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走了進來。他的手裏拎着一個箱子。
“祁晨光,別白費勁了。送你上路的人來了。”安可敲敲玻璃窗,指着那個人。
祁晨光看了過去,渾身一抖,竟然尿了。
256.罪有應得(二更)
“哎呦呦。”安可真是瞧不下眼了。這種心狠手辣的人,死到臨頭,未免太慫了吧。
“不要啊,我不想死。”祁晨光哀嚎起來了,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看到這樣的祁晨光,安可只覺得可笑至極,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越笑越大聲,眼淚都笑出來了。
雷冽看了,擔心起來,扶住安可的肩,“可可,你鎮定點。”
安可扭頭看着雷冽,“你說,媽媽和外公看得到嗎?”
雷冽點點頭,拿出一方手帕,輕輕地替他擦去眼淚。
安可轉身抱住了雷冽,悶聲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小丫頭,別想太多了。”雷冽溫柔地摸着安可的背。
安可伸手摟住了雷冽的腰,把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前。
不一會兒,雷冽就感到胸口濕了。他知道那是她的淚。她堅強了這麽久,終于看到兇手要伏法了,自然會激動得難以自己。真是太難為她了。
雷冽扶着安可,坐在了第一排的椅子上。他也知道,她要親眼看着祁晨光死,才會最終放下。
正在這時,觀刑室的門又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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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了。”雷冽輕聲地提醒道。
安可聽到,醒了醒鼻子,又在雷冽的胸前磳了磳,然後快速用手背又擦擦眼睛,這才擡起頭。
哭過的她,眼睛紅通通的,鼻尖也紅通通的,比起平時的模樣,可憐又可愛。
“看得出嗎?”安可低聲問。
雷冽知道她怕被人看到哭,摸摸她的頭,違心地說,“看不出。”
安可抽了一下鼻子,向門口看去。
一個風姿依舊的女子,站在門口,身形綽約。因為背着光,看不清長相。但是看體形和姿态,似乎年紀不大。
什麽人會來看祁晨光受刑呢?
門口的女子似乎也在打量安可,而且有些激動,身子在微微發抖。
女子快步走了進來。
光線照在了女子的臉上。
安可暗地一驚。她已經看清了女子的長相,竟然眉眼間很熟稔,和自己的媽媽頗為相像。而且,女子就算包養得很好,也能看得出臉上歲月的痕跡,尤其是那雙眼睛,分明是經歷過風霜,見多了世事,淡然而富有智慧。
接着,又有一個男子出現在門口,跟着女子跑了進來,扶住了女子,好奇地打量着安可。
安可還沒來得及看男子,就被女子拉住了手,“你,你就是安可嗎?”
難道是……安可的腦海裏想起了一個人,詫異地盯着女子,點了點頭。
“小可,我,我是你的外婆。”女子哆嗦着說,激動地抓緊了安可。
果然是外婆文雅瑩。安可的心也翻江倒海起來。眼前這個人,應該是自己的親人啊。可是,畢竟兩人素昧平生,她還是感到一些陌生。
外婆看到安可有些生疏的神情,嘆了一口氣,“是,是我不好。當初,我不應該抛下你媽媽和遠山。”
安可看到外婆的雙眼一下子湧出了眼淚,滿臉的愧疚,終是回過神來。不管如何,外婆都是自己的親人啊。
“外婆,您,您回來就好了。”安可心酸地想,如果媽媽和外公還活着,那該有多好啊。
外婆拍拍安可的手背,“是我回來晚了。我一直怕你外公放不下過去的事,不敢回來。如果,我知道……知道……”
說着,外婆的眼淚止也止不住,不斷地湧出來,流過臉上的皺紋,十分悲傷。
安可知道上了年紀的人最極為大悲大喜,趕緊寬解道,“外婆,世事難料。還好,老天有眼,害死媽媽和外公的人就要服法了。”
“是。”外婆轉過頭,看向癱軟在長椅上的祁晨光,恨恨地說,“太便宜他了!”
不過一句話,安可就喜歡上外婆的性格了,果然是敢愛敢恨。她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真是可惜,不能殺他兩遍。”
“那就把他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外婆冷硬地說。
安可疑惑地看向外婆,“死刑犯的屍體要交還給家屬的。他還有家裏人。”
“那又怎樣?他死得太輕松了。”外婆冷冷地說。
“可是要怎麽做呢?”安可問道。
外婆胸有成竹地揚了揚嘴角,“我安排好了。”
安可看得出來,外婆不會告訴自己。她也不會再問。有仇報仇,不是她一個人的性格。她要給外婆一個機會,出了胸中的惡氣。
雷冽看着文雅瑩和安可,覺得兩人的性格,有相像之處,倒是像一家人。
這時,行刑的人在宣布時間,“現在是上午11點,受刑者是祁晨光,執行人……”
安可和外婆同時轉過頭,看着執行室裏。
此時的祁晨光已經被吓得有些神智不清了,目光渙散,嘴裏喃喃道,“我不想死。”
但是,一切為時已晚。
執行人已經把藥劑推入了祁晨光的靜脈裏。
安可一眨不眨地盯着祁晨光,看着他顫抖,看着他慢慢地沒了動靜。
執行人檢查了一番後,宣布了祁晨光的死訊。然後,他走過來,拉下那邊的百葉窗。
安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好。”外婆吐出一個字。
雷冽等兩人靜默了一會後,才開口,“我們走吧。”
外婆看向雷冽,問安可,“他是……”
要怎麽介紹呢?安可猶豫了一下,“他是我……朋友。”
“男朋友。”雷冽補充道,看着安可。
安可沒有反駁。
雷冽暗地松了一口氣。
外婆打量了一會雷冽,點點頭,“不錯。小夥子,你可以好好對我家小可。”
雷冽鄭重地點點頭,“外婆,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辜負她的。”
“那就好。”外婆拉着安可,站了起來,“我們換一個地方吧。”
安可知道外婆是有話想和自己說,而她也有話想和外婆說。她點點頭。
這時,安可發現剛才陪外婆進來的男子不見了。雖然,她沒有看清那個男子長相,但是隐約感到那是一個沉穩的人。
“外婆,剛才那個人呢?”安可問道。
“他啊,他叫文江悅,是我去M國時在江邊發現的一個孤兒。這些年,好在有他。他去辦些事了。辦好了,他就會來找我們的。”外婆答道。
257.照顧(三更)
安可隐隐地猜到,文江悅可能去辦祁晨光的事了。她也就不問了。
走到大門外,雷冽問道,“外婆,您要去哪?”
“我,我想去看一下你外公和你媽媽。”外婆看着安可,有些遲疑地說,似乎怕她拒絕。
“真巧。我也想去。”安可主動地挽起外婆的胳膊,“祁晨光一死,應該讓外公他們知道。”
對于安可的接近,外婆很高興,拍拍安可的手,“謝謝。”
安可知道,外婆話中有話,是在感謝自己沒有計較她在自己的生命裏的缺席。
小時候,安可的确有過遺憾,但是外公和媽媽的愛,早就填滿了。而且,過去的事,早就已經過去了,再糾結也沒有用,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雷冽開來了車,替兩人打開後排座的車門,紳士地把手放在車門框上,防止兩人撞頭。
外婆把他的細致看在眼裏,默默地在心裏點贊。這個小夥不錯,外孫女跟他應該錯不了。
上車後,雷冽的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聽了一會,神色嚴肅起來。他只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電話。
“有事嗎?”安可問道。
雷冽點點頭。
“我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用軟件打車,很方便的。”安可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也不想耽誤他工作。
“等等。”雷冽又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一輛黑色的SUV停在了車旁。一個男人從司機位下來,打開了後排的車門。
“他是誰?”安可疑惑地看着男子。
“何震,你的保護人。”雷冽下車,替安可打開門。
“我不用別人保護。”安可覺得多一個人在身邊,就像被人監視一樣。
雷冽摸摸她的頭,“乖。一天沒找到他,我就不放心。”
“他……沒死?”安可聽出了他話中的關鍵。
“只是無法确定。聽話,如果沒有人保護你,我會不安的。”雷冽柔聲細語像在哄孩子。
吃軟不吃硬的安可只能答應,而且她也不想讓外婆知道自己有麻煩。
安可和外婆上了SUV。
雷冽和何震說了幾句後,才開車離開。
安可戀戀不舍地看着他的車。別看她嘴上不說,但是心裏還是很不想和他分開。
“你好,何震,麻煩你了。”安可禮貌地和何震打招呼。
“不麻煩。”何震笑了笑。他是一個長相普通到扔在人群裏很快就會被淹沒的人。但是這樣的長相,卻讓他不會被人注意到。
但是安可看到出他不是一個普通人,至少是一個身手了得的功夫高手。因為他的太陽穴高高鼓起,可見是一個練習硬派氣功的人。
開車後,外婆問安可,“你朋友是做什麽的?”
“他是一名軍人。”安可答道。
“怪不得一身正氣。”外婆點點頭,又壓低了聲音問,“有人要傷害你嗎?”
別看雷冽和安可的交談很小聲,但是經驗豐富的外婆還是看出了一點端倪。
“也不是。是他比較小心。”安可含糊地說。
外婆看得出安可不想多說,也就沒有再追問。在海外的生活經歷,讓外婆變得很尊重別人的隐私。
安可主動轉換了話題,說起這些年外公和媽媽的事。她滿懷感情地回憶着他們活着時的情景。
外婆聽得很認真,眼底閃動着淚花。人生是開弓的箭,一旦開弓,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到了墓園,外婆和安可一起去買了兩束鮮花。
安可手捧着花,帶着外婆,來到了外公和媽媽的墓前。
“遠山,我……我來看你了。你……你……”原本鎮定的外婆,激動起來,摸着外公的墓碑,流下了眼淚。
安可擺好花後,扶着外婆,“外公,媽媽,今天是一個好日子。祁晨光已經伏法了。外婆也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團聚了。”
外婆淚眼婆娑地點着頭,“是啊。是一個好日子,你看,我怎麽哭了。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去看你們了。”
“外婆,你怎麽了?”安可一聽,吓了一跳。
“對不起,小可。我吓着你了。其實,我也這麽大年紀了,離死亡本來就不遠了。”
“您別這樣說,現在的人,活到八九十都很多啊。”安可緊張地說。她好不容易有一個親人了,可不想這麽快就分別。
外婆用手背擦擦眼淚,拍拍安可的手,“好,我會好好活着。我要看你結婚,生孩子,等着做太外婆。”
安可聽外婆這麽一說,有些害羞。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雷冽,嘴角微微揚起。
外婆看安可的神情,猜到安可是在想雷冽。這些年,她做無國界醫生,輾轉于世界各地,經常去那些戰火紛飛或是經濟落後的國家,長年的奔波折損了她的健康。一周前,她突然暈倒,被強制送到醫院體栓,才發現已是重病纏身。
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想起國內的安遠山和女兒。她不想孤零零地死去,想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完人生。
令她震驚的是,當她托人打聽他們時,才知道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且都是被人害死的。現在國內唯一活着的親人就是安可了。
最讓她揪心的是,安可現在已經是孤兒了。
所以,她才不顧醫院和義子江悅的阻攔,毅然回國。因為她想替安遠山和安怡守護安可。
在出發前,她還請求江悅在自己死後,多照拂一下安可。
現在看來,安可并不是孤身一人。
外婆對安可說,“小可,我想和你外公,媽媽說說話。”
“好。我去一下管理處。”安可明白這些年的分別,外婆肯定有很多話想和外公他們說。外婆應該是不想有人在旁邊。
“過會我去找你。”一家人之間太多的虛禮,就顯得生疏了。外婆點點頭。
安可走向小徑的另一頭。走到盡頭,她轉頭看了一眼。
外婆倚在外公的墓碑上,微閉着眼,神色平和,真的就像在和人聊家常。
明明是很溫馨的一幕,安可卻感到心裏沉甸甸的。
相愛的人,生死相隔,是這世上不可彌補的遺憾。
安可轉回頭,輕嘆一口氣,慢慢走向墓園管理處。
一個男人迎面走了過來。他的手裏捧着一個粗糙的骨灰盒。
258.挫骨揚灰(一更)
安可看了男人一眼,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男人看着她,緩緩地展開一個微笑,走過來停在了安可的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江悅。”
“原來是你。”安可想起來了,他就是外婆收養的男孩,如果按份來算的話,自己應該叫舅舅。這個男人看起來,30多歲,但是氣質沉穩,給人第一眼的印象是溫和。
她偏着頭,露出友好的笑容,握住了他的手,“我要怎麽稱呼你?”
“稱謂不過是一個代號,沒什麽重要的。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江悅随和地說。
“那就好。要是喊你舅舅,就把你喊老了。喊哥,又亂了輩分。”安可也不見外,“這些年,謝謝你照顧了我外婆。”
“那我真是慚愧了。”江悅遺憾地說,輕握之後,松開了手,“文姨一直四處奔波,我根本就沒怎麽照顧她。她對我的恩情,卻是我這輩子都報答不了的了。”
“外婆不是那種需要回報的人。”別看沒怎麽和外婆接觸過,但是安可總覺得自己了解外婆。她覺得外婆收養江悅,絕不是圖他什麽的。
“沒想到,你這麽了解文姨。”江悅露出驚訝的神色。在回國之前,文姨曾多次請求他在她身後,照顧一下安可。
性格沉穩,做事可靠的他,特意找人調查了安可,想先了解一下對方的性格,再确定是不是可以承擔起文姨的所托。
調查結果,讓他很驚喜。這個女孩樂觀,獨立,堅強,又很聰明。
照顧這種類型的女孩子,他應該可以做得到。
在回國的飛機上,他才明确地告訴文姨,他很樂意照顧安可,只要安可願意接受。他認為安可不是一個輕易接受別人幫助的人。
“我猜的。不然,這些年外公不會一直沒有忘記她。”安可感慨地說。她對江悅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這應該是他的人格魅力,待人和煦,如拂面的楊柳風。
“是啊。”江悅頗有感觸地說,“若是兩情相悅,又豈在朝朝暮暮。”
“沒想到,你對詩詞有所了解。”
“在我小的時候,文姨把我帶在身邊。她常跟我講傳統文化的。所以,我這個ABC,還是懂一點的。”
“真羨慕你。”安可真心地說。
“我想,文姨一定也想看着你成長。”江悅說道,“每次她提起你的時候,都是滿滿的自豪。這次你外公他們的事,也是虧了你。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
安可搖搖頭,“我也是逼上梁山。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
“我很抱歉。”江悅意識到勾起她的惆悵,抱歉地說。
“沒事。我只是感慨一下。”
“今後,你打算怎麽辦?”江悅問道。
安可疑惑地看着他,“當然是上學啊。”
“你有沒有打算和我們一起走?”
“一起走?”
江悅點點頭,“難道,你在國內還有什麽牽挂嗎?”
安可馬上想到了雷冽,但是她和他,最終能在一起嗎?這兩天,她也想了很多。雖然他對自己很好,但是結婚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那意味着她要和雷家人相處,也意味着可能會面臨危險,就像張志輝一樣……
但是,如果自己的生命裏沒有雷冽的話……安可突然發現這個設想,讓自己很難過,像要生生地從身體裏扯走什麽。
人生總是充滿考驗的,她可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如果,雷冽真的是自己的良人,那麽她就不介意來挑戰一下。
一剎那間,安可對自己的心意有了清晰的了解。她笑着說,“是的。我有一個重要的人在這裏。”
江悅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她指的應該是剛才陪着的男子—雷冽。對于雷冽,他有一些好奇,因為他找的人,說雷冽的身份很難查明。
“一切随你。”江悅沒有說出文姨有病的事,因為文姨叮囑過,不要讓安可知道,以免影響安可的人生走向。
安可看着江悅手中的骨灰壇,問道,“這是祁晨光的?”
江悅點點頭。
“牛。”安可豎起拇指。她沒想到江悅這麽快就搞來了祁晨光的骨灰。
“還好。”江悅很謙虛。
“現在送過去嗎?我看外婆好像想獨處一會。”安可說道。
江悅笑了笑,“我已經打過電話了。”
那就表示外婆讓他過去了。安可想知道外婆要如何處理祁晨光的骨灰,所以問道,“我可以一起去嗎?”
“當然。”
于是,安可和江悅一起返回墓地。
此時,外婆已經站在外公的墓碑前,眉眼間仍有淡淡的憂傷。她看到兩人,微微點了點頭。
江悅遞過手裏的骨灰壇。
“他家沒有人去領?”外婆問道。
江悅搖搖頭。
安可倒是有點吃驚。祁家人涼薄,不去收骨灰就算了,沒想到,林雨薇也沒有去。
“報應。”外婆涼涼地說了一聲,然後舉起骨灰壇,狠狠地砸在外公和媽媽墓碑前的墓道上。
骨灰飛揚,正是挫骨揚灰。
外婆轉身看着兩座墓碑,“我能做的,就只有把仇人的骨灰撒在你們的墓前了。你們安息吧。我會好好守護小可的。”
安可挽住外婆的胳膊,神情哀切。
最終,骨灰落了下來,散落在草叢中,水溝裏,泥土上。
祁晨光的死,讓安可覺得一個時代的結束。從這一天開始,她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哀悼之後,安可等人去了管理處,留下清潔費,讓人把墓地周圍的灰塵掃掉。
渣人的最終歸宿就是垃圾堆了。
令人意外的是,當安可等人準備離開,前往停車場時,竟然遇到了林雨薇。
不過一段時間沒見,林雨薇的變化很大,像是平生老了十多歲,頭發間都有了白發,膚色蠟黃,身形過分的消瘦,沒有了豐韻,如同幹癟的老太婆。
遠遠的,林雨薇先看到安可,氣急敗壞地沖過來,“賤人,你為什麽要害小莉!”
安可愣了一下,才認出是林雨薇。她冷漠地看着對方,心裏盤算是抽對方嘴巴子呢,還是來一個過肩摔呢?
259.老女人(二更)
可惜,安可根本沒有展示身手,教育林雨薇不要随便罵人的機會。
因為何震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一伸手就把林雨薇攔在了一米開外。他單手抵住她的右肩,讓她連半步都前進不了。
安可一臉納悶地問,“林大媽,祁寶莉又怎麽了?真是奇怪,你找我做什麽?”
“不,不是你做的?”林雨薇看安可的樣子,不像裝的,氣焰消了不少。
“我做什麽了?”安可莫名其妙地反問。她暗想自己是不是長了一張包子臉,這些人總想來欺負一下啊。
“真不是你?”林雨薇狐疑地問。
安可嗤笑一聲,“我很閑嗎?你有什麽證據?”
“哼。最好不是你。如果讓我查到了,絕對不會放過你!”林雨薇恐吓道。
“我好怕。”安可誇張地做了一個害怕的表情,随即冷下臉,“我和你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再亂吠了。否則,我不介意告你們诽謗。”
林雨薇恨恨地瞪了一眼安可,轉過身。
“今天,祁晨光被執行死刑了,你怎麽沒去啊?”安可涼涼地問了一句。
林雨薇的身形一晃,停頓了一下,步履踉跄,向前走去。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不過,我倒是去了。看到他罪有應得,感覺真爽。只是不知道你的報應,什麽時候到。”安可譏諷道。
報應嗎?林雨薇聽了,心裏說不盡的酸澀。祁寶莉被解救回來後,不知道什麽人把她被人綁架,受人淩辱的事給放上了網絡。
起初,不少人表示了對祁寶莉的同情。
可是,緊接着又有人PO上了祁寶莉和那個冒牌編劇的對話,以及和綁架者的雲雨錄音過程。
這下子,網上的輿論一下子又倒向了另一邊,絕大多數的人認為祁寶莉是咎由自取。
更有甚者,一些人還人肉出祁寶莉的真實身份以及家庭住址,聯系電話。
因此,每天有不少的騷擾電話打到家裏,打給祁寶莉。
那些打來電話的人,說着下流的話,有些還要問價,問睡一夜多少錢,做什麽什麽多少錢。俨然把祁寶莉當成賣的了。
一些色膽包天的人,還找上門來,堵在外面,污言穢語。
正因為這樣,祁寶莉整天惶惶然,不敢上網,不敢接電話,不敢出門。不過幾天,她就變得有些神經兮兮。
祁洛辰也因為祁寶莉的原因受到了影響。醫院裏一些看不慣或者嫉妒他是空降的人,趁機以他妹妹受辱的事為幌子,表面上是來表示同情的,但是隐隐地似乎在質疑她怎麽就那麽容易上當了。
落井下石,本來就是人的劣根性,再加上祁洛辰的保護傘—祁晨光倒了,自然是更受人欺淩。
本來還有兩周才到辭職期的,祁洛辰不甘其煩,申請提前結束。還好,新任的院長為人不錯,允了。
只是家裏也不清靜,一天到晚有人來騷擾。
最後,林雨薇只能帶着一雙兒女住進了酒店公寓,并且低價把房子給處理了。
可是,倒黴的事,一件連一件。
林雨薇沒想到自己打算去倚靠的大樹也沒希望了。
那天,林雨薇到公寓樓下的餐飲部替女兒打包吃的,正坐在那等。冷不防,有人從後面把一壺茶從她的頭上澆了下來。雖然,茶水已經溫了,但是搞得她很狼狽。
她生氣地站起來,轉過身,看到一個年輕妖豔的少婦,挑眉怒視自己。她皺着眉,強壓着心火,質問道,“你幹嗎?”
“幹嗎?”少婦鄙視地上下打量林雨薇,撇撇嘴,“都成老太婆了,還想着勾引男人,真是老不要臉!”
“你說什麽!”林雨薇明白對方是來找事的,捋開打濕了垂下來的劉海,氣勢洶洶地瞪着對方。狹路交戰,勇者勝。她不能在氣勢上輸了人。
只是,林雨薇不知道,被淋了一頭茶水的她,再裝腔作勢,看起來都很搞笑。
“哎呦呦,急眼了?裝什麽正經,不過是一個老X,還當自己是正經貨呢?你男人還沒死,就急着找下家了。一日沒被X,就活不下去嗎?”少婦毫不示弱,像機關槍一樣,不停地損她。
林雨薇揚起頭,“小姐,請注意一……”
“小什麽姐?我可是別人正兒八經娶的老婆,不像你,倒是做小姐做久了,現在想從良了。美死你了。就你那老貨樣,有男人要你嗎?我告訴你,你別惦記着了。”少婦靠近了一些,輕聲吐出一個名字。
林雨薇難以置信地說,“你,你是他的老婆?!”
“怎麽了?你以為憑以前的那點感情,還能套得住男人?初戀,這種事,還是拿來懷念吧,別想多了。”少婦得意地挺了挺胸,胸前的肉破濤洶湧地抖動着。
“不,不會的。他,他……”林雨薇一時接受不了。可是,她對比了自己和少婦,看出了兩人之間的差距。對男人而言,色相總是最重要的。最近,她經歷的事太多,姿色退了不少,哪能比得過眼前的少婦呢。
少婦哼了一聲,“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當初,可是你甩了他的。現在,他最多是玩你,彌補一下當年的遺憾。你以為,他還會娶你。大媽,我是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才來提醒你。你老了,玩不起了。”
林雨薇的胸口堵得難受。她不是沒想過這點,但是,她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賭一個未來。她原計劃利用初戀時的那份感情,再傍上一根大樹。沒想到,對方根本就沒有一點誠意。
少婦看到打擊有效了,得意地嬌笑兩聲,“大媽,我勸你。不如去找八十多的鳏夫,那樣的話,你還是有市場的。以你的手段,搞點遺産還是有可能的。”
“滾!”林雨薇顧不得周圍有很多人圍觀,怒吼一聲。
“切,好人做不得啊。”少婦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也不想逼人太甚,萬一眼前這個老女人急眼了,傷害了自己,就不劃算了。于是,她就扭着身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林雨薇分開人群,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公寓。
“媽,你,你怎麽了?”祁寶莉看到林雨薇的樣子,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260.成長(一更)
林雨薇有氣無力地擺擺手。
祁寶莉還是趕緊過來,扶着林雨薇,坐在沙發上。
這段時間,祁寶莉過得很艱苦。不僅網民們的惡毒攻擊,就連之前認識的一些人也在奚落,消遣她的倒黴。然而,只有媽媽對她不離不棄,安慰着她,一切會變好的。
以前,祁寶莉是坦然享受着家人的關愛,并不當回事。但是這次事情,讓她看清了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就是媽媽。
苦難讓人成長。祁寶莉看清了很多事,很多人。除了媽媽,沒有人可以無條件地對自己。哪怕是哥哥。
事發之後,祈洛辰的表現,讓祁寶莉失望了。起初,他還安慰她。可是,随着事情的越演越烈,他的言語間也有些怪她太蠢,那麽就輕信了別人,才會髒了身子,又引來這麽多麻煩。
祁寶莉知道祁洛辰是氣自己連累了他。這些天,他看到自己都沒有什麽好臉色。他也一直在催媽媽去S市,投靠那個男人。
說實話,祁寶莉覺得自己的哥哥是一個冷血的人。雖然,祁晨光沒有給她們名份,但是對她和哥哥一直很不錯,幾乎是有求必應。可是現在祁晨光出了事後,祁洛辰從來沒有想過去看望。
前天開始,祁洛辰就不回來住了,說是借住在朋友那。
媽媽信了,她可不信。像他那種性格涼薄的人,哪會有朋友。她覺得他就是不想再受自己的連累。
她倒是想去探望祁晨光。可是,每次無論她化妝成什麽樣子,就算戴着能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只要一出公寓的門,就會被一些流裏流氣的人跟上。
為了避免被騷擾,她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被少婦當衆羞辱,林雨薇只覺得頭昏沉沉的,渾身沒有力氣。她不由洩氣地想,自己的人生,就要一直暗淡下去了嗎?
“媽,你休息一下。我想吃什麽,還是點外賣吧。”身邊的祁寶莉體貼地說。
林雨薇轉過頭,看着比以前懂事的女兒,總算心裏有了一些慰藉。她強撐起精神,“沒事。我去躺一下就好。”
祁寶莉看林雨薇臉色蠟黃,充血的眼睛,滿懷歉疚地說,“媽媽,對不起。”
這是出事後,祁寶莉第一次表态。
林雨薇驚訝地看着女兒。這……這是她那個任性的女兒嗎?
眼淚一下子冒了出來。林雨薇雙唇微顫,“小莉,不……不怪你。是媽媽……沒有教你看清人。我……我可憐的孩子啊。”
林雨薇一把摟住祁寶莉哽咽起來。
祁寶莉反手抱住媽媽,也哭起來了。還好,還有媽媽會無條件地愛自己。
林雨薇也趁機痛哭了一場,為自己,為祁晨光,為自己的兒女。
不過,到這種時候,林雨薇都沒有反省一下。在她看來,造成這樣的局面,都是別人的錯。
兩人抱頭痛哭了一場後,都感覺輕松了一些。
“小莉,你放心,媽媽會照顧好你的。”為母則剛,林雨薇對子女的愛還是很真誠,很無私的。
祁寶莉感動地說,“媽,我們重新開始吧。”
林雨薇以為祁寶莉是指到S市,去依靠那個男人。她不禁有些讪然,“我們,也許不能去靠……”
“媽,我不是要你去找那個男人。我們去一個三線小城市,過安穩的日子。我也不想出名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好嗎?”祁寶莉急忙說。
“你,你說的是真的?”林雨薇有一種沖動,想去驗一下眼前的女孩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怎麽一下子改變得那麽快。
祁寶莉點點頭,“嗯。我只想和媽媽一起,過平靜的日子。”
平靜的日子。林雨薇聽了,不免也心生憧憬。不過,很快,她又想起了祁洛辰。如果去了三線小城,那麽他的人生不就變得暗淡了。
“媽?”祁寶莉看出林雨薇的猶豫,試探地喊了一聲。
林雨薇擡手,摸摸女兒的頭,“小莉,你變乖了。真好。”
“你是擔心哥哥嗎?”祁寶莉猜道。
林雨薇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小莉,你哥哥應該有一份更好的前程。”
“那就讓他自己去拼吧。媽,你已經辛苦太久了。”祁寶莉勸道。
林雨薇拍拍祁寶莉的肩,“我想睡一會兒。”
“好吧。明天,我陪你去送爸爸。”祁寶莉明白自己勸不了媽媽。
“是明天嗎?”林雨薇喃喃道,目光露出凄苦。沒想到,分別的時間這麽快就來了。
祁寶莉生怕媽媽多想,輕聲說,“媽,你先休息吧。”
林雨薇扶着沙發把手,站了起來,晃悠着出了客廳,去了睡房。
看着媽媽瘦弱的身形,祁寶莉輕嘆一聲,果然是春蠶到死絲方盡。她等天色暗下來後,換了一件戴帽子的衛衣,戴上一副大墨鏡,離開了房間。
到了樓下,她從消防門,離開了酒店。
這次還好,沒有人跟上來。
她拉上帽子,深吸了一口空氣。空氣裏充滿了各種氣息,有食物的香氣,有女人的香水,有汽車的尾氣……
這些,以前她習以為常的事物,現在竟然變得難能可貴了。祁寶莉覺得真是嘲諷。
考慮到媽媽的精神不太好,她想去兩條街外打包粥。
當她在路口時,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是祁洛辰打來的。她接通了。
“小莉,你去哪了?怎麽不在房間裏?不是讓你少出去抛頭露面嗎?省得被人看到,又起什麽不好的影響。”祁洛辰略帶責備的話語,一句連一句。
祁寶莉等他說完後,才說,“我看媽媽沒什麽精神,出來替她打點吃的。我很低調。”
祁洛辰輕哼一聲,“你在公寓附近啊。我來找你。你發一個定位過來。”
“什麽事?”祁寶莉疑惑地問。
“別問那麽多。”祁洛辰有些不耐煩了。
“好吧。”祁寶莉不想和他發生争執,就按他說的做了。
沒一會兒,祁洛辰就找來了。
“哥,有急事嗎?”祁寶莉問道。
祁洛辰盯了她一會,移開了視線,含糊地說,“嗯。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
“到一個朋友家。”
“為什麽呢?”祁寶莉疑惑地問。
261.去見朋友(二更)
“讓你去就去!”祁洛辰兇了起來。
祁寶莉皺起眉頭。她覺得眼前的祁洛辰有些陌生,讓她從內心有一些害怕。她喃喃道,“可是,媽媽不舒服。我想陪她。”
“現在裝乖乖女了?早幹嗎去了。”祁洛辰一把抓住祁寶莉的胳膊,“既然你懂得體貼媽媽了,更應該陪我去。”
“哥,你弄疼我了。”祁寶莉糾起眉頭。她覺得他有一些暴躁。
祁洛辰回過神來,松開了手,緩和了語氣,“小莉,我這個朋友在娛樂圈有一些本事。也許,你可以靠他洗白。”
“真的?”
“是啊。你們是一家人。你好了,我們也會好。你說呢?”祁洛辰變得溫和,還擡手讓摸摸她的頭,“我知道,這些日子,你也不好受。讓我們一起面對風雨。好嗎?”
祁寶莉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