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琴瑟
白嵩閣便是金思白的住處,兩人到待客前廳時,江麟旭正與金思白對席而坐。案幾上的瓜果點心只剩些殘渣,顯然是已經促膝長談了許久。
見二人走近,江麟旭趕緊迎上前,一個勁地沖着他們擠眉弄眼。
褚廷筠道:“你長針眼了?”
“……”江麟旭幾乎就要無語問蒼天,但這樣的場合之下又不好開口解釋什麽,只得繼續朝着他擠眼睛,以期身為義兄的人能稍微心有靈犀那麽一點點。
可他還是高估了褚廷筠的理解能力,好在褚廷筠說出更離譜的話之前,葉淮允及時捏住了他衣袂下的手,對金思白道:“我二人有事耽擱來晚了,還望金小公子見諒。”
“葉兄客氣了。”金思白笑笑,“叨唠二位清夢,該是我說抱歉才對。”
葉淮允被江麟旭拉着在席位坐下,聽他附在耳側低聲對自己說了兩句什麽,與此同時,金思白也再開口了。
“那我便直言了。”金思白看着他與褚廷筠道:“我聽麟旭說了,葉兄與褚兄之間的分桃情意。”
“噗——”正在喝茶的江麟旭,一個沒忍住,猛地噴出一口茶來,濺了自己一身。
金思白一臉無辜地看向他,“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江麟旭接過下人遞來的布巾擦了擦,又道:“我去換身衣服。”
起身走出宴廳,江麟旭心頭感慨,怎麽一個個兄弟朋友說話都這般直白,半點不懂得含蓄委婉些。
廳內,葉淮允倒是并不介意旁人知曉自己與褚廷筠之事,讓金思白繼續說便是。
金思白點點頭再次開口:“想必葉兄也聽麟旭說了,初陽在今日淩晨時分回來了。”
“所以你還是想與他盡快完婚?”褚廷筠一針見血點破他的心思。
金思白臉頰立刻就透出一絲微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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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這只是我的決斷,擔心父親不肯應允。”金思白擡眼悄悄瞧了眼兩人,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想着,葉兄與褚兄既是麟旭的朋友,又同樣……”
他頓了一瞬,擡手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雖然錦衣不易扯斷,但所表含義不言而喻。這才繼續道:“若能去找父親和二哥聊一聊,興許他們就不會反對。”
葉淮允笑了笑,“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金思白沒想到如此輕松就得了首肯,激動地朝兩人揖了一禮,“多謝葉兄。”
而不僅是金思白,就連褚廷筠也對葉淮允的爽快有些摸不着頭腦。
褚廷筠挨近到葉淮允身邊,低聲問:“就這麽答應他了?”
“自然答應了。”葉淮允指了指他嘗着的茶點,“吃人的嘴軟,總得用其它方式還一還。”
“那我不吃了。”褚廷筠立馬把茶點放回瓷碟裏,并拍掉手上糕點屑,他可不想幹那種動嘴皮子的活。
葉淮允哭笑不得地拿掉他嘴角沾着的幾點桃酥,舉到褚廷筠眼前,“這是什麽?”
見他難得吃癟,葉淮允抿唇心情歡暢,良晌後,才正了顏色道:“其實是方才麟旭給我說,不論金思白提出什麽要求,都盡量應允他。況且也唯有答應下來,我們才能以慶喜宴為緣由多留段時日。”
褚廷筠頓時不滿,“他為什麽只對你說?”
“……”葉淮允想了想後道:“我猜他一開始是要與你說的。”
但被那句讓人無從接話的長針眼給堵了回去……
褚廷筠“哦”了一聲,酸溜溜地道:“我發現你最近與那小子走得越發親近。”
“阿嚏!”
江麟旭換好幹淨衣裳,剛走出房間就突然一口氣連打了三四個噴嚏。
身旁小厮疑惑地看了看頭頂挂着的大日頭,撓頭問道:“江公子沒事吧?”
“沒事沒事。”江麟旭繼續往前走,但他也想不通。
明明是不會着涼的天氣,他撓了撓莫名其妙發癢的鼻子,又是一個噴嚏。這當口低頭間沒注意看路,江麟旭不小心就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江麟旭趕緊道了聲抱歉,擡頭對上那人卻是一驚,“趙公子?”
面前男子也同樣驚訝地看着他,“你是?”
江麟旭道:“思白的朋友。”
“原來是小白的朋友!”男子立馬笑了起來。
江麟旭又道:“思白在前廳宴請了客人,趙公子可要過去?”
“不必了。”男子笑笑,“我在書房等他就好。”
随意客套幾句後,江麟旭與他點頭道了別,但往前沒走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那名男子便是金思白的未婚夫婿,趙初陽。
但奇怪的是,去年鸾霄宮舉辦武林鑒寶大會時,陸霞趙家也派了人帶來些寶物,且來人正是年輕一任的家主趙初陽。可方才看他的樣子,趙初陽明顯不認識江麟旭。
記得那時趙初陽與金思白似還沒相互萌生出情愫,江麟旭與他也不過是點頭之交,但幾個人數天都同住一個院子裏,低頭不見擡頭見,怎麽也不該一點印象都沒有。
江麟旭邊走邊琢磨,興許真就是貴人多忘事也并不無可能,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已走回了前廳。
葉淮允與金思白正相談甚歡,褚廷筠則是慣常懶得開口,漫不經心地吃完桌上茶點,又開始拿葉淮允面前餐碟裏的吃。
江麟旭将在來的路上遇見趙初陽的事告訴給了金思白,少年的臉頰立馬泛上了似朵朵桃紅春風中盛開般的笑容,與三人道了句失陪,便小跑去了書房。
葉淮允也撣撣衣袖準備站起身,“走吧,去找金邢。”
“先不急。”褚廷筠拉回他坐下,“既答應了幫金思白這個忙,我們總得先弄清楚趙初陽消失的這幾天,到底去了哪裏。”
“這我知道!我知道!”江麟旭趕緊搶話。
傳聞是趙家祖上有一秘聞,一對即将締結連理的新人于婚前七日都不可相見。并且如果新郎官能在這段時間裏去尋得古書上記載的一種聖物琴瑟璧,贈予妻子,就可保佑夫妻二人如鼓琴瑟,永結同心。
聽他說完,葉淮允當即問:“所以趙初陽是信了這傳聞,出去找琴瑟璧了?”
江麟旭點點頭,據他了解到的情況,的确是這樣。
“呵,荒謬!”褚廷筠忽就譏諷出聲。
“哪裏荒謬了?”江麟旭撇嘴,嘟囔道:“琴瑟和鳴,分明就很浪漫。”
“琴,瑟,璧。”葉淮允也在低喃着這個詞,他總感覺這聖物的名字有些耳熟……
江麟旭微驚,“殿下知道?”
葉淮允認真想了想後又搖頭,“我也不确定,只是好像在哪裏看到過這兩個字眼。”
“這還不簡單,無非是因為古書上寫的聖物十個裏有九個都取叫這種名字。”褚廷筠不屑,“不過是那些滿頭雪白的老道士嫌日子無聊,編來哄騙後世人的。”
“可……”江麟旭道:“琴瑟璧是真實存在的。”
“呵?”褚廷筠譏諷,“真實存在?你見過?”
“見過!”江麟旭目光正義地與他對視,甚至還挺了一胸膛,頗有幾分驕傲神氣。大概是難得找到機會能反駁褚廷筠,這一昂首挺胸的動作定格地格外之久,甚至顯出了胸板下一塊因為吃得太多而凸出來的小肚子。
葉淮允沒忍住地漏笑出聲,情不自禁就把目光移向仍在吃個不停的某人。
“我不會。”褚廷筠登時撇清這種可能性,又歪頭朝他看去勾唇一笑,“你要不要親自檢查檢查?”
葉淮允拍開他欲來拉自己的手,轉而繼續問回方才的問題,“麟旭是在哪裏見過琴瑟璧?”
“就剛剛。”江麟旭收回方才的動作道:“思白給我看的。”
葉淮允聞言一愣,莫非是趙初陽找到了琴瑟璧?
他看着江麟旭向他們比劃,說那琴瑟璧乃是兩塊墨綠色的玉石,一旦合在就會透出晶瑩的極光。
這倒真是出乎了葉淮允的意料,畢竟按理來說這種上古聖物就算不是空頭傳說,也肯定不容易尋得。
但他對琴瑟璧的形狀如何并不感興趣,他們需要弄清楚的是趙初陽為何會錯過婚期。
江麟旭回想了一番後道:“聽思白說是因為回來的路上不幸遭遇了劫匪,輾轉許久才借到些盤纏,不得已耽擱了不少時間。”
他的話音方盡,突然一聲充滿戲谑而短促的低笑散在偌大宴廳中。
褚廷筠似笑非笑地問他們:“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麽嗎?”
江麟旭問:“什麽?”
只見褚廷筠一本正經地道:“趙初陽信那種無厘頭的秘聞,金思白信趙初陽那種信無厘頭的秘聞的人編出的話,你覺得他們倆誰更無可救藥些?”
江麟旭:“……”
他到底為什麽會認為褚廷筠能說出獨到意見?江麟旭轉身就走,他是真心将金思白當做朋友,聽到肆意取笑不免有些微微動怒。
而聽着江麟旭的腳步聲消失在耳際,葉淮允才問褚廷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前廳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褚廷筠靜靜地看向他,不置可否。
其實葉淮允也懷疑了,依着江麟旭方才的說辭,在取寶回來的路上遇到劫匪,丢了盤纏倒也說得過去。
但財物不剩分文,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價值不菲的琴瑟璧卻沒被劫,這未免有些過于的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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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祝有所愛,願有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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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無恙,長安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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