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長公主殿下執政七年,恰如這池中的魚兒遇見了水,的确是游得歡快。可終究不是那魚兒,未必屬于水中。屬于哪裏,只怕自己都不清楚,前路漫漫,明明清晰的擺在那,有時卻起了一層霧,根本就看不清。

逍遙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這些都是道理,這世上只要有道德,那麽就會有道德的底線,規矩。有規矩,便有對錯,就要講道理。公主問話,我認真地答了,這是道德。說的都是老實話,這是規矩。”

“你敢說我不講道理?”魏冉是什麽人,怎麽會聽不清楚這話裏話外的潛臺詞,長眉一挑,生出了幾分淩厲,那氣勢咄咄逼人,似乎一句話說不好,眼中鋒利的光芒就會化成刀子,将人剃得體無完膚。

他心裏默默的想着,就是很讨厭在這些有權勢的人身邊,伴君如伴虎,說的就是這些人喜怒無常,偏偏又有決定人生死的權利。這般之下,站起身來拱了勾手,不卑不亢的說:“是我不敢跟殿下講道理。殿下已經聽了太多的道理,無論是大道理還是詭辯,話并不能讓人相信,做的事兒才能讓人相信。”

只要不是小孩子,就不會相信別人的,空口無憑,一張嘴。

魏冉眯了眯眼睛,才思敏捷,反應很快,又能做到不卑不亢,想必是心中有底氣,不愧是連城頗為推崇的。單手扶住自己的太陽穴,輕輕的揉了揉 :“韓楚秦趙魏,韓國地小,趙國貪圖安逸,秦國生在蠻荒,楚國雖然地理位置優越,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國,可其國君卻是個冷血殘暴之人,看遍五個國家,除了我大魏,又有誰值得你來效忠呢?”

跟這種聰明說話來回繞彎子一點兒意義都沒用,最終的可能性只是誰被誰讓我進去而已,索性将事情都擺在明面上,不給人留什麽後路。

逍遙不喜歡這樣,仍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又重複了一句:“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魚之樂?”

就像是思緒還停留在之前的那個對話當中,實際上只是表達自己的态度。

長公主說,還有哪個國家值得他來效忠。

他說,你不是我怎麽能夠明白呢?

006夏生夏死

“我不是你,所以不懂你。你不是魚,又怎麽能懂魚呢?”魏冉抓起一把魚食随手就灑進了池子當中,頓時有無數的魚兒躍起,争相搶奪,那跳出來的時候魚尾在不停的拍打,像極了燕子的尾巴,湛藍色的顏色好像是天空一般,又融入到了水中。

逍遙并不驚慌,只是輕輕一笑:“公主殿下若是不知道魚兒快樂,又怎麽會來問我是否知道呢?”

“詭辯。”這一次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魏冉的眉頭皺了皺,很明顯的表現出來了不高興。

逍遙最讨厭的就是上位者喜怒無常,一怒伏屍百萬。他很惜命,要好好的活着,怎麽能在這樣的人身邊,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危在旦夕”之下呢?

畢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等着又說了兩句話,逍遙離開,等待這一刻也是很長時間了。

倘若是以前的他斷斷是不會理會這些的,可偏偏自己如今成了監護人,還要帶着一個孩子,行走起來極為的不方便,所以說能少得罪一個就少得罪一個吧。

此刻怕是還覺得自己這一次收斂了不少,應該沒有得罪什麽人。

風拂過,處處都被吹動,魏冉青絲飛揚,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坐,在原地半響道:“雖說是喜歡詭辯,但也的确是有真才實學,只可惜讀書人向來懷才自傲,不知深淺。”

“那殿下就讓他知道知道深淺。”一個聲音傳了過來,緊接着從這個涼亭的頂上就翻身下來了一個人,長相俊美,只是偏陰柔,倘若是換上女子的裝扮,只怕也沒什麽不合适。

身為執政的公主殿下,肯定有無數人惦記着其姓名,身邊自然也不乏保護,雖然逍遙是連城的朋友,但該要的小心還是一點兒都沒有減少,一直都有人暗中保護,以防止會發生一些不測。

“我得不到的向來是喜歡毀了,希望他能夠明白這個道理。”

那鮮紅色的染着豆蔻的指甲,輕輕的在桌面一敲,就像是下了某種決定,拍板下來。

瞧瞧,一人的性命,不過就是上位者的彈指之間。

逍遙此刻還不知道,晃來晃去回了相府,想瞧瞧要離在做什麽,卻發現屋子空無一人。

他想了想便去找連城。

翠竹相依斜映之下,一些蘭花點綴,羊腸小路鋪着鵝卵石,走到盡頭,清雅的房間就展現在眼前。想也不想的,便推門而入:“連城,要離呢?”

“不知道,好像是說去街上逛一逛。”連城在那品茶,聞言一動不動,面色有幾分沉靜,本就是那種較為莊嚴肅穆的人設,如今這副架勢,未免叫人覺得有幾分唬人:“你就跟我說實話吧。”

逍遙有幾分唬住了,不大明白要說什麽實話,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上去滴溜圓:“我可是從來不說假話的人。”

天地良心,自己可是那種品行端正,心境良好的三好人設。

“還敢說,你老實跟我說,你和那小姑娘是什麽關系,是不是你造下的孽?如今來尋父親了。”連城有幾分狐疑,否則逍遙怎麽那麽好心,将人帶在身邊?說的時候還有幾分痛心疾首,畢竟一想到小姑娘有可能是自己好友禍害之後留下來的結果就深感痛心,同時忍不住用自己的目光去譴責好友。

他胸口憋着一口氣,險些吐不出來,用力的翻了一個白眼:“我只大了她八歲好不好,就是作孽,沒那個資本呀,何況像我這種正義凜然的人,怎麽做得出來這種事?”

連城籲了一聲,表示并不相信這句話。

逍遙懶得再和他饒舌,索性轉身就走出去尋找要離,卻被他叫住。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問:“去面見長公主,如何?”

逍遙高深莫測的說:“其嗜欲深者,其天機淺。”

一個人的嗜好欲望太多的話,本性智慧就會被遮蔽。

連成單手撐腮,想了一下說:“你也覺得她蠢?”

不愧是好朋友,還真是心靈相通。逍遙簡直想為人鼓掌,來表達對這句話的認同。

“難怪。”然而連城只是嘆了口氣,然後默默地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遞給了逍遙。

他展開絹布,上面只寫着兩個字,是一個人的名字,逍遙很眼熟,因為就是自己。

這卷布上面印滿了紅花,出自七曜樓。在刺殺的暗語裏面,代表着可殺之人,名字會寫在這上面。上面的紅花越多,價錢越高。

逍遙數了數,一共十朵紅花,十錠金子:“魏國長公主給我的那一箱金子,好像就是十錠。”

“要麽收下金子,要麽買你性命。”

兩個人面面相觑,倒也知道是誰幹的這樣的事兒,無非就是長公主殿下,得不到就毀了。這種狠辣的作風,倒是真有其父的手段。

“你看看你害我惹上了這樣的麻煩。”雖然是這種抱怨的話,但是逍遙看上卻并不擔心,想殺自己的人很多,他自己還好好的活着不是?

連城面不改色心不跳,沉穩的說:“被人追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連追殺的價值都沒有。能被人開出十錠黃金買人頭的,屈指可數,你的名字會随着紅花令傳出,名震天下。”

誰會做出那種用命換名聲的事?逍遙只覺得對方腦子有水,晃得咣咣響,裏面肯定是海水,涼涼的說:“其嗜欲深者,其天機淺。”

連城不以為然,自己是否有智慧,都是經過驗證,但是逍遙有的時候真的是很固執。抿了抿唇說:“你總是不喜歡人功利心太強,可我如今是丞相,而你呢?你的才學不輸于我,為何整日在泥坑裏打滾?”

逍遙生了個懶腰,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因為我不要為了人工而毀滅天然,不要為了世故去毀滅性命,不要為了貪得去身殉名利,謹守天道而不離失,這才是我想要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連城直搖頭嘆息,卻也無可奈何。

他笑了笑:“你給我點兒錢,我去給要離買點糖。”

連城看他正心煩,如何會給?揮了揮手:“等我發了俸祿的。”

逍遙木着臉瞧着對方,這一推的倒是挺遠,畢竟俸祿都是按年而發:“今天回來的路上見到了車轍裏的一條鲋魚,鲋魚說它從東海被沖到這裏,管我要一桶水救命。我慷慨地答應了,去南方勸說韓王和趙王引來西江水救它。你是否要稱贊一下我的仁慈?”

連城被擠兌的直揉眉心,“就算是不為你自己考慮,是不是也應該為孩子考慮一下,畢竟你身邊還跟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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