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要 等晚上
許言溪大學時簽約的公司, 意外頂替同事參加選秀節目獲得冠軍後,得到過一段時間的重視,甚至還分給她了一支專業團隊。
但她和公司理念相悖, 推了很多資源,只想好好做原創音樂, 又加上那時公司有打造國內頂級女團的想法,陸續收了不少苗子好的練習生, 索性不再管她。
一個不聽管教、在圈內沒什麽名氣的昔日冠軍和一群青春靓麗好拿捏的年輕女孩子, 傻子都知道該怎麽選擇。
合約即将到期, 雙方都沒有續約的想法,因此交談過程非常順利。
負責和她接洽的是一個短發女人,穿着正式, 化了清淡的妝容,典型的職場女性。
“真的很可惜。”女人翻看着面前的文件,嘆了口氣。
許言溪笑了笑,沒有說話。
交談間,小會議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女人站起來, 恭敬的打了招呼:“李總監。”
李偉面上挂着笑,稀疏的頭發梳的根根分明, 身上總帶着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撲面而來的油膩感。
“怎麽來公司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
李偉徑直走過來, 坐在許言溪對面的空位上,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稱贊道:“許久不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許言溪落落大方的坐着, 面色冷淡:“李總監日理萬機,不敢叨擾。”
“這話就顯得生分了,”李偉笑眯眯的:“說起來,還是我簽下的你。”
那時許言溪正在讀大學,和室友聚餐時機緣巧合認識了當時的經紀人,後來才簽約,進入公司。
見許言溪沒搭話,李偉笑了笑,又忍不住說起往事:“我一直堅信你會紅,尤其在你奪冠之後。”
入行二十年,看人目光一向很準,許言溪是他第一個沒有理由堅信會火的人。
有靈氣又有實力,相貌生的好,除了性格古怪讓人琢磨不透外,沒有絲毫缺點。
不過沒關系,天才嘛,特立獨行,總會或多或少的與常人不同。
他制定了條理分明的造星計劃,專業團隊,頂級公關,得來的資源仔細篩選過後無一例外全砸給了許言溪。
不過他沒想到,許言溪居然甘願就此沉寂下去。
三年,像是平靜的湖泊,一點水花都沒有激起。
許言溪眉眼平靜,語氣無波無瀾:“多謝李總監賞識,讓您失望了。”
“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既然選擇了這個圈子,就要紅,不擇手段的紅,”李偉雙手交疊放在一起,身子前傾看着她,意有所指:“上次我跟你說的演唱會,确有其事。”
“不必了。”許言溪擡眸,出聲打斷他。
她生的漂亮,氣質清冷,像天上的月亮一樣,遙不可及卻又勾人心魄。
“演唱會?”許言溪輕聲重複這三個字,眼睛彎了彎,似笑非笑:“只有兩首歌的演唱會嗎?”
三年只發了兩首歌,演藝圈內再找不出第二個許言溪,可謂懶到了極致。
李偉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宛如調色盤,難看極了:“不識好歹。”
他摔桌而走,帶起的風中殘留着濃郁的香水味。
有了這麽一個小插曲,原定着和雲黎彙報情況的時間推遲了一個多小時。
奪命連環call———是雲黎的專屬技能。
雲黎:【怎麽樣怎麽樣?還順利嗎?】
雲黎:【我打聽了,今天李狗不在公司。】
雲黎:【???收到請回複。】
許言溪給她回了電話,剛響了一聲,秒接。
她簡要說明了一下情況,跟雲黎約在了市中心一家網紅咖啡館。
中途雲黎給她發了消息,說梁疏月也跟着來。
這段時間,雲黎和梁疏月在群聊和游戲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組成了牢固不可拆的cp。
許言溪從南塘回來,一直有跟梁疏月聯系卻沒見過面,回複了一個“OK”的表情包。
她到的早,點了些甜品和清茶,百無聊賴的玩手機。
回複了幾條消息,忽然想起雲黎說過的翻唱事件,她點進了好久沒用過的微博。
鄭銳昭。
不知道是哪幾個字,打出來拼音後自動識別的,搜索框下一堆關聯詞條,其中排在首位的赫然就是#鄭銳昭曠野#
《曠野》是許言溪的第二首歌,知名度和傳唱度不如第一首,卻讓她拿了華語樂壇金曲獎。
是許言溪很喜歡的一首歌。
昨天她聽過翻唱的版本,鄭銳昭不是專業學音樂的,音準拿捏的尚可,就是音域窄,腔調沒打開,顯得過分拘謹。
年輕,據說剛二十歲,相貌俊秀,身量頗高,在節目中,還擔任了組內的Vocal。
網紅咖啡店裏,甜點和清茶賣相精致,就是味道不敢恭維,許言溪用銀叉嘗了一小口蛋糕,像是摻雜了糖精的甜,廉價的奶油味充斥着味蕾,她不得已又問店員要了杯白開水。
隔壁桌是兩個女生,拿着手機叽叽喳喳的在讨論,好巧不巧,說的就是鄭銳昭。
“這首歌真的絕絕子,我聽了幾十遍都沒膩。”鴨舌帽女生戴着藍牙耳機,跟着哼了兩句。
“我也是,意境絕美,能寫出這樣的詞,一定很浪漫溫柔吧,”長卷發女生捧着臉,吹了一通彩虹屁:“主要還是我家哥哥唱的好聽。”
“啊這………”鴨舌帽表情凝固了一瞬,忍不住小聲逼逼:“可是我聽的原唱诶。”
長卷發:“……………”
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許言溪沒想聽別人講話,可兩個女生聲音有些大,隔的比較近,她多多少少聽了一點。
又過了大概五分鐘,雲黎和梁疏月幾乎一前一後到。
梁疏月還欲蓋彌彰的戴了口罩和墨鏡,雲黎看到後笑的不行,瘋狂逼逼叨叨:“又不是搞特殊任務接頭,你幹嘛捂這麽嚴實,生怕別人認不出來嗎?”
“……………”
梁疏月忍了,把墨鏡摘了下來,拿起一塊小蛋糕就往雲黎嘴巴裏塞,皮笑肉不笑的說:“快吃吧,你不講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說完,她看向許言溪,眼睛亮了亮,蠢蠢欲動致力于挖牆腳:“你和公司解約了?要不要考慮來缇安傳媒,我給你一流的團隊和資源。”
許言溪被梁疏月的熱情推銷搞的沉默了幾秒:“暫時沒這個想法。”
梁疏月把舔/狗精神發揮到了極致:“來嘛來嘛,我把老板讓給你當。”
許言溪:“……………”
雲黎:“……………”
這句話聽着怎麽那麽像“生下來吧我跟孩子姓”。
聊天間,許言溪說到李狗提起開演唱會的事,托着下巴攪了攪咖啡,沒忍住吐槽:“我一共就兩首歌,開演唱會做什麽?表演單曲循環嗎?”
作為網上一級沖浪預備隊員,梁疏月及時發表了看法:“笑死,根本沒歌唱。”
雲黎想了想,點頭:“說起開演唱會,梁疏月好像更适合。”
話音剛落,梁疏月的死亡實現已經鎖定了她,語氣幽幽:“幹嘛要cue我,人身攻擊可還行。”
雲黎:“……………”
上天作證,她沒有。
逼逼叨叨了兩個小時,雲黎和梁疏月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互相揭起了對方的老底。
許言溪中途去了洗手間,剛洗過手,出來時接到了江以漸的電話。
她接起,朝座位的方向走去。
“和雲黎在一起。”
“不用,她送我回去。”
“想吃魚,可以嗎?”
不知道男人說了什麽,她淺淺的彎起唇角笑了起來,剛挂斷電話,想要坐下,旁邊一股力道驟然襲來。
握着的手機重重掉在地上,空托盤在不遠處打了個轉,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這邊聚集。
“對不起對不起———”
服務員是個年輕小姑娘,漲紅了臉,不停的鞠躬道歉。
她剛給客人上完咖啡,剛想走回去,突然腳下打滑,出于本能,她抓了身旁的人一下。
看清是個女孩子,許言溪皺起的眉舒展開:“沒事。”
“您的手機,”小姑娘撿起黑屏的手機遞給她,看到碎裂開的蜘蛛紋,臉色一下子白了,手足無措起來:“這………”
“沒關系,”許言溪接過手機,沖她笑了笑:“你去忙吧。”
小姑娘不肯,說什麽都要賠給她一部,鬧出的動靜引來了店長,店長态度極好的道了歉,又給她們免了單。
許言溪的手機,命途多舛,被摔過好幾次,因為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她懶得換,讓雲黎幫忙拿去修。
回到家後,她洗了個澡,貼着面膜我聊的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懊悔的想,剛才為什麽沒買部新手機,現代年輕人真的離不開手機。
好無聊。
看了一集電視劇,自動播放下一集時有半分鐘廣告,許言溪興致缺缺,拿着遙控器切換頻道。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她循聲側頭看去,驚訝的出聲:“你下班了?”
男人大步走到她面前,目光緊緊鎖着她,像是卸掉力氣般,嗓子裏滾出沙啞頹喪的聲音:“溪溪,怎麽不接我電話?”
捏着她腕骨的力道愈發增大,許言溪擰起眉,卻還是耐心的解釋:“我手機摔壞了。”
江以漸盯着她看了幾秒,喉結動了動,将她抱在懷裏,喃喃自語:“我以為……我以為……”
“以為什麽?”許言溪不解。
以為又是一場夢。
他給她打了幾十通電話,全都是冰冷機械的“對方已關機,暫時沒法接通”的聲音,每一遍,他都止不住懷疑,這幾天的相處是否真實。
亦或是他太過渴望編織出來的幻境。
得到的越多,害怕失去的也越多。
許言溪被他弄得有些疼,順勢推了推他,他松開了些,卻就着這個姿勢,把她壓到沙發上,鉗着她的下巴吻她。
“寶寶,”他貼着她的唇,眼睛潮紅,呼吸亂的不成樣子,聲音很低:“我想要你。”
許言溪環着他的脖頸,仰起頭細細的喘,遲疑了很短時間:“等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