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留宿
驚鵲輕扯嘴角,露出白白的牙,眼神卻是冰冷的。
輕淡地開口道:“妾身在笑什麽,皇上不知道嗎?”
易沉松開驚鵲,有些不悅地說:“妾身?”
語氣帶着些質問的意思。
“沈驚鵲,你是朕的皇後。”
“皇後?”驚鵲嗤笑着重複了一遍。
“我這樣,算什麽皇後?”說到這,接着笑着問道,“我父親呢?”
意識到什麽,換了一種說法:“易沉,你的岳丈呢?”
易沉沉默了一會,接着道。
“罪臣沈安,明日問斬。”
驚鵲聽到易沉說這話,只覺得心裏被什麽東西刺了一刀,明明,也應該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可當她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心痛。
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來,她不想易沉看見她落淚,朝着床裏面微微偏頭。
易沉察覺到沈驚鵲的動作,叫了一聲:“鵲鵲。”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過沈驚鵲了,或者說,他已經很久沒有跟沈驚鵲見過面了。
宮變之前,他就知道,沈家,決不能留,所以,他将她軟禁起來,封鎖了她一切消息來源。
伸手,鉗住她的臉,強迫她扭頭。
看見她眼睛紅紅的,眼角還帶着淚,臉色有些蒼白,精致的臉龐,在燭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病.态美。
心裏一顫。
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微微俯身,眼看着就要吻上了。
沈驚鵲看着易沉的臉,覺得厭惡,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耳光清脆響亮的聲音,在沒有其他人的未央宮內,格外清晰。
易沉并沒有松手,而是笑着扭頭,看向驚鵲。
“現如今,這天下,敢直呼朕的名諱,打朕的人,也只有你沈驚鵲了。”
驚鵲絲毫不示弱:“既然妾身以下犯上,皇上賜死妾身吧。”
驚鵲就看見易沉輕柔地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知道,朕不會的。”
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股力氣推倒在床上。
因為幾天沒吃過什麽實質性的東西,驚鵲想推開他,一點力氣都沒有,甚至還覺得有些頭暈。
看着易沉眼裏深深的欲.望,心裏開始有些慌亂起來。
——
瑤華宮。
雲兒得了消息,匆忙踏進殿內。
黎月舒正靠在軟榻上,手上拿着一本書。
“娘娘。”雲兒有些急切地叫了一聲。
黎月舒擡眼,抹了妝粉和口脂的臉,很是精致,一雙眼睛,眼波流轉,像是會勾人。
“怎麽了?”慵懶地開口。
“奴婢聽聞皇上今夜,去了……未央宮。”雲兒說到未央宮的時候,頓了頓。
黎月舒一聽未央宮,有些難以置信,眼神一下就淩厲起來。
拿着書的手,不自覺攥緊了一些。
“父親昨日,明明遞了消息進來,說是會讓禮部尚書提及廢後的事,怎會?”
“那娘娘,現下該如何是好?”雲兒接着問了一句。
黎月舒吩咐道:“讓人盯緊了未央宮。”
“是。”
——
“易沉!”
沈驚鵲用手抵住易沉的胸口,臉色漲的通紅,怒目圓睜,撐的她有些吃力,微微喘着氣。
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看着是如何誘.人。
易沉輕而易舉地抓住驚鵲的手,往旁邊挪。
頭埋在驚鵲的頸窩,瘋狂地吻她的脖頸。
驚鵲感受到他的呼吸噴.薄在頸窩處,有些絕望。
往旁邊伸手,便摸到了方才連珠拿進來的托盤,上面試毒的銀針。
心下一橫,拿過來便刺進了易沉的後背。
易沉吃痛,悶哼一聲,眼睛裏的情.欲漸漸褪去,沾染上了些怒氣。
驚鵲顫抖着,可即便害怕,也還是看着易沉的眼睛。
拿着銀針的手,早就已經垂下來,銀針也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驚鵲刺向易沉,是用盡了全力,即便力氣不大,傷口不深,可還是出血了。
易沉看着驚鵲,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沈驚鵲……”
接着他什麽也沒說。
驚鵲就看着他起身,伸手把床簾拉好。
驚鵲只覺得眼前一下就黑了下來。
“劉康。”易沉叫了劉康一聲。
接着便聽到床帳外頭,響起腳步聲,然後就聽到一個公公的聲音:“奴才在。”
“皇後沈氏,嬌縱蠻橫,藐視君上,即日起,廢了皇後之位,打入冷宮。”
劉康一頓,有些琢磨不透易沉的意思。
他方進門,便一眼瞧見了床帳是拉着的,易沉的玉冠也有些歪,幾縷頭發散下來,發生了什麽,只要略微想想就知道。
可剛剛還……現在就要廢後,這……
驚鵲聽到易沉這話,意料之中,她方才的做法,易沉若是要殺了她,都不為過。
躺在床上,突然覺得,這樣也好。
劉康雖然猶豫,但還是照做了,正準備轉身離開,接着聽到易沉來了一句:“讓人傳太醫過來,別驚動任何人。”
劉康一怔,以為是床上那位傷着了,接着應聲:“是。”
劉康出去,殿內又重新歸于寂靜。
驚鵲剛剛跟易沉糾纏,原本就已經很吃力了,現下更是一點勁兒都使不上。
聽見易沉的腳步聲,有些驚慌。
透過大紅色的帳幔,看見易沉輕輕地撩開簾子,然後,坐在她身邊。
她微微瑟縮了一下,想往床裏面挪一點。
但真的,一點力氣都沒了。
只能看着易沉坐下。
易沉伸手拿過旁邊托盤上連珠剛剛在勸她喝的粥。
用勺子舀了一勺,用唇試了試溫度,然後伸到她的唇邊。
食物的味道,萦繞在她的鼻尖,但她緊閉着唇。
“你若是不喝,朕不介意用嘴喂你。”
易沉淡淡地說出這句話。
驚鵲一愣,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還是張了嘴。
劉康領着太醫進入殿內,就看見易沉側身坐在床邊,正在給沈驚鵲喂東西。
方才易沉背對着他,他沒看見,如今,易沉側着身,右邊背後一塊血跡倒是看得清楚。
不用說,都知道,他這傷口是誰弄的,怪不得剛剛下了廢後的诏。
可,易沉現在又在喂她吃東西,讓劉康看的雲裏霧裏。
上前輕聲道:“皇上,許太醫來了。”
“嗯。”易沉應聲,沒有動作。
劉康和許瑞低着頭站在下面,也不敢動。
易沉不緊不慢地把最後一口粥喂了,還煞有介事地幫驚鵲擦了擦唇。
然後拉好簾子,往旁邊的隔間走。
“許瑞,過來吧。”
許瑞應聲,拿着藥箱過去。
看見傷口,皺了皺眉。
“微臣,煩請皇上将龍袍脫了,好為皇上診治。”
劉康見狀,悄悄走到門口,低聲吩咐門口的小太監道:“你去永寧殿,給皇上取一身幹淨的衣裳過來。”
“是。”
易沉一走,驚鵲腦子裏全是易沉說的那句。
“罪臣沈安,明日問斬。”
在太子府得知易沉要軟禁她的時候,她就知道,要出事。
那時候她得知最後的消息,是宮裏傳出來的消息,先帝已經好幾日沒上朝了,恐怕,也就在那幾日了。
父親平日裏,雖然遮掩着,但同七皇子易淵交往過甚,她是知道的。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誰都懂。
也不知道兄長怎麽樣了?估計也是難逃一死吧。
畢竟易沉,連她都不放過。
從前便聽府裏的嬷嬷說過,進了冷宮的女人,即便活着,也是活着的厲.鬼,倒不如死了自在。
——
瑤華宮。
黎月舒正焦急地等着消息,方才聽到雲兒說皇上去了未央宮,便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她自小就愛慕易沉,想嫁給易沉為妻。
可她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賜婚,許了丞相沈安的女兒沈驚鵲做太子妃。
她的父親是兵部尚書,同沈家比,自然是差些。
所以即便是嫁給易沉,她也只能做側妃。
“娘娘。”
聽見雲兒的聲音,她一驚,連忙看向門口,等着雲兒進來。
“怎麽了?”連忙開口問道。
“方才來了消息,說是皇上跟前的劉公公讓小太監去永寧殿取一套幹淨的衣裳。”
黎月舒聽見這話,一怔,反問了一句:“确定?”
“千真萬确,聽聞那人後來跟着小太監,看着小太監拿着出來的。”
黎月舒一下只覺得胸口有一股氣壓着,狠狠地把手裏的書扔在面前的案臺上。
雲兒和周圍的宮女慌忙跪下:“貴妃娘娘息怒。”
沈家明明半月前就倒了,沈安謀逆,沈驚鵲是罪臣之女,根本不配住在未央宮,留皇後冊寶。
可易沉還是讓沈驚鵲移入了未央宮,即便被軟禁,那裏也是後宮地位的象征。
當初沈驚鵲被軟禁,她還很高興,被移到未央宮之後,她慌了幾日,見易沉一次都未去看過她,以為易沉只是政務繁忙,忘記了處置沈驚鵲。
沒想到這都過了大半月,國喪都過去了,易沉還是沒有半點想要處置沈驚鵲的意思。
她有些慌了,同宮外父親聯絡,想法子廢了沈驚鵲這個皇後。
傍晚剛得知禮部尚書徐光見過易沉,原本就想等着執筆監頒了廢後的诏書下來。
但她萬萬沒想到……
易沉扭頭就去了未央宮,而且還要讓人去永寧殿拿一套幹淨的衣服。
這沈驚鵲……莫非,是要複寵了!!!