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她已經不想問了。她知道那個死去的女子在他的心中一定有着位置。
活人是沒有辦法和死人競争的,不是嗎?
祁安可輕輕地離開。她不想打擾他的回憶。
惆悵之後,雷冽回過神,看到的是祁安可寥落的身影。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關于苗思悅的回憶,讓他的心有些沉重……
祁安可回到房裏,蘇蔓沒有在。她知道是傅子昂把蘇蔓拉走了,想來,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她關了燈,呆坐在床上。
苗思悅,這個名字盤旋在她的腦海裏。
雷冽失神的樣子,也浮現在眼前。
原來,他的心裏,曾經有過別的女子啊。
這個認知,讓她艱難地扯了扯嘴角。
真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她竟然那麽地在意雷冽。只要想到,他曾經喜歡過別的女人,她的心就難過不已……
第二天,祁安可頂着黑眼圈,下了樓。
“小可,你?”蘇蔓看到她,驚訝地睜大了眼。
祁安可知道自己的狀态不好,強打精神,“我昨天通宵看小說了。”
這個理由很蹩腳。但是,她總不能說因為雷冽的事,輾轉難眠了。
蘇蔓跑過來,勾住她,猶豫了一下,改了口,“來,試下我們家那口子的手藝吧。你啊,一看小說就剎不住車,瞧瞧,都成國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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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改。”祁安可乖乖地點點頭。
走近餐廳,濃郁的食物香氣傳了出來。
祁安可不禁想起之前雷冽為自己做的早餐。她的心情矛盾極了。雷冽會在裏面嗎?
195.開學了(三更)
進了餐廳,祁安可只看到了忙着端盤子的傅子昂和打下手的孫浩然,并沒有看到雷冽。
蘇蔓注意到祁安可搜索的眼神,暗地嘆了一口氣。
盡管昨晚,蘇蔓從傅子昂知道了雷冽結婚的原因,但是并不清楚雷冽和亡妻的感情。她很擔心,雷冽的心裏會有亡妻的位置,這樣的話,對祁安可不是很不公平嗎?
作為朋友,祁安可的感情潔癖,蘇蔓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之所以時不時地替雷冽美言幾句,也是看出來祁安可對雷冽并不是沒有好感的。
這樣一來,蘇蔓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替雷冽繼續說好話了。她可不想讓祁安可以後難過。活人怎麽也贏不了死人的。
唉,怎麽這麽不順呢。蘇蔓看着祁安可,心裏那個懊惱啊。
傅子昂也發現了祁安可的眼神,“小可,部隊有些急事,阿冽一早就走了。”
祁安可看似不在意的“哦”了一聲,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彎了下來。
孫浩然看在眼裏,心裏不是滋味。他不由慶幸,自己早就知道雷冽今早會被召走的事。只要雷冽離開祁安可,他就有機會加重在祁安可心裏的重量。
“小安子,再過一天,你們就要開學了。要不要準備什麽啊?”孫浩然換了一個話題,不想讓她的思維停留在雷冽身上。
“啊?這麽快?!”祁安可驚呼一聲。這個暑假發生了太多事,讓她有些招架不住,都沒有留意就要開學了。
蘇蔓哀呼一聲,“沒天理啊。怎麽又要開學了?”
“蔓蔓,你不要住校啊。”傅子昂可不想和新婚妻子分開。他對她,着迷得很。
蘇蔓扶了一下腰,嬌嗔地瞅了他一眼。雖然,她也舍不得分開,可是,她不能讓祁安可一個人住宿舍吧。孫婷婷搬走了,至于劉蓉,恐怕也沒面子再住下去了吧。
傅子昂明白了,這是要被抛棄,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蘇蔓笑眯眯地摸摸他的頭,“乖。周末,我陪你。”
傅子昂“哼”了一聲,扭身進了廚房。
“別生氣啊。”蘇蔓追了進去。
被喂了一嘴狗糧的祁安可,一方面替朋友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又有些感傷。
“要不,今天我陪你回去收拾一下?”孫浩然提議道。
自從外公去世,她一直沒有回去。馬上要開學了,她有必要回去收拾一下東西。說實話,那個房子,她已經不想要了。等辦好了繼承的法律手續,她準備把它賣了。她不想觸景生情。
祁安可嘆了一口氣,“好。”
“小安子,一切會好起來的。”孫浩然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
是啊,噩夢總會醒來。祁安可深吸一口氣,握握拳,給自己鼓勁。
過了一會兒,蘇蔓和傅子昂手牽手地走了出來,氣氛很甜蜜。
吃完早餐後,傅子昂拉着蘇蔓告辭,說要回去準備明天的開學用品。
祁安可想到傅子昂剛一臉委屈的樣子,沒有留他們,笑着說,“那我們明天見。”
傅子昂急不可耐地拉着蘇蔓,就走了。
“瞧他的樣子,不會急着去做羞羞的事吧?”孫浩然壞笑着說。
祁安可白了他一眼,“誰像你啊?”
“小安子,那你可是冤枉我了。別看我嘴上花花的,真的沒跟女人什麽過。”孫浩然嘟起嘴,撒起嬌來。就像以前他一直做的。
讓一切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吧。祁安可默默地在心裏說。她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你小子,省省吧。走,我們一起收拾吧。”
孫浩然笑嘻嘻地收起碗碟,祁安可則負責清洗。
做完這一切後,他陪着祁安可回了外公的房子。
房子外圍還有黃色的隔離帶圍着,祁安可擡高帶子,走了進去。
真是物是人非。
眼前的一切都沒有變,可是房子裏再也不會有外公的身影了。
祁安可的鼻子一酸。
收拾好開學要用的衣物後,她進了外公的房間,坐在外公生前常坐的搖椅上,閉上眼,懷念着過去。
孫浩然站在門口,安靜地等着她。
祁安可睜開眼,看到他在那,微微一笑,“耗子,我們走。”
孫浩然從她的神色中看到了豁然,他知道她還是站了起來。他欣慰地彎起眼,“走。我請客。”
“喊上瘦猴他們,好久沒有聚了。”祁安可大步走過去,眼神清明……
開學那天,祁安可一個人去了學校。她進了宿舍,鋪好了床後,就把公共衛生打掃了一遍。
蘇蔓是下午來的,自然是在傅子昂的陪同下。
傅子昂親手替蘇蔓安置好一切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祁安可躺在床上,調侃回來的蘇蔓,“蔓蔓,有沒有上演十八相送啊?”
蘇蔓爬上來,就撓祁安可的癢癢,“小妞,你這可是明晃晃的嫉妒啊。來,讓我制制你。”
兩人打鬧了一番,才消停下來,并排躺在床上。
“你說,劉蓉會來嗎?”休息了一會,蘇蔓問道。
“不好說。”祁安可遲疑地說。自從知道劉蓉有心害自己死後,她就不太想再看到劉蓉。
蘇蔓翻過身,“要不,我幫你說她。讓她就算想賴,也沒有臉呆下去?”
“走一步,算一步吧。”祁安可也有此意,但是她不想靠蘇蔓。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
一直到了晚上六點,劉蓉都沒有露面。
祁安可就提議出去吃。
蘇蔓一口答應了,“對了,我今天看到學校門口新開了一家西餐廳,裝修得很精致。我們去那吧。”
“OK。”祁安可挽起蘇蔓的手,一起出了宿舍。
走到校門口時,祁安可突然聽到一聲急剎聲,然後就有人在尖叫。
周圍的人都向左前方跑去。
“出什麽事了嗎?”蘇蔓也注意到了。
祁安可拉着蘇蔓,“走,我們去看看。”
一堆人圍在前方,有人在打電話,“120,我們這裏發生車禍了……是在皇家軍醫大的正門口。你們快來啊。”
原來是有人被撞了。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祁安可和蘇蔓拼命擠進去,“讓一讓。”
好不容易擠進去,祁安可發現躺在血泊中的人,竟然是劉蓉!!
196.人生無常(一更)
劉蓉的傷勢不輕。她躺在地上,四肢扭曲,嘴裏往外冒着血泡,翻着白眼,身體一拱一拱的。
看到在抽搐的劉蓉,祁安可知道她的神經系統受到了嚴重的損傷,至于血泡,則說明她的內髒器官也受損不輕,她已經瀕臨死亡了。
在生死危急的時刻,之前的恩怨沒有阻擋祁安可的施救意願。她馬上蹲在劉蓉身邊,扭頭問周轉的人,“誰有鋼筆啊?”
蘇蔓也擠進來了,看到是劉蓉受了傷,驚訝地捂住了嘴。
有一個路人遞過一支筆。
祁安可看了一下雖然不是鋼筆,不過也是一支金屬外殼的筆。她掏出濕紙巾,擦了擦筆身後,小心地把筆塞進劉蓉的嘴裏。
劉蓉一下子就咬住了筆,差點咬到祁安可的手。
祁安可脫下身上的薄外套,蓋在劉蓉的身上。受重傷的人,體溫會急劇下降。
蘇蔓看到了,也脫下了薄外套,替劉蓉保暖。
身為醫學生的她們,有着救死扶傷的心,哪怕對方是自己不喜歡的人。
救護車來得很快。
當劉蓉被擡上車時,祁安可似乎看到一顆晶瑩的液體,從她的眼角流了下來。
圍觀的人,很快散開了。
如果不是地上仍有一灘血跡,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祁安可看着地上的血,有一種人生無常的體會。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小可,真沒想到,劉蓉會被車撞到啊。”已經打聽完事情的經過的蘇蔓勾住了祁安可的肩,感慨道,“搞得我又同情她了。”
“是啊。”祁安可附和道。
“哎呀,這麽巧,我們又遇上了。”男子輕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祁安可皺了皺眉,回過身一看,果然看到了張志輝。
張志輝斜斜地站着,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臉的痞子樣。他在上唇處蓄起了兩撇胡子,更添一份邪氣。
“你可真是神出鬼沒啊。”祁安可暗諷。她可一點也不想跟這個男人有太多糾葛。
“看來我在你的心裏,地位很高,都跟神一樣了。”張志輝厚着臉皮,往自己臉上貼金。
祁安可翻了一個白眼,拉着蘇蔓就走。
蘇蔓一邊走,一邊往後看,“那個,那個人,我在哪見過?”
“那種人,記不起來就算了。”祁安可不想多提。
“什麽人,這麽讓你讨厭啊。”蘇蔓更加感興趣了,絞勁腦汁地回憶着。
張志輝竟然沒有追上來。
祁安可松了一口氣,就像從猛獸的注目下逃脫了。
進了西餐廳,兩人選了靠窗的搖椅位,坐了下來。
正當祁安可在看餐單時,蘇蔓突然一拍桌子,“啊,我想起來了。那個男的,是我們之前在雪山上救的。”
“對了。算你聰明。”祁安可拍拍心口,“差點被你吓死。”
“從那時起,你好像就不喜歡那家夥。什麽原因?”
“直覺吧。我覺得……”祁安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張志輝又冒了出來。
祁安可被吓一跳,靠緊了椅背。
蘇蔓也被吓着了,不爽地說,“你這個人,怎麽突然冒出來,想吓人嗎?”
“真是抱歉。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今天我請了。”張志輝捋捋小胡子。
祁安可馬上阻止道,“不用了。這點錢,我們還是有的。
“不能請兩位美女品嘗我店裏的美食,真是太遺憾了?”張志輝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這家店是你開的?”祁安可吃驚地問。
“是啊。巧不巧?以後,我就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了。”張志輝自我陶醉地說。
祁安可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巧合。她認為這是張志輝刻意做的。他為什麽要接近自己,懷的什麽目的?
“小蔓,我們換一家。”祁安可站了起來。
蘇蔓也看出來了,這個張志輝來者不善。
張志輝張開雙臂,一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齒。他雖然在笑,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背脊生涼,就像面對一只猛獸。
“怎麽,你要強行留下我們嗎?”祁安可毫不畏懼地說。光天化日之下,她算準了他不敢出手。
“小醫官,你想多了。我不就是想請你們吃一頓飯嘛。怎麽說,你們當初救過我啊。”張志輝笑嘻嘻地說。
“既然是請,那麽我們就可以拒絕。”祁安可反駁道。
張志輝耷拉着臉,“真是太傷心了。我哪裏得罪你了?你說,我改。”
“沒有。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好了,祝你生意興隆。”祁安可沖他拱拱手,“麻煩你讓一下。”
經歷了很多事之後,祁安可不再像以前那麽沖動,也學會了婉轉處理事情。她盡量避免惹起争端。不過,這也不代表她會怕。
張志輝嘆了一口氣,放下胳膊,站到一邊,“那好吧。等你心情好了,我再請你吃飯吧。”
“不用費心了。”祁安可拉着蘇蔓,快步離開了西餐廳。
走到門口,祁安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張志輝正盯着自己這裏,眼神閃爍,嘴邊挂着勢在必得的笑容。她更加覺得他的出現,不平常,像是抱着某種目的。
“小可,這個人不像好人啊。”出了店,蘇蔓摸着下巴,也回頭看了一眼。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所以,我們盡量不要和他産生糾葛。你想,我們救他是一年前。就算他要報恩,早就應該出現了。現在出現,只怕沒有什麽好事。”祁安可鄭重地點點頭。
蘇蔓深表同意。
兩人又換了一家平時常去的店,點了一些炒菜。
聊天時,祁安可又想到了劉蓉,問道,“劉蓉怎麽會出車禍啊?”
“我打聽了。說她正在過馬路,那輛車就沖了過來,把她撞飛了。開車的人停都沒停,就跑了。”蘇蔓義氣填膺地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太沒有道德了。”
“有人看到車牌了嗎?”
“那輛車沒有挂牌。聽人說,車裏坐的是一個男的,不過戴了一個大墨鏡,遮了大半張臉。”
“這樣啊。”祁安可結合蘇蔓提供的信息,思考着。
無牌車,遮住臉的司機,撞人後的逃逸,這些放在一起,怎麽像是一起有預謀的事呢?
197.發現可疑(二更)
蘇蔓看祁安可一臉凝重的樣子,問道,“你在想什麽啊?”
“我覺得這起車禍,有點可疑。”祁安可慎重地說。
“哪裏可疑了?”
“今天是陰天,沒有必要戴墨鏡啊。而且,劉蓉是一個遵守交通規則的人。如果,她在過馬路,那就說明行車道是紅燈。那輛車為什麽沖出來?而且,還是一輛無牌車。這是不是不想讓人查出什麽來?”
“啊?你說,有人針對劉蓉。可是,誰又跟她有仇呢?”
“是啊。這一點,我也覺得奇怪。”祁安可皺着眉。
“要不,我們報警?”蘇蔓提議道。
“我們沒有證據啊,光憑懷疑是不能立案的。”祁安可嘆了一口氣。她不由自主地想,如果雷冽在就好了,可以請他幫忙查一下。可惜……
“唉,也不知道她的情況怎麽樣了?”蘇蔓也嘆了一口氣。
祁安可想了一下,“我們去看一下吧。”
“你,你不介意?”蘇蔓知道劉蓉想害死祁安可的事。
“剛才,我看她的情況不太好。怎麽說,我們也在一起住了三年,以前的感情也不錯。”對于曾經付出過感情的人,祁安可還是硬不下心。
蘇蔓沖着祁安可豎起大拇指,“你這個朋友,我沒交錯。氣量大。剛才我看劉蓉被擡上救護車時,好像流淚了。我想,她應該是後悔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做過的事,沒有辦法抹去。
祁安可雖然仍會關心劉蓉,但是已經做不到像過去一樣對她了。
吃完飯後,祁安可和蘇蔓找到了收治劉蓉的醫院。她們在住院部的前臺問到了劉蓉的情況。
“真可憐。活是活下來了,恐怕以後只能躺在床上了。她還在重症監護室。”護士小姐惋惜地說。
這個結果,和祁安可判斷得差不多。只不過,她還抱有一絲奢望,希望能有好一點的結局。
“走,我們去看一下。”祁安可拉拉蘇蔓。
兩人找到了重症監護室,看到了坐在玻璃牆外的劉蓉父母。
“哎呀,叔叔,阿姨都在啊。我們要不要換一個時間來?”蘇蔓最怕應對傷心的家屬了,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祁安可也不想打擾悲傷的劉家人,點點頭,“我們換個時間再來吧。”
兩人轉過身,卻遇到了劉蓉的弟弟—劉亦晗。
“你們是來看我姐姐的吧?”雙眼通紅的劉亦晗向兩人打招呼。
“是的。不過,現在也許不太适合。”祁安可說道。她和蘇蔓對劉蓉的弟弟印象不錯。
劉亦晗比劉蓉小一歲,已經是大二的學生,學的是計算機。身為籃球隊隊長的他長得很陽光,愛笑,笑起來有一個小酒窩。他經常來找劉蓉。
一向低調的劉蓉,只要提起這個弟弟,都是滿滿的驕傲。
所以,祁安可和蘇蔓對劉亦晗并不陌生,處得一直不錯。
此時,看到劉亦晗精神萎頓的樣子,祁安可不忍心地說,“劉蓉很年輕,身體一直不錯,說不定會有好轉的。”
劉亦晗牽強地笑笑,“謝謝你。我想姐姐會醒過來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到事情經過?”
祁安可搖搖頭。
蘇蔓也是一臉的遺憾,“要是我們早點出校門,也許就能看到了。不過,小可有施救。”
“我聽醫護人員說,有一個女生對姐姐進行了急救。原來是你。真是太謝謝了。”劉亦晗激動地握住了祁安可的手。
祁安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
劉亦晗的眼中閃過一道不明的光芒,稍縱既逝,快得祁安可都沒有發現。
“我們先走了,你好好陪叔叔,阿姨吧。”祁安可抽出了手。
“好。有好消息,我會聯系你們的。”劉亦晗說道。
祁安可和蘇蔓離開了。
身後的劉亦晗死死地盯着祁安可的背影。是這個姐姐曾經的朋友下的手嗎?
這幾天,他覺察到姐姐的魂不守舍。
他試着套她的話。
可是,她什麽也不說。
出于對姐姐的關心,他偷偷侵入了她的電腦。他知道,她有用電腦記日記的習慣。
普通的加密方式,對于他這個黑客如同虛設。
通過閱讀,他知道姐姐愛上了祁安可的死黨—孫浩然。
但是孫浩然的心裏只有祁安可。
出于嫉妒,姐姐和孫浩然的未婚妻合作,設局想害死祁安可。
不料,祁安可逃出生天。
看到這些,劉亦晗暗自心驚。他沒想到,一直看起來斯文,安靜的姐姐還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覺得祁安可很冤枉。
其實,他一直蠻欣賞爽朗的祁安可。
還好,沒有釀成大錯。
他決定替姐姐找一個男朋友,也許這樣就可找回原來的姐姐了。
可惜,這個計劃還沒有展開,他就接到了父母的電話,說姐姐被車撞了。
等他到了醫院,那個從小對他關懷備至,溫柔聽話的姐姐,就成了植物人,筆挺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母親哭暈了好幾次,如果不是還有他,只怕會崩潰。
就連一向堅強的父親也一下子駝了背。
安撫好父母後,他遇到了前來調查的交警,對車禍有了印象。
交警問了一句,“你姐姐有沒有什麽仇人?”
他愣了一下,搖了搖頭,然後問,“為什麽要了解這個?”
年紀不大的交警壓低了聲音,“我們去勘察現場時,發現撞你姐姐的那輛車沒有一點剎車跡象,是毫不猶豫地撞上去的。”
他的心一沉,“是有人蓄意嗎?”
“這還不好說。肇事的車是一輛無牌車,車內的司機戴着大墨鏡,根本就看不清。如果,你有什麽懷疑的人,可以聯系我。”交警遞上了一張名片。
“謝謝。”他收起名片,送走交警。然後,他坐在急救室的門外,陷入了沉思。什麽人會想致姐姐于死地呢?
左思右想後,他只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祁安可。可是,在現場救姐姐的也是她。那麽,這件事,跟她到底有沒有關系呢?
劉亦晗注視着祁安可的背影,暗下決心,要盯緊她。他要靠自己找出真相。
198.認罪(三更)
回學校的途中,祁安可和蘇蔓都很低落。劉蓉的遭遇,像一塊大石頭壓在兩人的心上。劉家人的慘樣,揮之不去。
到了寝室,兩人很早就休息了。
第二天,祁安可打開電腦,發現有一封來自劉亦晗的信,以為劉蓉有了新進展。她趕緊打開,卻只是一封他發來的道謝信,謝她和蘇蔓昨天去醫院了。
祁安可回信,鼓勵他,并承諾如果有什麽事自己可以幫得上的,請盡管出聲。
“跟誰回郵件呢?”洗漱完畢的蘇蔓走了過來,問道。
“劉亦晗。他特意寫了一封郵件,對我們的關心,表示謝意。”祁安可打完了字,按了“發送”鍵。
“沒看出來,他這麽多禮啊。我們做的,很普通啊。”蘇蔓嘀咕了一聲。
祁安可嘆了一口氣,“世上多的是錦上添花,少的是雪中送炭。他應該是覺得我們的探望很難得吧。”
蘇蔓點點頭,“對了,我剛才看到一條新聞,應該是說祁晨光吧。”
“是嗎?給我看看。”祁安可暫時放下劉蓉的事,接過蘇蔓的手機。
這條新聞的确影射的是祁晨光,寫了帝都著名的外科醫生,當年為了攀附權貴,娶了比自己大的女子。後來,又因為外面有了女人,害死了結發之妻,還想賣女求榮。
下面的評論,一面倒的批判。
祁安可納悶了。寫這篇報道的人,似乎對所有的事了如指掌。會是誰呢?
“對了,什麽時候審判啊?”蘇蔓對祁晨光很是鄙視,自然是想看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周四。”
“我陪你去。”蘇蔓活動一下手腕,“要不是他被抓起來了,我真想狠狠地揍他。”
祁安可笑着拍拍蘇蔓的肩,“揍他,痛的可是你的手。他一定會罪有應得的!”
正像祁安可說的,被收監的祁晨光,過得很悲慘。
他被關進一間多人的監獄。
裏面的人,都是犯了重刑的嫌疑犯,個個窮兇極惡。但是,所有的人都服從一個滿臉橫肉的大光頭。
白天,獄警在,還好。
夜裏,大光頭就指使其它人,欺淩他。
什麽讓他洗蹲廁,替每個人洗腳,幫人按摩松骨……都是小意思。
最可恨的,有幾個人,竟然……竟然從後面上了他。
祁晨光覺得生不如死,因為那些人在淩辱時,其它人興致勃勃地觀摩,還不時地提建議,好像他就是萬人騎,供人洩欲的工具。
這種日子,真的是過不下去了。
他甚至想過自殺。
可是,同房的人,看得很緊,他根本就找不到機會。
為此,他竟然期待着審判日的到來。等定了罪,他就可以離開這裏,去真的監獄服刑,至少還能活下去。
好在有一天,林雨薇來探視,隐約地透露出她已經找了汪副院長對付祁安可的事。
冥婚?!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他知道後,陰陰地笑了。
汪東昇那個變态會在地下好好收拾祁安可這個賤人。
那麽,他受的苦,也算得到了補償。
探視之後,他再也沒有動過自殺的念頭。他要撐下去,撐到聽到祁安可的死訊的那一天。于是,在別人欺負他時,他變得配合了,還會主動地奉承。
終于,審判之日到了。
出庭前,祁晨光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他知道良好的外表,得體的舉止,可以在法官司的心目中,加上好的印象分。
當他被庭警押上被告席時,還引起了一陣小騷動。真有人被他的外表給迷惑了。
“這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樣子,不像是那種人啊。”一個不明真相,只看臉的觀衆說道。
“呸,你沒聽過衣冠禽獸嗎?”列席的張護士長正坐在旁邊,聽到了,馬上駁斥。
那個人不好意思地嗯哼了幾下。
祁晨光挺胸收腹,站在那,看起來好像很從容的樣子。但是,他放在下面的手,卻緊張地絞在一起。
之前的警方詢問中,他發現警察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
庭審開始了,對面坐着的是祁安可。她的神色凝重,冷冷地盯着他。
首先由控方發言。
祁安可親自上陣,聲情并茂地控訴着祁晨光做過的壞事,在提到媽媽和外公時,她還激動地昏厥了過去。
這樣一來,庭上的輿論馬上倒向了祁安可。
警方也把證據,一件件呈現上來。
祁晨光強裝鎮定,但是鬓角已經滲出汗來了。他知道,自己的機會渺茫。
坐在聽衆席上的林雨薇也擔心地看着他。
上庭前,他的律師已經跟他溝通過了,建議他認罪,争取以态度好,逃過死刑。律師勸他,只要不死,以後還是可以想辦法操作的。
這個建議,他考慮了很久。他想到林雨薇透露的信息,認為如果汪副院長搞死了祁安可,那麽後續沒有人盯着自己,那麽還是有辦法找人回旋的。
所以,控方說完之後,祁晨光涕淚交零地站了起來,“法官大人,我……我有罪啊。是我鬼迷了心竅啊。我,我是不想失去安怡,才會……才會……”
說完之後,祁晨光跪了下來,用頭碰撞着臺子,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祁安可眯起眼。她倒是低估了他的演戲天分,竟然想把蓄意謀殺,引向為情所因,一時沖動嗎?
“祁晨光,你別裝了。如果你真的愛媽媽,就不會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還有一對那麽大的兒女了!”祁安可氣憤地說,“當初,你娶媽媽,為的就是安家的地位。你,可是用了卑鄙的手段!”
“你……你別亂說。”祁晨光有些慌張。他以為祁安可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那件事,那對死去的安怡的名譽也有損傷。
祁安可冷冷地盯着他,舉起右手,“我向法庭發誓,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法官點點頭,示意她可以說了。
“當年,如果不是你迷奸了媽媽,她怎麽可能嫁給你。你以為就憑你當着很多人的面下跪就可以打動媽媽嗎?”祁安可鄙夷地看着祁晨光。
法庭上一片嘩然。
祁晨光有些慌了,“不,不是這樣的。”
“是嗎?要我找證人嗎?”祁安可咬牙切齒地問。
199.判處死刑(一更)
祁晨光的防線崩潰了。他看到莫慧儀在聽衆席上站了起來,就知道狡辯沒用了。
當年的事,莫慧蘭知道得很清楚。而且,她還逼他寫下了一封認罪書。
“不用了。”祁晨光垂頭喪氣地說,“我認罪。”
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祁安可啐了他一口,轉向法官,義正言辭地說,“法官大人,我請求判處他死刑。他不僅害死了我媽媽,還有外公,甚至還想害死我。像這樣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人,不配活着!”
祁晨光驚恐地看着法官,“法……法官大人,請……請你留我一條命,讓……讓我彌補犯下的錯吧。我……我……馬上要做爸爸了。請……請不要……讓我的孩子,看不到……爸爸啊。”
這時,林雨薇突然尖叫一聲,站了起來,“法官大人,求求你,留我孩子他爸一條命吧。我們願意把所有的錢都賠給她。”
祁安可這才發現,林雨薇特意穿了一件緊身的衣服,腹部果然有些微凸起。
呵,兩個月就顯懷了?真是有心機啊。祁安可知道,前幾天,林雨薇肚裏的胎兒就停了胎心,沒想到對方竟然沒有清宮,而是留下死胎,想用來搏同情,真是拼了。
祁安可目光微寒,涼涼地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照你這麽說,以後殺了人,只要趕快懷孕,就可以罔顧國法了嗎?”
林雨薇愣了一下,馬上沖着祁安可就跪下,“小可啊,你說看在他養了你那麽多年的份上,留他一條命吧。我求求你了。他畢竟是你的爸爸啊。”
想玩苦肉計?
既然決定和祁晨光決裂,替媽媽和外公讨還公道,祁安可就不會吃這一套,難怕被人認為是鐵石心腸。
“那麽他為什麽不看在安家對他那麽好的份上呢?他養我,和要他償命,一碼歸一碼。而且,我跟他已經斷絕父女關系了。對了,從現在起,我的名字是安可。”祁安可冷漠地掃過林雨薇和祁晨光。
(從這裏開始,女主的名字就改為安可。)
這時,旁聽席上的張護士長和莫慧蘭,走過去,一左一右,架起了林雨薇。
莫慧蘭譏諷地說,“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插足別人家庭那麽多年,現在還拿着肚子裏的孽種來要脅受害人,這臉皮也真是厚得沒得說了。”
原本有些同情林雨薇的旁聽者,馬上就改變了看法,尤其是那些結過婚的女人。她們對小三有着極大的敵視。
林雨薇的臉色,紅白交加。在大庭廣衆下,她像被人拔去了外衣。這時,她暗自慶幸兒女沒有來。
祁晨光的律師在答辯階段的重點放在了免除他的死刑。
然而,安可這邊咬緊了不放,堅決要求判祁晨光極刑,以告慰被他傷害的安怡和安遠山。
在宣判前,法官宣布了休庭。
坐在原告席和被告席的安可和祁晨光都很緊張。
“小安子,別擔心。他一定會得到報應的。”孫浩然湊過來,安慰道,還傳遞了一個重要消息,“我的人,看到雷震澤去找法官了。”
“他也來了?”祁安可吃心驚地問。
今天的旁聽席上,來的大多是醫院的人,竟然汪副院長也來了,還有就是她的朋友,像孫浩然,蘇蔓。雷卓和雷冽,都沒有露面。
沒想到,雷震澤會來。
不過,聽到了這個消息,祁安可反而鎮定下來了。她相信事情的最終結果,會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進行。
果然,再次開庭時,法官宣布了裁決結果,“判處被告祁晨光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這個結果一公布,祁晨光就軟了。
林雨薇哀嚎一聲,暈了過去。
安可朝着法官鞠躬,“謝謝法庭的公正審判。”她在心裏默默地說,“媽媽,外公,我終于替你們讨回了公道。唯一可惜的是,祁晨光只能死一次。”
法警過來,架走了祁晨光。
旁聽席上發出了歡呼。
安怡和安遠山的人緣一向很好,現在冤屈得以昭雪,真是大快人心。
張護士長等人都圍過來恭喜安可。
安可一一給予了答謝。她心裏的一塊大石,落了地。
在孫浩然,蘇蔓的簇擁下,安可離開了審判庭。她的眼角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逃走。
原來他來了。安可認出來了,那是雷卓。她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兩人竟然走到了這一步。他是心中有愧,才不敢出現在自己面前嗎?
“小安子,想怎麽慶祝?”孫浩然也發現了雷卓,卻沒有提起。在他看來,雷卓已經成為了過去。
安可收回惆悵的心思,想了一下,“我想去給媽媽上墳,然後替外公準備後事。”
“對。是要去告訴安怡阿姨。”孫浩然點點頭。
蘇蔓挽住了安可的胳膊,“我陪你。”
“謝謝。”安可看着身邊的朋友,心存感恩。盡管她失去了很多,但還擁有友情。
孫浩然開車,載着安可和蘇蔓,先去花店買了花,然後去了陵園。
三人來到安怡的墓前。
祁安可遠遠地看到了雷震澤,站在媽媽的墓前,垂首而立。她停住了腳步。
“那個人是誰啊?”蘇蔓不認識。
孫浩然是認識地,他說道,“蘇大小姐,我們去買一些祭奠的物品吧。”
安可感激地看了一眼孫浩然,也拜托蘇蔓。
蘇蔓反應過來,安可要和眼前的男人,單獨相處。她點點頭,“行,我們過會再來。”
等孫浩然和蘇蔓走後,祁安可才走過去,停在了離開雷震澤兩步之外。她輕咳一聲。
“……小可,你來了。”雷震澤回過頭,眼中的悲傷還沒來得及掩住。
“雷伯伯,今天謝謝你。”祁安可一語雙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