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含玉 醉玉頹山供人賞,絕世珠玉被爺償……
一屋子的姑娘們都被轟了出去,小郡王氣得臉都紅了,大罵“不知所謂,當爺是傻子”,合着岑樂沂豪爽的大笑聲、頂着姑娘們無辜又哀怨的凝視,一腳将門踹上了,然後回去一腳踹在岑樂沂身上——
“笑笑笑,他媽都要厥過去了!”
岑樂沂連着椅子被踹翻在地,他順勢打了個滾,捂着發疼的肚子悶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安靜下來,然後往江硯祈座位邊一湊,伸手替他捶腿,安撫道:“行了,別氣了,人家姑娘不也是真心誠意地替你想辦法嗎?”
“她那想的是個屁啊!”江硯祈一把推開他的爪子,心想:我他娘要是真打了這個主意,郡王府必得立馬白旗飄飄,哀嚎穿天!
“人家哪能确定你說的是容王爺啊?”岑樂沂就在他身邊的墊子上坐着,扶着椅子扶手半躺着,“花樓裏的姑娘們,膽子比較大,法子也比較大膽,何況人家以為你就是一時興起,瞧上了哪家的人,想睡了了事,說實話,真要是這樣,我覺得法子可行。”
江硯祈瞪着他,牙齒咯咯作響,“我他娘不想睡他!”
“成成成,您這是動了真心,根本沒動什麽欲念,我明白,我明白!”岑樂沂敷衍地點了點頭,嗑了扣瓜子才又說,“我想了想,你和容王爺未必沒有可能。你想啊,他不受寵,白攤了個皇子的身份,手上什麽權利都沒有,什麽時候沒了小命也未可知,但你不一樣,你爹長陵郡王,手裏握着的可是真家夥,他要是和你好了,你又願意真心待他,對他來說不是一大助力嗎?”
人家可沒你想的這麽簡單。
江硯祈喝了口酒,說:“看在你又傻又憨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時局猶如天氣,随時都可能變化,你看他如今是沉中土,保不準他明日就成了殿中君,伸手一指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這話放在別人身上,有可能,但是放在容王爺身上,不可能,除非——”岑樂沂湊近了跟他咬耳朵,“除非當今陛下雲馭,容王爺手段過人,還尚有一争之機會。換句話說,只要陛下還在,他就永遠不可能擡起頭來。”
江硯祈沉默不語。
岑樂沂看了他一會兒,不甚正經地道:“這樣才好啊,他一日擡不起頭,你便可以一日壓着他,讓他反抗不得。易安,聽我的,情愛這一茬,別對人動了真心。你若是真想睡他,我冒着被我爹打死的危險幫你辦得妥妥帖帖,你嘗到了滋味,自然就不惦記了。”
江硯祈挑眉笑道:“喲呵,如果我記得不錯,你活到現在唯一經歷的愛情就是你三歲那年看上了街上捏糖人的大娘,說長大了要娶她回家當媳婦兒,結果被你爹罰抄三天的書,抱着院子裏的大樹哭得昏天黑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敢問您是如何看透了情愛?”
“我呸!這都多少年的事兒了,你還拿出來戳我!”岑樂沂給了他一拳,又重新靠躺下來,竟生出幾分惆悵來,“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這是我姑姑說的,我姑姑的話肯定有道理,而且這還是我從她那兒偷聽來的。反正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姑姑當時還躲在殿裏哭呢,我頭一回見姑姑哭,所以記得特別清楚。這話我沒跟別人說過,你聽了就當沒聽見,不準抹黑我姑姑。”
“成,我不說。”江硯祈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會兒,他又給了岑樂沂一下,随意道,“提醒你啊,別動蕭慎玉。”
岑樂沂頓時吃醋道:“你為了他警告我?”
“……”害,跟小孩兒計較什麽呢?
江硯祈嘆了口氣,解釋道:“不是警告,是提醒。你這麽想:你姑姑和你表哥,一位是中宮國母,一位是東宮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他二位這些年來有欺負過蕭慎玉嗎?”
“這個倒沒有。”岑樂沂摸了摸下巴,得意地說,“但這是我們家的好德行,我爹說了:莫媚人尊貴,莫欺人窮賤。”
江硯祈點頭道:“所以啊,你就把這話聽進去,何況人家跟你無冤無仇,你欺負人家做什麽?”
“你少訓我,說得我什麽時候欺負過他一樣?”岑樂沂不滿地瞪他,又哼哼唧唧地道,“我聽你的就是了,以後只要他不惹我,我都不欺負他,見着他也給他行禮問好,成嗎?”
“好。”江硯祈給他斟酒,笑眯眯地道,“來,世子爺,小的敬您一杯。”
屋外的絲竹聲纏綿悱恻,女子嬌軟的歌聲朦胧不清地傳入窗中,已然是酒過三巡。
岑樂沂已經趴在了江硯祈腳邊,人事不省地睡過去了。江硯祈踢了他一下,他就嘟囔一聲,又翻了個面,睡得微酣。
江硯祈笑了一聲,将酒壺裏最後一點酒倒進了嘴裏,晶瑩的酒水珠子從他唇邊落下,一路淌過突兀的喉結,沒入了衣領之中。
喝酒燒胃,不知什麽時候,江硯祈的外衫已經被耍酒瘋的岑樂沂扒開,皺皺巴巴地挂在他肩上,中衣領口大敞,上面還留着個爪印,那水珠就順着往裏摸,也不知要摸到何處去。
墨餘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情态。
江硯祈聽見動靜,半晌沒聽見他出聲,不禁眯了眯眼,道:“看呆了?琢磨什麽念頭呢!”
他一眯眼,這風流就變成了風情,若是有紅着臉偷偷看他的人,此時也得被這難得的風情迷了眼,渾了心,不怕死不怕疼地往他懷裏湊,再秉持着“牡丹身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情操伸手去撫他的下巴,嬌嗔着叫他“爺”,再嘆息着去親他。
好在我是個正人君子。墨餘如此想道。
他走上前去,貼心地替江硯祈将衣衫理好,把他裹得嚴嚴實實,再定睛一看——還是那幅姿态。他嘆了口氣,先說了句“冒犯”,然後從懷中掏出一根錦帕,将江硯祈的眼睛蒙上了。
這下可好,縱然是醉玉頹山,風情萬般只得讓這帕子獨看。
墨餘嘆道:“少爺,幸好您不是什麽嬌弱的小少年,否則我從此刻起,還真不放心您一個人出去。”
今夜喝的不少,還是烈酒,因此江硯祈比平日裏憨厚了些,他問:“為什麽?”
墨餘将他扶起來坐正,實話實說:“因為我怕那些不長眼睛的人惦記您珠玉般的美貌,對您不尊敬。”
“珠玉?珠玉……珠玉——”江硯祈默念了幾聲,突然笑了一聲,“珠玉,這個詞兒是為蕭慎玉生的,他才是絕世美玉,落在泥地裏也比那些珍藏于寶匣中的珍玉好!慎玉慎玉,他名兒裏也含玉呢!”
“是啊,容王爺是好顏色,無人堪壓他一分。”提起蕭慎玉,墨餘突然想起了一茬,他看了眼江硯祈的半張臉,暗自琢磨着應該是有七八分醉,于是趁機打探,“少爺,陪您一起做绮夢的人,是這顆玉嗎?”
“是啊!”江硯祈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想起夢中那好滋味,他感覺渾身上下都開始酥軟,嘴上也跟着呢喃,“只有這樣的珠玉,才能入我夢中,被我抱在懷裏,含在嘴裏。”
墨餘咽了口口水,暗自覺得此事難辦,他想了想,道:“你們……都做什麽了?”
“嘿嘿,做的可多啦!”江硯祈朝他招了招手,偷香成功般地炫耀,“我摸了他的腰,摸了一整晚!他不是不許我摸他的腰嗎?我偏要摸!我不僅摸了腰,我還親了他的眼睛,他那雙眼睛不總是騙人嗎?我就要親,親得他眼皮都泛紅、發顫,叫他還敢用眼睛騙人!裝什麽孱弱的病美人,就是勾人的狐貍精,我遲早要把他綁起來摸……還得親!”
墨餘聞言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他本以為少爺已經在夢中将馬車開到了懸崖邊,什麽都做到了底,拉不回來了,卻不想只是親親抱抱,其他的什麽也沒有,可是……可是就算是只有親親抱抱,少爺已經如此惦記,那若是夢見了其他的,他家少爺不得把魂都給丢完了嗎!
此時,江硯祈突然拉住墨餘的衣領,湊近了些命令道:“不行,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摸,把他給我綁——”
沒讓江硯祈把這以下犯上的冒犯全部說出來,墨餘耳朵一動,一道輕微的動靜落入耳裏。他眼神一沉,而後身形一閃,猛地掠出了窗門,朝那動靜追了過去。
“啪!”
窗門在那一瞬間被風吹開,又自己合上。江硯祈的後腦不輕不重地磕在了椅背上,他皺眉動了動嘴,不知嘟囔了什麽。
“嗒!”
房門再次被推開,又被合上。
頭戴兜帽的男子腳步輕巧地靠近了矮桌,先是掃了眼七零八落的空酒壺,才将眼神落到了已經睡過去的江硯祈臉上。他被那深色的錦帕遮住了眼睛,更顯得肌膚白皙,唇紅柔潤。此時那雙不懂規矩的嘴巴微微敞開了些,露出一道齒縫。
活像藏在貝裏的珍珠。
男子一腳将擋路的岑樂沂踢開,在對方的悶哼聲中站在了江硯祈身前。這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讓他可以清晰地看見江硯祈揚着的脖頸上的水痕,他擡手往前一探,溫熱的指腹落在江硯祈的喉結上——
那凸起的部分是極為脆弱的存在,此時的江硯祈更是毫無反手的餘地,只要他往下一按,便可以毫不費力地解決了江硯祈,叫他再也不敢口出狂言,說那些孟浪狂悖之言。
“嗯……”
江硯祈不舒服地晃了晃脖子,等喉結處的按壓感随着他的晃動落在了頸側,他才舒服地嘆了口氣,發出了幾不可聞的鼾聲。
“……”蕭慎玉藏在兜帽下的雙眼微微眯起,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落在了江硯祈的唇邊,微微往上蹭動,最後停在了他雙唇中間。
軟。指腹像嵌入了被燒起來的雲團。
蕭慎玉呼吸微滞,還沒來記得收手,就感覺那兩排牙齒微微打開——
将他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