啞着嗓子問,翻看着他的手掌,看到自己咬的牙印,心生歉意。
雷冽平靜地撤回了手,“現在,可以去面對祁晨光了嗎?”
祁安可想起來,以前他一直就是這樣默不出聲地關心自己,從不标榜什麽。正是因為這樣,她對他的态度才大有改觀,漸漸地把他當成了朋友。這些年,他似乎并沒有改變什麽。
只是剛才他不是還阻止自己去找祁晨光,現在怎麽又讓自己去了呢?
“雖然我們現在失去了證據,但是可以去膈應他,讓他明白,我們還活的好好的。”雷冽不動聲色地說。
祁安可對于他的這種隐藏的腹黑,深表驚訝。她對他,似乎并不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麽了解。
面對她的訝然,雷冽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怎麽,不想去?”
“去!當然去!”其實,他的提議深得她的心。她從來不會讓對手過得比自己好。從剛才看到祁晨光起,她就當死了父親,多了一個對手。總有一天,她會讨還對方欠的債的。
祁安可擡起腿,就要走。
“等等。”雷冽擡起胳膊,用衣袖擦擦她的臉,“出場要有氣勢。”
沒錯!
祁安可理了理頭發,昂起頭,問,“現在看起來怎麽樣?”
雷冽認真地打量了一番,點點頭,“不錯。”
這時,祁安可看到他的右臉上也有一點黑灰,自然地踮起腳,擡高手,替他擦拭。
臉上傳來的柔軟,讓雷冽的身體一僵,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的心,無端端地漏跳了一拍。這丫頭,怎麽就這般輕易地能牽動他的心呢?
一心只想着對付祁晨光的祁安可沒有注意到雷冽的異樣。她滿心都是對祁晨光的恨意。如果說以前她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恨。
“走吧。”祁安可審視了一下雷冽,又替他拉了拉衣角,滿意地點點頭。
雷冽也定住了心神,恢複了往日的鎮定。
于是,兩人一起從暗處走向人群。
“出什麽事了?”祁安可出現在祁晨光的面前,直接省略了“爸爸”的稱呼,裝出一臉意外的樣子。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對方。
“小……小可?”祁晨光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下火場,眼中閃過驚訝和一絲失望。
90.吻去你的淚
“看到我很意外嗎?”祁安可陰陰地追問。
“是啊。你和雷冽怎麽來醫院了?”狡猾的祁晨光很快定下心神,轉換了概念。他向雷冽點頭致意。
雷冽不卑不亢地點了一下頭,“祁主任,我是陪可可來的。”
祁安可撇撇嘴,心知肚明祁晨光的真實想法。不過,正像雷冽說的,現在她什麽證據也沒有,不能輕易打草驚蛇。她答道,“我想來拿一下媽媽的遺物,留作紀念。你也是嗎?”
“唉,我心裏難過,睡不着,就想着到醫院來轉轉,看看能不能做些事排解一下。”祁晨光擺出一副傷心的模樣。
“原來你也會難過。”祁安可的話中,帶着譏諷。
祁晨光皺皺眉,“小可,你怎麽說話陰陽怪氣的。安怡,是你的媽媽,也是我的妻子。”
“是啊。媽媽是你的妻子,你的确應該難過。那麽,你有沒有內疚呢?”
“小可,你是怪我沒有救下你媽媽嗎?我也怪我自己。”祁晨光長嘆一聲,“如果可以,我希望死的是我,而不是她。”
看着祁晨光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祁安可覺得惡心極了。她轉頭看着燃燒中的小樓,幽幽地說,“沒想到,停屍房也會着火。你說,會不會有人縱火?”
“不會吧?”
“小樓裏有監控吧。”祁安可扭頭,看着祁晨光,從他的眼角的一絲抽搐,窺到了他的慌張。
正在這時,一個醫院的員工跑來向祁晨光請示。
祁晨光借機對祁安可說,“小可,我還要去忙,你先回去吧。”
“好。”祁安可目送着祁晨光匆匆離開,眼神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芒。她的鼻子很尖,隐隐聞出祁晨光身上的助燃劑的氣味。可是,這并不能将他定罪。
“只要做過的事,就會留下痕跡。”雷冽走到她身後,沉聲說道。
“要怎麽查出線索呢?”祁安可憤憤地說。
“明天,我帶你去找一個人。”
“什麽人?”
“一個可以揪出祁晨光尾巴的人。”
“真的?”祁安可激動地轉過身,期盼地看着雷冽。
雷冽點點頭。
“太好了!”祁安可興奮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這個動作,是以前兩人關系好時,她常做的。時隔多年,她再做,似乎沒有一點違和感。也許,在她的心裏,仍然把他當成朋友。之前的計較,也是因為在意。
“我送你。”雷冽壓下心中的悸動。拍肩的動作,讓他明白,兩人的關系已經恢複。
祁安可留戀地看着火中的小樓,皺起了眉。這麽大的火,只怕……
“對不起,沒能保住你媽媽的遺體。”雷冽猜出她的心思,又補充道,“我會彌補你的。”
“彌補?”祁安可不解地看着他。
“相信我。我會把你媽媽還給你。”雷冽肯定地說。
看着他堅定的眼神,祁安可相信了。其實,是她沒能保護好媽媽的遺體,并不怪他。現在,他說了,她覺得他一定能做到。她點點頭。
她認為只有找到真相,才是對媽媽最好的回報。
經過了火場逃生,祁安可感到很疲倦。上車後,她靠在椅背上,很快就睡着了。
雷冽開車,來到了她外公的家。他扭頭一看,她正睡得香,竟不忍心打擾。他側着身子,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着她。
恬睡中的她,褪去所有的尖銳,變得柔和可親,像一個乖巧的嬰兒。她垂着長長的睫毛,在粉色的臉頰上投下陰影,鼻翼微微顫動,粉嫩的唇微啓,誘得他的視線不願離開。
如同受到蠱惑,他情不自禁地慢慢靠近,呼吸着她的氣息,貪婪地嗅着略帶甜味的芳香。
暈暗的街燈,把朦胧的黃光灑在她的臉上,身上。
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是她。
“媽媽……”她突然夢呓一聲,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慢慢滾動。
看到她難過,他的心,也揪了起來。他湊上前,輕輕地用舌尖舔去那顆帶着鹹味,溫溫的淚珠。他希望她可以一直肆意地活着,快樂地笑着,而不是被悲傷萦繞。
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的,舍不得她流淚。
他向後略微退了退,沒有再看到眼淚,才放心地輕嘆一聲。
正在這時,她的睫毛顫動起來,她睜開了迷蒙的眼。
兩人的距離,很近。
“到……到哪了?”看到占據所有視線的他的臉,祁安可的心不受控地狂跳起來。他長得真得太帥了。
雷冽坐了回去,“到你家了。我看你睡着了,就沒喊你。”
他感到臉頰的滾熱,不由慶幸夜色是最好的掩護。
“謝謝你啊。我……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祁安可慌裏慌張地去解安全帶,可是,越急越解不開。
雷冽看到她比自己還要緊張,暗自好笑。他傾過身去。
“你,你要做什麽?”祁安可吓了一跳,睜大眼,貼緊了椅背,緊張地問。
看着如受驚的小兔子的她,雷冽低笑一聲,“幫你解安全帶,不然呢?”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祁安可臉一紅,喃喃道,“沒事。我自己來。”
“還是我來吧。”雷冽輕松地替她解開了,扭頭看她,滿眼的笑意。
他的笑,讓祁安可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打開車門,匆匆下了車。
“明天早上9點接你,可以嗎?”雷冽也下了車,問道。
“好好好。”祁安可點頭如搗蒜。
“明天見。”雷冽目送着她,小跑進了家門,嘴角的彎度,慢慢擴大。
進了家,祁安可摸黑到了客廳的落地窗前,看着站在外面的雷冽,心情莫名。這一夜,她和他共歷生死,似乎有什麽異樣的情愫在暗中生長。
等他離開後,她的心,似乎又有些不舍和遺憾。
自己這是怎麽了?祁安可搖搖頭,回到自己的房間,沖洗了一番後,倒在了床上。她很害怕對雷冽産生的這種不可名狀的情愫。為了抑制,她撥打了雷卓的電話。
可是,電話通了很久,卻沒有人接。
雷卓為什麽不接呢?現在應該是M國時間的中午啊。
祁安可握着手機,不安起來。
鬼使神差地,她挂斷電話,找到了孫婷婷的朋友圈。
91.最好吃的雞蛋羹
孫婷婷的說說寫的是—在異國它鄉生病了,好在有他在。她配的一張圖是紮着輸液管的一只胳膊,胳膊指向的方面有一個模糊的側影。
盡管影像模糊,祁安可也輕易地認出那就是雷卓。一股酸水在她胸中翻滾。
雷卓為什麽和孫婷婷在一起,他不接電話是心虛嗎?
不好的念頭在她的心中盤旋。
她一遍遍地打他的電話。
可是,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怎麽可以這樣?
自己正在人生的低谷,他卻在陪着別的女生!
祁安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悲憤情緒,恨不得沖去M國,當面質問雷卓在幹什麽。
每一個陷入戀愛中的女人,總會變得小心眼,她也不能例外。
一個多小時的堅持,換來的是雷卓的手機關機了。
他是煩了自己嗎?
盡管理智在提醒她不要鑽牛角尖,不要随意去懷疑雷卓,可是情感卻讓她無法冷靜下來。她仰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內心像在經受着萬蟻噬咬,難過得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按時在門外等祁安可的雷冽看到她時,吃了一驚。不過一夜,她的氣色變得極差,比剛從火場裏逃出來都糟糕。
“你……怎麽了?”雷冽盯着她眼下的烏青,問道。
“沒,沒什麽。”祁安可掩飾着,注意到他的視線後,反手擦了擦眼睛下方,“可能昨天沒有睡好吧。我太想知道媽媽的死亡真相了。”
不是吧?雷冽狐疑地看着她,卻沒有挑明。他替她打開車門,“請上車。我這就帶你去找那個人,一定會找出真相的。”
祁安可很感激他的體諒。她知道自己的說辭并沒有騙過他。她彎腰,上了車。
雷冽啓動了車子,問,“早飯想吃什麽?”
“不吃了。”祁安可有氣無力地說。現在的她,心情差透了,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吃東西。昨夜,她一個人躺在黑夜裏,覺得自己像被全世界抛棄了,失去了爸爸,媽媽,還有愛人。這個世界,在她看來,是那麽的不友好,讓她失望。
“喝點粥吧。不吃早飯對胃不好。”雷冽從倒後鏡裏看到她一臉的頹色,不容置疑地說。
聽他這麽關心自己,祁安可冰冷的心有了一點溫度。她暗自感嘆,沒想到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是他陪着。看來,自己還不算孤家寡人。
處于黑暗中的人,只要看到了一絲光明,就會湧起希望。她也是。
她“嗯”了一聲,側頭看着車窗外。
雷冽啓動了車子。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身邊傳來了低低的呻吟聲,扭頭一看,發現祁安可蜷成一團,用手捂着肚子。他馬上把車停到了路邊,焦急地問,“怎麽了?”
祁安可側過頭,一頭的冷汗,龇牙答道,“疼……胃疼。”
看着像從水裏撈起來的祁安可,雷冽的心都擰起來了。他從車廂裏拿來一張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可可,你忍忍。我這就帶你去看病。”
疼得都縮成蝦團的祁安可無力地點點頭。
雷冽飛快地開着車,前往雷家。他要去找柏老先生。
到了柏老先生的小樓前,他打開車門,抱下祁安可,跑了進去,差點撞到柏老先生。
“雷冽,怎麽了?”柏老先生看到行色緊張的雷冽,大為吃驚。他是第一次看到雷冽如此的失态。
“柏老先生,可可胃疼,請您看一下。”雷冽焦急地說。
柏老先生這才看清蜷縮在雷冽懷中的祁安可,露出關切的神情。他指着診斷室,“好。快抱進去。”
雷冽沖進去,把祁安可小心地放在房間裏的診療床上,退到一邊,緊張地看着柏老先生。
柏老先生搭了下脈,神情放松下來。他溫和地說,“小姑娘,你平躺着,我替你施針,很快就好了。”
祁安可咬着牙,躺平了。
就看柏老先生很快拿來了針盒,打開消毒後,就示意雷冽,“把她的上衣拉到胸口。”
雷冽毫不猶豫地做了。
祁安可想制止,但是胃疼得讓她說不出話來。
“行醫時,就不要在意那樣事了。”柏老先生看出祁安可的心思,勸解道。
祁安可聽了,覺得自己是有點太敏感了,以後怎麽做醫生啊。她點點頭。
柏老先生拿出長長的銀針,先在她的胸骨下端和肚臍的中線上的一處,撚入一針。
說來神奇,不過一針,祁安可就覺得緩解了不少。
緊接着,柏老先生又在她的肚臍左右兩拇指寬處各撚入一針。
三針一下,祁安可的痛楚就大大減弱了。她舒了一口氣。
“一會就沒事了。你這是神經性引起的。小姑娘,凡事要放寬心。”柏老先生悠悠地說。
祁安可勉強笑了笑,“謝謝。”
“你先休息一下。”雷冽跟着柏老先生走了出去。
祁安可看着兩人的背影,閉上了眼。她知道自己的胃疼,應該是昨天夜裏太糾結雷卓的事引起的。放寬心,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難。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由于昨天夜裏沒有睡好,剛才又經歷了胃疼,現在病情一緩解,困意就泛上來了。她很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食物的香氣喚醒了,睜開了眼。
“醒了?”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一臉關心的雷冽,不由彎起了嘴角,“謝謝你。”
雷冽有一些不适應,悶聲扶她坐起來了。
祁安可發現自己的身上蓋着薄毯,銀針已被拿走了。她揉揉太陽穴,“我……睡了多久?”
“兩個小時多。”雷冽轉過身,從一旁的桌子上的保溫盒裏端出一碗金黃的雞蛋羹。他用勺子舀了一口,細心地吹了吹,遞到她的嘴邊,“餓了吧?張口。”
他怎麽這麽溫柔啊。祁安可的心一蕩,張開了口,吃了下去。
溫熱的食物,瞬間溫暖了她。
“喜歡嗎?”雷冽問道。
祁安可點點頭。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雞蛋羹能如此的美味。
雷冽的嘴角彎起一個美妙的弧度,渾身的氣場變得柔和而溫暖。他又舀了一勺,吹了吹,遞過來,“你的胃疼剛剛緩解,只能少吃一些。”
祁安可乖乖地,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吃完了雞蛋羹。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等她消化了一下後,他才貌似不經意地問。
92.私家偵探
祁安可皺了皺眉。她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雷冽。
“不想說,就不用說了。再休息一下,我帶你去找人,查你媽媽的事。”雷冽沒有逼問。他不想過多幹涉她的事。他尊重她。
其實,告訴他也沒有什麽吧?他是雷卓的哥哥,也許可以替自己指點一下迷津呢。祁安可想了一下,就吞吞吐吐地把昨天的事,說了出來。
“雷卓不會背叛你。”雷冽清楚地說。
祁安可訝然地看着他。
“你和他認識這麽多年,難道還不了解他嗎?”雷冽反問道。
是啊。自己和雷卓認識十多年了。這些年裏,他是怎樣的人,自己又怎麽會不清楚呢?他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如果是,他不可能一直等着自己。
果然是旁觀者清。
聽雷冽這麽一說,祁安可紛亂的心,平靜下來了。她有些羞愧自己的小心眼。
“你還是要查清這件事,否則,它就會像一顆隐形炸彈。”雷冽進一步給出建議。
祁安可點點頭。的确,愛人之間不能有懷疑的種子。
她拿出手機,又撥打雷卓的電話。可是,他的電話處于關機中。
“他一定會打給你的。”雷冽看到她一臉的失望,說道。
祁安可放好手機,“我想是的。現在,可以麻煩你先帶我去找那個人嗎?”
雷冽看她是真的放下糾結,伸出手,“好。”
祁安可扶着他的手,從床上下來,“我先去跟柏老先生道個謝吧。”
“他出去了,不過給你抓了一些藥。”雷冽去拿了一包藥,“你按他寫的方子吃,對你的胃好。以後三餐一定要按時吃,起居也要有規律,不要吃冷的東西……”
聽着雷冽的絮叨,祁安可大開眼界。她一直認為他是一個酷酷的人,沒想到也會有婆媽的一面。而他的婆媽,都是對她的關心。
她突然想起他曾經提過要追自己。現在呢?
這個念頭,讓她害怕,也讓她有負罪感。她現在可是他弟弟的女朋友,怎麽可以想這種問題呢。他再好,也只是她的朋友,或者是男朋友的哥哥……
雷冽開車帶着祁安可,來到一處城中村,穿過逼迫的街道,停在一幢六層高的自建房前。
“這是哪?”祁安可好奇地問。
“全城最好的私家偵探。”雷冽熟練地在不鏽鋼的門鎖鍵盤上輸入了一串數字。
門打開了。
祁安可探頭看了看裏面,并沒有看到人。
“請進。”雷冽走了進去,替她開着門。
“人呢?”祁安可走了進去。
“樓上。”雷冽關好門,帶着她經過空曠的前廳,上了樓。
二樓有一扇玻璃門。
雷冽替祁安可推開了門。
祁安可剛才走進去,一束強光在眼前亮起,一個全息影像的人形出現了。
這是一個個頭175,長相普通,扔在人群裏不起眼的男人。奇怪的是,這個男人的眼神很銳利,正盯着自己。
全息影像也有生命嗎?
“方正,出來吧。”雷冽朗聲說道。
然後,祁安可就聽到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一個男人從黑暗裏慢慢走了出來,應該就是方正。
“雷神,你怎麽有空來找我?”方正沒有形像地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了兩人面前,嘴裏叼着煙,眼神卻盯着祁安可,不動聲色地打量着。
男人和全息影像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氣質有些區別。全息影像的更加幹練,而現實中的男人卻帶着一絲漫不經心和頹廢。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雷冽也拉了兩張椅子,給了一張祁安可。他開門見山地說,“找你調查一件事。”
“什麽事?”方正翹起二郎腿,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雷冽看着祁安可,似乎在問她的意思。
雖然祁安可不認識方正,但是她認為可以被雷冽信任的人,一定不是碌碌之輩。不是說,真人不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