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尖利,像足了成年女人。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放肆,狂妄,派頭十足,一波又一波的狂笑聲不停沖擊着楚趙的耳朵。楚趙快要吐了,他隊伍裏确已經有人受不了跪在地上嘔吐不止。這樣的景象似乎讓白火星更滿意,他舉高雙手,整座暗室都在抖動,這絕不是什麽爆炸的餘韻,而是整座暗室都在被一雙大手,一股看不見的力量任意玩弄着。楚趙扶住牆壁,強忍着反酸看向離曉蒙,他不知有什麽本領,在這樣劇烈的晃動中還能站穩腳跟,就連他腳邊的石塊都在不安地顫動,好幾塊碎石子都竄飛起來擦過他的臉頰,手背。離曉蒙眼裏放光,說道:“畫押。”

他只說這兩個字,楚趙心一橫,咬開自己手指,沖到離曉蒙寫就血文字的牆壁前按下了一個血指印。瞬間,兩人的鮮血交融,牆上蹭的燃起條火蛇,轉眼就将血書吞了個精光。楚趙慌張地在牆壁上擦拭:“沒了!離曉蒙!沒了!!”

離曉蒙大笑,楚趙從沒見他笑得這麽開心,這笑聲幾乎蓋過了白火星的狂笑,也給了在場其餘人片刻緩神的機會。有人問楚趙:“楚隊,到底怎麽回事??!”

楚趙示意他們噤聲,衆人齊齊看向離曉蒙。

一道探照燈的光束下,離曉蒙将白火星摔在牆上,用他那兩只血紅大手撕開他的嘴巴,右手伸進去,夾出了一團軟趴趴的灰色物事。

楚趙走近了想看,地道晃動得更厲害,他腳下一軟,摔在了地上,再擡起頭來時,那灰色的東西已經被拽出了白火星的身體,它有鼻子有臉有嘴,還有脖子,有四肢,有身體,但他不像任何一個楚趙見過的人,又好像任何一個路上的普通人。這個灰人被離曉蒙捂住了嘴巴壓在牆上,但凡與離曉蒙的手接觸的地方都泛起與周身格格不入的鮮紅色,這個灰人在牆上動彈不得,只有兩顆眼珠在眼眶裏飛速旋轉,上下左右一通亂看。而白火星活似個洩氣的皮球,渾身癱軟,離曉蒙放開了他,喝一句:“刀!”

楚趙趕忙扔過去一把匕首。

離曉蒙起手飛快,抓住匕首直刺入灰人頭頂,刀刃向下,将灰人一切兩半。灰人落在地上,輕飄飄,像是兩張紙片,這兩張紙片同時閃現出一個女人的影像,但很快,女人不見了,地上的灰紙化成粉末,徑自消散。

楚趙幹張着嘴,離曉蒙把匕首還給他,擦了把汗,按着腹上的傷口,平靜地問他:“你們從哪裏來的?”

楚趙一五一十全交待了:“湖邊,我遇到你的地方,那裏一塊大石頭下面是一條密道,我們從那裏進來,沒想到地下錯綜複雜像個迷宮,迷了路,就想炸開一條路。”

“炸藥還有剩嗎?”

“有。”

離曉蒙一指前面:“走吧,走這裏,一條臺階上去,還要麻煩你們炸個出口出來了,原先的機關門不知道怎麽關上了。”

“機關出去是哪裏?”

“大房祠堂的黃樓。”離曉蒙道,走在最前面帶路。

“你的傷還好吧?”楚趙緊跟着,抱起白火星,問他,“剛才那個血指印是幹什麽的?白火星是怎麽了?”

“是告訴鬼差和閻王,你雇我殺鬼,不是我濫殺。”離曉蒙瞄着白火星,說,“他被鬼上身。”

“那個灰色的東西……就是鬼?”

離曉蒙一笑:“信則有,不信則無,我說那是一個女人的冤魂,你信嗎?”他從臺階上去,劃了個大致的範圍,楚趙安排好炸藥,爆炸過去,他們一行人總算是重見光明。

天已經亮了。

白火星也恢複了些意識,半睜着眼睛看到楚趙和離曉蒙,又往身周掃視一圈,他在楚趙懷裏掙紮,驚慌道:“你們要帶我去哪裏??”

楚趙道:“送你回家!”

白火星看着黃樓的方向,那黃樓因為爆炸還在往外冒煙,白火星急忙道:“不行不行!要是被人知道我進了祠堂黃樓,把黃樓弄成這樣我會被吊起來抽鞭子!”

楚趙看看離曉蒙,離曉蒙道:“我只管殺鬼,別的事不管。”

楚趙遂對白火星說:“我替你解釋,你別着急。”

白火星委屈地擠着眼睛,一咬牙,從楚趙身上跳下來,自己跑了。楚趙要去追,偏偏祠堂大門這時被人打開,一群持刀抗棍的村民叫罵着擠進來,将楚趙他們團團圍住,指着岌岌可危的黃樓興師問罪。楚趙拉着離曉蒙耳語:“我不放心那小子,就當我拜托你,離大師,你去找他回來,把他帶去我那裏吧。”

離曉蒙看他,道:“既然是你拜托我……”

他趁亂脫身,在村裏找了圈沒能發現白火星的行蹤,只好取道山徑,不知不覺,離曉蒙又來到了啞巴的紅屋。

啞巴清閑,大清早在屋外吃燒烤蝙蝠,他和面具人一人手裏拿一串,圍着篝火吃得津津有味。啞巴看到離曉蒙,咂咂舌頭,不很歡迎的樣子。

離曉蒙比劃着問他:“見到一個男孩兒了嗎?白村長家的孫子,差不多這麽高個子。”

啞巴咬着蝙蝠翅膀,搖搖頭。離曉蒙就地坐下,嘆息說:“算了,本來就不是我該管的事。”

啞巴指着他的傷口,離曉蒙苦笑:“多管閑事得來的報應。”

他又說:“我有些累了,借你這裏睡一會兒。”

啞巴嚼着蝙蝠肉朝離曉蒙走過去,他解開離曉蒙綁在腰間的衣服,瞅着那滿眼的血污,蹲在地上吐出兩根骨頭,拍了離曉蒙兩個耳光。

“你不要命了?”

離曉蒙精神不濟,人卻很高興,眼珠晶亮,心滿意足道:“我就知道你會說話。”

講完這句,他又不好意思,蒼白的臉上顯出點紅,低下頭不看啞巴。啞巴被他的樣子逗得直笑,擰了把離曉蒙的臉蛋:“假正經。”

離曉蒙張口要辯,然而氣力難續,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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