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

☆、103

“你好, 這裏是西河市公安局,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一打開門,棺廠的灰塵便彌漫起來, 伴随着經年沒有使用腐朽的味道和一股難聞的惡臭,直往鼻子裏嗆。

那具兒童棺材還立在角落裏, 江易緩步朝那走過去:“關于最近幾起流浪人口失蹤, 我有線索。”

上次離開前他又在棺材裏續了食物, 确保量足夠金富源維持生存的需求,江易想讓他死,但更想讓他活着受盡折磨, 金富源雖然夠狠, 但不是會輕易結束自己生命的人,哪怕活下去的代價再慘烈,他也不會絕食而死。

接線員:“請您詳細說一下情況。”

江易還未走到棺材前, 腳步忽然頓住。

平整的棺面上破了一個比人頭略大些的口子,沿着江易留的喘氣口被一點點割開的, 破口的邊緣極其不平整, 木刺上粘滿了血,棺壁上懸挂的食物吃的幹幹淨淨, 而本該困在棺材裏的金富源卻不見了。

廠房大門是從外面上鎖的,但殘破的牆頂有一扇沒有玻璃的小窗, 牆根下摞着的木箱和窗棂上都粘着血跡,看顏色還算新鮮。

城郊信號不好, 接線員平和的聲音裏摻雜了絲絲電流的雜音:“喂?您還在嗎?請您詳細說一下情況。”

江易挂上電話。

棺材前的地面上掉了一枚粗.長的釘子, 釘把被血染成了紅色,而釘頭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了。

按理說棺材裏不該有內嵌的釘子,江易把金富源關在裏面後自外釘上了棺材, 如果有,只可能是那時候遺落進去的,可金富源以那樣一個動都不能動的姿勢困在裏面,難以想象他是怎樣把釘子撿起來,怎樣在這麽厚的木板上鑿出一個洞來,又是怎樣從這洞裏鑽出去的。

但現在去想這些已經無濟于事,金富源已經跑了。

江易撿起地上的釘子,環視廠房一周,這裏除了幾臺機床就是些廢棄的棺材了,能不能藏人一目了然,雖說看地上的血跡他應該沒離開太多日子,但顯然已經追不上了。金富源下落不明,事情變得更複雜了,一旦讓他回到烏玉媚身邊,那後果不堪設想。

公安局的電話不斷撥回來,江易将手機關機,他坐在機床上,目光深冷。

許久後,他站起來,一腳踢在那具破了口的棺材上。

“霍嵩病成那個樣子,大房一直守着病房,三房天天被攔在醫院門口連門都進不去,現在霍家上下也就你還這麽自在了,成天守在花房裏,連個面也不露。”賀豐寶午休時間拎着兩份盒飯來了花店,進來就和趙雲今胡侃。

趙雲今掀開盒飯,裏面是她不愛吃的紅燒肉,她挑了幾口米飯随便吃了點:“賀警官不去搞情報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你每天是待在公安局,還是待在霍嵩的床底下。”

“非常時期,情非得已。”賀豐寶見她不動那肉,問道,“不合胃口?”

趙雲今淡淡地說:“我懷孕了,不愛油膩。”

賀豐寶:“…………”

“霍璋的?”

趙雲今搖頭,他又問:“霍明澤?”

她接着搖頭,他面如土色:“不會是霍嵩的吧?”

趙雲今本來就沒胃口,現在幹脆被惡心的一口都吃不下了:“不是你的就行,瞎操心什麽?”

賀豐寶放下筷子:“吃飯只是順帶,我今天來是找你有事。上次逮到的那兩個人販子把什麽都招了,根據他們提供的線索,警方逮捕了他們口中的人販頭子王勇,但那個老金至今下落不明。”

“這陣子我一直在審他,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賀豐寶說,“好消息是這個王勇所在的人口販賣組織在西河存在已久,這些年許多人口失蹤都和他們脫不了關系,他在組織裏級別不低,由他作為突破口将對我們把這個組織連根拔起有很重要的意義。韓小禾的失蹤已經确定和他有關,當初我們查出車子載着學生去了松川,所以懷疑失蹤案和松川有關,但根據王勇交代,他只是按照老金的要求這樣做,事後又把人帶回了西河,現在基本可以排除霍璋的嫌疑了。至于壞消息……”

他頓了頓:“沒有辦法從王勇身上找到關于老金的任何線索。以往每次交易都是老金單向聯系,用一次扔一張卡,交接過程也很謹慎,全是現金付款,追查銀行流水也不現實,除非老金再次出現,否則根本無從查起,如果找不到他人,這個案子就會斷在這裏了。”

賀豐寶說:“我查過,烏玉媚身邊确實有這個人,但是一個多月前他就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

他凝視她:“我今天來是想再次向你确認,你真的不知道這個金富源去了哪裏嗎?”

趙雲今低頭沉思,用筷子撥弄碗裏的米飯,沒有說話。

他突然問:“和江易有關?”

趙雲今擡眸,賀豐寶甚至不需要回答,只從她匆促間一個眼神裏就能得出答案,他說:“幾天前我們接到一個奇怪的報警電話,對方聲稱有關于流浪人口失蹤案的線索,等接線員詢問詳情的時候,他卻把電話挂了。這通電話的事昨天傳到我耳朵裏,我立即找人去查了撥出報警電話的手機號碼,結果發現,那個手機號是江易的。撥打電話時他正在城南,具體位置不得而知。”

“雖然不知道江易為什麽要打這通電話,又為什麽挂斷,但趙雲今,你不覺得很巧嗎?”

他笑着看她:“金富源和失蹤案有關,你明明知道關于金富源的情況卻向警方隐瞞,現在江易又打來電話報警說他有線索。之前我就在想,到底是什麽事情能讓你不惜放棄尋找林清執的死因也要隐瞞,如果江易和這事有關的話,那确實可以解釋了。”

他問:“告訴我,金富源的失蹤是不是江易幹的?”

賀豐寶雖然未解全局,但卻猜得八九不離十,被他用那樣的眼神盯着,趙雲今一時間竟然難以說出“不知道”三個字來。

賀豐寶:“你還不說?”

趙雲今忽然笑了:“既然這麽好奇自己去問江易好了,你要我怎麽說?我說不知道,你肯定不信,我要說知道,如果最後真叫你們警察查出點什麽來,那我肚裏的孩子不就沒爸爸了?我從小是孤兒,不想讓他也是。”

“你在霍家,懷着江易的孩子?”賀豐寶蹙眉,視線落在她小腹,他靜了半天,最後憋出五個字,“藝高人膽大。”

“在霍家人眼裏可不是。”趙雲今輕輕摸了摸小腹,目光在那一瞬間變得無比溫柔,“真到了最後,這個孩子也許能救我的命。”

賀豐寶一直看着她,趙雲今風輕雲淡說:“不用勸我走,也不用擔心我,路是我自己選的,無論如何我都會走完它。”

“霍家現在很亂。”

趙雲今說:“霍璋恨不得人人都知道我懷孕的事,烏玉媚本來就盯着他,現在又多了一個薛美辰虎視眈眈,他得頭疼一陣子了。霍璋前些天利用我去霍嵩面前告了薛美辰一狀,雖然有些效果,但樹大招風,他想吃別人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麽大的胃口,薛美辰現在恐怕恨死他了。”

“霍家三房,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謀算,他們越亂,對我們越有利。只要霍嵩一死,還怕薛美辰不會想方設法對付他嗎?光是霍嵩身體裏那顆腎,霍璋就沒法解釋,那可是他親手送給老爺子的禮。相信薛美辰應該很願意配合警方,對她而言,二房和三房死哪一個都是好事。”

賀豐寶不置可否。

“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他說,“前些天警方在松川碼頭截獲了一批走私來的藥物原料,那些東西全在國家嚴禁的藥物名單上,雖然沒有抓到買家,但走私方人贓并獲,警方懷疑買家就是霍璋所管的松川藥廠,只要沿着查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清真相,霍璋現在一定忙得焦頭爛額了。”

“之前一直懷疑他走.私禁.藥,但都沒有證據抓不到現行,警察這次怎麽會知道他們走.私貨物的時間和地點?”

賀豐寶笑:“松川警方盯着霍璋,不是一天兩天了。”

霍宅書房。

霍璋關了所有的燈,一個人坐在桌後。

月亮爬上了中天,保镖敲門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說:“派人處理好了,所有和對方有關聯的人已經全部封口,哪怕警察上門也不會查出什麽問題。”

霍璋側身,靜靜看着天上那輪彎月亮。

保镖:“老爺子身體快不行了,趙小姐懷孕的事又鬧得那麽大,會不會是大房或者三房?”

霍璋冷笑:“就算她們想做,也要有這本事才行。”

保镖遲疑:“也是,這種事只有您身邊最親近的人才知道,但是大家跟了您這麽多年,絕對不可能洩密,警察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他說着,目光忽然落在霍璋的電腦上:“霍先生,趙小姐她……”

霍璋擺擺手,忽然笑了:“叫她明天來陪我吃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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