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隐傷
樓硯聞言愣住,将狗狗抱着起身,一臉惡寒的看着溫昭若,“啧啧,你還會不好意思啊?哎呦,瞎了我的眼吧,快別惡心我了,”說罷,就抱着狗快步的遠離了溫昭若。
溫昭若見狀緊緊的抿着唇,真有些惱羞成怒,哼了一聲道,“神經病!我哪兒不好意思了,”說着煩躁的撓了撓頭,他對離枝,難不成真有情愛之意?
啊,好煩!這讓他以後還怎麽好好兒的面對離枝!
溫昭若這廂煩心着,姜離枝那廂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姜離枝是瞅着那包紅豆酥發了快有半個時辰的愣了,門外的丫鬟都要炸開了鍋了。
也不明白自家小姐守着一包紅豆酥嘛呢,是吃也不吃,就那麽看着,難不成表公子送來的紅豆酥裏邊兒,有什麽玄機不成?
姜離枝微微垂眸,輕嘆一聲,将紅豆酥提了起來,擱在了一旁,喚來了一個丫鬟,說道,“把這紅豆酥給表公子送過去,就說我,不喜歡吃紅豆酥了。”
聞言,丫鬟接着紅豆酥的手便是微微一顫,擡眸看向姜離枝,小心問道,“小姐,您和表公子鬧別扭啦?”
姜離枝搖了搖頭,“沒有,”說罷皺了皺眉頭,又道,“問那麽多做什麽,按我的吩咐,送回去把話說了就成了,行了去吧。”
丫鬟應下,拿着紅豆酥走了出來,将房門帶上。姜離枝方又嘆一聲,推開了窗戶,臨窗看着丫鬟走出院中。
月色如水,忽然心中浮現一首詩,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想至此處,姜離枝猛地把窗戶阖上了,掩住了那些迷朦的燈火和月光,相他媽的思。
在桌前坐下,倒了一盞溫茶飲下,緩了緩心神。
姜離枝将空杯子握在手中,都怪許容兮平日裏對自己太體貼了,才會引得自己心疼他,對,應該是這樣的。
想來溫昭若其實說的沒錯,自己是應該早點兒同表哥斷的,罷了,此回也是長痛不如短痛,早晚他是要跟溫昭若成親的,省得到那時,再難了斷。
姜離枝放開空杯子,喚來丫鬟,讓她幫自己準備沐浴用的水,他要早點兒洗洗睡覺,免得坐這兒一會兒想到這兒一會兒想到那兒的,再添心煩。
許府,應了吩咐的丫鬟是急急忙忙的過來了,叩開了許府的大門,直說道,“我有事兒要跟表公子說,快領我去見表公子。”
守門的小厮見了來人,也識得是姜家的丫鬟,便是将人放了進來,又聽她口中所說,自是不敢耽擱,直接領着丫鬟往許容兮的住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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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兒許容兮已然是沐浴罷了,經得今日的事兒,本來就是心神不定的,便是伏案練字,望可靜一靜心。
卻聞有人叩門,喚道,“公子。”
許容兮擡了擡眼皮,說道,“有何事,進來吧。”
小厮推開了房門,讓那丫鬟進去了,自個兒便是退了出來,将房門阖上。丫鬟也有些尴尬,見許容兮仍低着頭寫字兒,便是開口喚道,“那個……表公子。”
一句表公子,讓許容兮攸然擡眸,看向那個丫鬟,方才發現,來的竟是清夷妹妹身邊兒的丫鬟,一瞬間便是揪緊了心口兒,問道,“你怎麽來了,是清夷妹妹她有什麽事兒?”
丫鬟有些艱難的抿了抿唇,将袖中的紅豆酥拿了出來,輕輕的擱在了許容兮對桌案上,嗫聲兒說道,“我們小姐說她不喜歡吃紅豆酥了,”說話間,丫鬟的眼眸是半分不敢看向許容兮的,脊背上冒了一層薄汗。
靜默了片刻,忽聞啪嗒一聲,丫鬟擡眼看去,只見表公子眼神直愣愣的看着那包紅豆酥,眼眶微紅,面上一行淚痕,一滴眼淚打在紙上。
丫鬟心中頓時是苦水兒打翻,哎呦,這算是什麽破事兒,便是咬了咬牙,說道,“表公子,沒什麽事兒,奴婢先告退了,”說罷,趕緊推開房門,也顧不上那麽許多了,只想着趕緊離開。
許容兮見狀方回神,含住了下唇,将手中的筆擱下,擦了一把眼淚,走過去将那包紅豆酥收了起來,将房門關上。
木愣愣的将燈熄了,躺了軟榻上,捧着那包紅豆酥開始啜泣了起來,清夷妹妹她這是什麽意思?!什麽不喜歡吃紅豆酥了,分明是不想要他了!
想着便是側身将那紅豆酥抱在了懷中,默默流淚。
究竟是為什麽啊,他不甘心,那個什麽儲寶樓的溫公子,有什麽好的啊!為了清夷妹妹他掏心掏肺都成,姓溫的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卻說那丫鬟是匆匆的離了許府,心中不免怦怦直跳,表公子竟然哭了,天吶!她得趕緊回去跟小姐說,這可究竟是為了什麽事兒啊,是不是因為那個姓溫的公子哥兒。
待丫鬟回了姜家,便是要去跟自家小姐說這事兒,卻不想自家小姐是已然沐浴了畢歇下了。丫鬟有些無奈,便是站在姜離枝的房門外邊兒嘆息。
有一個丫鬟擰着剛洗過的頭發走了過來,見狀問道,“小紅,你回來啦,站這兒做什麽啊,那邊兒打葉子牌呢,一塊兒去吧。”
去送紅豆酥的丫鬟原來叫小紅,便是搭腔,“今兒小姐怎麽睡的這麽早啊?”
“嗨,小姐興許白天出去玩兒累了吧,睡了就睡了呗,唉,反正小姐一天到晚兒的也不要我們這些丫鬟近身兒伺候,不睡也都一樣兒的。”
“……我估計是小姐跟表公子鬧別扭了,應該是還挺嚴重的,跟那個溫公子脫不了幹系。”
“哎呦,咋回事兒呀,表公子說什麽了?”
“表公子哭啦!”
“啊,表公子掉眼淚兒啦,就是因為咱小姐不要那紅豆酥啦,我的媽呀!”
“你都不曉得那場面,表公子散着頭發挂着眼淚兒,忒心疼人了,那話兒怎個說的來着?仙子飲泣!”
“媽呀……不過那個溫公子是什麽來路啊,整個姑蘇城都曉得表公子跟咱們小姐是一對兒,他是啥時候插進來的呀?”
“今兒咱小姐應了那溫公子出去玩兒,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呢,我還跟着上門口兒瞧了的,那個溫公子,對着咱小姐,笑的跟個狐貍精似的!”
房中榻上,姜離枝微微勾了勾唇角,輕咬着舌尖兒,含着一絲苦笑,眉間緊鎖,丫鬟的對話,他是聽的一清二楚。
許容兮用情之深,他心裏是清楚的,是他不該一直同許容兮暧昧着,他早該了斷他們之間這些的,纏綿悱恻的,真是害了表哥。
想來便是愈發的愧疚和心疼,心頭更是深深的自責,便是左右翻轉,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卧寝難眠,便無聲的嘆息一聲,從榻上坐起了身來。
起身挑開床榻上的紗幔,披了件兒外裳,拿了個簪子将頭發随着绾了,推開了窗戶,運氣提身踏月而出,直接上了房檐,輕輕抱膝坐下。
心裏邊兒煩悶,也沒得個說話兒的人。
想去尋溫昭若來着,可想想卻又覺得不妥,跟溫昭若說這些,也覺得怪別扭的,便是一口郁氣化不散。
自父母離世,除了叔父對他最好的便是許容兮了,甚至許容兮更勝于叔父,他曾經有過好幾回,都想同許容兮把真話說了,但卻總是沒有開口,他不敢也不能,一來是各種顧忌,二來他也不想讓許容兮牽扯到這件事兒裏邊兒來。
正難受着,卻是忽然看見一道身影在房檐樓閣間起落,姜離枝皺起了眉頭,看着那身影由遠及近,落到了自己院子裏的樹上,又跳到了自己的房間的窗前,鑽了進去。
姜離枝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便好整以暇的坐着,靜待那人的反應。果然,那人沒過兩分鐘就出來了,又跳回到了樹上。
姜離枝雖然看不清,但覺得那人該是一臉的茫然。
那人直愣愣的站在那樹杈兒上,姜離枝便是摸了摸渾身上下,便是摸到了頭上的木簪子,将木簪子取了下來,指尖用力,朝那人飛了過去。
那人反應靈銳,一把接住了姜離枝飛來的木簪子,拿在手中看了看,又看向木簪子飛來的方向,便是瞧見了坐在房檐上的姜離枝。
迎着月光,姜離枝看見那人慢慢綻開了一口白牙,他就知道是溫昭若。
除了溫昭若,還能有誰,鑽自己卧房的窗戶,跟逛自家後花園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