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

☆、068

很難将趙雲今形容成一盞月亮, 分明是和她哥哥截然不同的人。與之相比,她更像藏匿在銀河深處的一顆變幻莫測的行星,星球周圍缭繞着玫瑰色的星雲, 上一秒散發着撩人的絢麗色彩,下一秒又不知會席卷出怎樣溫柔或狂亂的星際風暴。

趙雲今聽完他那句話, 臉色平靜如常。

江易靜等她反應, 想從她臉上看到哪怕一絲或輕或重的波動。

可都沒有。

她将日記紙放回床頭櫃, 走回餐桌前,經由江易身邊時,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的眸子清冷, 其中融雜着模糊不明的暗色情緒。

女孩彎唇:“阿易, 你不放開我,我怎麽做飯給你吃?”

她撇開江易的手,拿用材煮了一碗面, 白面上卧着一顆沾滿蔥花的荷包蛋,她将碗端到江易面前:“這是今晚的住宿費。”

江易不吃, 看着她:“我要的住宿費不是這個。”

趙雲今臉上凝起笑意, 明知故問:“那你要什麽?”

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九了,江易, 給你個機會,陪我去爬纏山吧。”

趙雲今慣會利用別人的愛意, 一旦發現他人不可言說的心思,就順理成章将自己擺在高高的位置上。

臘月二十九去爬纏山, 一般人很難做出這種事, 她能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是仗着江易的喜歡。

天寒,站在山半腰的村子遙望, 山頂積了厚厚一層雪,白皚皚地團簇在主峰之上。

到達村子時是下午,開上山的擺渡車已經不接去客了,兩人在農家樂開了房,打算明早再上山。臨近年關,來旅游觀光的游客不少,店裏只剩一間雙床房,趙雲今沒有對和江易睡一間表示出什麽異議,自然地進了房間,靠在靠窗的沙發上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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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小村莊處處升起做飯的煙火,趙雲今肚子餓,拉江易出去覓食。

她路過一家羊肉館,見裏氤氲着滿堂的香味和熱氣,于是進去坐下。老板擺上火鍋和新鮮的肉塊,鍋子裏的沸水騰騰翻湧,她端詳對面的江易,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英俊的臉在熱氣的蒸騰裏有幾分神秘。他依舊寡言,一路來也沒說上幾句話,唯一明顯的情緒是在趙雲今訂了一間房時轉頭看了下她。

“明早幾點上山?”

“五點起來坐車,或許能在天黑前爬上去。”

羊肉是高原黑山羊,滋味鮮美,可趙雲今歷來養生晚上吃得少,江易吃得也不多,一頓結束鍋裏還剩許多肉塊。想起剛才在路上看到一個路邊乞讨的老人,趙雲今跟店家要了盒子将剩菜打包,離開飯店時剛好乞讨的老人坐在門口休息。她将剩菜遞了過去,老人一身破爛,眉須皆白,擡起顫巍巍布滿粗繭的手說了聲謝謝。

趙雲今笑笑,山腰的海拔也有兩千米,夜風吹在身上一陣寒涼。

她裹了裹外套,頂風朝賓館走去。江易跟在後面,兩人間的氣氛安靜又詭秘。

走着走着,少女回過頭看他,她伸展出手臂,轉了一個圈:“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

江易目光輕飄飄朝她望去,越是明豔的顏色越适合她,她一身正紅色的棉衣,走在遍地積雪的路中間,耀眼得如一朵開在冰原上的紅蓮。

沒聽見江易的回答,她狡黠地問:“阿易,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江易挑眉:“我沒說過喜歡你。”

“那你放在家裏的日記是什麽意思?”

“想幹.你和喜歡你是兩碼事,見色起意而已。”他說這話時神色平靜,那一臉漠然仿佛說出的話和他無關。

“有多色?”趙雲今依舊不改笑容,“跟你睡一間房會有危險嗎?”

“如果你還不閉嘴,會有。”

趙雲今噗地笑出了聲音,放肆又絢爛地放下豪言:“我想看看。”

……

趙雲今進了浴室洗澡,江易坐在窗邊抽煙,窗戶開了一道縫隙,他順着口子将煙灰磕落出去。

玻璃是磨砂的,隐約能從浴室燈光的映照裏看到女孩的影子,沒有衣服的修飾,她身體的優美曲線映在眼裏,雖然不甚清晰,但足以勾起他心裏全部的炙熱。趙雲今洗澡很慢,她仰頭,淋浴頭的水流輕柔噴灑,水滴浸潤她的發絲,又沿身體流下。

不難想象浴室內的情形。

雪色的肌膚,淋濕的發絲,滿室蒸騰的水霧,哪怕只是随意一想,全身就難忍躁動。

趙雲今一個熱水澡洗了半小時,裹着自帶的浴袍從屋裏出來,她頭發未全擦幹,滴滴答答朝下淌着水。

江易半盒煙抽完,室內還彌漫着煙味。

他關上窗,屋外天冷,窗戶上不一會就彌漫上水汽。

江易陰深的眸子望向她,趙雲今卻絲毫沒有被人窺視的不自在,坐在床邊按開窗頭的小燈。

那燈光橘黃,将她姣美的面容鍍上一層溫暖的顏色,浴室裏洗發露的香味飄出來,輕盈地在鼻尖萦繞。

趙雲今擦着頭發,問:“不洗嗎?”

江易脫掉上衣,露出一片硬實的胸肌,他拿着毛巾走進浴室。

幾分鐘後,他出來,赤.裸的上半身挂着水珠,一滴一滴沿腹肌的紋路朝下流,性感撩人。

趙雲今毫不避諱欣賞的目光:“還記得我們在樓下開房時前臺的眼神嗎?一男一女都開一間房了,卻還裝模作樣要标間,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你昨晚的話是蓄謀已久,還是為自己的尴尬找借口?比起幹我,喜歡這件事更讓你難言于口嗎?”

“阿易,夜這麽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會不會對我下手啊?”

少年神情淡淡,反問:“想試試?”

少女波瀾不驚,和衣躺在了床上。

外面飄起了小雪,趙雲今側躺,看着窗外的雪花,臉上出現了罕見的呆滞。

江易關了燈,雪花沒了燈光的襯托,變得不那麽明顯了。

“在西河,只有纏山才會經常下這樣的雪,每年冬天三千米以上的山峰都會被雪蓋住。”趙雲今聲音低低的,“纏山的南坡是游客登山的路線,北坡陡峭,是探險愛好者的聖地,我父母就是其中之一。夏天的纏山他們已經爬過幾次,但冬天還沒有嘗試過。”

“十年前的臘月二十八,他們從北坡登山,于二十九日夜間失聯,從此失蹤,連屍骨都沒有找到。”

“他們離開那天西河市區也下了小雪,我媽媽離家前站在門口說一定回來陪我過年,可沒想到,那是最後一面。”

“每年冬天你都會來纏山?”江易靜了靜,問道。

“這是第一次。”半腰的夜晚寒冷,劣質空調無法制熱,趙雲今裹了裹被子,“我一個人來,他們在天上看到會不放心,以前想讓林清執陪我,可他總是很忙,阿易,謝謝你能陪我來。”

少女發出如夢呓般的輕吟,嘴上戲谑江易獸性大發,入睡卻很快。

江易在床上輾轉,怎麽都沒法入眠,腦海裏翻來覆去是少女洗澡時的身影,和臨睡前那番看似平靜的話。

雪越下越大,夜半,女孩忽然抱着枕頭下床站到他床邊,仿佛夢游一樣。

“阿易,屋裏很冷。”

少年人火力旺,并沒有感受到夜裏的涼,可當女孩伸手觸在他額頭的瞬間,才發現女孩的手冷得像冰一樣。

“我和你睡,好不好?”

“不怕我對你下手?”

“随你。”女孩笑笑,撩開被子的一角,鑽了進去。

她體涼,遇到江易滾燙的體溫,就像身邊放了個炭盆。

“這麽冷的天氣,着涼的話明天就不能上山了。”趙雲今一時暖了過來,還懂幾分男女有別的道理,朝床邊縮了縮,“十年才來一次,我一定要去,讓他們能看看我,如果你的被窩要收費,做你想對我做的事也可以。”

“惡毒的女人。”

趙雲今翻過身,亮瑩瑩的眼睛看着他:“怎麽就惡毒了?”

江易難得開起玩笑:“你是那種會讓人平白欺負的女人嗎?有仇不報可不是你趙雲今的做事風格,誘惑我今晚碰你,明天上山後再把我從山頂推下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你不會碰我了?”趙雲今的眼睛迷成一彎明媚的月牙,“謝謝了阿易,有你這句話,今晚我能睡個好覺了。”

女孩在床上滾來滾去,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很快睡着了。

江易聽着她輕微的呼吸聲,卻失眠無法入睡了。

月亮漸漸移到天空的西邊,雪也停了。

江易側了下身,手臂伸到女孩頭頂,另一只手搭上她柔軟的腰。

趙雲今身上有股清淡的香味,似乎能讓人放下所有的疲憊和心防,江易将臉埋在她的發絲之間,久違的溫暖襲來,他不知什麽時候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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