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芒 馬踏山河,腚坐翠花,頭頂俊顏,……

千鈞一發之時,江硯祈右腳點地,竟然借助這股子蠻力,有驚無險地重新翻上了馬背!

“好俊俏的腿功!”

跟來的郁霄激動地給了江裕一巴掌,道:“你把你兒子藏了十多年,連我都要瞞!”

江裕剛在那一瞬間魂飛魄散,此時見江硯祈重新坐穩,死裏逃生,他七魂八魄還沒完全歸位,就差點被郁霄這一巴掌又給拍散。若是以往,他定要讓郁霄嘗嘗一拳頭能砸死雪狼的愛的拍拍,但在這一刻,他的眼睛,他的心全部都凝聚在了馬場上。

他在那一刻直面江硯祈的靈魂——野性的,桀骜的,甘願挑戰且不懼生死的,一定要将最強的獵物成功馴服的,那是合該上戰場的氣魄,是瘋子般的烈性。

此時,馬場中陡然揚起烈馬的吼叫,馬蹄揚起,江硯祈往後一仰,随即在原地打了個轉,騎着馬跑了起來。他發間的毛月色細帶混着墨色的頭發一起在旭日下飛揚。

馬場周圍喊叫四起,驚愕的、崇拜的、興奮的眼光紛紛砸在江硯祈身上,而後者緩緩停在馬場正門,朝着江裕露出一記堪稱乖巧的微笑。

挑釁,這實在是挑釁!

江裕哈哈大笑,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

江硯祈看見了他嘴上的那道包子油印。

“易安,快出來!”郁霄這句易安喊得真情實感,等江硯祈出來,他上手把住後者的胳膊,道,“你這匹馬,必須要有個好名字,我——”

“我在看見它的第一眼,就想好了名字。”江硯祈朝郁霄笑了,十分輕佻——

“山河。”

江硯祈看向身側的馬,輕輕地說:“就叫山河。”

“山河?馬踏山河?!”郁霄趕忙上前追上江硯祈,略微有些擔心,“易安賢侄啊,這個名字是否太嚣張了些啊?”

“最烈的馬就得有個最烈的名字,否則直接叫他小黑好了。對了,”江硯祈轉頭,不顧山河嫌棄高傲的眼神,親昵地與他貼面想蹭,溫柔地道,“你的小名就叫小黑好了,直白又簡單,你放心,就算叫翠花也擋不住你的帥氣,你是天底下最俊的馬,跟着天底下最俊的人。馬踏山河,腚坐翠花,頭頂俊顏,人生無憾矣!”

翠花和郁霄同時仰頭嘆氣。

江硯祈最後去了趟玄鐵營,将自己對兩把刀的要求同玄鐵營裏的老師傅說了一次,那老師傅本就因為馴馬一事對他改觀,聞言更是毫不吝啬地給了青眼,十分爽快地攬下了活計,承諾三月之內必定給他兩把滿意的刀。

江硯祈道了謝,又順手從營裏挑了把襯手的刀,雖說比不上他的夢中情刀,但也算是一把好物件,他毫不客氣地卷刀逃跑,騎着新得的翠花寶貝回了元都。

***

永安宮中,建寧帝突然将手中的折子放下,飲了口茶,說:“近日易安都在做什麽?”

太子放下筆,說:“小郡王乖覺了不少,以前愛去的地方都沒去了,聽說他的那些老朋友上門找他,都被門童拒了。”

建寧帝笑道:“江裕責罵他了。”

“是,聽說那日郡王罰他跪在院裏,動了家法。”太子也笑了笑,“小郡王那樣的人,怕是挨不起打,心裏有了怕,自然要多收斂一些。”

“易安今日早上跟着江裕騎馬朝城外去了,想必是去了軍營。”建寧帝觀察着杯裏的茶葉形狀,溫和地說,“江家就這麽一個兒子,那個江慕南到底只是個義子,不能托付。江裕若是鐵了心要好好收拾他,也是有法子的。”

太子颔首,說:“郡王總是想自己的兒子快些長大的。”

“是啊,父母之心為之深遠,天底下到底還是良父多。”建寧帝低喃,突然出了神。

太子擡眸,他的父親是大周至尊,心裏裝着黎民百姓、朝局群臣、江山萬裏還有權勢謀算,卻很難裝下自己的孩子,更裝不下三分柔情和真心——真雄心,真可憐。

沉默良久,建寧帝放下茶杯,将顫抖卻動靜極其細微的手放在了桌上,說:“各國使臣紛紛離京,太子近日多上心,別在中途出了岔子。”

其實那樣細小的動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太子卻看得清楚,他垂眸看向地面,恭敬地應下,又聽建寧帝吩咐了幾句。

最後建寧帝說:“你都及冠兩年了,該成親了。”

太子心中一跳,面上卻看不出端倪,只溫和地道:“情愛容易使人生了迷障,兒臣本不是心志堅定之輩,不願為此耽擱政務,不若再等兩年,兒臣更成熟一些,再請父皇賜婚也不遲。”

建寧帝笑着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揮手讓他退下了。

太子出了殿門,候在殿外的向原立馬跟上,二人步伐沉穩,一路朝外走去。出了永安宮,又走了一刻鐘,太子突然停住腳步,笑了一聲。

向原抿唇,說:“兩年,殿下足可以找一位懂分寸的知心人,總比陛下賜婚來得好。”

“孤是當朝太子,不論正妃側妃,按照禮制,必得是名門閨秀,但孤已然是中宮嫡出,再賜給我一位母家強大的妻妾,實在不太明智,所以必得是能掌控的世家大族。”太子邁步,“父皇放心不下我了。”

“帝王心性,如此不足怪。”向原說,“諸位殿下中,您是最懂禮的那一位,如果連您都放心不下,那還能如何呢?殿下,陛下終究是您的父親。”

“可孤只是他的太子。”太子笑了笑,不再說話。

兩人出了宮,坐上馬車,一路回了太子府。

向原下車,突然聽見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他轉頭一望,待那馬上人離得近了,才看清楚來者是誰。

“是何人?”太子推開車門。

“是——”

“太子哥哥!”

熱情似火的親昵稱呼叫太子情不自禁地咳了一聲,他下了馬車,将衣袖理得規整,擡眼看着江硯祈順着馬背半跳半賴地從馬上蹭了下來,落地時還踉跄了一下,被随之下馬的年輕男子及時扶住了。

太子關切道:“這是怎麽了?”

“今日騎馬,又摔下來了,這次摔得比較嚴重,我這腿還在打顫呢!”江硯祈指了指今日在馬場上勇奪歡呼聲的勇腿,笑嘻嘻地說,“太子哥哥,我這時間把控得剛剛好,把你給堵住了!”

太子倍感驚奇地發現他竟然覺得小郡王嬉皮笑臉、露出一小排牙齒的時候有些可愛。他搖了搖頭,問:“小郡王找孤何事?”

江硯祈道:“哎呀,太子哥哥,你就別一口一個小郡王了,多生份啊,我也是皇後娘娘看着長大的,你又對我有恩,以後叫我表字易安就好。”

“好。”太子依他,“就是不知孤哪裏有恩于易安你了?”

江硯祈撐着男子的手往前走了幾步,說:“我爹跟我說了,那日永安宮中,如果沒有太子哥哥您仗義執言,陛下可能并不會采納容王爺的證詞,爹說我必須要感謝您。我已經送了好多東西給容王爺,恩怨兩清,不欠他了,但是太子哥哥這裏還沒有報恩呢!”

他順勢擡起身旁男子的手,笑嘻嘻地道:“看!我爹親自打得獵物,烤着特別好吃。當然我其實并不覺得這是一種好東西,因為太子哥哥俊秀溫柔好比那蒼天之上的白雲仙,吃的是清晨花枝上凝聚出的第一顆露珠,這些俗物實在是配不上您。但是我爹說,您貴為太子,什麽好東西都不缺,選禮貴在心誠嘛!”

嘴巴可真甜吶!

在場三人同時在心裏感慨。

“孤也不過是幾句薄言相勸,還是易安本就問心無愧,才能讓父皇改了口,這獵物既然是易安和郡王的心意,那孤就收下了。”太子示意向原接過獵物,轉身回府了。

江硯祈盯着他的背影,啧了一聲,又磨蹭地上了馬,朝郡王府而去。

翠花被他勒令要走得慢悠悠,于是人畜倆從上到下都彌漫着一股子頹廢勁,引得周遭的人頻頻回望。

“诶,小郁。”江硯祈突然出聲。

年輕男子愕然道:“小郡王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你?”江硯祈面色複雜地看着他,“你不是郁将軍的種嗎?”

男子說:“我當然是。”

江硯祈壞笑:“那我如果一點都看不出來,才很奇怪吧?”

“你!”男子聽懂他話裏的壞心眼,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說,“郁臨淵,我的名字。”

江硯祈偏着頭看他,不說話,後者被看得渾身起毛,躁然道:“一直看我作甚!”

“我看你馬上功夫不錯,四肢穩健,你又是郁将軍的兒子,想必武功不錯,再者你你生得也算俊朗好看,不如你跟了我——”混?

“我不!堂堂七尺男兒,怎能做人房中脔|寵?江硯祈,我敬你是郡王的兒子,對你尊敬三分,你休要得寸進尺,糟踐于我!”

江硯祈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就那麽咽了下去,他驚奇地看着氣得滿臉通紅、一臉慘遭羞辱卻想殺不敢殺的郁臨淵,一句“你想多了”還沒出口,便見路邊的百姓正用寫滿了“江山難改,本性難移,狗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大庭廣衆之下竟糟踐清白良家男子,畜生不如”等譴責的眼睛看着他。

各個臉上都寫着個字——呸!

江硯祈委屈,看也不看渾身警惕的郁臨淵,騎着翠花磨蹭地走了。

郁臨淵依舊打馬跟上,只是這次離得稍微遠了一點。

一路沉默地入了東榆街。

東榆街街伫立着郡王府,從街頭到中間的這一段路,沒有任何攤販店鋪,而是一條寬敞的大道,供各路将士來往騎馬疾馳,以防撞上百姓。

四周相對的安靜極了,郁臨淵被馬蹄聲攪得心煩意亂,他照着江硯祈那複雜又嫌棄的表情想了一路,覺得他可能是誤會了,小郡王可能根本沒那個意思,是他自己上了刻板印象的當,想多——

“呲!”

細微的蹭動從不知道哪個角落不慎傳了出來,江硯祈握着缰繩的手微微一緊,面色卻不動,猶如不察。

就在此時,一道迅急的風聲從東南方疾射而來,穿過兩人之間的空隙,直入江硯祈後腦!

炮灰反派和綠茶大佬互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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