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己吃。
祁安可和學姐看着這個乖巧,懂事的小女孩,會心一笑。
一路上,她們經過了很多村子,看到了很多小孩子。在這些孩子的心裏,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還是家人,比起城市裏的那些小太陽,真是懂事得多。
小女孩很喜歡巧克力豆,咧着嘴,露出小虎牙,沖着祁安可她們笑。
祁安可明白小女孩是在謝謝自己,笑着說,“你喜歡就好。”她索性把包裏剩的兩包都拿出來,遞了過去。
因為祁安可的善意,這家人把她們奉若上賓,把主人床都讓出來了。
祁安可和學姐再三婉拒,這家人才很是抱歉地安排她們睡在另一間房間裏,不過床鋪都鋪上床單,還有久違的被子。
別看被面已經有點舊了,但是很幹淨。
祁安可問小女孩的爸爸,“你怎麽回來了?”
憨厚的男人,撓撓後腦勺,操着不太正統的普通話說,“我不想讓女兒的成長中沒有爸爸。一家人要在一起。”
簡樸的話,讓祁安可觸動更深。她回想一下,從小爸媽的工作都忙,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間少之又少。而現在,自己的爸爸竟然還謀害了媽媽。她的人生才是失敗的吧。
夜裏,祁安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聽到了異常的聲音。
103.遭遇泥石流
什麽聲音?!祁安可翻坐起來,下了床,跑到窗邊,推開木頭窗,發現不遠外的山體好像在移動。
不好!山體滑坡嗎?!祁安可馬山喊醒了學姐,“快醒醒,外面不對勁啊。”
學姐睡眼惺松地坐起來,一臉懵地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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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我們離開屋子。”祁安可顧不得多解釋,披上沖鋒衣,背起包,沖到主人房的門外,大力地砸門。
男主人很快來開門。
“我看到後面的山像是滑坡了,趕快走!”祁安可焦急地說。
正在這時,地面開始搖晃起來,像有人在大力地拉扯。
祁安可扶住門框才站穩了。
随即,頭上就有一些細碎掉落下來。
男主人回頭沖屋裏大吼一聲,意思是讓老婆趕快抱着娃子走。
祁安可拉着學姐,和這家人跑出了屋子。
這夜的月亮格外的亮,高懸在夜空中。
外面地動山搖起來,後山果然是滑坡了,大量的泥水流奔湧而來。
祁安可就可去拍別家人的門。
男主人把老婆和孩子往她面前一推,“你快帶着她們去找村長!我來喊他們!”
黑暗中,祁安可考慮到自己對村裏的情況不熟,不如聽男主人的話,盡快找到村長。她點點頭,“好的。”
女主人抱着小女兒,擔心地看着丈夫消失在黑暗中,轉身在前面帶路。
村裏的路是村民簡單壓出來的一條土路。原來走在上面還算平整,可是現在卻變得有些凹凸不平。
祁安可和學姐扶着女主人,一腳低一腳高地向村長家走去。沿路,三人扯着嗓子喊,“快醒醒,滑坡了!”
在經過一些村民的木屋前,她們還用力地拍門,驚起一些人,加入了逃跑隊列中。
夜色裏,轟隆聲越來越響。
祁安可扭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住的木屋已經沒有蹤影,被淹沒在混雜着樹木和山石的泥石流中。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大自然的破壞力,摧枯拉朽,無法抵擋。
那個男人怎麽樣了?祁安可轉回頭,看了一眼身邊抱着小女孩的媽媽,心底一片悲涼。
到了村長家,村長已經起來了,敲響了銅鑼。
洪亮的銅鑼聲驚醒了整個村子。
相對于其它人的驚惶,村長很是鎮定,他先安撫了村民,然後做着部署。
通過向導的翻譯,祁安可明白了村長指揮大夥向西邊的山頭撤。他說那裏有一塊很大的平地,周圍的地質穩固,比較安全。
大地又顫抖了一下,遠處又傳來了低吼聲。
祁安可發現剛才暫時停下的泥水流又在向前推進了。
村長向西邊一指,高喊一聲,應該是指揮村民轉移。
祁安可住的那家人的女主人翹首看着後面,應該是在找她的丈夫。
“大姐,我們先走。你先生應該會找來的。”祁安可通過向導向女主人說道。
女主人猶豫着。
村民們已經行動了,向着村長指的方向跑去。
祁安可指指女主人懷裏被吓壞了的小女孩。
母愛的天性,讓女主人不得不先考慮女兒的安危。她動了起來。
祁安可看了一眼身後,扶着女主人,加入逃跑的隊伍裏,離開了即将被泥石流吞沒的村莊。
盡管月色很亮,但是行進在密林中,月光被割得支離破碎,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逃生的人都很狼狽。
祁安可的臉上都被不知名的枝葉劃破了。
好不容易,一行人逃到了村長口中的空地。
正像村長說的,這塊空地是在山頂上,四周沒有樹木,光禿禿的,差不多有五,六個籃球場那麽大。
精疲力竭的人們都坐了下來,喘着粗氣。
村長帶着他的兒子開始清點人數。
祁安可從他們的神色中猜到應該有人沒有跑出來。
女主人站了起來,驚恐的小女孩死死地抓着媽媽的衣角。
祁安可知道女主人是想找丈夫。她也站起來,摸摸小女孩的頭,看着女主人,臉上的神情分明在說,“我替你照看一下吧。”
心急如焚的女主人猜出了祁安可的好意,蹲下來跟女兒說了幾句。
小女孩膽怯地看着祁安可。
祁安可彎起嘴角。
昨晚的巧克力豆應該在小女孩的心中替祁安可豎立起可親的形象,她慢慢松開媽媽的衣角。
祁安可摟着小女孩。
女主人沖着祁安可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祁安可沖女主人點點頭。
于是,女主人就開始在逃出來的人中打聽去了。
祁安可翻了翻背包,好不容易找到一顆遺漏的奶糖,遞給了小女孩。
小女孩吃着甜甜的糖,眼中的惶恐,慢慢退去。她依着祁安可坐了下來。
孩子們的世界比成人簡單多了,一顆糖就可以安撫不安的心。小女孩很快就打起瞌睡來了。
教授和其它夥伴們都聚了過來。
一名學姐問教授,“我們要怎麽辦啊?”
男教授皺起眉,“這裏是深山,通訊落後,如果可以和外界取得聯系就好了。”
祁安可聽了,靈光一現。她想起孫浩然走之前給自己的衛星電話。她馬上翻包掏了出來,沖着教授晃了晃。
教授看了,眼睛一亮,“這,這是衛星電話嗎?”
“是。”
“快,快和外界聯系。”教授激動地說。
祁安可馬上撥打了110。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竟然是遠在數百裏之外的縣城的警察局接到的。
祁安可簡潔地告訴對方,自己所在的山村發生了泥石流,急需救助。
對方很重視,聲稱會盡快派人進山救援。
圍着祁安可的隊員們聽了歡呼起來。
村裏的人注意到這裏的動靜,好奇地看過來。
一臉沉重的村長也走了過來。
教授通過向導,把祁安可和外界聯系上的事告訴了村長。
村長那一臉縱橫交錯的皺紋似乎也舒展了一些。
教授關心地問村長,村民都跑出來了嗎?
村長嘆了一口氣,表示少了6個人。
祁安可小心地放下小女孩,指着小女孩問村長,“她爸爸呢?”
向導翻譯了村長的話。有人看到男主人去村子最北的老阿婆家叫人,給沖下來的泥水流埋了。
聽到這個答案,祁安可的心沉甸甸的。她看到蹲在遠處哭泣的女主人。
生死之間,真得很近。
104.跳入水中
活下來的人,安靜地聚在一起,為逝去的人祈禱。
天色慢慢亮了起來。
祁安可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在寂靜中,格外突兀。
接通了電話後,對方詢問起村民的情況,可不可以轉移。
祁安可通過向導,把話傳給村長。
村長回答,都可以走。
對方又問村民是否可以下山,前往朗格村,以便更快地接受援助,不然擔心等救援找到他們所在的地方,大家要挨凍挨餓幾天。
的确,這個山村是位于整座山脈的最高處,從山下直接上,至少也要一天半的時間。如果再加集結和準備的時間,那麽等救援人員到達,最快也要三天後。
村長考慮了一下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通話結束後,村長向村民們傳達了救援隊的意思。村民們都表示同意。
于是,稍做休整後,大家就準備向在百裏之外的朗格村前進。
女主人擦幹了眼淚,拉着小女孩,無聲地走在隊伍裏。
關注着她們的祁安可跟在後面,不知道如何安慰。
對于失去親人的人說什麽“節哀”,根本就是廢話。
至于“感同身受”更是鬼話。
在這種時刻,唯一可以做的是安靜地陪伴。
隊伍無聲地在山林裏行進。
突然腳下的地面又開始顫抖起來。
“不好!快跑!”熟悉山形的向導沖着祁安可等人喊了起來。
“往哪跑?”教授問道。
向導觀察了一下,指了指左側的路,“往那!”
村長也向村民指了同樣的路。
衆人又慌亂地跑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聽到如同萬馬奔騰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祁安可扭頭看了一眼,發現剛才所在的地方,已經成了一個大斜坡,那些樹木也被洶湧的泥石流席卷着,沖了下去。
如果沒有及時避開,此時,她們也會被沖走吧。
心有餘悸的她,加快步伐,跟上隊伍。
但是,在一起的村民有老有小,不像她們的體力充沛。隊伍很快拉長了,一些老弱的,都落在了後面。
祁安可發現抱着小女兒的女主人也步履維艱起來。她從女主人手中接過了小女孩。
女主人急着要搶回,應該是不想累着祁安可。
“沒事。我可以。”祁安可單手抱着小女孩,屈了另一只胳膊,顯示着有力量。
女主人頻頻點頭,表示着謝意。
又走了很久,隊伍的速度越來越慢。
村長只能讓大夥原地休息一下。
走了那麽久的路,大夥都口幹舌燥起來。
向導自告奉勇地去尋找水源。
沒多久,向導高興地回來,聲稱找到一條山溪,就是要再走十多分鐘。
村長聽了,鼓勵大夥再堅持一下,去喝水。
大夥聽了,咬牙站了起來,繼續前行。
果然,走了一會兒,就能聽到潺潺的水流。
一條水流湍急的山溪出現在眼前。
這條溪,很寬,兩岸有兩米寬,水流相當急,最深處至少有兩米。
渴了的衆人,高興地跑過去,捧起冰涼的水,喝了起來。
祁安可也和大家一起喝水。
“啊!”突然有一個女人尖叫起來。
祁安可擡起頭一看,發現是小女孩掉進了水中,起起伏伏地向下流去。
女主人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撲騰了幾下,抓住了小女孩,但是因為水流的沖力,根本沒有辦法靠邊。
大夥都急了,沿着山溪追,想救兩母女。
祁安可也不例外。
可是水流得很快,再加上岸邊都是岩石,又滑又不好走,根本跑不快。
為了救人,祁安可顧不得危險,也一頭紮進水裏,借着水流,奮力向前游,把岸上人們的呼叫聲,遠遠抛在腦後。
水很冷,凍徹入骨。而且,溪中有很多凸起的岩石,如果撞上,可不得了。
為了減少阻力,祁安可深吸一口,潛了下去。
因為受過專業培訓,她的游泳很不錯,換了幾次氣後,竟然追上了兩母女。
她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胳膊,示意女主人跟着自己向岸邊游去。
兩人和河流做着對抗,卻仍被急湧而來的水,推向遠處。
越往前,隆隆的水聲越響。
祁安可還看到了前方升騰起的水氣。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前面不會是瀑布吧?!
正在這時,不遠處有一根橫斜在水面的樹枝。
太好了!
祁安可瞅準時機,在被沖到樹枝前,抓住了。
三人的沖勢停了下來。
但是僅靠她的抓力和洶湧的水流進行對抗真的很難。
不一會兒,她就覺得就要被沖力沖走,抓不住了。
正在這時,女主人不知喊了一句什麽,松開了抓住小女孩的手,順着水,就被沖遠了。
“不要啊!”祁安可反應過來了,對方應該是犧牲自我來保得她和小女孩的安全。
水聲太響。
祁安可的叫聲很快被淹沒。她在隆隆水聲裏聽到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喊“媽媽”的哭叫聲。
可是,女主人消失在水中,看不到了。
祁安可滿心的酸楚,但是想到女主人的付出,她沒有時間去悼念。現在,她要想辦法救自己和小女孩的命。
少了一個成人的份量,的确輕松很多。
祁安可把小女孩拉近了,費力地擡起一條腿,勾到樹枝,然後翻身爬了上去,也把小女孩拉了上去。
可是失去媽媽的小女孩掙紮着,嘴裏喊叫着,像是要跳進水裏去找媽媽。
難以和小女孩溝通的祁安可只能緊緊抱住她,死死地抱住樹枝。
這根救命的樹枝本來就不是很粗,承受着兩個人的力量,明顯有點為難,再加上小女孩的亂動,越垂越低。
祁安可費力地向後看,發現樹枝離岸邊還有近一米的距離。她嘗試着向後退。
可是,小女孩的不配合,讓她進行得很難。
“不許動!你媽媽是為了救我們才放棄的!”就算小女孩聽不懂,祁安可也忍不住大喝一聲。
被喝斥的小女孩愣住了,安靜下來。
祁安可雙腿夾住樹枝,一只胳膊夾緊了小女孩,另一只則抱着樹枝,慢慢向後退。
眼看着岸越來越近了,但是祁安可好像聽到了一聲輕微的聲音,像是什麽折斷了。
還沒反應過來,她就連帶小女孩又掉進了水中。她的頭還撞到了一塊突出的岩石上,腦子“嗡”的一聲,眼前一黑。
在她昏過去前,她死死抱住了小女孩。
105.緣分啊
當祁安可醒來時,覺得頭很痛,渾身酸痛。她費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着,身處一個帳篷裏。
怎麽,自己沒有死?
祁安可想坐起來。
“哇,你這麽快就醒過來了啊。別急着起來,先躺着。”一個似曾聽到過的男聲響起。
祁安可側過頭,竟然看到了長相清秀的林修,驚訝極了,“你,你怎麽在這裏?我是活着,還是死了?”
“說什麽呢。你當然還活着。”林修靠近了,拿了一個小電筒,翻開祁安可的眼皮檢查了一下,“命真大啊,看來腦袋沒受什麽大傷。”
“對了,你看到一個小女孩嗎?”祁安可顧不得細問林修怎麽出現的,着急地問。這個小女孩可是女主人以命相托的。
“她也沒事,就是嗆了水,被吓着了。我已經喂她吃了睡眠的藥。她睡得可好了。”
祁安可聽了,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哎呀,我要去告訴雷冽,你醒了。不然,他又要找我算賬了。”林修突然想到,轉身就要向外走去。
“什麽?雷冽也在!這是怎麽回事?”祁安可一把抓住林修的衣角。
林修扭頭,眨眨眼,“這就是緣分啊。我們在這片山區裏訓練,沒想到,竟然可以救下你。”
這……這真的是太巧了。祁安可覺得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這可是現實,不是拍電視,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巧合呢。
“要知道,你和那個小女孩就是雷冽救回來的。當時,我都吃了一驚。”林修抽出衣角,急匆匆地向外走。
祁安可擰起眉頭。打死她都想不到,在生死一線時,竟然會被雷冽救了。
沒一會兒,帳篷的門又被掀開了,真是雷冽進來了。
他的迷彩服上沾滿了泥,下巴上也冒出了短短的胡茬子,小麥色的肌膚又深了幾度,臉部的棱角更加分明,簡直是一個行走的荷爾蒙,太帥了。
許久不見,乍一看到,祁安可有一種重逢的喜悅。她驚喜地睜大了眼,“你真的在這啊。聽林修說,是你救了我,太……”
祁安可的話還沒有說完,雷冽已經快步走過來,一把抱起她,用力地揉着她的頭發。
“……”祁安可張開了嘴。他,他怎麽這麽激動。
渾厚的男性氣息,一下子圍攏了她,暖暖的。
過了一會兒,雷冽才松開懷抱,上下打量着她,關切地問,“你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除了這裏有點疼,其它還好。”祁安可指指腦袋上被磕到的地方,那裏已經被包起來了。
“真沒想到……”雷冽說了一半,停住了。他不是一個相信緣分的人。可是,昨天的事,卻讓他體會到世事難料。
他親自帶着一支小隊進行叢林訓練。休息時,他們到了山溪邊補充水份,看到有人趴在伸到水面上的樹枝上,還夾着一個小女孩。
當時,他就在自己的腰上系上繩子,讓手下的兵拉着另一端,就要過去救人。
沒想到,樹枝突然斷了,人掉水裏了。
他二話不說也跳進水裏,撈起了落水的人。
令他大吃一驚的是,竟然是祁安可。
兜兜轉轉,兩人竟然在離帝都這麽遠的地方都能撞上。
所以,當林修開調侃兩人是真有緣時,他沒有反駁。這是不是老天給他的暗示?
雖然不清楚前因後果,他看得出來祁安可是為了救這個小女孩才陷入險境的。這丫頭,總是這樣不顧一切地充當英雄。但是,正是她的這點精神,很早以前就吸引了他,讓他念念不忘。
抱着昏過去的她,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口以及湧出來的血,他的心跳加快。在生死間行走的他,覺得她的血格外刺眼,心裏湧起一種恐懼,生怕失去了她。
他快速找到林修,要對方無論如何也要救醒她。
當林修把她從他懷裏接過去時,他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後來,他的兵遇到了前來尋找祁安可的村裏人,知道了她們是為了躲避山體滑坡才到了這裏。他安排手下的人,護送其它人向朗格村轉移。
至于她,他則留在身邊。
不看到她平安無事,他無法安心。
還好,她醒了。
祁安可發現雷冽死死地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她清清嗓子,“我真的沒事了。”
雷冽彎下腰,再次把她抱入懷中,聲音低沉,“還好,你沒事。”
祁安可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他卻抱得更緊,帶着鼻音,“別動。”
他,他是太激動得哭了嗎?
祁安可不敢輕易相信自己的猜測。
他可是雷冽啊,怎麽會像一個娘泡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在他的懷裏,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聞着清冽的氣息,她覺得很安心。
“那個,我的衣服是誰替我換的?”過了很久,祁安可覺得他已經平複下來,問起自己關心的一個問題。他是特種部隊的BOSS,手下有女兵嗎?
雷冽僵了一下,松開懷抱,站了起來,“我。”
“啊?”祁安可眨巴着眼睛。
“這裏都是男的。當時你都濕透了,必須盡快換上幹的衣服。”雷冽的言外之意,如果不是他換,就要換成別人了。
因為所處的地方海拔高,別看在7月,氣溫也只有幾度,冰川水形成的山溪更加冰冷,幾乎接近零度。所以,祁安可知道他這樣做是別無選擇。
只是,一想到自己又被他看光光了,她心裏那個別扭啊。
“我沒睜眼。”雷冽看出她在那裏糾結,說道。
祁安可聽了,尴尬地笑笑,“那個,我……我沒那麽保守。”
“被男人看,你不計較?”雷冽反倒很在意的樣子。盡管他沒有看,但是觸感更加驚心動魄。手底下的柔軟和彈性,加上了他的想像力,更有沖擊感。他當時的心跳很快,身體的某處可是立正了很久。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情急之下不得已嗎?難道,要我殺了你啊?”祁安可翻翻白眼。
“嫁了,也行。”雷冽接了一句。
聊天聊死。祁安可不知道怎麽往下接。她低下頭,卻克制不住勃勃的心跳。
雷冽皺了皺眉。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總是會下線。
一時之間,帳篷裏安靜下來。
106.怕他的溫柔
“你……”
“你……”
祁安可和雷冽異口同聲地打破靜默,因為說了同樣的字,不禁相視而笑。
雷冽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你是在參于救助嗎?”祁安可先問。
小丫頭,眼尖心細啊。雷冽點點頭,接着問,“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要加入你的救援行動。”
“不行!”雷冽斷然拒絕,“你受傷了。”
“就是一點皮外傷,不礙事的。你需要醫生!”祁安可昂起下巴,堅持道。
“我有林修。”
“他一個不夠。人多力量大啊。剛才,他也說了我沒受什麽傷。”
“我不同意。”
“你不能管我!”祁安可倔起來。
雷冽揚起眉毛,“我馬上讓人送你下山!”
“不!我不!”祁安可大聲反對。
雷冽哼了一聲,就去掀帳篷的門簾。
門簾後擠了一堆人,有林修,有警衛兵吳昊,還有其它人。
雷冽的臉色沉下來,“很空嗎?”
“不是的,我們是正好經過,聽到裏面像在吵架,想勸一個架。”林修讪笑着說。
其它人全部站得筆直,一臉的緊張。
雷冽掃了一眼林修,對其它人說,“既然有精力管閑事,都去做100個俯卧撐。”
林修苦着臉,“雷神,至于嘛。大家都是關心你。”
“150個。”雷冽不為所動。
“好好好。”林修舉起雙手。
在帳篷外偷聽的人,乖乖地在外面的空地上做起了俯卧撐。不過,他們一點也不後悔,可以聽到雷神的牆角,發現有女生敢于和他對着幹,到時回到部隊,跟其它人聊天時,可是勁爆的消息啊。
祁安可再次見識了雷冽的說一不二。她咽了咽口水。這家夥,這麽霸道啊。自己三番五次地和他對着幹,能毫發無損地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雷冽放下門簾,轉身看着她,“明天一早,你就走。”
面對強敵,不能硬拼,那就曲線救國啰。祁安可識相地閉上嘴,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這家夥,真不可愛。
“餓了嗎?”雷冽看她生氣的樣子,心軟了。但是,他表面上仍是冷冷的。他知道她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性格,如果他露出好臉色,只怕她又會趁機談條件。
他已經和當地政府聯系過了,這次的山體滑坡很嚴重,危機并沒有過去。作為人民的軍隊,他的部隊既然在這裏,理所當然地要參加救援活動。
在這種危急時刻,他更需要身先士卒,沖在前面。
救援活動會面臨很多未知的危險。他不能讓她涉入其中。所以,他寧可讓她生氣,也要送她走。
不提還好,一聽雷冽問自己餓了沒有,祁安可的肚子不争氣地咕嚕叫了幾聲。她按着自己的肚子,不想讓他聽到。
看到她孩子氣的舉動,雷冽暗自好笑。要知道,她已經昏睡了很久,餓,是正常的。他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帳篷。
什麽啊?這算故意吊胃口嗎?
祁安可看到雷冽一聲不吱地離開,以為他在消遣自己。她生氣地拍拍床沿,叨叨道,“壞家夥,就會欺負人。”
誰知,沒多久,雷冽又回來了,手裏還端着一個不鏽鋼飯盒。食物的香氣,一下子彌漫開來。
祁安可吞了吞口水,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嚕嚕亂叫起來。
“吃吧。”雷冽遞過了飯盒。
飯盒裏是泡面,面上有一根火腿腸。
香氣鑽進祁安可的鼻子,鑽進胃裏,像長了小手一樣,扯着她的胃,真是撓心。
在高海拔地區能吃上泡面,可是一件奢侈的事啊。
祁安可咬着牙,心裏天人交戰起來。她可是在跟他鬥氣,怎麽能為了一碗面,就丢了立場呢?
“真香啊。”雷冽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的床邊,用筷子挑起幾根面條,聞了聞後,發出感嘆。
祁安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抽了抽鼻子。真的很香啊。天啊!
“吃飽了,有力氣了,再跟我生氣吧。”雷冽夾着面,伸到祁安可的嘴邊,嘴角微微彎起。
是啊。民以食為天。就算和他鬥氣,不能空着肚子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祁安可在心裏,不斷地給自己找理由。最終,她折服在食物的誘惑下,張開嘴,咬住面條,吸溜一下,吸了進去。
“燙燙燙。”祁安可扇着手,吐出舌頭。
“燙到哪了?”雷冽緊張地問。
祁安可不好意思地抿住嘴。
“傻丫頭。”雷冽的嘴角徹底地彎了起來,笑容綻放,晃人眼。
祁安可的臉,一下子就燙了起來。她不怕他強硬,就怕他突然的溫柔,讓她不知所措。
雷冽很認真地吹涼面條,再次送到她的嘴邊。
“我自己來。”祁安可窘迫地想搶過飯盒。
“燙。”雷冽護着飯盒,側了身。
“我……我……”
“還是我來。張嘴,再不吃就冷了。”雷冽轉過身,又遞了過來。
祁安可沒有辦法,只能張嘴接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臉上發燙,只知道不能看他的晶燦的眼。她低着頭,乖乖地吃完了面和火腿腸,還喝完了湯。
“發燒了嗎?”雷冽放下飯盒,用手背貼到她的額頭。她滿面通紅,讓他有些擔心。
“沒沒。”祁安可擡起手,就想拂去他的手。
不料,雷冽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嘴邊,印上了一個吻。然後,他像沒事人的,端着飯盒就出去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
祁安可愣住了,如果不是手背上的溫熱,她還以為自己産生幻覺了。
他,他不會還沒有放棄吧?
這個認識,讓她有很重的負罪感。
對她而言,他只能是她男朋友的哥哥,最多是一個朋友。僅此而已。
突然,她很想聽聽雷卓的聲音。
她想起那個衛星電話。
于是,她站了起來,走到帳篷外。
被罰做俯卧撐的人們,已經進入了尾聲。
林修看到她,馬上站了起來,靠過來,“有什麽事嗎?”
“林軍醫,請問你知道我的衛星電話在哪嗎?”祁安可問道。
“你的東西都在雷神那。要不,我陪你去問他?”林修殷勤地說。
找雷冽?
祁安可有一些猶豫。
“放心,在你面前,他可沒有什麽抵抗力。”林修壓低了聲音,笑眯眯地說。
“你別誤會。”祁安可辯解道。
林修一本正經地說,“我和他,已經認識十多年了。我很清楚,他是喜歡你了。”
“不可能的。”祁安可慌亂了。
“為什麽不可能?”林修正疑惑呢,自然不會放過一個了解真相的機會。以他對雷冽的了解,既然有了目标,就應該長驅直進,怎麽一直停滞不前呢。
“因為我愛的是他的弟弟。”祁安可緩慢而清晰地說。
林修愣住了。他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故事。
震驚之後,林修考慮了一會兒,很認真地問,“那你對他沒有一點感覺嗎?”
這個問題,祁安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唯有沉默以對。真是人以群分,雷冽的朋友竟然不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嗎?
107.謝星翰
正和林修說話的祁安可,發現曾有一面之緣的吳昊沖着這裏直擠眼。
怎麽回事?祁安可扭頭一看,看到雷冽走了過來。她捅捅林修。
林修還沒反應過來,“幹嗎?”
“俯卧撐做完了?”雷冽出了聲。
林修誇張地捂住嘴,轉過身,嘿嘿笑道,“報告。祁美女有事找我。”
這小子。雷冽心知,林修是找了一個擋箭牌。他掃了對方一眼,“談完了嗎?”
“談完了。”林修畢恭畢正地回答。
“那就繼續。”雷冽一臉的公事公辦。
林修扯扯嘴角,乖乖地回去接着做了。
祁安可知道在部隊裏,長官擁有着絕對的話語權。她不能替林修求情,破壞了雷冽的威信。再說了,她也沒那麽大的面子。
雷冽走到祁安可面前,冷着臉,“受傷了,不好好休息?”
“報告首長,我想找我的衛星電話。”祁安可恭敬地說。
“跟我來。”雷冽轉過身。
祁安可趕緊跟上去。
“你落水時,背包進了水,電話有點受損,我已經讓通訊兵在修了。”雷冽邊走,邊解釋。
“謝謝首長。”
這丫頭,表現得這麽生疏想做什麽?雷冽突然停下腳步。
“哎呦。”祁安可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後背,撞得鼻子酸酸的。
雷冽轉過身,看到她捂着鼻子,搖搖頭,“跟那麽緊,撞到了?疼嗎?”
“不,不疼。”祁安可向後退了兩步。她覺得自己還是和他保持一點距離為好。
雷冽的眼神一暗,明白她的用意,轉身就走。
裝傻充楞的祁安可,心中有愧。她又不瞎,自然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好。只是,她不能給予回應,不如裝作不知,至少不會傷了面子。
祁安可暗嘆一口氣,跟了上去,和他保持兩步的距離。
夕陽從後面照過來,把祁安可的影子融入到雷冽的影子。
到了通訊班駐紮的帳篷裏,裏面的人看到雷冽進來,全都站了起來,恭敬地行了軍禮,齊刷刷地喊,“首長好。”
雷冽行了軍禮,問道,“劉班長,那臺衛星電話修好了嗎?”
“報告首長,好了。”一個沉穩的男子,遞上電話。
“謝謝。”雷冽接了過來,遞給了祁安可。
通訊班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祁安可。要知道,昨天隊伍裏就瘋傳救了雷神的女神。
祁安可在這些人炙熱的眼神下,有些局促。
那目光,太火熱了吧,像是在看新媳婦。
“跟武警部隊聯系上了嗎?”雷冽問道,這才轉移了這些人的關注力。
“報告,聯系上了。他們希望我們明天可以去天龍村協助救援,那裏受災很嚴重。”劉班長回答道。
雷冽點點頭。
祁安可聽在耳中,記在心裏,眼珠子滴溜溜轉動着。她記得這個村子,是這次獻愛心活動中遇到的人口最多的村子。她跟不少村民還有他們的孩子都處得很好。
現在聽劉班長說到天龍村受災很嚴重,她的心就揪起來了,不知道那些人怎麽樣了。因此,她也決定要去現場,盡一份力。
這時,雷冽回頭看了她一眼,“電話拿到了,你……”
祁安可聽出來了,他這是要自己回避啊。她有眼色地接口,“首長,謝謝你。我可以回去了嗎?”
“好好休息。”雷冽答道。
祁安可退了出來。她知道,像特種部隊的行軍路線都是保密的,他應該是要做安排。
快到安置她的帳篷時,林修和吳昊走過來。他們身後還跟着一名身形修長的男子。
“哎呀,你要多休息,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磕到了頭,還是要注意啊。”林修關心地說。
“謝謝你關心喔。”祁安可笑着回答。她對林修的印象一直不錯。
“聽說你明天就要下山了?”林修問道。
祁安可聳聳肩,“是啊。”
林修露出一點遺憾的神色。
站在最後的男子,拍拍林修的肩,“你又在動什麽腦筋?”
林修笑嘻嘻地說,“我可不敢算計雷神的人。你小子,別去亂說啊。你是他的參謀長,可不是他的眼線啊。”
男子挑挑眉,“我不是這種人。”
“瞧你,開不起玩笑吧。跟他在一起久了,都被帶壞了,一本正經的。”林修調侃道,“以後,你就叫雷神二號吧。”
祁安可打量着眼前這名長相英氣,眉眼冷冽的男子,覺得有點眼熟。
林修發現祁安可在觀察,就替兩人引薦,“祁美女,這是雷冽的參謀長謝星翰。”
姓謝?
祁安可試探地問,“謝奕妍,是你的妹妹?”
謝星翰點點頭,疑惑地問,“你認識我妹妹?”
“一面之緣。”祁安可真心誇道,“你妹妹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暗想,怪不得覺得眼熟,原來他是自己假扮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