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倌 點他十八個

宿醉後的下場就是翌日頭疼不已。

可江硯祈是個狠的,愣是撐着那一頭的疼意在院子裏練了一個時辰的刀,除了用力時沒有平日順暢外,唯一的差別可能就是——今日,墨餘沒有用癡迷又炙熱的眼神對他表示崇拜和欽佩。

“帕子!”江硯祈一把扯過墨餘手上的帕子,在他眼前甩了甩,“怎麽了?魂不守舍的?到底是我醉了還是你醉了?”

“是我醉了。”墨餘勉強打起精神,看着他道,“少爺,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剛才練功的時候有沒有出現什麽不正常的反應?”

“沒有啊,除了因為醉酒乏力頭疼,其他倒沒什麽。”江硯祈疑惑地道,“咋了?”

墨餘把昨晚上的事情跟他說了,見他面色狐疑,不禁走近道:“少爺,您試圖回憶一下?”

“不可能,我是練武之人,醉得再死也能感應到危險,如果真有人趁機給我下毒什麽的,我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江硯祈一邊擦汗一邊思索道,“也有可能是我醉了後抱着比我更醉的岑樂沂啃了一口?”

诶,對了!

江硯祈想起來了,他說:“肯定是這樣的,我記得我啃過什麽一口,房裏就我和岑樂沂,我肯定是啃他了!”

“是嗎?”墨餘狐疑,“我看那血跡不像啊!既然出了血,那力道肯定不小,如果真的是一口啃下去,按照傷口的大小,不可能留下那麽小的血珠印,而且我在岑世子露在外面的臉部、頸部和手上都看了看,完全沒牙印。”

“啊?”江硯祈頭皮一麻,吶吶道,“那我咬的……是什麽東西啊?”

“您半點印象也沒有了?”墨餘搖了搖手,試圖讓他的腦袋一起使力,“這樣,您就跟我說說,您目前還有印象的。”

“啊……”江硯祈把刀抵入鞘中,想了想才道,“不瞞你說,我又做夢了。”

“好家夥,您這精力旺盛的。”墨餘眼神複雜地看着他,順勢問,“這次您在夢裏對容王爺做什麽不能被人知道的事兒了?”

“不是我對他,是他對我!”江硯祈走到廊下橫椅邊,一屁股坐下後才恬不知恥地道,“他主動摸我來着,你知道他摸哪兒了嗎?”

許是他的神情實在不正經,墨餘聞言眼神下移至他腰腹間,試探性地“嗯”了一聲。

“低俗!”江硯祈批評他,得意洋洋地擡起了腦袋,任憑那修長的脖頸在清晨的曦光下揚起一抹白皙好看的弧度,喉結随着他說話的動作輕輕滾動——“這裏。”

江硯祈說:“脖子和喉結是什麽地兒啊?命脈所在。你簡直無法體會到那種危險帶來的刺激感。”

“您确定容王爺是在摸嗎?”墨餘擔憂地道,“恕我直言,他可能是想殺您。”

“不可能。他要是想殺我,那他下一瞬又摸我嘴巴做什麽?哪有剛還想殺我,下一瞬就輕薄我的,他腦子有病吧?”江硯祈翻了個白眼,突然一激靈——

“诶!我咬的不會是他吧?”

蕭慎玉的确是個不太正常的。

“不會吧……”墨餘撓頭,“您在夢裏咬,現實裏還能留下血印?而且您別忘了您昨在哪兒,靈鴛樓!人家容王爺會去煙花柳巷嗎?”

“也對。”江硯祈煩躁地籲了口氣,“管他呢!我現在體內沒什麽問題,而且絕對不是被人下毒了,既然如此,就當我咬的是岑樂沂,多思無益。這件事放在一邊,你跟我說說你昨晚追出去後的情況。”

“那人武藝并非奇高,只能算中等,輕功身法也并不奇特,只是他對靈鴛樓的構造極為熟悉,所以才占了便宜。說到這裏,少爺,這靈鴛樓不太對勁。”墨餘蹙眉,“靈鴛樓是青樓,但它內部的構造卻極為巧妙,不像是尋花問柳的地方,倒像是什麽暗樁,就像昨夜,十分方便人藏身隐蔽逃跑。”

“這一點昨夜我去的時候也有所察覺,但當時岑樂沂在,我沒心思細究。”江硯祈往後靠在倚欄上,仰頭盯着橫梁,“此人既然極為熟悉靈鴛樓,那就可以猜測:第一,他與靈鴛樓有關,第二,他在查探靈鴛樓,不管是哪一種,靈鴛樓內必定有秘密。對了,你可能在那神秘人身上看出些什麽?”

墨餘想了想,說:“兩點:身量高挑、身形偏瘦的男子,披風下是白衣,衣擺下方有蓮花暗紋,但因為是在追蹤途中,我看不出來繡法,否則倒是可以順着這個線索追查下去。”

“那種情況下你要能看出繡法,只能說明你是個繡娘,還是在天底下排得上名的那種大師。”江硯祈笑了一聲,毫不吝啬地誇贊他,“追蹤途中還能看到細節,說明你心思細、眼睛尖,這可都是天大的優點。”

“多謝少爺誇贊。”墨餘謙虛地笑了笑,露出兩排整齊的大白牙,“咱們要查靈鴛樓嗎?”

“青樓酒館都是三教九流彙聚之地,能開在京城、生意紅火的青樓更是不一般,要麽老板手段過人,背後有權勢做靠山;要麽這青樓就是權勢所開。開青樓能做什麽?掙銀子,打關系,也能探消息。”江硯祈眯了眯眼,“這裏面的水渾着呢,本來是不關咱們的事兒,不必插手,但是……”

在原話本裏,好似并沒有提及這個“靈鴛樓”,但原話本實在太薄,內容粗略不詳盡,所以他雖然能因此提前知道一些人、一些事,但也不能全把希望寄托在原話本上。

郡王府站在這個位置,必須要風吹草動都清楚,比別人知道的多,總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墨餘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道:“那便盯它。”

江硯祈說:“既然敵人在暗,那我們就明暗都在。從今日起,我就拉着岑樂沂常去,正好可以繼續演我的纨绔,一舉兩得,你就在暗中查探。”

墨餘颔首:“好。”

***

說做就做,江硯祈當天晚上就約了岑樂沂再上靈鴛樓。

岑樂沂表面不說,暗地裏卻在憐惜:我的好兄弟,單相思未果,這是要縱情酒色,麻痹自己啊!

他又暗自惱怒,覺得蕭慎玉當真是給臉不要臉,若不是易安昨兒個嚴肅地警告了他,他還真要綁了蕭慎玉送到易安榻上。

兩人在房間裏落座,因着昨日的緣故,岑樂沂沒急着點人,怕江硯祈不喜歡,便說:“易安,你自個兒點。”

“成。”江硯祈喝了口酒,随口吩咐,“把你們樓裏姿色好的小倌都點來。”

“啊?”那媽媽一愣,随即連忙笑呵呵地道,“哎喲,小郡王稍等,奴家這就下去給您挑。”

“你挑什麽挑?我自己挑。”江硯祈放下酒杯,“名冊拿來,我點哪個,就叫哪個。”

“這……”媽媽剛一遲疑,就見岑世子率先橫眉,她心裏一抖,生怕這兩祖宗發脾氣,連忙應聲,“好好好,都聽小郡王吩咐,來啊,把名冊拿來!”

不一會兒,樓裏的小丫鬟将名冊遞到了江硯祈桌前,江硯祈從頭翻到尾,點了足足十八個,說:“就這些,一個不少的叫過來。”

那媽媽臉色一僵,斟酌着道:“小郡王,其他的都行,就是這個清柳,他此時正在陪貴客,抽不開身啊!要不您換一個?”

“換一個?那爺翻了半晌的名冊作甚?還有,”江硯祈冷嗤,“貴客?他陪的是陛下還是太子?若都不是,那就把人給我帶過來,否則爺現在就去踹門,看看你口中的這位貴客到底是哪路的天王老子。”

“噗!”

岑樂沂一口酒噴了出來,他表情猙獰地擡了擡手,道:“別廢話了,趕緊把人給小郡王叫上來,否則我拆了這靈鴛樓!”

他娘的,一窩不講道理的小土匪!

“二位爺別生氣,奴家立馬便去!”媽媽敢怒不敢言,連忙唯唯諾諾地應了聲,下去叫人了。

等人走後,岑樂沂看着江硯祈,說:“好家夥,您是越來越牛氣了,這話要是傳出去,我表哥脾氣好,聽見了就當沒聽見,陛下肯定是要召你入宮,請你喝茶的。”

“我說的是實話嘛!”江硯祈無所謂地嗤了一聲,心裏卻是記下了這個清柳。原因無他,此時正是青樓生意好的時候,這十八個小倌兒,就那清柳一人有活幹?何況清柳還并非顏色最好的那一個。

不一會兒,十八個人便接連進了屋,排成三排給二位爺行了禮,一個個弱柳扶風,單論臉算不得絕色,也堪稱中等上。

江硯祈看了一眼,按照方才在名冊上看的模樣找了找,瞧見了那清柳。面皮到脖頸這段皮膚幹淨無汗,不像是剛剛伺候過人又匆忙梳洗過的樣子,只是臉色不如旁人好,仔細看看,嘴皮都在抖。

嘿,還真不太對勁。

江硯祈敲了敲桌子,道:“來個人,斟酒。”

諸人只聽過小郡王那“柳閻王,花修羅”的名號的,聞言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沒人敢率先上來。江硯祈見狀笑了一聲:“怎麽?爺還不夠貴嗎?”

三排人同時一顫,幾個膽子稍大的連忙小步過去,替他斟酒、捶背,生怕再惹他不快,招上了劫難。

江硯祈挑起就近那人的下巴,看了看,說:“脂粉塗得太厚太白,跟糊牆似的,這嘴巴是剛吃了小孩嗎?”

遠遠沒有蕭慎玉好看——不對,哪能和蕭慎玉比?人家是上天打磨而得的珠玉,是該收在老天爺手心的,這些個人不能比。

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江硯祈暗自嘆了口氣,沒什麽精神地道:“還有啊,你身上這味道……聽我一句勸,這香味兒啊,要麽勝在清新自然,要麽勝在別具一格,你這味道香得都能熏死牛了。”

那小倌早就做好了被犀利點評的準備,聞言竟也沒什麽大的反應,只是真摯道:“多謝小郡王提醒,奴家曉得了。”

奴家?

江硯祈渾身一顫,移開了手,說:“算了。”

他起身走到小倌中間,敷衍地聞了聞,最後停到清柳面前。

清柳渾身止不住地一顫,連忙行禮道:“見……見過小郡王。”

怕得聲音都在抖。

江硯祈看了他半晌,倏地笑了笑:“還剩個香的,留下來陪爺,爺好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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