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嘴炮 小嘴叭叭叭,沒人比你能

蜀國公主被害一案事關兩國友誼,更關乎泱泱大國——大周的顏面,不可怠慢,建寧帝将此事全權委任于太子。

就在太子接手的第二日,遠安侯府小侯爺程堯及其近屬、三春酒樓等人、已經被洗脫嫌疑的江硯祈以及為之作證的容王爺這一幹人等全部被請入了太子府。

太子蕭清帷坐在主位上,面色溫和地朝江硯祈道:“此事讓小郡王受了委屈,所以孤請你來陪審,也好給你個交代。”

江硯祈像是被此事吓到了,今日比以往收斂了許多,聞言忙收回瞪視某人的眼,朝蕭清帷說:“多謝殿下好意,殿下,您可算我半個親哥哥,千萬要替我做主!”

不愧是你,這親攀的可真遠!

站在蕭慎玉身後的纾俞暗自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心想幸好太子殿下是位溫和如雲的人物,否則定要白眼翻飛直上天!

太子果真沒有露出不合适的表情,他順着方才江硯祈瞪視的方向看去,朝跪在地上的年輕男子道:“在你之前,孤集齊了三春酒樓掌櫃、小二還有容王爺的證詞,與你在三春酒樓停留的時間、蜀國公主被害的時間皆能對上;且小郡王說他的玉佩是此前去泡溫泉時遺落在山莊裏,而當時與他在一起的人只有你。小侯爺,你要如何分說?”

作為元都有名的纨绔之一,程堯也是個見貴慫,見貧橫的主,問話的是深受陛下重任的當朝太子,把江硯祈的膽子挪給他,兩顆膽子湊一起,他也不敢像平日裏那般扯皮。被豆腐渣塞滿的腦子更是讓他一時間想不出天衣無縫的狡辯,只得一個勁地喊冤。

“殿下,我冤枉啊!這證詞根本就是針對我,說不定是他們收了誰的銀子,串通一氣,合着坑我呢!還有江硯祈——”程堯轉頭,伸手一指,“那日泡溫泉,旁邊還有一些侍從,你憑什麽賴我頭上!”

就憑爺看過話本!

江硯祈氣勢洶洶地起身,道:“好你個龜孫子,污蔑你爺爺就算了,還敢在太子哥哥面前胡扯!三春酒樓的人能收了銀子坑你,難不成容王爺也是銀子能收買的角色嗎?太子哥哥就坐在此處,你竟然敢污蔑容王爺,你把我太子哥哥放在哪裏?你簡直十惡不赦!”

大可不必一口一個太子哥哥,聽得我喉嚨都疼。纾俞無力地呼了口氣,看向太子的眼神帶着些許同情。

太子也覺得今日江硯祈太過熱情,他咳了一聲,說:“不錯,容王爺是孤的弟弟,是大周的皇子,銀子收買不了他,他也不會自賤至此。”

“那可不一定,他那院子——”比我家狗住的還差呢!

沒等程堯把話說話,江硯祈擡腳将人踹翻,怒道:“閉上你的狗嘴吧!我看你不只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是狗嘴裏糊滿了牛糞!”

當着蕭慎玉的面往人家心裏刺,還嫌我們這群“渣滓”的死狀或未來死狀或可能死狀不夠洋氣有面嗎!

江硯祈這一腳踹得及時,但廳內的其他人還是聽懂了程堯未來得及出口的半句話。旁人的神色先不說,當事人蕭慎玉卻是面若常色,好似絲毫沒有感受到侮辱,看向程堯的眼神依舊平和溫靜。

這平和的表面後可全是波濤洶湧啊!

江硯祈暗自咋舌,又朝蕭清帷道:“太子哥哥,這孫子就會扯皮,依我看,您別跟他浪費口舌,叫人來把他叉出去,摁在地上打個半死,不怕他不老實。”

“江硯祈!”程堯趴在地上,用額頭上的青筋向他表示憤怒的詛咒:“我——操——你祖宗!”

“我祖宗就躺在地底下等着你呢!孫子,咱們倆也算是情比金堅了,畢竟都是處在纨绔窩,爺爺以前待你可不薄!”江硯祈頓了頓,大聲道,“你在花樓裏被姑娘們折騰得尿了一褲子的事,我至今為止沒告訴任何人!”

全場寂靜一瞬,随即諸多複雜的眼神不約而同地落在了程堯身上。

程堯被那些憐憫的、鄙夷的、嘲諷的眼神逼得歇斯底裏,“江硯祈!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一只小玄魚,就別妄想擊水翻波了,簡直給我們男人丢臉!”江硯祈居高臨下地鄙視着他,憤怒之後又是失望的譴責,“爺爺待你有救命之恩,護臉之仇,沒叫別的人知道你是個短小細弱又不中用的玩意兒!你不銘記于心便罷,還要用你那狗嘴咬我的金腚,沒羞沒臊,不知廉恥,簡直把你們程家的臉都丢盡了!我要是你們程家的祖宗,等你下了地獄,就立馬給你三百個大耳刮子,摻得你從黃泉直飛上九重天!”

強者威壓,恐怖如斯!纾俞胸口起伏不定,眼裏露出崇拜的光輝。

沒羞沒臊的到底是誰?蕭慎玉冷靜地思考了一下,将眼神落在答案——江硯祈身上。見他叉腰瞪眼,臉皮罵得微紅,活像只被搶了骨頭的狗子,蕭慎玉又想:嗯,真讓人想把他一把抓住懷裏,安撫性地捏捏他的脖子,然後一把掐斷。嘴巴開開合合,威力好比小炮仗,聽的人耳朵忒累。

程堯氣若游絲:“江——硯——祈!”

江硯祈鄙夷道:“別叫我,沒你這麽個孫子。”

“咳咳!”

太子咳了一聲,及時地阻止道:“都住嘴,這是在審案子,不是讓你們單方面輸出文字力量,進行人身、靈魂攻擊和踐踏。”

“哦,我不說了嘛,太子哥哥別生氣。”江硯祈委屈巴巴地坐下,不敢吭聲了。

真他娘會裝,不去唱戲忒可惜了。纾俞從心贊嘆。

太子一時竟懷疑自己方才那句極為溫和的話是否是語氣太重了?他撫了撫額,冷靜了片刻才說:“小侯爺,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程堯委屈得痛哭嗚咽:“太子殿下明鑒,不是我浪費的啊!”

“就是你——”江硯祈站起,剛剛準備再次輸出,就被太子一個眼神又壓了回去,他老實地閉上了嘴巴,不甘不願地看着渾身都警惕起來的程堯,微微一哼:小玄魚!

太子覺得這案子審掉了他半條命,他微微蹙眉,說:“小侯爺,孤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如今各方的證詞都指向你一個人,如果你依舊不願意配合,孤也只能采納小郡王的建議。”

程堯:“我——”

“殿下。”

太子府校尉向原踏入廳中,朝太子道:“程小侯爺身旁的近屬全部隔離審問完畢,三人皆證明蜀國公主确為程小侯爺所殺,這是證詞。”

太子擡眸:“念。”

“是。”向原走至程堯身前,語氣冷然,“蜀國公主入都當日,小侯爺程堯見色起意,當下便與近屬說了幾句污言穢語;而後在宮宴之上再見公主,小侯爺上前與公主談話,言談之間甚有輕薄之意,公主大怒,拂袖而去;接着小侯爺在三春酒樓偶遇蜀國公主,時公主已經輕微酒醉,身邊的兩名丫鬟分別被派去要醒酒湯和買幹淨衣裙,小侯爺色|欲上頭,覺得此時是天賜良機,便破門行調戲之事。公主發怒,叱罵小侯爺,小侯爺惱羞成怒,火氣更漲,将公主扇倒在地,堵了公主的嘴,行羞辱之事。”

向原挑換證詞,繼續念道:“等小侯爺清醒之際,茫然失措,又驚又怕,驚惶之際看見落在衣衫中的江家玉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公主掐死,又将玉佩丢在了房裏。另外,兩名婢女趕回時皆被小侯爺近屬所伏,事後一同滅口,事情經過便是如此,由近屬三人親口所陳,親筆畫押。”

翌日,太子親手将證詞呈于龍案之前,建寧帝大怒,下令将近屬三人于西市絞殺,以儆效尤;主犯程堯剝敕小侯爺之位,貶為庶人,當廷杖殺;遠安侯教子無方,罰三年俸祿,降為遠安伯;另小郡王江硯祈平白遭污蔑,受了委屈,賞賜黃金百兩、綢緞十匹、玉器十件以作安撫。

“少爺,這些賞賜全部登記在冊,存入庫房還是?”

江硯祈聞言将腦袋從書裏擡起來,半晌才道:“今晚半夜,你從我爹那兒讨兩個身手好的侍衛,送到容王府去。”

“又送?您之前送了家具擺件,幫王府修葺了院子,昨個二少爺又往王府送了禮,咱今日還送,是不是太過頻繁了?”墨餘沒進屋,就站在窗前說,“您該不會還是賊心不死,對容王爺還有企圖之心吧?”

“別擋我光!”江硯祈用順路在府裏折下的桃花枝戳開他,說,“之前是為了道歉,二少爺送是替江家道謝,我送是我以個人的名義道謝,如此一來,才是真的償還清楚了。而且企圖?我才不敢有企圖,你家少爺對帶把的沒興趣,我喜歡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的大美人,最好是膚白腰細、腿長發濃,說話時像含了情的那種。”

墨餘鄙夷道:“那您之前在容王府還借醉調戲人家容王爺?好在王爺脾性好,否則您那道歉算是白道了。”

脾性好?這話也只有爾等天真小子敢說出口。

“你也說是借醉嘛!”江硯祈啧聲,又順着墨餘的話想起了蕭慎玉,那人若是女兒身,他便是冒着被千刀萬剮的風險,也要做一回風流鬼。

“好吧!您說什麽便是什麽。”墨餘側着身子往他書上瞟了幾眼,詫異道,“您在看兵器?”

江硯祈颔首道:“是啊,我想打造把防身的刀。”

說到這個,墨餘來了興趣,道:“這個我有些了解,您喜歡什麽樣的,我幫您畫圖。”

“這個嘛……”江硯祈關上書,說,“我要做兩把刀,皆要長柄,一把是重刀,要耐砍,要煞氣,要讓人一看便膽顫,跪下來叫我爺爺,要打心底裏懼怕;一把是薄刃,要便于使快刀,要好看,要華美,頂部簪最凝潤的血玉珠,要讓人一看便贊嘆我是武功高強的俊俏郎君,要以身相許。這兩柄刀,長度一樣,要入一個劍匣,藏于正反劍鞘。劍鞘為黑色,鞘身光滑,鞘尾刻上我的字還有——”

墨餘聽得入神,見他停頓,連忙問:“還有什麽?”

江硯祈也不知道刻什麽,他從飛禽走獸想到古書符文,從天文地理想到佛道傳承,又從山川湖波想到蟲鳥游魚、花草樹木——

他眼神一頓,鬼使神差地道:“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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