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愛情的車慢慢開 太急要往河裏栽……

夜晚靜谧,風吹動樹葉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細密的雨珠落在地上,形成小水渦後,又順着鉛灰色石階流下。

樓上的燈亮了起來,表示住戶已經到家。

男人站在雨中,颀長的身形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雨霧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搭在傘柄上的一只手蒼白修長。

江以漸一路跟着她,鬼使神差的,理智告訴他要及時抽身,可身體卻怎麽也不受控制。

跟剛才一樣,明明該裝作視而不見,卻還是追了上去。

就再看一眼好了,最後一眼,下次一定不要顧忌她,也不會再被她騙了。

她中途下車的時候,江以漸心裏徒然升起微弱的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不由得收緊。

然後便看到她将那件衣服扔進了垃圾桶,就像當初對他一樣,說丢棄就丢棄,毫不留戀。

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

撩撥的是她,絕情的是她,他永遠都處于被動的那一方,所有情緒都掌握在她手中,被牢牢牽制着。

喉間湧上一股艱澀,他閉了閉眼睛,轉身離開。

回到家接近十點。

和往常一樣,換衣服,洗澡,因為一整天都沒怎麽吃飯,她還煮了個清湯面。

青翠的蔥花漂浮在湯面上,雞蛋煎的兩面金黃,賣相很好。

許言溪只會做清湯面,還是江以漸教給她的。

桌上的手機振動了幾下,許言溪點開,是虞瑜發來的。

虞瑜:【寶貝,給你說個事,我剛聽說江以漸回國了………】

虞瑜:【你現在不在南塘吧,陳川柏這狗玩意兒可真行,要不是我拿分手威脅他,估計他還要繼續瞞着我。】

虞瑜:【雖然都已經過去三個月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一聲。】

虞瑜是她高中同學,關系一直很好,後來舉家遷往了國外,她們一直都有聯系。

許言溪放下筷子,回複:【我知道了。】

那邊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發過來一大段文字:【那你知道北城江家嗎?原來江以漸是江家的人,聽說是被流放的,怪不得他那時候那麽落魄。】

【陳川柏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江以漸當時存在感那麽低,他不說誰能想到他是江家三少啊。】

江家?

許言溪愣了愣,想起前段時間看到的新聞———江氏掌權人因過度違紀接受調查,總裁之位暫由江家三少代理。

簡短的一句話,她也就随意瞥了一眼,并沒有在意。

【許小溪,你老實跟我說,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碗裏的面早已冷掉,坨成了一團,許言溪收拾完碗筷,在水流下仔細的洗了手。

熄滅的屏幕照出她冷淡的眉眼,指節凍的泛白,她重新解鎖,有好幾次,都打錯了字:【從來沒有喜歡過。】

虞瑜:【………說實話,你挺無情的。】

許言溪鼻尖有點酸澀,扔下手機,躺在了床上。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直到眼睛被燈光灼得酸漲泛紅。

許言溪伸出手,指甲幹淨,透着淺淺的粉,掌心蓋住眼睛的那一刻,她似乎還能感受到男人留在上面的溫度。

她沒想到會遇上江以漸,更沒有想到他會追上來。

大概是恨不得弄死她吧。

窗戶沒有關緊,夜風徐徐的吹,裸露在外的皮膚變得冰涼,許言溪沒有絲毫睡意,思緒像野草瘋長,燒不盡,吹又生,纏繞着,将她拉進回憶深處。

那是五年前的夏天,她大二,剛簽約了公司。

狀态特別不好,新歌遲遲沒有靈感,寫了删删了寫,每一次都不滿意。

經紀人提出要她去旅游散散心,恰好當時虞瑜邀請她,她便起了休學的心思。

和虞瑜在一起瘋玩了半個多月,認識了一些新朋友,期間她沒有想過任何關于新歌的事。

認識江以漸,是一次聚餐。

許言溪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很快便和虞瑜的朋友熟識。

他們都是留學生,基本上是中國人,因此還建了個群聊。

虞瑜的男朋友叫陳川柏,長相俊秀,身形高挑,妥妥從漫畫中走出來的美男子,用虞瑜的話說就是:“十輩子的智商才換來這麽一張臉。”

陳川柏大大咧咧,很講義氣,喜歡交朋友,一直是群聊裏最活躍的人。

當然,聚餐的事也是他提出來的。

陳川柏:【@全體成員,聚餐時間定了啊,明天晚上八點,在我家。】

群裏人不多,加上許言溪一共五個,都是平時關系不錯的朋友,看到消息後紛紛應和。

虞瑜:【@陳川柏,你去買燒烤架了嗎?我想吃燒烤。】

陳川柏:【@虞瑜,買了買了,媳婦兒的話能不聽嗎?】

群聊裏一條條消息刷的飛快,多數都是讓陳川柏滾一邊秀恩愛去,不要打擾他們散發單身狗的清香。

陳川柏臉皮賊厚,非但不聽,反而越來越起勁,最後還是虞瑜放狠話威脅他才及時剎住車。

過了一會後,他又說:【我帶個朋友過來。】

【也是學生,到時候介紹給大家認識。】

很快便到了聚餐的日子。

厚厚的草坪上擺放了燒烤架,虞瑜準備了很多食材,分類用竹簽串了起來。

虞瑜嘆了口氣:“我都好久沒吃過燒烤了,總感覺這裏的中餐廳沒有家鄉的味道。”

陳川柏立馬将臉湊過來獻殷勤,拍着胸脯保證:“媳婦兒放心,全都交給你老公我了,肯定讓你吃上家鄉的味道。”

虞瑜笑着錘他:“死開啊你,就知道貧嘴。”

陳川柏還準備了酒,燒烤架上的雞翅被烤的流油,空氣中都散發着香味。

有人問道:“大川,你說的那個朋友呢?”

陳川柏正往燒烤架上放東西,手忙腳亂的:“剛打了電話,一會兒就過來。”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來了來了,”陳川柏立刻起身,在褲子上蹭了蹭手,清咳了幾聲:“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江以漸。”

許言溪正和虞瑜玩鬧,聽到陳川柏的聲音後便擡起了頭。

夜晚無風,圓月挂在墨藍色天空上,草坪上圍了一圈五彩斑斓的燈,閃爍着亮光。

少年站在不遠處,面容沉靜,輪廓清俊,漆黑的眸中落入了燈光,勾勒出幾分疏離漠然。

興許是不習慣被這麽多人同時看着,他垂下了精致的眉眼,薄唇緊緊抿着。

笑意凝滞在唇角,許言溪就這樣盯着少年看了好久,近乎失态。

肩膀被人戳了幾下,她收回目光,卻撞上了虞瑜打趣的眼神。

“喜歡?”虞瑜沖她挑了挑眉,靠近她小聲問道。

許言溪搖搖頭,頓了頓,又解釋道:“長得好看。”

确實過于好看了。

虞瑜見過江以漸,少年相貌生的極好,像精雕細琢出來的畫像,只是氣質過于孤寂。

陳川柏熱情極了,介紹完,他又拉着少年和別人打招呼。

江以漸顯然不太适應這種場合,簡單打過招呼之後便找了個角落坐下了。

他存在感不強,像個隐形人一樣,寡言少語的,沒有喝酒,只吃了一些面前的菜。

許言溪吃了幾串燒烤,沒忍住又看了他好幾眼。

“你們學校的?”

“不是,”虞瑜吃的不亦樂乎,灌了一大杯冰啤,滿足的眯起眼睛:“隔壁的。”

虞瑜讀的是名校,她口中的隔壁,是一所三流野雞大學。

許言溪更加好奇了:“那他和陳川柏怎麽認識的?”

又不在一個學校,而且看他這樣子,好像和陳川柏也不是很熟。

虞瑜瞥了一眼嘿嘿樂着的男友,翻了個白眼:“就陳川柏這智商,純地主家的傻兒子,上次吃飯被人騙,差點讓人給打了,是江以漸救的他。”

要不是江以漸路過搭了一把手,陳川柏估計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呢。

所以,他便把江以漸當成了救命恩人。

不過…………

虞瑜神色古怪的盯着她:“你問這麽多幹什麽?不會真看上了吧?”

許言溪沒回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不是吧你,一見鐘情?”

虞瑜不可置信瞪圓了眼睛,手攀上許言溪的臉:“許小溪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許言溪把她的鹹豬手從自己臉上扒拉下去,沉吟片刻,問道:“你知道看到他讓我想起了什麽嗎?”

“什麽?”

“靈感,”許言溪盤腿坐在草坪上,歪了歪頭,眼尾輕揚:“我需要靈感。”

思維僵化了太久,或許她真的可以換種方式,來找一下新鮮感了。

虞瑜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反正你是來散心的,玩玩也行。”

在她心底,盡管江以漸生了一副出色的皮囊,始終是配不上許言溪的。

他家境窘迫,要同時打好幾份工才能勉強維持生活,更別提還讀了一所野雞大學。

所以虞瑜才用了“玩”這個字。

當晚,許言溪收到了虞瑜打包給她的文件夾,眼花缭亂的,上面還配了幾個大字———撩漢指南。

許言溪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虞瑜:【吶,秘密武器。】

許言溪:【???】

虞瑜:【愛情的車慢慢開,太急要往河裏栽.jpg】

許言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