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傳送失敗?
十年一晃而過,蒼以鴻留了胡須,他已經快到而立之年了,然而那對夫妻卻還是當年初見時的模樣,仿佛歲月繞過了他們一樣。
荊國王年邁體衰,眼看着沒幾年了,這十年來他成為了荊國最受重用的皇子,三哥的勢力已漸漸削弱至無,勝負顯而易見了。
蒼以鴻不得不承認,胤公子本事非凡,讓他從十年前父王樹立的“靶子”身份,一步步成為了如今舉足輕重、大權在握的實權皇子,還逼得父王縱使不願,卻只能對他越發倚重。
“雖說是個虛假的盛寵名頭,卻并非沒有好處,”蒼以鴻還記得,十年前第一次密談時,眸光幽深的胤公子眯眼說出了這番話,“至少很多事不需要暗地裏去做,很多目的也可以明目張膽地達成。”
而後的一步步計劃,一次次朝會,一個個算計,挖好了坑等着父王心知肚明地被迫踩下去,從前三哥貴重的嫡子身份,就在這十年來他屢次大放異彩的時候,慢慢被人遺忘了。
“既然你選擇了奪位之路,就該牢記一點,目前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荊國王,而不僅僅是你的父親。”胤公子在幫他之初,就如此告誡道。
蒼以鴻敬仰自己的父親嗎?是的,他敬仰,可他更加不平,父王太偏心了,偏到從小就準備犧牲他保護三哥,他知道父王屬意三哥即位,那他就偏要奪位,為自己、為母妃、也為外公争一口氣。
走在花園的小路上,蒼以鴻籲出一口氣,看着鼻息間呼出的白霧漸漸消失,定定神擡腳往那個熟悉的院落走去。
“你這樣不行的,火種本就在你體內,用神識控制火苗,就像控制飛劍一樣,這樣豈不方便?”清潤肺腑的女子嗓音,有些嚴厲地傳來,“看着,就像我這樣!”
幾十簇蒼紫色的火苗如有生命一般,在空中閃爍游移,将一個人完全困在了火苗形成的範圍內,不似籠子,卻偏偏毫無空隙可鑽,更不要提什麽逃脫不逃脫了。
胤禛認真看着徽音用神識操控那恐怖的火苗靈活地來回移動,可無論怎麽變化,始終将其中的人圈着,不留給他半點的逃跑機會。
“姑奶奶,祖爺爺,您兩位都玩了我七八年了,求求您兩位把我當個球給踢了吧,我一定給您兩位日日上供點香,成不?”被困住的人小心避開周身那種恐怖的火苗,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
蒼以鴻見怪不怪地搖頭,從前對先天高手的敬畏早已消失多年了。這個人是八年前被抓來的,乃是十年前莘瀾大陸三大先天高手之一的許銘易,而除他之外的兩位---卓亦、以及後來才知道姓名的蕭之軒死後,他就成了當時唯一的先天高手。
大約也是聽到了胤公子那特殊體質的消息,就到了晏陽探聽消息,結果很不幸地被抓了回來。
蒼以鴻還記得,當時司馬姑娘抓來人後鄙視地說:“先天高手算什麽東西?你們莘瀾大陸的先天高手既然人品個個不好,還是不要再出去禍害人了,留着給我家夫君做個沙包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于是,倒黴的許銘易不僅成了階下囚,還被困在這裏當了八年的沙包。蒼以鴻回想這八年來的一切,覺得胤公子其實對許銘易挺好的,除了拿他當陪練外,至少沒欺負過他,可司馬姑娘就……
“姐早有後人供奉香火了,用不着你多事!”徽音冷瞥了許銘易一眼,看向胤禛道,“你再試試,如果能靈活運用幽冥紫焰了,即使碰到元嬰期修士,你也不用太吃虧了!”
胤禛點點頭,探出神識分成數十縷,努力操控着那些蒼紫色的火苗。當初他們身體交合後,他的修為跳躍式到了練氣後期大圓滿的境界,好不容易能自如控制大爆發的靈覺後,緊接着又忙着築基,等修為穩定了,他才得知體內也擁有了幽冥紫焰的火種。
讀的修真典籍多了,胤禛自然不缺乏修真知識,幽冥紫焰的威力那是只在記載中看過,他從未想過真的能見到這種火。徽音告訴他,只有擁有仙靈氣,才能使用這種火而不被燒得神魂俱滅,而幽冥紫焰的用法則無定式,凡是能想到,都可以拿來一試。
用神識操縱火苗,正是徽音想到的一種使用方法,比單純的彈出火苗或者放火,更加靈活有針對性,特別是在鬥法中。
胤禛想到丹田裏已變成流質狀的靈氣,莫名勾了勾唇。白色的是他吸收的天地靈氣,微藍的是從徽音那得到的先天靈力,紫色的是他所帶的紫微龍氣,而銀色的……則是讓他修為大幅度提高的仙靈氣。
據徽音說,仙靈氣的獨特之處,不僅在于其高度的純粹性,還有極強的穿透力和破壞性,即使是元嬰修士的防護罩,遇上仙靈氣也沒有任何作用,由于過分的強大,所以徽音還從未使用過,只是一直留在體內淬煉吸收的天地靈氣、循環往複,唯一用的一次,就是殺蕭之軒那次,若非因她氣狠了,根本不會用修真者的手段殺個普通人。
胤禛很感慨,即使過了多久,徽音的本心始終未變,她堅持原則的毅力和恒心,真的讓他佩服不已。
“姑奶奶,那我下輩子給您當牛作馬,您就放了我吧!”許銘易哭喪着臉,他真的沒有妄圖得到傳說中的童陰之體啊,當年他真的只是好奇,好奇而已。畢竟……史傳上一個童陰之體出現後,被許多高手輪番搶奪以致死無葬身之地了,那個悲慘……比七十多年前的絕世美女楊思思還慘,可八年前他聽到消息時,卻是得知因為這個童陰之體,死了莘瀾大陸除他外的兩個先天高手,先天高手哎,他怎麽可能不好奇?
“姐就要你這輩子當沙包,至于下輩子……姐還得費力找你,忒麻煩了!”徽音看着空中飛舞的火苗比先前靈活了些,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十年來終于沒有白費工夫啊!
胤禛摸到門路後,發現控制火苗越發熟練輕松,也不由得心生喜意,聽到耳畔的對話後,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這個許銘易是真倒黴,若非看出這人對他沒有企圖,徽音早就殺了,根本不會留到現在,不過也是因為留下了這麽個先天高手,他的法術和神識才有個練習對象,徽音與他差距太大,引導教授的确極好,可練習就沒什麽成效了,誰讓她的修為太高,不管一個法術有沒有進步,她都能躲過去,完全達不到練習的目的。
許銘易想要吐血十升來表達內心的悲憤,這個女人的心腸簡直與外貌呈兩個極端,冷血無情都是輕的,他不禁看向那個清俊冷冽的男子,只有對着這個人時,那個女人才會表現出迥異于面對其他人的溫柔,不知別人曉不曉得,這八年來他被困在荊國六皇子府,看到這女人擡指間解決掉了無數闖入這裏的人,試想一下,擁有童陰之體的人身邊有如此一個恐怖的存在,怎麽可能如史上那些童陰之體的人遭遇一樣?
“胤公子,司馬姑娘,以鴻見過兩位!”蒼以鴻态度一如十年前,只是那眼神和表情越發滴水不漏了,足見其驚人的成長程度。
“有事?”胤禛平淡地轉眼看來,颔首以示回禮,和從前無數次一樣,明顯察覺到了身邊女子向他背後躲了躲。
許銘易見怪不怪地撇嘴,在周圍的火苗憑空消失的時候攤坐到了地上,那個女人可惡至極,但是這八年見的次數多了,他就發現凡是有他人在場或是需要對外的時候,那女人一律會躲到這位胤公子後面,連存在感都會刻意降低,顯然,這都是他們夫妻多年形成的習慣了。不過,有一種時候會例外,那就是胤公子有危險的時候、遭到無禮相待的時候,惡魔就瞬間出現了!
“以鴻生辰将至,想請兩位賞臉一聚。”蒼以鴻含笑說出來意,眸光不着痕跡地落在半掩于胤禛後面的那抹麗影上,十年了,與他最初的希望背道而馳,盡管确實慢慢達成了奪位的目的,可他能見到這女子的次數……實在是少得可憐,而且每次總有胤公子在旁,他連多看幾眼也不能。
胤禛聞言偏頭,下意識地看向了身後之人,卻見那如詩如畫的眉宇略微蹙了蹙,兩人眼神交彙一瞬,由胤禛出面應了這邀請。
只是,當天晚上,徽音就對胤禛說道:“我們回去吧!”
不需要問什麽,胤禛便同意了,蒼以鴻的奪位之路他早就寫成冊子交出去了,在此過程中他感悟良多,不是對家國天下的感悟,而是徽音曾屢次說過的“道”,屬于他的“道”,他想,莘瀾大陸一行,已有所得,的确是時候回去了。
蒼以鴻生辰後,徽音和胤禛便乘着那片飛行用的白雲前往布下傳送陣的地方,他們都有儲物戒指,還有須彌境,根本不需要準備什麽。
“這雲……是你煉器所得?”胤禛享受着雲端的風,不由得問道。
“嗯,”徽音點頭,木精她已偷梁換柱從荊國皇宮拿出來了,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用了這個法子,不過東西拿到手了就成,“之前多寶閣有一個的,比這個等級高一些,可以随着天氣變化色彩,默默修煉的時候就送他了,後來煉器時就弄了這個練手。”
胤禛面露了然,據他所知飛行靈器的形态多種多樣,不過比起什麽毯子、杯子之類的,還是這樣的正常些。許是他是男子,比之這種單純只能用來飛行的靈器,他還是更喜歡能飛行、禦敵的飛劍。
可惜,目前他還沒有一柄乘手的飛劍,不過徽音說,熔了那個冥金做的籠子後,就能為他煉制一把等級高些的飛劍,估摸着煉成後怕是比她的無為劍更厲害。
擺傳送陣的時候,徽音選擇了兩條靈脈彙聚的地方,這裏靈氣較為濃厚,再加上啓動傳送陣的靈石的能量,陣法會更為穩定安全,好在這十年來沒閑着,莘瀾大陸上的什麽玉礦、靈石之類的,她搜刮了不少,總算豐富了點須彌境的儲備,如今使用靈石她才不會那麽心疼。
其實……須彌境已經很富有了吧?
“來,站在陣眼處,等我放好靈石,我們就能回去了!”徽音拉着胤禛走到一個圓形的、刻畫了許多複雜紋路的圖案中心,然後與他并肩而立,精準地将憑空變出來的靈石放到相應的位置。
随着最後一塊靈石落下,原本只像畫了奇怪圖案的地面忽然光芒大作,與五行相應的五道光束從橫縱斜數個平面劃出相接,形成交錯相套的無數個五角形,而胤禛攬住徽音的腰就站在那所有的五角形中間。
光芒越來越亮,漸漸将這一片地方照得耀眼刺目,強大的靈氣輻射向四面八方,直把附近的草木沙石卷向了更外圍的地方,卻就在這光芒即将達到臨界點的時候,突來一道疾呼。
“司馬姑娘,司馬姑娘,等等,等等……青靈……”聲音漸漸聽不清了,空間發生扭曲,陣法中的人影模糊難辨,猛然一道弧線劃過,什麽東西之飛向了那陣法的光芒之中。
傳送陣的光芒因外物幹擾出現抖動,幾道雷光出現在陣法之中,那無數個五角形忽地消失,繼而又再度出現,如此往複了幾次。
“操,千萬別傳送失敗啊……蒼以鴻,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本姑娘絕對要殺……”
胤禛不明所以,卻下意識地抱緊了身邊的女子,不管怎樣,他們都不要再分開了,不要了……
傳送陣的光芒漸趨微弱,而陣法中間的兩人,已經在光芒中消失了蹤跡,不知去往了何處,只有……急匆匆趕來的蒼以鴻,悵然若失地站在畫了奇怪紋路的圖案邊,仰頭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