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是一個天氣晴好的午後,看完音樂會後,我和同行的朋友一起喝了杯咖啡。

沒想到一出咖啡屋就看見我愛人的車。

見我出來,蕭唐擡了頭朝我微笑,順便掐滅了手中的煙。

他似乎想給我一個擁抱,礙于別人在場,只是上前握了我的手。

有時候我也會奇怪,不明白他哪來這麽多時間跟我後面轉。只要出門久那麽一點,回頭就都能看見他。

告別了朋友後,還未來得及說話,被他一把拉進車裏。

接着便是不由分說的親吻。

口齒間帶了煙草的氣味。

“下次少抽點煙”我說“對身體不好。”

雖然他抽煙的樣子說不出的好看,當年被他吸引也少不了這茬,但是煙味太重聞久了畢竟令人不舒服。

他稍微挪開了點,手指還停留在我嘴角,自己嚼了片口香糖“記住了。”

我想了想,記憶裏蕭唐一直是個挺固執的,自己認定的事別人怎麽全都拉不回來,繼續道“戒煙這個非一日之功,得循序漸進……要不先叼個棒棒糖。”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草莓味的,剝開糖紙塞進了他嘴裏。

他一邊開着車,來者不拒的把糖咬住,露出一截棍子在外面,說話間那節短棍不停地晃“你怎麽随身帶這東西……”

“別人給的。”

他一愣,嘴裏含了東西說話便有些含糊不清,語調卻是急促起來“誰給你的?!”

“一個小姑娘…音樂會的時候她問了我幾個問題,後來就送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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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雖然看着前方,卻明顯的心不在焉,半天發出一聲鼻音。

“才十歲”我都給他逗笑了“你年紀的五分之二不到。”

“你嫌我老?”蕭唐挑眉,強行曲解了我的意思。

“怎麽會”說實話,二十七歲有現在的成就擱外面都稱一聲年少有為,有的年過半百那作為還比不上蕭唐一半,哪裏敢說老的“你最好了,嗯?”

他扭頭看了我眼,遲疑着開口“阿遙……”

“怎麽?”

“…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笑了下,捏了捏他的臉“認真開車吧你。”

蕭唐是一個很好的愛人,或者說金主。

我是個玩藝術的,又不願意被藝術玩。

行裏新舊交替來來回回就那麽些規矩,想賺錢出名,又不想被人潛規則,就只能另謀高就。

一開始對這些黑暗□□我挺接受不能的,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歪吧,高風亮節,結果沒少在上面栽跟頭。

直摔得鼻青臉腫才算長記性。

認識蕭唐也挺機緣巧合的,我初中和他是同學,那時候人就挺厲害,學習好家世好,基本屬于小女生眼裏夢中情人那類。

至于我,別看現在文質彬彬衣冠禽獸的,那時候日子過得挺混,劃地盤打群架啥的都有我一份。

我和蕭唐本來就像兩條平行線,照理說,彼此間不會什麽交集。

後來蕭唐被人堵着揍,好像是拒收情書還是怎麽花式傷了人小姑娘的心,暗戀她的那個心裏不平衡就把人給堵牆角了。

照一般劇情發展該是我突然出手英雄救美,撂翻那一衆混混,然後讓人一見鐘情。

然而當時卻并非如此,不僅不是想象那般,還偏頗極大。

蕭唐被人打骨折住院了。

而他胸口那一腳,斷了他三根肋骨的,好死不死,還是我踢的。

也就是說,我一腳把人……直接踢醫院去了。

其實約着圍他的那個是我小弟,剛巧不巧那天我心情不太好,看着那個高高在上一副屌的不行樣子的被人打的灰頭土臉,極大地滿足了我的嫉妒心和虛榮心,就順便插了一腳。

沒想到丫那麽弱不禁風,比林妹妹還脆弱,一點都不耐打。

本來同學之間小打小鬧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沒看見,只是這事兒鬧得挺大,蕭唐家人又不是善茬,差點就法庭上見了。

後來我停了一個月的課,用這段時間寫了一篇長長的書面檢讨,兩萬還是五萬我也忘了,在全校面前念。

期間還被班主任提溜着去醫院看蕭唐。

路上我就在想,班主任她是得多不開眼才在人傷病期間把我帶過去,這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嘛。

到了的時候,就看病床上躺着的蕭唐,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白,陽光下更是斯文脆弱。

瘦瘦弱弱的連被子都陷下去一截。

班主任是個更年期的老女人,見此一幕直接在我腦門上重重敲了下“看人家這樣你也下得去手?!”

我一副龇牙咧嘴模樣,狠狠瞪着那小子。

比起我這副死不悔改不合作要挑事的态度,不得不說,人蕭唐一下高了我幾個段位。

人輕飄飄看了我眼,眼底沒一絲火氣,居然還朝我笑了下“你就是傅遙吧,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

場面話說的叫一個敞亮,态度那叫一個大人不記小人過。

看着他,我笑得臉都僵了。

這孫子也太會裝了吧。

後來蕭唐出了院,畢竟是一個班的,抽了空時不時和我聊幾句。

蕭唐本人吧,挺高冷的一個。整日裏扯一副高嶺之花的嘴臉,對誰态度都不冷不熱愛答不理的。可是因為人自身條件優厚,長得好學習好還有錢,不少姑娘就喜歡他這拽樣,一時間還炙手可熱。

不過自打有了我一腳把人踹醫院的事件發生後,蕭唐對我态度一下熱乎起來,動不動還噓寒問暖的。

我都懷疑人是不是被打傻了。

不過後來事實證明,真正傻的那個不是他,其實是我。

那是一個晚上,我出去踢球晚了,急匆匆趕回家,繞的都是些小道。

經過一條小巷的時候,突然被人堵了路。

看那些人打扮就是道上的,露出的胳膊上滿滿都是紋身,其中一個臉上還有刀疤。

我退了一步,打量着他們,做好時刻逃跑的準備。

肩膀被人拍了下,我一驚,猛地回頭,對上蕭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擡了下巴“不是挺會打的嗎,這麽好的機會不試試?”

我是真沒想到會栽在他這麽個手裏。

人看着文文弱弱一個白斬雞,明顯沒見過血氣,沒想到心眼這麽多,還一個比一個黑。

看這樣子我也知道他鐵了心對付我,索性站直了身體,也不想着跑了“何必呢,就學校那麽點事……要覺得被我打了過不去,打回來也成啊。”

“傅遙你可能不知道,我一開始…”他忽然靠近,睫毛在眼睑打下一片陰影,冷笑着吐出幾個字來“就看不慣你。”

“媽了個雞的!”

罵了聲,我直接一記直拳打他臉上,出手利落,沒留分毫情面。

他顯然沒預料到我會垂死掙紮突然出招,挨了一拳,身體晃了晃,連退幾步,鼻子立刻出了血。

看他一臉怔愣,我乘機從旁邊竄了過去,頭也不回的就跑。

不料還沒跨出去幾步就被人敲了悶棍。

暈倒前才注意到蕭唐身後不遠還站着一個,之前一直在陰影裏沒注意到。

這回真是徹徹底底栽了跟頭。

最後聽見的是蕭唐那特蛋疼的口氣,陰陽怪氣的“成天打架多沒意思,我們換個有意思的呗。”

等醒來我就知道他口中的有意思究竟是怎麽一個玩法了。

我被丢到一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連公路都沒修好的窮鄉僻壤,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藝高人膽大就這交通不便的愣是把我一活人運了過來。

旁邊也不知道哪個村的操着一口土生土長的家鄉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偷渡到德國去了。

然後我就指手畫腳手腳并用的跟人交流起來。

還好我生存能力強,輾轉了四天半下來可算是到了家門口。

回到家那會兒狼狽的基本處于我媽都認不得的狀态。

那時候蕭唐就成了我一號死對頭,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當時的我怎麽也不會想到兜兜轉下來最終竟是和他走到了一起,還成了情人。

唯一知道的是,要擱那時候,別說上床了,見他一眼都能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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