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到了!”下方的和遠舟忽然說了一聲。

左擎蒼低頭看時,便見到在下方緩緩推開的雲團中,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洞口,大約呈三角的形狀,兩塊巨岩的頂端交疊着靠在一起,底部十分寬闊,足能容納七八人并排。此時先前下去的人都在等待着他們兩個。

腳一落地,左擎蒼向上打了個呼哨,只見軟梯從高處墜落下來,是高陽砍斷了繩索。左擎蒼把斷落的繩索收回來,這樣正道便察覺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山洞深處黑漆漆的,仿佛把所有光線都吞了進去,粗糙的石砺上落下濃重而冷淡的陰影。

“現在怎麽辦?”駱弘義一攤手,看向左擎蒼,“在這兒等着他們離開嗎?”

“哼,你還真是沒有腦子。”朱瑾瑜蔑視地看着他,“左教主的人還在上面替咱們擋着呢。既然現在出來了,不如趁他們不備,從後方偷襲他們。”

左擎蒼卻說,“不妥。”

“如何不妥?”

“諸位此次前來,身邊只帶了寥寥幾人,就算靠着奇襲一時占得上風,懸殊仍然太大。況且…照左某剛剛看到的陣勢,瑤山派必定來了,除此之外至少還有乾坤樓和太虛殿,七城劍派應該還未恢複元氣,但說不定也派了人來。諸位縱有通天之能,來硬的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和嵩此時慢慢說道,“左教主以為該如何?”

左擎蒼轉向栖雲子,“先帶衆人入內靜候。”

栖雲子面上露出些不情願的神色,但還是從懷裏掏出一支火折子,說道,“諸位請随我來。”

其他人都跟在栖雲子後面向山洞深處走去,左擎蒼這時轉過身,扶起剛剛被他放在牆邊坐下的唐煜。唐煜黑漆漆的眼睛凝視着他,他卻也不多看,只是把人拉了起來。

“這位公子是何人?”

左擎蒼回頭,問話的人是和遠舟,似乎正在等他。

似乎自從和自己定了親,這個人就一直靜靜地出現在自己身邊,如一縷靜悄悄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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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擎蒼現在心情忽然有點複雜。

懷裏的,是自己的情人,而身邊的,是未來的伴人。

怎麽看怎麽詭異……

“他……只是一個可疑的人而已。在路上遇到的。”左擎蒼淡淡地說道。

唐煜眼神中浮現幾絲顫抖,随即輕輕合上了眼簾。

和遠舟微微點了一下頭,“需要幫忙麽?”

“不必,大公子請去裏面等候。”

山洞盡頭,竟然有一座燈火通明的大廳,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山洞,頂上和地上都長着零星的石筍,洞頂懸着一顆散着幽幽光華的夜明珠,泉水般的光澤傾灑了整座石室,仿佛能看到洞壁上粼粼流過的波紋。而最顯眼的,卻是夜明珠下面一口長長的冰棺,厚重而碩大,被珠光照射成了半透明的顏色,寒氣打着輕盈的卷在空氣裏蔓延。裏面冰霜結成的花紋中,隐隐約約有一個黑色的人形,靜默地沉睡着。

衆人都有些驚異,只聽說過百年寒冰打造成的冰棺可以百年不化,冰棺中的屍體永不腐爛,可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這樣的寶物。

沒想到這寂寂無名的栖雲子卻藏着一口……

只見栖雲子緩步走上前去,輕輕俯身在冰棺上,一直戰戰兢兢的面孔忽然柔軟下來,用手小心翼翼擦去冰面上的寒霜,眼神癡纏眷戀。

“阿書,我回來了。這回帶了些客人來,你不介意吧?”

左擎蒼微微揚起眉頭,他聽他父親左清講過,栖雲子以前曾經有過一段風光至極的日子,但是後來似乎惹到了不該惹的勢力,若不是燭龍教庇護,命都差點丢了。後來逃出生天,卻也沒有到退隐江湖的境地。幾年後卻突然從江湖上消失,改名換姓,甚至連面孔都請易容師改變了,歸隐到這石林裏來。

左清臨終前把燭龍教的這個人脈透露給他,因此左擎蒼對栖雲子的了解也只停留在左清告訴他的過往裏。

和嵩緩步上前,看了一眼棺中人。只見那人面目英挺,皮膚白皙,睫毛在眼睛下面落下一片清淡的陰影,仿佛只是安詳的沉眠着。

和嵩忽然面上微微一變,“這……這是缪長書!”

即便在座的人大都出生比較晚,也都是聽聞過這個名號的。當年的獨行劍客,仗劍江湖笑傲天下,可是後來偏偏戀上了風流浪蕩的神偷慕容雲,一顆心賠得徹底,最可笑的是那慕容雲根本不屑一顧,只嫌他煩,依舊到處拈花惹草。後來慕容雲惹上了關外的詭異門派無一門,差點送了命,缪長書一直跟随在他身邊保護他,最後還為他受了無一門門主一劍,命喪黃泉。從此慕容雲也沒有了蹤影。

這種風流韻事在江湖上一向傳得又快又廣,即使當時年紀不大的左擎蒼朱瑾瑜等人也是聽聞過的。現在雖然已經沒有人再提起,但他們仍然記得。

如果這棺中人是缪長書,那麽栖雲子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

栖雲子擡起頭來看着和嵩,“當年我去你們毒門偷萬蠱鼎時,你才三十歲吧?這一晃都四十年了……”

和嵩老邁的臉上現出訝異,“你果真是慕容雲!”

誰想得到在這種時候遇到了故人。

栖雲子那張已經與四十年前驚為天人的樣子完全不同的滄桑面容上,忽然現出釋懷的笑,“阿書睡了以後,我就帶他來這裏隐居,前半輩子弄到的錢也足夠我揮霍,就在這石林建起栖雲山莊。算是完成與他曾經有過的諾言。哎……躲了這麽多年,到最後還是躲不過……人還真是一入江湖,就再也出不來了。”

“原來你……”

四十多年,青絲都已成雪,花容被歲月侵蝕,可棺中人卻仿佛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華,依然俊朗如昔,甚至唇邊還停留着一片淡淡的微笑。

都說慕容雲是負心薄情郎,缪長書一腔深情只成笑話。現在看來,這數十載寂冷的相陪相守,又有幾人做到?

只是可惜,早知情深至此,當初為何不珍惜?

石室中有些安靜,連帶着氛圍都有些感傷,此時卻忽然聽駱弘義大聲說道,“行了,沒時間敘舊了。下一步怎麽做?”

衆人都回過神來,自己現在還在龍潭虎穴,哪有感嘆人生的功夫?

左擎蒼說道,“左某有一計。”

和嵩道,“請說。”

“我燭龍教的部下還在盡力抵擋正道的進攻,但是也撐不了多久。左某希望向各位借二十人,從後方引起正道注意,佯裝逃兵引開大軍。此時諸位再與我教地明王前後夾擊,殲滅餘黨,迅速撤離。”

“可行是可行。”朱瑾瑜用手托着下巴,“但是左教主你要如何脫身?”

“區區幾名正道鷹犬,還抓不住本座。”左擎蒼神色間現出幾分傲然和輕蔑,“左某會盡力保護各位的部下周全。”

“那不是太危險了嗎?左老弟,我跟你去!”駱弘義大手一揮,一臉豪邁。

左擎蒼卻搖搖頭,“七殺道主身份尊貴,不宜冒險。此次會面是左某所提,所有風險,自當由左某一力承擔!”

左擎蒼的話有理,這種情況下,道義什麽的根本就沒用,保存好自己的實力才最關鍵。況且左擎蒼武功高強,正道沒有幾人是他對手,他若要走的話,沒有人攔得住。

于是計劃就這樣定下來,四邪各選出自己身邊最出色的五名部下交給左擎蒼。此時和遠舟卻忽然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左擎蒼擡頭,正好對上對方的視線,寧靜無波,平淡又堅定。

“不必了。”

和嵩卻看了看自己的孫子,又看了看左擎蒼,捋着胡子笑起來,“左教主,看來我這孫兒還沒入你燭龍教的門,心已經跟着你跑了啊。”

左擎蒼反射性地瞄了眼唐煜,後者安靜地靠坐在石壁上,閉着眼睛沒有看他。

心裏忽然一緊,他忙收斂心神,“和老說笑了。”

“左教主,就讓我這孫兒助你一臂吧。”和嵩卻微笑着說道,“讓他去闖練闖練也不是壞事。”

左擎蒼皺眉,“此次情形兇險。”

“多一個人就少一分兇險。”和遠舟靜靜地說道。

眼見兩人都是一臉堅持,左擎蒼也不再推辭,只沉着臉說道,“另孫若是有什麽萬一,和老別怨左某。”

和嵩哈哈笑起來,“不怨,不怨,左教主放心。”

和嵩對和遠舟竟然如此有信心,左擎蒼雖然有些訝異,但也沒說什麽。藍衣青年拿起自己的佩劍,走到左擎蒼身邊。

臨走的時候,左擎蒼又看了唐煜一眼。

後者仍然閉着眼睛,仿佛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感覺不到似的。

已經請駱弘義照顧他,兩個時辰內穴道也解不開,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左擎蒼抿了抿嘴唇,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向洞口。

借着長繩從山洞中向着萬丈深淵降落下去,一行二十二人穿出盤旋不散的雲煙,在高大的石峰面前宛如一行小小的微塵,飄飛在凜冽的風中漸漸沉澱。不多時,長繩見底,左擎蒼率先一踏石壁,在凸起的岩壁上多處借力,迅疾而無聲地飛翔。和遠舟跟在他身後,海藍衣袍被風烈烈揚起,青絲與發帶飛旋,一派輕盈飄逸,仿佛是欲乘風而去的仙人。

甫一落地,一行人迅速趕往主峰方向。

此時,在栖雲山莊主峰上,雪楓正立在山莊大門之上,長袖淩風而舞,面對着壓至城前的正道聯軍,笑得風華絕代。

“呵呵,用了半個時辰才打到山門口,該說你們沒用還是該感謝你們放水?”

而留下跟他一道拖住正道的部下們,大半都已經身亡在前面那條被鮮血浸染的天梯上,黑色的血液蜿蜒着淌下階梯,蒼涼而凄楚。

正道也折損了不少兵員,他們沒有想到魔教如此頑強,即便人數懸殊,仍然負偶頑抗,而且個個身手不凡,一番打鬥下來,傷亡人數竟是大大超出他們的預料。

此時一個紅衣人緩步走來,氣喘籲籲提着血劍的弟子們紛紛讓開一條路。那紅衣人面如冠玉,氣質溫潤,一身張揚的紅在他身上卻生生減了幾分刺目,宛如斷橋下幽幽盛開的紅梅。他手中提着長劍,劍卻并未出鞘,看向雪楓時,眸中卻多了幾分淩厲。

“魔教妖人,你們如今已是困獸難逃,還不速速就擒?”

“呦~這不是瑤山派的那個小帥哥麽~幾年不見,倒是出落得越發水靈了。”雪楓掩唇魅笑,絲毫不見慌張之色,竟然調戲起人家瑤山掌門來了。

紅衣人,也就是瑤山派的掌門鳳歌,算得上武林中的傳奇。才不過二十出頭,卻殺死了飄渺宮宮主闵長樂,重挫燭龍教,武功似是在一夜之間突飛猛進,現在就算是很多年過四十的正道首座都不是他的對手。

雪楓跟他交過一次手,不過那時候鳳歌在他眼裏不過是個毛頭小子,逗着玩兒還差不多,和他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線上。

這小子怎麽突然就當上掌門了呢?

鳳歌這些年來也變得更加沉穩,面對雪楓的挑釁,他沒有生氣,只是冷冷一笑,“你們左擎蒼教主把你一人留在這裏,自己卻躲起來當縮頭烏龜。這種人值得你追随?你若此時投降,還能保住一條命。”

此時正道另外幾名首座也已經站了出來。瑤山派的七長老竟然都來了,另外還有乾坤樓副樓主江荼,太虛殿的大侍僧玉散及其手下幾名首座,再加上幾個正道頗有名氣的門派。這麽強大的陣容,正道看來是真的打算把他們五邪一網打盡。

雪楓美豔的面容上卻仍然一片悠然,雖然心裏已經有些緊張之感。

他一個人縱有絕世神功,也拼不過這麽多高手聯手來攻啊……

“呦呵,好大的陣仗。我雪楓還真是有面子~”

此時忽然寒光一閃,同時一道黑影掠過雪楓身邊,冰冷的鐵器碰撞之聲,只見一枚銀針落在地上,上面反射着不祥的藍光。那到黑影又以極其迅捷的速度甩出一枚七星镖,躲在暗處的人為了躲避,暴露在陽光下。看裝束,竟然是來自飄渺宮的刺客。

“呵呵,正道真是出息了,竟然連刺客都勾搭上了?”雪楓微微眯起眼睛,閃過一絲怒色。

此時夏護法輕輕落到他身邊,剛才為雪楓擋住暗刺的便是他。

雪楓撇了他一眼,臉上有些不滿,卻又有點高興似的,“你怎麽又回來了!”

高陽沖他微微擡起嘴角笑了笑,“我不放心你。”

雪楓目光閃動,心中浮上一團濃烈的暖意,仿佛剛剛喝了一杯溫潤的好酒後包裹上來的那種綿軟。

但是現在不是感動得時候,雪楓垂着眼睛掃視下方黑壓壓的人群,一直蔓延到山下,看不到頭。

“你們誰先上?還是一起?”他氣沉丹田,明明是柔和悅耳的聲音,卻震得一些內力淺的弟子當即口吐白沫。

他這樣一問,正道倒不好意思蜂擁而上了。畢竟人多欺負人少不是正道的作風。

玉散一揚手中長串的碧玉念珠,僧袍飄揚間已經率先躍出,“貧僧玉散,領教地明王高招!”

太虛殿,雖然是侍奉大荒神的神廟,但是裏面的侍僧各個武藝超群,傳說他們的藏書樓裏有全天下的武功記載,就連随便的一個掃地僧也能施展十八班武藝。而玉散則是太虛殿的領導者,他的功力更是深廣如海,當今世上少有人能與之匹敵。

夏護法有些擔心地看了雪楓一眼,“當心。”

雪楓清喝道,“老和尚,小心了!”

語畢,水袖翻舞間,一道如牡丹盛開般華麗的身影從高聳的城門上降下,與此同時,水袖那原本柔軟的絲緞倏然靈蛇般竄向玉散,一股溫熱卻綿裏藏針的內力撲面而至。

眼見攻勢已到面前,玉散一甩手中念珠,雙手合十,那念珠便仿佛通了他的意念一般在空中祭起,每一顆都瑩潤得仿佛能掐出水來,裏面有暗暗的光華流轉。那念珠開始飛速旋轉,一道金色蓮花圖隐隐現在他身前。水袖襲來,看似無聲無息的兩道力量相撞的瞬間倏然有震蕩天地般的勁力向四面八方推散而開,衆人都覺得烈風吹得面孔生疼,石峰也在轟隆作響。

雪楓身形在半空中一轉,在落地之前足尖點上山莊大門兩側的巨獅頭頂,雪花般輕盈的身體再次躍起,同時兩道白練幻化成漫天雪影,織成細細密密的羅網,遮天蔽日一般向着玉散頭上籠罩過去。玉散周身聖光乍現,沉厚端嚴的內力将他護得滴水不漏,同時一掌推出念珠,那原本穿在一起的念珠竟顆顆飛散,化作幾道急光沖破袖雪直逼雪楓。雪楓一個回旋,一雙白練纏繞周身飛旋,打開了呼嘯而至的念珠。

就是在這一瞬間,攻守異位,玉散足踏千鈞,雙手在空中劃出圓弧,最後在胸前結印,口中念誦,“裂魔見,解纏縛,諸惡盡滅!!!”金色神印如優缽羅花般在他掌中綻放,普地震動,随着一聲低喝,那歸納天地般的力量便向着雪楓當頭壓下,襯得那力量之下的地明王如蜉蝣般渺小。

雪楓暗道此招難接,但更難的是如何在做掉這個老和尚後再應付其他人。

左擎蒼讓他撐半個時辰,應該沒有問題吧?

他這麽想着,秀眉微擰,雙手手心相對,運起陽雪心經第六式,一團焰光在他雙掌間迅速成型,明麗的光線嚣張地從指縫間沖向青空。他喝了一聲,單掌一臺,霎那一道光華迸射而出,勢不可擋,飛濺的金芒便如雪花般飄飛,與那優缽羅花僵持的瞬間,強悍的力量将離得較近的幾個弟子都震飛出去,山門也轟然傾塌了一半,高陽忙穩住身形,眯起眼睛迎着凜冽的風觀看并未結束的激烈。

眼見自己的極招被接住,玉散并未多等,緊接着便一攏碧玉念珠,納上渾厚功力,一一從指間彈出。這一手彈花指亦是太虛殿絕學之一,但見碧玉念珠都裹上一層隐隐的鋒芒,仿佛是自己有意識一般從不同的角度一同向着雪楓飛去,封住對手的全部路數,在天際劃出無數道碧綠的弧線。

此招集攻與守于一身,那念珠同時撲向周身各處大穴,被打中一處,也是性命難保。

雪楓面色一凜,水袖在空中揚開,他用力伸展着身體,仿佛要将整個軀體拉開到無限一般。他揚起優美的頸項,仿佛不堪重負一般嘆了一聲,随即虛空中似乎有這麽力量随着他漸漸收回的手臂被籠了回來,他仿佛是初生的嬰孩蜷縮起身體。然後,在那念珠即将撞上他身體的一霎那,一團熱烈到能夠灼傷皮膚的熱浪仿佛爆炸一般從他的身體中沖出,瞬間就把念珠盡數彈開,反射向正道的方向。衆人狼狽躲閃間,卻見那熱浪已至眼前,衆多正道弟子一霎那便被擊飛出去,身體破敗地摔往萬丈深淵,另有一些撞上石壁,眼睛一翻便沒了氣息。

玉散沒想到他不但能接下彈花指而且還能反撲,雖然及時運氣功力低檔,仍然受到重創,一口鮮血噴出,五髒六腑都在翻騰着,身體向後倒去。若不是鳳歌及時扶住他,便要跌倒在地。

而雪楓這一招其實是有些自損的,但受一點點的內傷總比受很大的內傷要好。他一揚袖,拭去嘴角的一絲豔色,然後揚起紅潤的嘴角,妩媚地彎起眼睛,“大侍僧,年紀大了,注意身體啊~”

見他竟然一舉害死這麽多弟子,又重傷玉散,還口出狂言,正道衆首座都憤怒了。瑤山七老同時抽出長劍就要上去砍了這妖孽。高陽知道雪楓已經受了些傷,畢竟這招雪虐風饕自損不小。要再同時對上七人,實在是吃力了。于是他也抽出雙刃,躍到雪楓身後。

此時正道後方忽然傳來騷動,似乎是山下的弟子遇襲。

不多時,只見一名瑤山弟子沖上前來向鳳歌禀報,“啓禀掌門,左擎蒼帶領邪教餘孽似乎往北方逃去了!”

什麽?鳳歌心聲疑窦,這栖雲山莊不是只有一條出路?左擎蒼怎麽逃出去的?

而且…打了這麽久,只能見到燭龍教的人,卻見不到另外四邪的部下……

難不成……這栖雲山莊其實是座空城,是個幌子,真正的主力已經逃走了?

鳳歌一皺眉,當機立斷,轉向乾坤樓主江荼,“江樓主,這些餘孽交給你了。”

江荼浪蕩一笑,有些色迷迷地看了雪楓一眼,“沒問題,鳳掌門去釣大魚吧。”

鳳歌一點頭,随即下令道,“衆人!往北方,截住那魔頭!”

左擎蒼與和遠舟等人打草驚蛇成功後,便策馬馳往北方。峽路蜿蜒嶙峋,詭峰橫立,馬蹄聲在山谷內淩亂地回響着。他們跑得并沒有特別快,既要拉長這裏到栖雲山莊的距離,又得給他們機會追上,這樣才能讓山洞裏的衆人有時間逃出,去馳援雪楓和高陽。

不多時,便能聽到遙遙傳來的轟隆聲,那是無數駿馬奔騰才能制造出的轟鳴,仿若夏日的悶雷,令人心驚膽戰。左擎蒼擔心跟在他身邊的部下心生畏懼,便洪聲說道,“諸位,左某雖與你們素未謀面,但今日既然同生共死,便是左某欠你們的恩情!現在我等就殺那幫僞君子殺個痛快!日後若有左某能盡力之事,左某定不推辭!”

跟随他的人都是各派的精英,豈是怕事之人,當即同聲道,“我等自當盡力而為!”

正道的人馬已經出現在視線裏,為首一人紅衣勝火,肯定是瑤山派掌門鳳歌了。

左擎蒼故意放慢速度,果不其然,只見鳳歌一蹬馬背,一道火凰般的身影掠過長空,一下便攔在左擎蒼的人馬之前。緊随其後的便是瑤山派赫赫有名的七長老。

潮水般的人馬迅速從兩邊包抄過來,将左擎蒼等人困在中央,重重疊疊,令人生出被淹沒之感。

左擎蒼一勒馬,冷冽的眼神掃視四周,與他的視線對上的人,無一不因為心下生寒而慌忙移開目光。

左擎蒼看着前方的鳳歌以及七長老,輕蔑一笑,“哼,鳳掌門,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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