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攤牌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裏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突然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

古木原最後只是冷冷的看了眼許赫,這才走到電話旁,拿起電話,語氣有些不善,說道:“喂。”

電話那頭卻忽然随即沒了聲音,除了呼吸聲,竟然只剩下一陣安靜。

良久,古木原皺起了眉頭,以為是誰打來的騷擾電話,正要挂斷,誰知,電話那頭卻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女聲。

“你真的在他那裏。”聲音有些刺耳和尖銳,聽得出電話那頭的人幾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古木原頓時臉色變得一陣陰郁:“你怎麽打來了?”

齊雅聽聞古木原的問話,在電話那頭确是明顯一愣,沒一會竟然卻笑了起來:“呵呵……古木原你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

“……”

“我好歹是你的妻子,當然以後責任和義務知道你在哪裏,在做些什麽?當然,你能找到的人,難道就一定代表我就找不到嗎?”

齊雅的話低着明顯的挑釁,古木原顯然沒有什麽心情應對,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胡鬧什麽,沒事就好好在家裏呆着,管這麽閑事幹什麽!”古木原的口氣也變得不善起來。

“胡鬧?”齊雅因為氣急,聲音顯得有些斷斷續續卻始終帶着笑意:“是我胡鬧還是你胡鬧?就因為一張破報紙,你就撂下我們母子倆在這裏不管不問,甚至連聲招呼都不打,連夜就跑去了他那裏……我倒是好奇,古木原什麽時候你這麽滿腔熱血了,就因為一個男人的事情,就能把你吓成這樣,我倒是問問你,你至于嗎?!”

古木原臉上震怒,可是卻沒有接下去。

深吸了口氣,只是盡可能平靜的說道:“我現在不想和你吵架,也沒那個時間,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

說完,不顧齊雅那邊的喊叫生,直接就挂店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電話的斷音,讓齊雅的臉色愈加的難看。惱怒的不可遏制,随手抓起手邊的電話重重地直接摔倒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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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一旁小床上的嬰兒,因為突然的傳來的刺耳聲,睡夢中吓得渾身一哆嗦。驚醒的看着四周,哇哇大哭起來。

房間裏的嚎哭聲變得越來越大,齊雅的心也變得越發煩亂,漂亮的臉上帶着隐忍着兩三點淚痕。

聞訊趕來的奶媽,慌忙抱起了嬰兒。

輕輕地拍着嬰兒的背部小心的撫摸,哄起來。沒一會,嬰兒嗷嗷的哭聲越來越小,漸漸地變成嘤嘤的哭聲,打了個嗝,這才閉上眼睡了。粉嫩的臉上甚至還挂着沒幹的淚痕。

“夫人,我抱小少爺回屋睡覺去了。”奶媽識趣的說道。

齊雅撫了撫額頭,朝着奶媽擺了擺手,臉上帶着一抹少有的疲憊。瞥了眼沙發一側的報紙,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你既然都已經是個死人,為什麽還要回來……”齊雅只是反複的說着這句話,緩緩的閉上眼,倚在沙發上,一直反複想着是不是該和那個人見上一面了。

在候審室,沒多久唐小離被審問。警察只是簡單的問了一些問題,大多都是關于他現在身份的詢問。以及,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他不是照片上的人。

唐小離按照律師視線安排好的一一背誦。

因為之前古木原打過招呼,所以詢問的時候,也沒有太過為難唐小離。但是因為這件事情在社會上已經引起了影響所以又根本不會這麽輕輕松松的就放人,事情有些棘手。

他們聯系了以前唐小離在警局工作時候的上司吳隊長還有一些一起工作過的同事,還接到通知說是後天就到。到時候人到了就會協助警方認人。

唐小離聽完後,心裏還是稍微的一沉。

也沒有覺得事情更糟了,反而夾雜着一種細小的期待,畢竟已經四年沒見了,真的想不到他們見面之後會是個什麽場景。

不過,律師的臉色就難看多了,顯然,這點已經成了目前最困難的事情。

于是,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就連忙打電話給了古木原。

可是因為時間緊迫,古木原也沒有把握可以在他們趕到之前,能夠疏通。更何況,只明确了一個吳隊,其餘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會有誰來,所以就算是真能熟絡,也無從下手。

古木原來回在屋裏踱步顯然很焦急,可是卻又由不得他再耽誤。

許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坐在車上,直接開往警局。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麽,唯一清楚的就是現在他心裏只想着能夠趕緊見到唐小離。可是,一路上他都反反複複想着見到他時,該說什麽話,可是一旦想起他的臉,話到了嘴邊卻怎麽都虧欠的說不出來。

等車到了警局的時候,許赫卻始終坐在車裏,一直呆呆的朝着裏面望着。

那一瞬間,甚至連語言都組織不了,倒車鏡裏,映出來的自己的模樣顯得是這麽狼狽不堪。可笑的是,邋遢的連胡渣都長出來了,青青的一片。許赫笑了笑,眼底卻帶着不能言說的苦澀。

他甚至想起來,唐小離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時候他從“垃圾”堆裏走出來的時候,唐小離還拿着行李,滿臉震驚的模樣傻愣在原地,那時候他就連平時耷拉眼角的眼睛也幾乎瞪得渾圓。顯然是把自己當成外星人看待了。

許赫微微笑了笑。

是什麽時候開始覺得這小子挺有趣的,哦,大概是從他收拾完屋子,做了頓飯給自己填肚子的時候吧。

那個味道,讓許赫怎麽都忘不了。明明都很簡單,可是卻像是化進胃裏的暖和,讓他再挑剔不出毛病來……

車子停在警局外很久,從白天到了下午,許赫卻陷入長長地回憶,在車裏,一個人又時候會笑出聲,有時候則是一臉的難過……

就這樣不知不覺已經快天黑了,最終他還是沒有下車。

他現在突然固執的不想讓唐小離看見他這副樣子。至于,警局裏面的事情,他猜古木原**成已經熟絡好了,所以唐小離在裏面應該不會受什麽苦。他現在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這連忙調轉車頭,直接開報社而去。

從源頭查起,是他應該做的。

雖然,曝光的事情被擱置了一次,但是誰都不敢保證,事情不會再次曝光。

車子急速在路上行駛着,等到了報社,天已經黑了。

報社裏大部分的人已經下班了,只剩下一小部分的人還沒走,似乎在整理新聞稿件。

見許赫進來,幾乎所有人都是一驚。

許赫身上甚至還帶着零星的血漬,異常蒼白的臉色,帶着煞氣,是他整個人看起來像鬼魅一般。

“這裏的主管是誰?”許赫坐在一側的椅子上,喘氣的頻率有些喘,顯然體力透支的嚴重,有些喘不過氣。

沒一會之間有人徐徐朝着這裏走來。

“請問,您是……”站在一側的人試探的問道。

“你是主管?”

“……”那人笑了笑,一臉和氣的點了點頭。報社是消息極其靈通的地方,認識的人也自然是四通八達。所以當許赫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就覺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所以,自然而然态度也自然友善了甚多。

許赫有氣無力的眨了下眼睛,嘴唇的顏色越發的蒼白:“那就好,我……找你有事商量。”

那人顯然是不解。

“我叫許赫。”許赫伸出手,以示友好。

那人慌忙握上,臉上頓時浮現一絲了然的笑容:“您好初次見面,我是方岩。”

“找個地方談談吧。”許赫起身,走進了報社的招待室。

那位主管雖然臉上帶着少許的興奮,但是最終還是跟着許赫進去了。

随着門,緩緩關上,站在外面的無不驚奇,小聲的在背後引論紛紛。

許赫喝了口茶,幹裂的唇這才有了點濕潤,可是依舊渾身無力。看了看坐在對面的主管,疲憊的眨了下眼,開門見山的說道:“相信你一定知道我此次來的目的。”

方主管似乎也沒打算繞彎子,只是微笑着說道:“徐先生來是為了前幾日登出來的照片吧?”

許赫點了點頭。

那人笑得更厲害了:“起初我也不信,有什麽事情竟然可以勞煩許氏貿易的許二公子來小社親自跑一趟,可是後來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寄來的那些照片,雖然是模糊了些,但是還是能看出是誰……”方主管故意拖長了聲音。

随即,拿出一側的一些文稿和照片,故意遲緩的一張一張鋪開在坐上,展現在許赫面前。

許赫随手拿起一張,只見照片上雖然是複印稿但是卻還是清晰的看得出當事人。照片上是早晨的時候拍的,他拉着唐小離去粥鋪買粥,卻因為太早,粥鋪竟然沒有開門,所以他倆就坐在地上等。

照片就是照得那個時候……

靜靜地看着這些,許赫眼圈竟有些泛紅。

沒多久,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異樣,許赫吸了下鼻涕,放下照片,又恢複之前的冷靜:“你開個條件吧。”

方主管明顯是一驚:“許少爺,你這是什麽話?!”

“五十萬。”許赫顯然是沒有和他磨叽的功夫,淡淡的說道。

那人神色一動,眼睛似是閃爍着零星的光澤。

許赫料準了這個人準備獅子大開口:“一百五十萬。”

“許少爺你可知道,這些照片若是一次全都公布出去,您許氏企業定會遭到不可設想的後果啊。”

“兩百萬。”許赫皺了皺眉。

那人這才笑逐顏開,慌忙把照片整理好放到許赫手上:“當然,我自然不想看到本市的支柱産業受到不必要的震蕩。”

許赫拿起那些複印稿,淡淡的說道:“從今天起,我不想看到有關于唐小離的任何報道。”

“當然,當然。”

許赫支票快速的填上了數字,遞給了方主管。

方主管慌忙雙手接過,許赫卻沒有松手:“我還想知道,是誰給你的消息?”

方主管的臉色明顯一暗。

猶豫了半響,才說道:“也是個姓許的先生。年齡差不多三十上下,帶着個眼睛……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許赫臉色微微一變,卻沒有說什麽,只是緩緩地起身,誰知道腳下卻猛地懸虛,好半天才支撐住身體。

“您沒事吧?我看,您還是先去醫院看看醫生的好。”

“沒事。”許赫擺了擺手。

帶着文件離開了,這次沒有開車,因為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還有精力撐得下去,坐上出租,直接朝着城郊的別墅開去。

一路上許赫臉色陰沉,始終都閉着眼,他不想浪費體力。

許赫按了按門鈴,手上卻一直拿着那些照片和文稿。

傭人開了門,但是見到許赫一身破敗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許先生還是洗澡,等一會就出來了。”放好紅茶,傭人們很自然的就離開了。

水晶的吊燈微微帶着點昏黃色的燈光,見見考究的歐式家具顯得更加的富有古典的色彩。許赫倚在沙發上,眨動着眼,看着水晶的吊燈投射出來的光變成一束束的,帶着些重影。

“許赫你來了?”許一彬剛洗完澡,寬大的浴袍使得整個人顯得有些纖細,一雙好看的眉眼,因為臉頰微紅的緣故顯得格外的有味道。

許赫挪動了下身子,讓自己盡可能的坐直。卻沒有急着開口,只是定定的看着許一彬,臉色沉穩看不出是喜是怒。

“怎麽了?“許一彬笑着問道,手無意識的撥弄了下帶着水汽的頭發,讓覺得今天的許赫有些不對勁。

許赫微微眯了眯眼,微微的眨了下眼:“小叔。”

許一彬一怔,在他的記憶力,許赫很少這麽稱呼他,這個稱呼讓他覺得很不适應,他甚至可以說是很不喜歡這個稱呼。

“我今天來,有些話要對你講。”許赫緩緩地說道,語調出奇的平穩。

不知道為什麽許一彬有種不太好的感覺,他覺得今天的許赫真的很不對勁,不只是憔悴的樣貌……是眼神,好像那雙眼睛帶着微微的寒氣,讓稍微靠近的人都覺得冰凍三尺。

“這些是你送去報社的吧。”許赫把手上的稿件一股腦的都丢在了許一彬的身旁。

“……”許一彬一驚。

“做這些有意思嗎?”許赫喘氣聲有些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你怎麽會……”

“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這些照片是什麽時候找人照得……我今天還能叫你一聲小叔就代表你我還有些情分在,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僵。但是,要是我知道,以後你再在背後搞些小動作而害了他的話,我一定就不會再顧念什麽。”

“許赫……我……”許一彬顯然是一慌,滿臉的緊張,想要辯解。

“我醜話說到前頭,再有一次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許赫說完,扶着沙發的一側,費力的起身。

甚至連頭都不回的要離開。

許一彬怔怔的看着手上的那些稿件,臉色卻一點一點的難看,攥得緊緊的紙起了皺褶。照片上,許赫和那個人笑得格外的開心,許一彬卻覺得宛若被誰拿刀狠狠地一剜,鑽心的疼。

“你站住!”許一彬甩掉手上的那些可憎的照片,臉上也再沒了之前的呵氣。

許赫的身形一頓。

“你覺得你這麽說,不覺得可笑嗎?”許一彬大聲說道,走到許赫面前,說道:“我們的許赫許大少爺什麽時候成了情聖了?”

許赫眉頭微微皺緊。

“你不覺得慚愧嗎?許赫你真的變了!”

“……”

“以前的時候,無論我做錯過什麽,你恨不得連句重話都不敢多說,現如今……”許一彬笑了笑:“竟然為了一個可笑的男人來這裏熟絡我!我哪裏比不上他,他唐小離何德何能,能讓你為他至此@別告訴我什麽新人勝舊人,我聽了更惡心反胃……這四年來,我一直容忍你身邊存在着有各種各樣的床伴,我忍氣吞聲,甚至連半個不字都沒有說過,我一直當你只是玩玩,心裏放下的只有我一個。現在你竟然和我說着些話來警告我,你問問自己的心,你有資格嗎?”許一彬的臉色極其難看,顯然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許赫擡眼看着許一彬越來越憤怒的臉,反而顯得愈加的平靜:“我是沒有資格,”許赫淡淡的說道:“同樣你也是!”

許一彬一震。

“你我流着一樣的血,都是一樣的自以為是,一樣只為自己着想。你為了名譽可以放棄我,我一樣為了一時痛快不顧情分的找他報仇,咱們都一樣,是個可憐可悲人。”

“……”許一彬的臉色發白。

“唐小離比不上你,可是,他卻有我最想要的東西,就是踏實……這些你沒有,我也不可能有。”許赫緩緩地說道:“只有這一條,就足以誰也比不上他,當初,你走了我沒能力去追,一直是我的遺憾……現在的我不想再因為外在的條件而失去他,不想再犯什麽讓自己後悔的錯,更不想再辜負感情。”許赫拍了拍還在震驚中的許一彬,有些蹒跚的離開了別墅:“你好自為之。”

臉色卻不經意露出一點點的輕松。

偌大別墅,只留下許一彬一個人直立的站在那,垂下的雙手一直緊緊地在兩側握緊了拳頭,好讓自己不再發抖,除了眼圈卻微微泛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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